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夫君他不太对劲 > 第44章 第 44 章

第44章 第 44 章

掌灯时分,镇国公府大门前停了几辆马车。

片刻,五个中年男子一脸凝重的跨过门槛,往里走去。方过角门,便见一人迎面而来,其人面带愁绪,拱手道:“诸位大人来了。”

为首的灰袍男子,扶起他的手,视线越过这人往后瞧,盏盏昏黄的灯笼轻晃,依稀能看清最南边的院落里,灯火通明。

“敬之,老师多日不见客,今日忽地来信唤我们夤夜来此,你可知是为何?”

张敬之摇头,叹道:“别说诸位大人了,便是我……这些日子里连父亲的面都不曾见过一回。”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脸上都带着凝重。

张敬之侧身让开路,比手道:“诸位且随我来,父亲在书房等着诸位。”

夜色漭漭,弦月挂在上空,照不明地上的小径。

一众人到书房前,张敬之上前敲门,须臾,里头一道雄厚的声音传出:“进。”

镇国公坐在上首,披着件氅衣,身前放着一个暖炉,他手里握着一卷书。许是开门见了风,抬袖咳了几声。

抬头的瞬间,众人看清他的面容,不由得心下大骇。

只见他面颊凹陷,双眼无神,眼底乌青极重,像是大病了一场。

张敬之一怔,上前几步,急声道:“父亲!”

镇国公摆手,示意他退下。他扯了扯欲滑落的大氅,咳了几声,这才一一扫过几人的脸,缓缓道:“你们来了。近来朝中可有什么要紧之事啊?”

方才那灰袍的人拱手道:“老师,大喜事啊。您不知,这几日您不在朝,朝野上下一片涣散,几位老臣纷纷上书陈情新政之弊端,而今陛下已有松口的迹象。前些日子,连夜召集安国公、裴清川一行人入宫,今夜更是将裴清川扣留在宫内,只怕这天是要变了。”

镇国公眉头动了动,看着他:“顺仪,这些事可有你们在其中推波助澜?”

齐顺仪颔首应是:“我任吏部侍郎十一年,何人不知我是老师的学生,如今这个时候,学生便是不说话,亦有人为学生开口。”

其余几人也附和。

“国公爷,咱们祖上可都是随太宗皇帝打江山的人,若从龙之功这等功绩,都不能封妻荫子,那谁愿意在战场拼死拼活!”

“正是,陛下此举,实在寒我等之心。”

“陛下近年多有提拔寒门学子,这些年来,朝中寒门出身的不在少数,世家子弟却不得重用。如今已是如此,待我等过身之后,只怕家中会更加衰败。”

“陛下年纪尚轻,有抱负是好事,只是朝堂纵横谋划,还须多思量,多考虑呐。”

听到此处,镇国公眉头拧紧,看向说话之人,冷哼一声道:“齐国公,隔墙有耳,陛下是你我能非议的吗?”

齐国公被他这话说的一滞,他看看四周,见门窗都紧闭,这才低声道:“话是糙了些,理却是这么个理。国公爷如此忌讳,难不成……您不想干了?”

话才落下,张敬之一个眼刀过来,瞪着他:“齐国公这是何意,如今您还站在我张家的地方,可小心祸从口出啊。”

齐国公哼笑一声,并不理会他话中的威胁之意。

齐顺意不悦的看着他,正欲开口讽他一两句。

这时,坐在上首的人忽地说了一句话。几人霎时惊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镇国公。

他说:“齐国公说的是,老夫累了。”

齐顺意急步上前,“老师,您何出此言?如今形式正好,陛下已有妥协之迹象,缘何在这个档口,忽然就要……”

“是啊,国公爷,只需再坚持几日,陛下定然会废止行政。”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些。

镇国公静静地等着他们说完,手伸向火炉,肃声道:“诸位方才也说了,陛下会‘妥协’。”

他忽然笑了一声,声音苍凉:“一国之君竟要妥协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笑吗?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也思量过新政,甚至翻阅过许多前朝旧事,陛下此举,虽会损世家之利益,然长久下去,必然是益处更多。”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诸位,你我是受益者,自然不愿接受新政。但诸位可曾想过,若我朝长久这般下去,百年之后,会不会又变成前朝那般。”

