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过繁华大街,由于行人较多速度慢了下来,吴碧笙寻空嗖地一下跳出车,不等车驶出繁华大街又跳了回来,手上拿着一盒新买的香粉,“好了,别生气了,我特意去给你买的香粉,敷一敷就看不出来了。”
原来是吴碧笙刚才那一口真的有些重了,顾深的喉结周围是一圈深红的牙印,有一处大概是尖牙太过锋利,刮破出一丝血印。
顾深觉得自己人设崩没崩不知道,夫郎这人设可是加持得有些变本加厉了,上辈子也是莽,但真没莽成这样,他拿着笙哥儿先时不知从哪个丫鬟那儿借来的小镜,看着那没法见人的伤处,“我不生气难道还夸你不成?夸你这一口小牙长得真是又齐又锋利?”
吴碧笙摸摸鼻尖,“那还能怎么办嘛,我让你咬回来,你又不肯。”
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下口那么重了,只是想到魏凌思莫名的气闷不已,心里还有些酸酸的,虽然这看起来像极了吃醋,但吴碧笙觉得自己原本也没打算跟顾深天长地久干嘛要吃飞醋,只能归结为自己的东西既不想别人觊觎也不想它惦记别人,一丢丢的占有欲作祟罢了,等以后天高海阔自然就淡忘了。
顾深表面上装冷淡生气,实际上被咬成这样还是有一点气的,但自己的夫郎除了包容还能怎么办呢,比起咬人他更想换种方式把人欺负哭。
接过笙哥儿新买的香粉,顾深闻一闻又在指尖碾一碾,还行,买的是米粉制的,现在流行的香粉大致分为两种米粉和铅粉,他知道铅粉有毒自然是不会用铅粉的。
取了一些敷在咬痕上,顾深皮肤本就白皙,敷了粉并不显突兀,远处看已经看不出什么来,近了才能看出些许不自然,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顾深下车时都是向下微收着下巴,一个动作僵持久了很辛苦,吴碧笙也很辛苦,在一旁忍笑忍得很辛苦。
用以举办庆典的大殿华丽雄伟,参加的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大臣及其家眷,楼春醉再如何受宠也只是帝卿不可能真的越过皇后去,许多礼制上的流程是不能走的,否则就算皇后能忍许多古板的老臣也是忍不了的,因而这次庆典更偏向于宴饮和娱乐,喜庆有余而庄重不足。
皇子魏绩闷不吭声地跟在哥哥魏凌思身后迎接前来朝拜的众臣,比起魏凌思的开朗大方,魏绩的沉默寡言更显得呆板畏缩,不知多少人在心中叹一句此子难堪大任,但能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偏只此一位皇子。
顾家算是魏凌思的舅家,打小就与顾家亲密,这会儿看见顾家众人都要比接待旁人热络得多,老夫朗带着顾家众人行了半礼就被魏凌思扶了起来,不仅免礼还挨个叫了一众长辈,平辈和小辈从顾纵到顾朗都没落下。
到顾深这儿,更是熟稔地叫着“深哥”,随后含蓄地向吴碧笙问好,口称“哥夫郎”。
待赴宴之人基本入席后,魏凌思寻了顾深到一旁去说话,吴碧笙看了两眼,回过头来暗自磨牙。
与吴碧笙想象中的温情叙话不同,顾深这边其实还挺剑拔弩张的。
“深哥,你就再容我拖两天稿吧,你看宫里最近这么多事儿,我哪里写得完呀。”魏凌思哀求道。
顾深不为所动,“还能喘气就抓紧给我写,少说这些没用的,这月分红还想不想要了?”
魏凌思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写不完就是写不完,你逼死我也没用,大不了我分红不要,书也不写了,咱们一拍两散,看谁损失得大。”
“这会儿不是当初那样求着我帮你出书了,还跟我耍横,爱写不写,不写我找别人续写也是一样,反正大纲都是现成的。”那大纲还是顾深参与修改的,甚至许多故事点和节奏还是顾深亲自设计的。
魏凌思彻底没辙蔫了下来,“可是秦行已经买好戏票,我都答应他一起去听了。”
“想约会就说想约会的,跟我扯什么二三五,”顾深瞪他一眼,“最多拖一天,再晚画师赶不及出稿。”
魏凌思这才转忧为喜,“知道,多谢,哎,深哥,哥夫郎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顾深不乐意了,“他喜欢我就行了,喜欢你干什么?”
“不是,就是说感觉他对我的态度怪怪的,他刚才看我一眼,我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笙哥儿吃醋,因为笙哥儿在意我了,顾深得意道:“寒毛竖起来就对了,我夫郎武艺高强,气场都比普通人强大,他可能不喜欢你这个人,但是很喜欢你的书,你要是下期再敢延稿,我不催你,换我夫郎提大刀看着你写。”
魏凌思从袖子里掏出个先前顺的小橘子,“深哥,大局为重呀,我要没了,你还上哪儿去找这么能干的驴。”
这橘子魏凌思本来想偷偷送去给在外边巡守的秦行的,先拿来贿赂下他哥,等会儿再给秦行顺别的。
顾深捏着小橘子,“你这个橘子小,格局也小,你少约会一天秦行又不会跑,多断更几次读者可未必还等着你不跑。”
殿内空间很大,中间空出一大块场地用于表演,各长方形小几案一层层向外摆开,官职地位越高越靠近中间主舞台和上首皇室区域。
顾深回到他和吴碧笙的位置上,刚一落座,就觉得身旁夫郎笑得有点寒光四溢。
吴碧笙拿腔拿调地道:“怎么不多聊会儿,现在见上一面多难得呀。”结果对方如老僧入定无动于衷,吴碧笙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你盯着那橘子干什么?不用吃都甜到心坎里了吧?”
