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书肆多,连带着印刷业也很发达,周边州县的部分官家小报大都从这里出去,也因此对印刷的规定严格。
要想拥有自己的印刷工坊,必须取的官家授权,能印刷的范围也有严格要求,超过营业范围的,视为印私册,数量过多会影响很大,是有砍头的危险的。
很多人都知道拿到授权后可以挣钱,但却很少有人愿意这样做,就是怕一不小心赔了命。聂家书肆的印刷工坊时间最长,诸多小书肆的书册也是从这里出去,当然官家小报几乎都是聂家书肆承揽。其他人即使想分一杯羹,也还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聂家分家之后,聂家老大曾想过印刷工坊的事,可惜始终挂在聂家名下,被书肆压着一头,根本得不到机会。
聂远伯看着聂家书肆越做越大,心里堵的慌。
思来想去,还是准备了礼物上门,想跟聂爻尘谈一下。
两人自小在一个屋檐下长大,聂老爷子在的时候倒还震慑的住,但现在只靠着聂姓维持着表面的情谊。
对于自己这个哥哥,聂爻尘并无太多感觉,娘亲在世时也是独自住在一边,整日守着他念书识字,倒是聂远伯那边热闹得很,他们才像是一家人。聂远伯的娘亲在自己娘亲面前也是趾高气昂的,仿佛她才是正室。
所以看到聂远伯上门,他心中是抗拒的,却也不得不顾着面子将人引进来。
“大哥来了,怎么没提前让人通知一声,这里乱的很,还没收拾。”
聂远伯进了书肆自顾自扫视一圈,似有不满“你是如何打理的,这么多书堆在地上,给别人看见还以为书肆卖次品给他们。爹爹在世的时候,最注重店里的布置,你若是不能胜任,当初就不该接过来,指不定被那些小书肆指指点点。”
“大哥教训的是,这些都是刚到的,还没来得及整理。大哥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聂远伯自顾自坐下,“还是为了那件事,先前我和你提过,关于印刷工坊的事情,你一直不愿意,可是在防着我这个大哥。”
聂爻尘眉头微皱,自己这个哥哥他太了解了,野心大但头脑简单,真要是得了印刷授权,万一被人利用,会连累整个聂家。
“此事父亲在世的时候也说的明白,聂家只有一个印刷工坊,我们虽然分了家,可到底还是聂家人,真要是分了两个工坊,只怕惹人非议。”
聂远伯冷哼一声“你口口声声说是聂家的工坊,难道只有你是聂家的人,我就不是吗?聂爻尘,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表面上叫我大哥,实际上根本没看得起我们。可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个姓,你能拥有的,我凭什么不可以拥有。”
“大哥误会了,我并非这个意思。工坊是父亲建立起来的,归于聂家书肆,大哥要印刷册子直接递书稿来就是了,不必非要自己建一个,工坊规矩诸多,要求也多,官家的人虽给了这个权利,但也天天盯着,出一点差池就会酿成大祸,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可是杀头之罪,大哥也不想看到聂家出什么事吧。”
聂远伯这个人胆小,听他分析之后有了畏难情绪,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打理好印刷工坊,就是想争,聂爻尘有的,他也要有,可他到底是没那个魄力。
“罢了罢了,你每次都这样说,我知道父亲就是偏爱你,我与你也争不过,但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毕竟有个人替你分担也好过你一个承担,到时候又说我这个大哥不中用没帮过你,好人好名声都让你给得了。”
聂爻尘松了口气“大哥说的是,都是聂家儿郎,弟弟怎么会让人误解大哥。今日来了些新册子,都是京中最新的,大哥也可放些在书肆卖,你我相距较远,除了我这里,便只有大哥那里有,应该很好卖。”
“如此甚好。”聂远伯占了好处,露出笑容“这才对嘛,既然是兄弟,那就该互相护持,册子我稍后让人来拉,那我就先回去了,书肆没我守着他们什么都做不成。”
“大哥慢走。”
送走聂远伯,他终于得以喘口气,这个大哥,三天两头过来,不是要这就是要那,他能给的尽量都给,倒也相安无事。只是最近听说他在跟外县的一些商人接触,不知道在商议什么事,他担心这个大哥到时候会闯出什么祸来。
“二爷,书肆中好像少了些东西。”
李叔拿着清单过来,递了过去“您看看。近几日官家查的严,所以我们每日都会重新清点册子,今日一看,倒是少了一本。”
“是什么?”
“倒不是很重要,按照清单上记载的来看,是很久以前未卖完的话本子。”
聂爻尘想起姬酒酒说的话,接着问道“可是聂家书肆自己印刷的?”
“哎哟,这就有点不好查了,那是很久前的,的要找到那个话本子才行。”
“李叔可是有什么担忧?”
