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晚上八点,郁山才接上姑娘,开车启程。
他旁边还跟了个人,是花蛇,年纪小,新进来没两年,正气盛,王老总也喜欢这样气性的人,好掌控,给点钱、车、女人就把他拿捏住了。
郁山没说什么,只是道:“不拉后腿就行。”
花蛇笑着,搭上郁山的肩,“哥——”
郁山冷眸掠过他。
花蛇想起腰子提醒过他,郁山最讨厌别人称兄道弟的拉近乎,他赶紧把手放下来,有些尴尬得摸鼻子,“你放心。”
郁山没理,转身上了车,看向后座。
原本说的三个变成了五个,看上去年龄都不大,怯怯得在后座一动也不敢动,她们被花蛇教训过。
长途上一路颠簸,吃喝都不方便。
花蛇确实很上心,把姑娘们都‘照顾’的很好。
可是那个年纪最小的姑娘,到底是害怕。中间遇见警察查车的时候,本来能应付过去,那小姑娘一直哭,他们几个都差点被带回局子里去。
还是郁山把警察叫过去,解释着妹妹家刚从山里接出来去上学,警察才放了人。
花蛇没郁山这样的耐性。
警察走之后,郁山刚把车开到服务区,花蛇就窜到了后座去,抽出皮带,扬起手的瞬间,腰间叉的黑色手柄露出,是抢。
那几个姑娘吓得围成了一个圈。
郁山眸子很冷,眼见着他要下手,把车又点着,挂挡,起步。
花蛇没准备,脸栽玻璃上了,他不敢惹郁山,却还是不服气,说了句:“今晚不是在这里休息?”
“赶时间,”车还没开出一公里,郁山已经把档挂到了五档,“人坏了,你负不起责。”
郁山算是明白了,怪不得王老总派他跟这趟车。
花蛇这样性子的都能成为心腹,耐不住性子,怪不得最近老出事。
而郁山最能耐住性子,他以前不跟车,只是王老总的保镖,从头到尾的跟车这是正经的第一次。
郁山说话时,全程没有看花蛇一眼。
花蛇莫名觉得郁山看不起他,憋着这口气,他一路上越发觉得郁山不顺眼,只觉得郁山傲个什么劲,大家都是一样挣钱。
郁山多聪明的人,他感觉出来了。
刚开始在服务区停的时候,花蛇还上来跟他闲聊,给他递烟,买喝的,送吃的。现在不了,只是公事公办。
郁山觉得正好,不至于,没必要,更是懒得。
-
天还没亮,韩清的屋里就已经点着蜡烛,开始画画了。
这边生意不好做,她分两种,一种是成品,而另一种是带着颜料当场写名字,大多数大人路过的时候,都会给小孩写一副。
韩清写得不错,第三天就开始赚钱了。
但六天过去,她买颜料和纸的钱,还买了小桌子和凳子,摆摊用。除了这些必须开销,她只赚够了两天的房租和一张大巴票。不算失败,至少她摸到了商机。
她一般下午出摊,有一天的时间画。
转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她赶紧背着画架出摊,要不然抢不到好位置。
今天画了幅油田,费了些时间。等她赶到公交站时,前一趟刚走,她只好再等10分钟。
也就是因为太慌张了,她出门忘记戴口罩了。
因为这两天她每每路过一个站口,就会下意识看向电线杆有没有关于她的寻人启事。
养父母家大势大,她还真看到了,每次看到之后她只会觉得慌张,随后赶紧撕掉。
她趁着车没来的功夫走到不远处的电线杆和墙上看。
“看什么呢。”
背后有声音响起,扭头看是警察。
韩清下意识低头挡着脸,又摇头。
“最近天黑早点回家,如果出门最好结伴而行。”警察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奇怪,只是友好提醒道:“没看报纸上报道,最近有妇女失踪么。”
韩清蓦地想起那天郁山那伙人说得话。
劫后余生,她没有感到开心,只觉得身体发毛,脚都有些站不稳了。
警察又看向韩清,“还不离开?”