他咳了几声,哑着嗓子继续道:“以史为鉴,前朝是因外戚干政,最终灭亡。可追根溯源,还不是因为,朝堂上上下下皆是他们安排的自己人。皇帝成了傀儡,外戚在背后把控。”

他一一扫过堂下众人面容,悲戚道:“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天下。我老了,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没有心力去做别的。张氏一族,也不可因我一人而遭受祸患,遗臭万年。子孙若有能力,他日亦可封侯拜相,若他平庸,至少我攒下的功名,能护他们安稳过一生。”

张敬之想起自己儿子惨死的样子,一时心底很有触动。

但其余几人,总归是心有不甘:“国公爷……”

镇国公挥手,不欲再与之多言,掩袖咳着。

众人皆是追随他多年的人,谁还看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沉默地站着。不多时齐国公冷哼一声拂袖离去,随后众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镇国公看着空空的屋子,视线落在身侧的砚台上,再往旁边,是一封未抄完的《心经》。

他一页页翻看着,一时悲从中来。孙七郎顽劣,却最为孝顺。府里上下,儿子孙子十多个,可唯有他一人,请安从不曾落下过一日,他在书房处理公务时,他也会时常替他研墨。

可孙儿却死了,他死后,他看的分明,这偌大的孙府,没几个人是真心实意地为七郎悲伤,更多的,则是庆幸没有连累到他们自己。

子孙教成这样,他无颜面对祖先。

那几日午夜梦回间,再见先帝,是他临终前拉着自己的手托孤。

半夜惊醒,他枯坐半宿。

在朝堂多年,他身居高位,培养文臣数百名,被人恭维的多了,居然忘了自己初入朝堂的志向,也忘了先帝的嘱托。

只希望一切不会太迟,他当真是愧于先帝啊。

镇国公闭上眼,有泪珠从眼角滚下。

一声悲叹在空旷的屋内,饱含着压抑的痛楚。

“肃之……”

*

翌日,天色蒙蒙亮,各色朝服的官员已经陆陆续续地到了宣德殿前。

皇帝尚未来,人群中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语着,有人欢喜、有人愤慨。

身着青袍的霍颉站在末尾,看着宫墙琉璃瓦上落着的几只麻雀,满面愁容。

余光见身前之人往前走了,他随之而动,岂料脚步才抬起,身子便被人重重一撞,他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堪堪稳住笏板和头顶乌纱帽,定睛一瞧罪魁祸首,是位红色官袍的武将。

他识得这人,乃兵部侍郎张原的嫡子,张墉。时常随同裴清川一同处理公务,二人私交甚笃。

他生得浓眉大眼,一身正气,足足八尺有余,霍颉一介文官,如今年岁已长,愈加的清瘦,张墉立在他面前跟一堵墙似的。

见张墉斜眼看着自己,他大概是猜到了原委,心中微有苦涩,面上却敛了一开始的愁郁,躬身作揖。

“张大人。”

张墉冷哼一声,抬手虚扶了下他的手臂,道:“这青天白日的,霍大人可要当心着脚下,免得站错了地方,摔了跟头。”

霍颉面无波澜地道谢:“多谢大人提醒,奈何今朝风大,臣年老体弱,飓风之下,步子不稳亦是身不由己。”

张墉瞪了他一眼,甩甩袖子离开了。

他就说张墉这等酸腐书生是最顽固之人,何必要白费力气去与他浪费口舌。

偏偏自己那不中用的弟弟非要娶霍家女,偏偏他霍颉两袖清风,多年前也是一位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站在权贵的对立面,只为一贫苦寡母讨回公道之人。

如今这般,实在是令人痛心。

霍颉看着青年的背影渐远,攥紧了广袖之下微微发抖的手,竭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表现出异常来。

……

这日早朝,连日称病的镇国公终于露了面,皇帝准备散朝时,一直沉默的他往前一步,手执笏板,跪在地上,俯首道:“陛下,自昔年太宗初建我朝,到如今已百年。如今陛下当政,朝野上下一片清明,民生繁荣,臣托个大,也算是不负先帝所托。”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手指拨弄着玉扳指,摸不清他忽而提起先帝的意思。