“不瞒二爷,我跟着老爷许久,是看着书肆经营起来的,在之前,书肆是没有自己的印刷工坊的,多数册子都是直接从京中运来。老爷不在了之后,我听说先前京中那家印刷工坊不知何故一夜倒闭了,我是担心会牵连到书肆。”
聂爻尘心中也有些担忧,但还是安慰道“无妨,都过去那么久了,应该不会有事。李叔,你让人把这些册子整理一下,我出去一趟。”
既然姬酒酒说看到有人偷东西,那还是去找一下她问清楚。
此时姬酒酒正和宜年下棋,她性子急棋品又差,总是悔棋,争上头了还直接作弊,好在宜年脾气好,从不跟她计较,也不生她的气,她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
输了四五次之后,她终于是没耐心了。
“哎呀不好玩不好玩,我的脑袋比你笨太多了,学不会。”
“姐姐不要急,下棋是需要点耐心。但姐姐也不要气馁,你武艺高强,这一点我根本比不上。”
姬酒酒很好哄,别人一夸她就又开心了“说的也是,这样吧,你教我下棋,我教你舞剑怎么样,到时候我不在你还可以防身。”
“姐姐为何要这样说,你不在是什么意思,是宜年在这里待的太久了吗?”
“当然不是,你就是我们的家人,其实我就是太无聊了,最近也不让我跟着出镖,又不能出去。”
宜年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他放下棋子,起身帮她拿了剑过来“那就辛苦姐姐教我舞剑了,我笨手笨脚,姐姐要是嫌累的时候要同我说。”
“不会。我下棋这么笨你都愿意教我。”她接过剑就恢复了生气,一套剑行云流水,剑花翻飞,看的人眼花缭乱。
“姐姐真的很厉害。”
“来吧,我教你。”
宜年点点头,接过剑余光瞥见小丫鬟领着一个人进来,好像是聂爻尘。
“姐姐,这剑怎么握。”
“简单,这样。”
姬酒酒毫无察觉,沉浸在为人师的氛围中,握着宜年的手,扶着他的腰教他身形。
聂爻尘跟在丫鬟后面进来,看见院子里一幕,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情意绵绵,这些词一窝蜂涌进脑海,让他有些不悦。
“你看,一定要记得防守,如果实在打不过,要有随时脱身的能力。”姬酒酒还在教学,兴起时,两人几乎面贴面。只有宜年在注意着不远处的聂爻尘,总是看似不经意却又刻意地和姬酒酒贴近。
“姬姑娘,打扰了。”
聂爻尘的声音传来,吓得姬酒酒剑都没握稳,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一看,还真是他。可此刻,自己正搂着宜年的腰,握着他的手,像一对比翼鸟。
“聂公子,你来,有何事呀?”
她赶紧松开,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小环,上茶。”
“有些事来找姬姑娘,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二位的雅兴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还打算明日再去找你了,没想到你先来了,请坐。”
宜年也很知趣,将剑收好,朝着聂爻尘行了礼,就回房去了。
“姬姑娘好兴致呀,还有教人舞剑的爱好。”
“好久没押镖了,有些无聊,教宜年学些招式防身。你来找我,是约我出去的?”
看她满脸期待的样子,聂爻尘倒没那么生气了“我今日前来,是想问一下姬姑娘昨日看到的事。”
“那个偷东西的贼?你没查?”
“他与我聂家有些缘渊,没有实质证据不好去调查。不过书肆确实丢了东西,姬姑娘说的应该是真的,特地前来问一下。”
姬酒酒想了想,问道“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吗?”
“目前还不知道,但我会去……”
“我帮你查。”
“什么?”聂爻尘有些惊讶“姬姑娘不必如此,既然是书肆的事,我会亲自去查。”
“你不是说你不方便吗?我方便呀,既然很重要,那就应该查清楚。若没有这回事,不过是得罪一个人而已,我又不怕。”
聂爻尘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内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撩拨了一下,姬酒酒是个很好的姑娘。
“还是不麻烦了,我问一下细节,会让人去查。”“那你查你的,我查我的总可以吧。不过,要是我查清楚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心中是觉得这样子不对,也明白姬酒酒的心意,可他拒绝不了“什么条件。”
“跟我约会一次。”
宜年在房间内,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两人。他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却看得懂唇语。看见姬酒酒说的话时,他内心还没有波澜,以为又是一时兴起,但在看到聂爻尘点头后,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聂爻尘,你可是有婚约的,你怎么敢的。
“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宜年关上窗,返身坐在桌边“让你安排的事怎么样了?”
“回公子,已经和几处书肆通过信了,他们说若是我们有印刷工坊,他们愿意和我们合作。只是,临州的印刷工坊都被聂家压着,我们怕是拿不到。”
“原本我只想在隔壁州县办工坊,现在觉得不用那么麻烦了,既然有现成的直接拿来就是了。”
“公子可是有计划了?”
宜年语气平静“我要聂家书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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