韩清赶紧点头,转身走到了公交车站。
心不在焉,韩清摆摊时没有太大的心劲,只赚够了颜料和纸钱便收摊了。
刚回到房间,房东就来敲门,“姑娘,明天是最后一天。”
言外之意,如果要续租的话,今天就得交下周的房租了。
韩清打开门,房东趁机往屋内看。
原本杂乱的库房,被韩清收拾得倒像了房间,墙上贴的各种画,特别有艺术氛围。房东本就是念着库房没用,又看韩清年纪小,故意坑她。但是现在这个库房,韩清就算是搬走了,她也能出租,还能趁机提价。
房东眼睛都亮了,巴不得韩清多住几晚,多留几幅画:“你这走的时候,不搬吧。”
这都是废稿,韩清摇头,肯定不搬,太费劲。
房东笑着,“那也不着急,你明晚前给我答复就行。”
房东说完,还想进去看看,却被她儿子打电话叫走了。
电话声音很大,韩清听得一清二楚。
“那群人又来收保护费了!”
房东声音很大,在院子里扩散,“谁啊!你给他说,前天刚给一个叫腰子交过。”
“说了,不管用啊!”房东儿子还有个女儿,“他说瑶瑶在五中上学,也需要。”
这个地方,谁都知道他们玩女人的手段,太狠了,为了自家女儿,只能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憋着,没人敢惹。
房东也不敢敷衍了,踱着步子赶紧跑了出去,“行行行,我这就来,你让他们别碰我孙女。”
“快点吧。”房东儿子在那边说:“要不然就上家里去了。”
房东匆匆离去,韩清关门的手却倏地定住了。
腰子,就是那日喊郁山的男人。如果他要来的话,那她——她不敢赌,这是不走也得走了。
今天晚上她直接熬了一个通宵,画了一整夜的话,第二天大早上便早早给房东说退租,房东没拦着,还给她多要几幅画。韩清没免费,三幅收了她十五块钱。房东本不愿意给,韩清就说把废稿也拿走,房东这才给了15块钱。
而后她又在火车站把剩下的画卖掉,火车站管理员看她年纪小,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最后一趟车发车前,她挣到了去隔壁山西省的车费。
下了火车已经是半夜两点多,招待所都已经满员了。
陌生的城市,夜晚的空气中总是飘荡着危险的气息。韩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只知道,每路过一个借口,她走的提心吊胆。
而街道上响起的警笛声,注定了今晚不会平静。
韩清拉着行李箱,听见抢响了一声,立马蹲在地上,又朝着周围看了看,没有一丝人影。
可直觉告诉他,她的身后有人。
韩清扭头看,空荡荡得街道,哪里有什么人。
可就当她再次走的时候,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又传来了。
韩清不敢回头,立马拉着行李箱小跑,左拐右拐,决定就近住酒店,哪怕再贵,她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可就在经过一个巷子口时,她被一把拽了进去。
狭窄黑暗的巷子,没有一丝灯光。恐惧,害怕,死亡瞬间都冲向了她。
她吓得低呼,却被人捂住了嘴,口腔里瞬间充斥着血腥味。
韩清眼睛瞳孔瞬间睁大扩散,她死死得盯着对面的墙壁,摇着头示弱。
对方却将她嘴捂得更紧,“嘘。”
声音好像很熟悉。
韩清仔细想了想,死活想不起来。
应该是过了很久,还真有三、四个男人从巷子口跑了过去。
嘴里还骂骂咧咧:“玛徳,那几个姑娘被警察端了不说,火车站盯着的这个,也丢了!”
“别说了,赶紧找,要不然王总那可交代不过去。”
韩清看着人走了之后,想立马挣脱,身后的人却还是没放开。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呼吸铺洒在她的脖颈处,灼热,断断续续,还有些粗重。
又过了一会,男人蓦地卸了劲,将她松开。
韩清擦着脸,赶紧跑了出去,男人也扶墙跟着出来,脸色惨白,胸口处一直留血。
韩清道:“郁山,怎么是你?”
郁山佝偻着身子,眼皮耷拉着看她,没有说话,只是朝前走着。
他走过的地方,地上都有一滴血。
韩清看了看周围,没有摄像头,她拉着行李箱,跟着他,“你这是哪里受伤了?”
郁山没有回头。
不过他受着伤,走不快,韩清小跑了几步,挡在了他面前,“我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他很危险,但他毕竟救过她。
他看上去太虚弱了,韩清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昏倒在路上。没想到郁山还有劲推开她,“别跟着我。”
韩清看着衣袖上的血,停在了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
她沉默了片刻,不再坚持,扭头转过身去。
只不过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巨响。
等韩清再回头时,身后的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她也顾不上拉行李箱了,赶紧跑了过去。
郁山眼皮都睁不开了,还便拉着她,不忘记嘱咐,“去青山街3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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