顾深叹口气,快速把橘子给扒开,然后取下一瓣塞进笙哥儿嘴里,“你说自己说甜不甜吧。”
吴碧笙慢慢嚼着咽了下去,“夫君给喂的当然甜了,我们夫夫一体自当有福同享,有甜同吃。”说完在顾深手里的橘子上掰了两瓣以迅雷之势推进顾深嘴里。
酸味瞬间在嘴里炸开,顾深皱起眉头,如此场合下是不好随便吐的,只能加快吞咽的速度。
坐在不远处的柳凤春侧身冲他们打趣道:“你们夫夫感情可真好。”
顾深应道:“好,夫郎对我特、别、好。”
吴碧笙忍笑能感觉他这话是咬着牙回的,但柳凤春不觉得,“可不是么,一个那么小的橘子都要相互喂来喂去,喏,那边的姑娘都看傻眼了。”
楼秋彤已经盯着这边看半天了,对面是她买不到的布料和得不到的人,可惜哥哥就是不肯帮自己请陛下下旨赐婚,明明自己若是能嫁入顾家对哥哥来说也是平添一大助力,那这时候在顾相公身边共尝一枚橘子的就是自己了,哎,真不知道吴碧笙那样出身平平的小哥儿哪里配得上顾相公。
夫夫俩穿同一颜色材质的衣服这件小事,于旁人看来是情趣,于吴碧笙看来是巧合,于顾深看来是布局和用心。
皇帝携皇后和帝卿驾到时,众人起身拜迎,这也是吴碧笙第一次见到大启朝的皇帝魏袤,与他想象中的昏君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有些儒雅,眉眼带笑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想象中雍容的皇后,实则过于清瘦,眼神犀利,给人不好相与之感。帝卿倒确实是相貌绝佳,从进殿到入座,短短距离中也可看出他对皇帝的柔顺温婉,一切以帝为先。
落座后便是各方献礼,能在大殿内唱礼的所送之物要么贵重要么猎奇要么别有深意,顾赞筹谋得很到位,既在唱礼的名单之内,又不会出挑到惹皇后的眼。
唱礼过后便是宴会,一道道精致的菜式被送了上来,中间的场地也演起了喜庆热闹的歌舞,更有绳伎表演空中技法,仅靠长绸便能在半空闪转腾挪,身轻如燕,捷捷如猿,身形之柔韧,动作之惊险,既摄人心魄又极具美感。
礼部侍在下一场表演上来前,先向陛下奏明,“接下来的舞马表演是顾御史之子顾纵倾力推荐并兢兢业业督促训练出来的,老夫不敢居功,特此相告。”他哪里是不敢居功,分明是推个人出来顶缸,免得节目安排的太精彩让皇后不快。
霎时间顾赞苦心拨弄的中庸算盘彻底破碎,算珠全崩自己脸上了。
这场舞马的规格自是比不上重大庆典动则成百上千匹,只精挑细选了五匹,矫健精悍的舞马配上精心打扮的美少年,一经出场,就引得满场激动,伴随着铿锵的鼓声和乐曲声,舞马在美少年的驾驭下闻乐起舞、腾跃飞旋、衔杯祝寿,场面华丽而精彩。
然而表演越精彩,顾赞就越气闷,甚至一不留神碰翻了杯子,恰逢鼓乐声停时,这一声脆响,让离顾赞很近的一匹马立时因受到惊吓开始嘶鸣躲闪不受控制,导致其他四匹也开始不安马蹄躁动。
控马少年都要吓死了,他只是因为长得好看被选来表演,又因为要统一马色给他换了搭档,他实际上与这匹马磨合时间并不长。
只见一道身影宛如一支利箭射入场内,很快控制住马匹,使观看席上的混乱没有进一步恶化。
事态平息后,皇帝难免要询问救场之人,“你是哪家的孩子?”
顾赞第一时间站出来,“回陛下,这是臣次子的夫郎。”希望皇帝看在惹事的是顾家,救场的也是顾家人的份上能够从轻发落。
“次子?顾深?李丞相保媒的那个?”皇帝语气和缓倒不像是要动怒。
顾深忙行礼回复,“正是。”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向吴碧笙,“原来是吴靖之子,也难怪会有这么俊的身手。”
“陛下知道家父?”吴碧笙很惊讶,他爹不就是个开武馆的吗?怎么还会在皇帝那里挂了名?
皇帝似有怀念之色,“那可是我大启朝的战神将军,朕怎会不知,偏偏在南城一战后功成身退,正值壮年就敢跟朕提告老,朕几番挽留都没能留住,那时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他便打着照料妻儿的名头强行归隐了。明明上战场前诀别书写得比谁都潇洒,一下战场就成了夫人幼子一刻也离不开我。朕是不信的,但谁让他跑得太快。”
战神吴靖的故事,吴碧笙小时候是听过的,但是他爹说与那人只是重名,竟然一骗就骗了他这么多年。
楼秋彤比吴碧笙还惊讶,什么?丞相保媒?什么?战神之后?难怪看他不顺眼,当年平息了南城入侵战还顺手把我们乌狄国打成属国的就是他爹。
一场宫宴开始得隆重,结束得潦草,吴碧笙直到坐上回家的马车还有些懵懵的,“我爹竟然是战神将军,我竟然是战神将军的孩子,我不是在做梦吧?”
没等顾深回答他,吴碧笙拉起顾深的手臂低头就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然后抬头问他“疼不疼?”
顾深想的不是疼不疼,而是在反思我究竟娶了个什么品种的狼狗?真是又狼又狗,别说,这手表咬得还挺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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