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打开药包,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这个颜色,让柳兰絮想起一件往事。
在赵府的时候,她曾和一个老道撞到,那老道手里正好有同样颜色的粉末,这些粉末洒在她身上,最终引来赵府小少爷所养狼狗的撕咬攻击。
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态作祟,柳兰絮顺手拿过小厮手里的药包,她的鼻子凑到药粉旁细嗅,药包里粉末的颜色虽然和老道手里的粉末颜色一致,但味道截然不同。
柳兰絮明白是自己多心了,她神色如常,把药包递还给小厮。
小厮接过药包,心惊胆颤地问道:“柳大人可懂医术?”
柳兰絮摇头:“不,我不懂,我闻这个,就是好奇心起来了而已。”
小厮舒气:“噢,是这样啊,小的还以为柳大人懂医术呢。”
小厮说完,拿起一旁放着的茶壶,里面装着烧开后放冷的水。他家老爷得了疯病,心性和常人不同,自然喝不惯带着微微涩意的茶水,所以他只能准备烧开后放冷的水。
小厮倒了一杯水,他把白色粉末抖进了这杯水里。
他端着这杯加了药粉的水,像之前喂饭一样,哄着柳修远喝下这杯药。
待柳修远喝完,小厮的任务完成,刚才眉心的焦虑之色一扫而空。
接下来是给自家老爷清理一下|身体,小厮说:“柳大人,小的准备给老爷擦擦身子,您……”
柳兰絮明白小厮的言外之意,他这是让她回避一下。
柳兰絮:“时辰也不早了,那我先下山休息,麻烦你给我爹清理清理。”
小厮拱手笑道:“不劳烦,不劳烦。柳大人,山路崎岖,小的送您一程吧。”
“不用,你照管好我爹就行了。”
柳兰絮指向院子中央的布包,这是她带来的,里面就是几件普通衣物,这用来糊弄白云寺僧人带路的借口:“你把这个处理一下。”
“好喏。”小厮应声道。
柳兰絮瞄了一眼天色:“那我下山了。”
……
白云寺的山路确实如小厮所说比较崎岖,柳兰絮来回跑两趟,腿部肌肉有些发酸。
她走累了,于是寻一块大石头,坐在大石头上面歇息。
柳兰絮刚坐上去,迎面就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年纪约莫三十往上,身穿蓝袍,头发束成一团,腰间挂有一块刻着“柳”字的玉佩。
此人的模样并不陌生,柳兰絮曾经在祖父那里见到过他。
他姓柴,单名一个煦字,是祖父身边的亲信。
柳兰絮想到这儿,心中感到疑惑,既然柴煦是祖父身边的亲信,那应该待在陇阳,为何跑到襄州?
柴煦也觉察到柳兰絮,他走上前,向柳兰絮问好:“絮小姐安。”
柴煦问:“这里的路可不好走,絮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
柳兰絮一时不知晓该怎么回柴煦,她爹在白云寺休养,她来这里,当然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看望她爹,柴煦这算不算明知故问?
柴煦是她祖父的亲信,能成为祖父的身边人,不可能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傻子。
“我爹在白云寺。”柳兰絮淡淡地说。
柴煦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他一拍脑门,恍作后知后觉:“哎呀,瞧我这记性!”
柳兰絮哼笑一声,反问柴煦来这儿的原因:“柴大人来这里,是打算……?”
柴煦解释道:“是这样的,襄州不是发生了水患吗,老太爷便派我来襄州看看是什么个情况,我看完后,感觉襄州的百姓实在太可怜了,就想着来白云寺上香祈福,没想到恰好遇到絮小姐。嗨呀呀,絮小姐,咱可真是有缘分,这都能遇见。”
柳兰絮根本不信柴煦的这个理由,原因有二。
一是她父亲在白云寺修养的消息无人不知,柴煦作为祖父身边的亲信,定然清楚父亲的去向,清楚父亲的去向,为何还要明知故问她来这儿的缘由?
二是柳兰絮接触过柴煦,对此人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她曾见到过柴煦无缘无故对下人发火,并且对下人用过残酷的刑罚,瞧他心胸就不太宽广,这样一个做事狠辣的人,真的会为襄州百姓而上山祈福吗?
柳兰絮有点看不懂柴煦来这儿的真正目的。
她暗中猜测,难道是为她爹而来?若真是这样,为何要遮遮掩掩?
柳兰絮想得头疼。
算了,量柴煦也不会对她爹做出什么歹毒之事。
柳兰絮停止胡思乱想,她拍了拍裤腿上的尘灰,站起身准备离开这儿。
哪知刚站起身,她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紧接着脚下一滑,身子往地上倾去。
一旁的柴煦见状,立即出手拉住柳兰絮的手臂。
就在他拉住柳兰絮手臂的霎那间,身子和柳兰絮凑得极近,柳兰絮在他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股味道……她才刚刚在小厮那里闻到过!