待他语毕,收回视线,淡声道:“爱卿的忠心,朕明白,退朝吧。”

镇国公却不肯起,身子伏的愈低,道:“陛下,老臣还有事要奏。”

皇帝想起今晨听到侯府为裴清川与昌宁伯爵府定下的亲事这一荒唐事,心里冷笑:“讲。”

镇国公俯首:“陛下,老臣跟随先帝从潜邸到京都,已有三十九年,到如今陛下您登基,我大景上下一片繁荣。如今有左相、工部尚书冯征、以及太傅等德高望重之人,亦有长宁侯府裴清川、将军府孟序秋、张墉、景征等年轻有为之人效力。”

他跪在地上,脑袋深深地置在手背,乞声道:陛下,臣今岁已七十有三,早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臣想歇一歇了,还望陛下恩准。”

他话方落,朝野一片震惊,皇帝手指的动作一滞,正了正身子看向他。

殿中当即有几人站出来,说着挽留的话,镇国公却不理不睬,俯首在地,只一声声地唤着陛下,声音悲戚。

官家不知他这般说是为何,思量半晌也得不出结论,眉头皱的越深。

他冷眼看着朝下劝阻镇国公的人,再看看一些震惊却欣喜的人,朝中阵营和站队十分分明。

他摩挲着扳指,将视线落在俯首在地的人身上。

他初登基,是镇国公一心辅佐,这两年明争暗斗的,他也不曾再仔细看过他。

当下一看,才发现,镇国公早已两鬓皆白,面带病容,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收回目光。

“准。”

……

镇国公府。

前堂,镇国公一身素袍坐在上首,满头银丝,双眼柔和地望着掌心的长命锁,抚摸在上面的指尖甚至有些发抖。

外面哄闹声渐近,他将长命锁收进怀中,正色看向来人。

昌宁伯明耀与其夫人孙氏相携着进来,孙氏捏着帕子急匆匆到镇国公膝前,焦急道:“爹爹,您怎的忽然要辞官,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都不告诉女儿一声,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这做女儿的可怎么办?”

镇国公看着这个面容与已故发妻像了七分的脸,心中再多的烦闷和恼火也消散了些。

他叹了口气,像儿时哄她一般摸了摸孙氏的脑袋,声音有些缥缈:“我只是年纪大了,想歇歇了,倾儿不必太过忧心。”

孙氏抬袖沾泪:“今日夫君回府说了这事,我即刻便来了,不见父亲您一面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的。”

镇国公面上浮现些笑意,看看孙氏又看看明耀,道:“你二人有心了。”

孙氏抬首又道:“三娘也闹着要来,但她如今好事将近,正是忙的时候,便将她留在府里了,过些日子女儿再带着她来看父亲您。”

话落,镇国公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孙氏未察觉,仍道:“说起来,这回三娘的事能成,还多亏了父亲您,您先前说过裴家的那小子是个人品贵重之人,偶尔在我们面前提及他,言语之间也多是赞赏,否则女儿怎么会和他裴家结亲,毕竟……”

话至此,明耀忽地咳了一声打断她的话,孙氏也才反应过来似的止住了口,有些戚戚然地看向镇国公。

孙家七郎前些日子没了,虽说错在七郎自身,这事儿可是裴清川受理处理的,她就怕镇国公忆起这事来,对裴清川有更多的成见。

她心里头敬重父亲,但她也爱女儿,自是不愿因这事儿,父亲生了三娘的气,两人之间有龃龉。

说起来,对于孙七郎,孙氏心里头的怨愤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

这个纨绔货,是孙氏兄长的发妻生的儿子,对于这个嫂嫂,孙氏更是一肚子的厌烦。

她是镇国公幺女,上头最大的兄长要长她十六岁,父亲平素太忙没空管自己,多数时间她都是兄长在管,养的颇为骄纵。

兄长未成家前,什么都念着自己,吃的玩的用的,给自己的无一不是好的,她心中最敬重兄长。

可等他成亲之后,与嫂嫂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闹的,搅得家里不得安宁。兄长无瑕顾及自己,嫂嫂也不待见,总是明里暗里的讽刺他们兄妹。

