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知道他刚刚就是在强撑着。
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出来他这个混混跟别人不太一样。
韩清左右看了看,怕郁山伤势暴露被群众举报,确定没人才撩起他的衣服看伤口,胸口处是枪伤,血就像河水喷一样,血肉模糊。
她的心揪成一团,怕他死,赶紧从行李箱里抽出秋衣,绑在他的胸口处,郁山体格大,她的秋衣太小绑不住又换成秋裤,这次绑上去了。
架着他在路边打车的时候,她又从行李箱里拿出她的衬衣当作披肩系在了他的肩膀上,盖住衣服上的破洞。
但韩清天生骨架就小,再加上这段时间精神长时间紧绷,休息不好也吃不好,一米六的个子才八十斤,等到地方之后,她已经累的腰都站不起来了。
可能是郁山提前打过招呼,她刚下车就有男人过来接他们。
等看清那人脸的时候,韩清下意识就要转身逃走。
腰子赶紧上前,从韩清手里接过郁山。也没说谢谢,似乎也没认出她是那天钱包的主人,直接说了句:“郁山的人?”
韩清下意识想摇头,可立马却又点头。
“跟着上去。”腰子说。
想到他可能跟跟踪她的人是一伙。韩清怯怯摇头,往后推着,比这自己还有行李的手势。
“有东西?”腰子道。
韩清点头。
“地址。”腰子痞里痞气地。
韩清特别警惕,缩着脖子,摆手。
可能是察觉她有点不对劲。腰子支着郁山特意看她,韩清避开,腰子跟着她的方向凑近。
韩清被看得浑身发毛,匆忙指着刚刚司机开过来的方向。
腰子挑眉,舌尖在口腔里滚了一圈,道:“火车站附近?”
韩清点头。
腰子几乎是同时开口,声音狠了许多,“你今晚干了什么?又看见了什么?”
那是他们今晚被警察包抄的地方。
韩清想了一秒,闭眼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腰子又打量了她几下,确定她不是那几个姑娘其中之一之后,才放过韩清,打了个电话让人过去找,清理现场,还让她跟着上楼。
韩清也留了个心眼,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站着。
腰子架着郁山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念着郁山救了她两次,没忍住看了腰子一眼,双手合十,摆了个拜托的收拾。
腰子很烦的甩开,吼道:“烦不烦。”
韩清再次抓紧。
腰子才不耐烦道:“他的命比谁的都值钱。”
说罢,门就被‘嘭’的关住了,但没过几秒,又打开,腰子给她说:“就在这守着,看到不对劲的人,机灵点。”
韩清很谨慎的点头。
门又被关住了。
这片是筒子楼,一户接着一户人口杂乱,上下六七层,一层大概有10家,脏乱差,隔音不好,但因为人太杂了,夜里听到有什么动静,也不敢吭声,谁知道是什么牛鬼蛇神。
屋内低沉的闷哼一阵接着一阵。
韩清都大概能猜测到具体进行到了哪一步,消毒、取子弹、缝伤口、止血、包扎。全程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对谁来说都特别难熬。
韩清联想上下,合理怀疑他不会是被警察打伤的吧。
一种格外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纠缠着,郁山帮了她两次,她也应该帮他一回。但她帮了他,那些受害的姑娘又怎么办。
如果他真是被警察打伤的话,那她岂不是放虎归山,成了那群人的帮凶。
韩清想得脑袋都要炸了!
中途有人送来韩清的行李,没说话,鬼鬼祟祟地就走了。
没过半个小时,又来了个人,那个人看上去不像混混,他问了声里头的情况怎么样,声音很小。
韩清没多想,摇头。
那个人陪她等了会,想抽烟前还问了韩清一声,“不介意吧?”
韩清摇头,示意不介意。
那人还是走远了点才抽烟,给她招手,让她过去。
韩清走了过去,那人递给她一张结婚请柬。
韩清抬眸,想要看清那人长相,但是天太黑了,楼道里也没有灯,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那人道:“给他。”
韩清点头,但那人又立马说,声音有些怨气:“不用让他来。”
给请柬不就是邀请去吗?
不让去又是为什么?