是白色药粉的味道!
小厮每日要给父亲喂药,身上没有这股味道,而柴煦一个亲信,身上却有这股味道,说明柴煦常年沉浸在这股味道里,他能沉浸在这个味道里,代表他经常和白色粉末打交道。
能经常和药粉味打交道的人,要么是大夫,要么是病患。病患这个可能性的概率很小,因为柳兰絮没有在她父亲身上闻到这股药粉味,那只剩一个可能,柴煦是大夫。
柴煦不是专门帮她祖父办事的亲信吗?说柴煦会武艺,柳兰絮姑且相信,可说柴煦会医术,柳兰絮就不太相信了。
“多谢柴大人帮忙扶一把。”柳兰絮微笑。
她捂着脚裸处,故意“啊”了一声,装作吃疼的样子说道:“我的脚好像扭到了,柴大人可懂医术?”
柴煦摇头,爱莫能助地说道:“唉,我只会点武功,哪会什么医术呢?絮小姐,要不我背你下山,去找家医馆看看?”
不会医术?那他身上为何会有浓郁的药粉味?他在说谎?
柳兰絮想看看柴煦上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她特意小心地走两步,再惊喜道:“呀,能走路,我的脚应该没什么大碍。柴大人,你继续上山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柳兰絮向柴煦告辞,急急朝山下走去。
柴煦等柳兰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后,才迈开腿前行。
……
柳兰絮下山后,先是找了一家客栈,等店小二将她带进卧房,她便把门窗关好,并用桌案抵住门窗,再躺到床上,将意识放出去。
之前被人拐子绑架,她放出自己的意识,附身到人拐子的狗身上,有了那一次经历,柳兰絮附身动物越来越得心应手。
千里迢迢从陇阳跑到襄州,不方便带上乌鸦,柳兰絮想要可以快速移动的动物,便附在麻雀的身上。
她迅速适应好新身体,挥动翅膀朝白云寺飞去。
……
飞了好一阵子后,柳兰絮总算追上柴煦的脚步。
柴煦并没有在大殿烧香拜佛,而是走过弯弯曲曲的廊道,最后停在柳修远所住小院的外面。
柳兰絮看到这一幕,果然柴煦是在骗她,他来白云寺,根本不是为襄州百姓祈福!
实际上,他是来找她爹!
柴煦偷偷摸摸找她爹是何缘由?
柳兰絮再次挥动翅膀,她停在小院的房顶上,悄悄观察小院里的情况。
进了小院后,柳兰絮才发现小厮并没有像先前说的那样,给她的父亲清理身体,而是站在小院里来回踱步。
小厮听到门外传来细微动静,他赶紧跑到大门处,将大门打开。
在看到来人的模样后,小厮毕恭毕敬地说:“柴大人。”
柴煦四周观望,在确定身后没有跟着人后,踏进了小院。
他将大门合拢,一改面对柳兰絮时温和的神色:“我刚刚碰到了絮小姐,她有没有知道那件事?或者说,她看见你给老爷喂药了吗?”
小厮被柴煦的一系列问题搞得后背冷汗涔涔,他不敢糊弄柴煦,哆哆嗦嗦地说道:“絮、絮小姐看、看到了。”
“看到了?”柴煦的眼神瞬间狠厉起来。
小厮心里苦哈哈的,他连忙补救地说道:“柴大人,您放心,絮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她仍以为这是治疗老爷疯病的药。”
“……”
柴煦这才收回狠厉的眼神。
“把这个收好,这是新一批药,记得按时给老爷服用。”
柴煦从胸口衣裳的夹层里掏出一叠包着东西的油纸。
“是,是。”小厮接过这叠油纸。
柴煦扫了一眼屋内,柳修远正呆愣着坐在凳子上。
想来是那个药的作用,能使服用者安静下来。
柴煦打开大门:“好了,我此次来这里一趟,就是为保证药不经他手,现在药已送达,我便走了。”
小厮行礼:“恭送柴大人。”
等柴煦一走,小厮呸声道:“我呸!大人,抠人还差不多!拿捏住我家人的性命,让我做这么危险的事儿,还不给我报酬,简直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狠辣、狠毒、狠心!”
小厮骂骂咧咧地走进屋,他把柴煦给他的一叠油纸放进壁龛里,然后把柳修远弄到床上去。
做完这一切后,小厮叉着腰观望一圈后离开小院,朝山下走去。
柳兰絮见小院没有人,她用尽全身力气掀开屋顶上的几块瓦片,通过瓦片让出的缝隙,成功挤进屋内。
她盯着壁龛上放着的新一批药,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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