有一回大冬天的,还因为下雪之后地滑,孙氏脚下不稳将手中捧的温酒洒她身上,趁着兄长不在家,嫂嫂不分青红皂白地便罚她跪了祠堂。

天寒地冻的数九天,孙氏又冷又饿地捱了一夜,第二日才被下值回府的兄长找到,那时已经发高热烧糊涂了。

那日之后,孙氏对嫂嫂的恨意达到了顶峰,几乎是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孙七郎是嫂嫂的幼子,自幼养在她膝下,也是被娇惯的不成样子,打小就是个油嘴滑舌的纨绔子。

后来嫂嫂去世,镇国公怜他幼年丧母甚是可怜,对他更是有求必应,无数次的犯错后总是替他妥帖地收拾烂摊子。

孙氏不喜嫂嫂,也不喜纨绔的孙七郎,即便是如今孙七郎已经死了,她心里头的欣然远比沉痛要多。

当下观镇国公脸色,心里也不免忐忑,可千万别因为一个死人耽搁了自己女儿的好事。

好在镇国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人起来。

孙氏心里的石头才落地,正欲坐下,下一刻,又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有些震惊地看向镇国公。

“把亲退了吧。”

镇国公摩挲着掌心的玉佩,视线落在堂中地上摇曳的树影。

“父亲!”

孙氏紧皱着眉头,声音尖利。

明耀脸色登时发白,惶惶然地看着老丈人,额头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镇国公沉沉出了一口气,看着孙氏,声音雄厚:“你也是自幼读孔孟之人,我与你兄长教你许多,将你养的亭亭玉立、知书达理,难不成是让去做这等趁人之危之事的吗?”

他这等威严的模样,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见过。

孙氏面色一白,脚步向后退,有些慌张地辩解:“父亲,我没有。”

镇国公只目光沉沉看着他夫妇二人:“早就听闻裴家二郎已有婚约,亦有人见过那女子面容,证实确有其人。三娘痴缠裴二郎多年,你我心知肚明,要是能成早八百年成了,何至于拖到今日,还是他被官家扣留在大内的时候,老夫虽老眼昏花,却不至于此。”

沉默片刻,他声音有几分落寞:“裴二郎是个好孩子,三娘也是好孩子,莫让三娘步你兄长后尘。”

孙氏张张唇,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耀一手搀住她的胳膊,低着头盯着地面,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背,不做言语。

风吹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孙氏捏了捏掌心,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头看着镇国公:“父亲,和一个自己心悦之人渡过余生,总好过盲婚哑嫁。我不后悔,我相信三娘亦是。”

明耀眼底隐有情绪,握着孙氏的手紧了几分。

镇国公不欲再同她争执,双手撑着桌角起身,身影掠过互相搀扶的夫妇二人,走到门口,夕阳落在他的发顶和双肩。

孙氏视线一直追随着他,恍然间惊觉,一直伟岸的父亲,身躯竟是如此的瘦弱,他的鬓角也不知是在何时全成了白发。

不欢而散之后,夫妇二人折返回府。

行至东街,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孙氏本就烦闷,如此一遭心中气更盛,她掀开车帘,怒目圆睁。

下一瞬,只觉一股强劲的风刮了过去,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明耀抬袖为她挡了挡风,将人拉进来,自个儿探头望了一眼,借着路边打旋的灯笼,看清那人。

嘀咕道:“那不是霍颉霍大人吗?城门都快关了,他骑马出城做什么去?”

孙氏皱皱眉,“他不是有个病殃殃的姑娘在东郊庙里头住着吗,许是探望去了。”

明耀应了一声,放下车帘,隔绝外面的一切。

夜幕降临,京城的城墙在身后渐渐变小。

霍颉□□的马儿蹄子奔腾的极快,穿梭在郊外的密林之中,夜色渐深,横长出来的树枝不慎划过皮肤,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传遍全身,他却顾不得躲避,深陷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的路。

他手里捏着安插在孟家的探子送来的密报,心中不断地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经年烈酒

别那么野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gb男朋友他精神状态不太妙

婚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