那人也没有解释,一支烟闭转身走了。
今晚的一切都太诡异了,韩清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月亮逐渐暗淡成了透白色,被初升的暖红色太阳光掩盖,直至彻底消失,里头的人还没出来。
韩清左思右想,她送他到这里也算是还了他的恩。
她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屋子,生锈的门锁被晨风吹得晃动,楼道内也渐渐有了来往的人。
她还是怕的。
犹豫片刻,她抿唇打开书包,抽出一张纸,将信封抱在纸内,塞进了门把手,拉着行李箱转身下了楼。
-
郁山醒来之后是中午了,胳膊上输着液。
液体是腰子出去找私人诊所的医生过来挂上的。
整个房间开门就能看到所有,摆设简单,一张床,两张桌,一张吃饭,另一张上边放的锅,旁边就是煤气,这张是来做饭的。背阳面采光不好,大白天都是黑乎乎的。没有卫生间,这里都是一个楼层一个公共的卫生间和水房。
郁山平时没事就在这里住,不大,简单但够用。
“知道了,王总放心,我一定查清楚。”
腰子挂掉电话,推门而进,面色不太好。
阳光刺进郁山的眼睛,他迷着,看着腰子要关门,“不用关,透透气。”
都是血味,他自己闻着都反胃。
“醒了。”他走过去,把输液管的滴速调慢了点。
“嗯,刚醒。”郁山脸色很白。
“还以为有跟上次一样睡个三天三夜呢。”
“不至于。”
郁山开口,嗓音是想象中的嘶哑和低沉。
“也是,毕竟是替王总挨过四枪的人。”腰子说:“刚刚王总说,让你好好养着,这段时间别动弹。”
郁山咽了咽喉咙,有些干。
腰子上前挪了下枕头,垫在他腰后,扶他坐起来,“但是也查出来咱里头有条子的人。”
郁山没有说话,只是朝床头柜看了眼。
腰子把报纸给他,“在部队上养成的习惯啊。”
“嗯。”郁山又调整了下坐姿,身子朝着阳光那边侧了侧。报纸上都是无用的消息,没有他想看的。他问了句:“就这一张?”
腰子从腰后抽出今天最新的报纸,指着上边几个大字——
乐于娱.乐城涉嫌被人投诉涉黄,现停业整顿。
底下配图,各种短裙姑娘,仔细看角落处还有几个山里姑娘也被带走了,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郁山脸上没什么神色。
“花蛇被抓了,”腰子指着报纸上的图,“王总说,条子的人在咱里头最起码是个大人物。”
郁山说:“有目标了么。”
腰子双腿一茬,挑了个二郎腿,“有一个,让我回去试试。”
郁山挑眉。
屋内气氛有些严肃时,屋外一阵脚步传来。
郁山瞬间严肃,很警惕地给腰子使了个眼色,等腰子躲在门后后,他躺下去,平躺着装睡。
二人配合默契,那人也没什么防备,被腰子死死锁住了脖子。
郁山睁眼,速度很快地坐了起来,看清人后才道:“你怎么还没走。”
韩清被勒地脸都红了,手上不停拍着脖子上的胳膊。
腰子也注意到,是昨晚的姑娘,松了手。
韩清粗粗地咳嗽着,想说话都说不出来,腰子又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上,道:“这不是你的人?”
郁山坐起来,“不是。”
“啊?”腰子显然不太信,“不是?”
郁山‘嗯’了声,“不知道怎么就缠上了。”
此话一出,腰子大笑着,“哈哈哈,怪不得王总老说,要是郁山想要,他手下的女人没一个能逃过。”
郁山冷冷地掠了他一眼。
“说实话嘛,别这么开不起玩笑。”腰子满不在乎,又注意到了韩清手里的饭,道:“这小妹妹还挺贴心,给你送饭来了。”
韩清在一旁还没缓过来。
恰好这时屋外一阵风吹过,韩清早上写的纸条被吹了进来,糊在了腰子脸上。
韩清一慌,趁他还没有看到,赶紧上前在他脸上扒下来。
腰子直接踹了韩清一脚,“你找死!”
他们这行之间,女人就跟不值钱的一样,他们下起手来,自然也不留余地。
韩清觉得自己肋骨都被踹断了两根,但她还是紧紧护着那张纸。
腰子看她这么紧张,也提起了兴趣,上前就要抢。
还是郁山开口:“给我。”
韩清抬眸,他正看着她。
她顾不上疼痛,赶紧爬起来,把纸递给郁山,等他伸手接的时候,她脸都蹙成了一团,示意他别打开。
郁山没看她,只是把信扔到了一边。
“只给你,这是情书啊,刚好我这没文化,想看看。”腰子说着就上前,伸手想要拆开。
郁山用输液的手按住,输液管晃动,他的手背有些回血。
韩清看得心都提起来了。
腰子的手僵在那里,脸都黑了。
郁山冷眼看他,“我的东西,你确定要动?”
气氛冷却,夏天的屋子为了养伤,没有开风扇,异常闷热。
三人看上去都很紧张,汗流浃背。
郁山回头看韩清:“你行李呢。”
韩清这才想起,自己行李还在楼下。
她指了指楼下。
郁山:“去拿。”
路过腰子的时候,韩清被他故意撞了下,她也不敢抬头,只是埋头走了出去。
腰子跟上了,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毫不留情的凑到韩清耳边,阴阳怪气:“这哪有什么行李啊。”
韩清往旁边缩了缩,也看下去,空无一物。
腰子笑着,看了眼郁山,随后若有所指:“看来是丢了啊,那怎么办,要不报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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