“跟你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小郎君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后来才知道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小郎君后来身体越来越差,父亲的心思也不在他身上。有一个姨娘平时很是照顾他,直到有一次外祖母悄悄带个郎中过来探望他,才发现他身体中了毒,不过好在发现及时,毒并未伤及根本。
姨娘总是打着照顾他的幌子监视他,为了避免被姨娘迫害的更严重,小郎君只得假装自甘堕落,整日混迹于纨绔子弟之中,流连于花街柳巷,越是这样,姨娘越是满意,渐渐对他放松了警惕,小郎君这才得以在姨娘的监视下生存下来。
小郎君知道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偷偷拜托外祖母帮他寻了老师学习功课,只是在一切准备好前,他还需要在姨娘面前保持堕落的样子。”
悠悠听出了故事中的小郎君就是二皇子自己,只是没想到二皇子的过去竟这么坎坷。
所以在金汇楼里的样子,是他故意装给“姨娘”看的?
半晌,悠悠轻声说道:“小郎君挺厉害的,他母亲在天上看到一定很欣慰。”
关于“姨娘”是谁,她没有追问,但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名——梅妃。
怪不得,朱若南到死都在帮二皇子,只是可惜太固执,走了歪道。
提起朱若南,悠悠有些疑问,相信二皇子也能解答。
“那日朱娘子说咱们的婚约……”
还没说完,二皇子就打断道:“别听她胡说,她已经疯了!”
甚至因为说得太急,而显得有些失态,把悠悠怔了一下。
随即,二皇子道歉:“抱歉……”
这时,车外传来云驰的声音,“殿下,到了!”
悠悠这才注意到马车外的不同,隔着纱幔都能感觉到外面投射过来的金色。
悠悠在二皇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脚刚一落地,就听到脚下落叶的簌簌声。
一抬眼便是一望无尽的金色海洋。
二皇子说这是胡杨林,是周国没有的树。
树干是深褐色,纹理粗糙,看着有些干枯。
风过林间,满树金叶晃动,仿佛潮水般涌动。
抬头能看到树叶的金色与天空的蓝色将这个世界一分为二。
之前的烦恼和疑惑在这一片喜悦的金色下面,统统退却。
悠悠开心地在里面跑动着,时不时踩动脚下的叶子听听悦耳的声响。
她开心像个孩子一样,甚至有些忘我。
二皇子静静地跟在后面,看着悠悠在树林里跑来跑去,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他想这应该是母妃去世后,他最开心的一天了。
倏然,他右眼皮开始跳动,他抬手按了按,揉揉太阳穴,心想可能是昨晚没睡导致的疲劳。
再抬眼时,发现嘉佑已经跑出去好远,背影小小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原来,不知不觉中,悠悠跑到了尽头,胡杨林旁边有一处凹洼的地方,看起来像个干涸的河床。
跟身后茂盛的胡杨林不同的是,河床周围有几棵干枯的柳树,干枯粗糙的树干上如头顶秃发般耷拉着几根干瘪的枝条。
不知为何这让悠悠想起从浐州一路过来的场景,干涸的池塘,干枯的荷叶,麦田里绝收的稻谷,佝偻着腰背捡麦粒的老妪……
河床上有裂开的纹路,单看一小块不觉得什么,可当放眼望去,看到一大片裂纹时,那冲击力不亚于刚开始看到的这一片金色。
不知什么时候,二皇子已经站在她身边,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又转头看了她一眼,鼻子送去一息气,敛了敛眸,才缓缓开口,“这里本来有一条河,今年雨水少,太阳大,河水干涸了。”
胡杨因为根系深,可以从很深的地下汲取水源,只要季节性有水,便可生长得很好。
但农作物、庄稼就不一样了,在最需要水的那个时节没有水,就会旱死。
二皇子:“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悠悠“嗯”了一声,转头往回走。
可耳边忽然传来马蹄声,还不是一匹马,而是一群。
悠悠猛然回头,场面不禁让她大惊失色。
一伙人穿着粗布麻衣,蓬头垢面,骑着马向他们奔来,身后跟着一群破衣烂衫的人,朝他们跑过来。
一群人马成一整面朝他们涌过来,一时无法计量到底有多少人。
云驰疾呼:“不好,义云关的人来了!”
二皇子眉头皱起,语气带了寒意,“不是说已经退到扶州了吗?”
云驰压低了声音,“可能是之前答应的日期没有拿到钱。”
尽管如此,悠悠还是听到了些。
二皇子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眼来势汹汹的人马。
云驰语声陡然发紧,指尖以按在腰间佩剑上,急声道:“殿下,您快带着公主往东侧走,我和护卫在此拦截他们,迟则生变。”
二皇子将套在马身上的马车套,快速卸下。
生死关头顾不上那么多礼节,嘉佑和二皇子同骑这匹枣红色宝马往东边驰骋而去。
刚出胡杨林没多远,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打斗声。
二皇子将悠悠紧紧护在身前,担心她受到惊吓,还不时安慰她,“别担心,他们不会追上来的。”
悠悠想说,她并没有那么娇弱。
但是马上的颠簸,耳边簌簌的风声使她并不方便说话,即使说了,估计也听不清。
“驾!”
悠悠感到脖颈间传来一阵湿热的气息,同时她还注意到二皇子的手臂粗壮有力,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柔弱。
看来即使在“姨娘”的监控下,他真的没有自甘堕落。
很快,他们从西城门入城。
二皇子对城门边的守卫,大声急呼:“快关城门!义云关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城门边不管是打算进城的还是出城的,皆面露惊骇,往城内跑去。
到了城内已然相对安全,可城外云驰以及十几名护卫是难以抵挡义云关大军的。
遂二皇子要去找虎贲军去驰援云驰他们,事不宜迟。
到了城西的主干道后,二皇子将宝马交给悠悠,让她直接回公主府。
他自己则在守卫那里找了匹马去找虎贲左侧军主将郭熹。
虽然嘉佑在二皇子面前表现得信誓旦旦,让他快去吧,不用担心自己,但其实她对骑马并不熟悉。
她先摸了摸马的脖子,轻声说:“一会儿好好配合!”
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双手扯着缰绳,双腿轻踢马肚子,喝一声“驾”!
马儿果然往前跑去,只是越跑越快,悠悠感觉有些坐不稳,赶紧又扯了下缰绳,马儿立马又停住了。
悠悠只得再次拍马肚子启动,只是街道上的人跑来跑去,马儿有些情绪不稳定。
只要轻拍一下,马儿就跑起来,悠悠心想跑起来就跑起来吧,自己抓牢一点就行。
一路上悠悠的心都是悬着的,可是如果跳下马,下来牵着走的话,估计得走半个时辰才能到。
越往城内走,街上秩序越安定,好像消息还没传到这里。
在一个岔路口,正要往右转时,陡然间冒出来一辆马车。
惊骇间,也许是下意识反应,悠悠紧急用尽全身的力气勒住缰绳。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两只前蹄掀起,马头往上直仰。
由于太多突然,悠悠力竭,一阵天旋地转后,从马上摔了下来。
只听见路边不时有人发出惊呼声。
好在悠悠穿得厚实,手擦破了点皮,头有点晕,其他并没有特别严重的摔伤。
等悠悠从地上坐起来,一只手臂撑着地,另一只手按着额角,摇晃了下头,使自己清醒一下。
再一睁开眼,便看到一只手朝自己伸过来。
手掌肉厚圆润,拇指戴了一枚硕大的金镶红宝石戒指。
顺着手腕往上望去,悠悠不禁怔住。
她赶忙从地上站起来行礼,“参见皇上!”
原来是赵王!
太后的腿疾犯了,走路不利索,之前的拐杖有些旧了,用着不稳当,赵王想着去城西的工坊重新为太后定做一支新的。
因为是突发奇想,并没有惊动太多人,只命张公公备了顶软轿,带着四个青羽卫,便出宫了。
没想到,在岔路口刚要转弯,就迎面碰到一匹疾驰的马,好在对方及时勒住缰绳,才不至于撞到轿子。
但即便如此,还是把赵王晃地不轻。
赵王不悦地问张公公,怎么回事?
张公公解释了下,方才发生的经过。
赵王掀开轿帘,走下来,果然看到有一女子倒在路边。
赵王看到该女子长得十分娇俏可人,一双杏眼清冷灵动。
这一看,后宫的五千佳丽皆失了颜色。
这一看,给赵王都给看愣住了。
还是张公公提醒了他,“皇上,可要奴才叫人将她拿下!”
赵王伸手拦下,“不用,朕自己过去。”
张公公仅愣了一瞬,便明白了过来,嘴上带着浅笑,恭谨地道:“是。”
跟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的习性他太熟悉了,他静静地跟在身后,不再言语。
见皇上没有说话,悠悠以为赵王可能是生气了,又解释了下,“方才马儿失控,对皇上多有冲撞,还望皇上见谅!”
悠悠以为皇上会说,无碍,原谅她的无意之失,或者惩罚她的罪过。
谁料到,皇上却语气亲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赵王他不认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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