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胡旋没有出书房,他将真胡旋的尸体用衣服包裹起来,并撬开地砖,把真胡旋的尸体埋在地砖下藏着,然后泰然自若地躺在床榻上休息。
柳兰絮在书房外蹲守了一夜。
黑夜被黎明取代,日出霞光万道,下人鱼贯而入书房,伺候假胡旋洗漱,他们动作娴熟丝滑,仿佛根本没有发现主子胡旋被调换了。
要不要揭穿假胡旋?
柳兰絮犹豫半天,最终选择按兵不动。
她要看杀手接下来会做什么事。
打定主意,柳兰絮放空思维,意识回到本体。
不料刚回到本体,就有人敲响她的房门。
“柳大人,不好啦,你家出事了!”
柳兰絮一个鲤鱼打挺,她跳下床,火速跑去开门。
“出了什么事儿?”
门外之人是她的同僚,同僚动了动嘴唇,用一种看可怜人的目光瞧着柳兰絮。
“柳大人,你爹他——”同僚叹息一声,“他死了。”
同僚清楚,任谁听到自己父亲死亡的消息,都会感到崩溃。
柳兰絮听到这句话,她勉强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巴巴望着同僚,期盼同僚在跟她说笑:“你……你别说笑了,我爹怎么会突然死掉呢?”
“……”
同僚沉默,看柳兰絮的目光更加惋惜。
“你、你说的是真的?”
同僚没说话,但柳兰絮明白他说的是真的,没有人用别人父母的生死来开玩笑。
柳兰絮的大脑当即被锤子狠狠砸中,她震惊地倒退几步,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同僚话里的意思,她噙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竭尽全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同僚安慰道:“柳大人,请节哀。”
柳兰絮:“我爹他是怎么死的?”
同僚开始讲述柳修远的死况:“白云寺里负责巡逻的僧人在你父亲院外闻到腐烂味,这才发现你父亲死了。忽然有人死在白云寺,寺里的主持便把此事上报给官府,还派人查探你父亲的死亡原因。你父亲是因心脏骤停而死,我得到这个消息,连忙过来将此事告知于你。”
“备好马车,立即前往白云寺。”柳兰絮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
白云寺。
柳兰絮奔进父亲的小院。
她的父亲躺在里屋床榻上,神情很是异常,他脸庞发紫,眼珠直勾勾侧盯着某个方向,嘴巴张至二指宽,像是想说什么话。
柳兰絮看到父亲的死况,不禁潸然泪下,她面露哀恸之色,明明前几天还好好好,怎么突然就突发心疾死了呢?
趴在父亲身前良久后,柳兰絮朝身后的随从吩咐道:“把我爹的尸体带离这儿。”
下山安排好父亲的后事,柳兰絮再次来到白云寺,她想看看父亲的遗物,然而就当她推开大门,往里屋而去时,一道声音喊住她。
“柳大人,请止步。”
柳兰絮回头,喊住她的人是之前给父亲送饭的那位小厮。
小厮解释道:“主持在屋子里做了法事,超度老爷的亡魂,让老爷早日入轮回。”
“你进去,里面设好的法阵……”小厮合适的止住话。
小厮这是在说她进去,会破坏里面设好的超度法阵,柳兰絮:“噢,我明白了。”
“柳大人,您进去是想……?”小厮解释完,问起柳兰絮进去的理由。
“我进来是想看看父亲有什么遗物没拿。”
“原来是这样,柳大人,请跟小的来,小的把老爷的遗物都拿下了山,正在小厨房旁边的屋子里放着呢!”
小厮转身,示意柳兰絮跟上他的步子。
柳兰絮用余光瞥了一眼门关得紧紧的里屋。
门上的确贴着一张写着梵文的纸,看来小厮所言非虚,白云寺主持开了超度亡魂的法阵,但不知为何,柳兰絮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
柳兰絮跟着小厮抵达父亲的遗物存放处。
小厮拿出一包用布裹起来的东西,他将布包打开,里面皆是木雕、泥人一类的玩物。
“柳大人,老爷的遗物都在这儿了。”
柳兰絮接过遗物:“好,多谢。”
她拎着这堆东西走出去,坐上前往父亲灵堂的马车。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柳兰絮疲惫地倚靠在车壁上,她闭上眼睛,想要休息片刻,但是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父亲的死况。
父亲的眼睛一直紧盯着一个方向,嘴唇张开,像是想要说话,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一般。
刚才的不安感再次席卷柳兰絮的大脑。
回忆起小厮对父亲并非忠心耿耿,还悄悄帮助幕后主使,给父亲下令人神志不清的药物,柳兰絮就不大相信小厮的一言一行。
小厮阻止她进里屋拿父亲的遗物,是在怕她进屋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吗?
不行,她得悄悄回一趟父亲的住所。
“停车。”柳兰絮对马夫说,“把马车停靠在偏僻的地方。”
她此次出行带了会武功的随从,那些个随从就在马车外面,倒不用担心安全。
柳兰絮躺下|身子,细细感知周围和她若有若无的联系,最后将意识放出,附在不远处一只麻雀的身上。
柳兰絮感受到和麻雀身体的羁绊,她睁开眼,飞向白云寺。
她盘旋在上空,俯瞰着底下的院子。
院子静悄悄的,大门多出一把锁,她刚才来时是没有锁的。
柳兰絮见院里没有人,她照着先前在房顶上掀出的缝隙钻入里屋。
父亲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一个方向,会不会在暗示那个方向有特殊之处?
柳兰絮躺在父亲的床榻上,按照父亲的目光方向,锁定角落里一个较为陈旧的木柜。
这个木柜平平无奇,父亲看这个木柜干嘛?他嘴巴张开,莫非是想说衣柜里有什么东西吗?
就在柳兰絮忖思之际,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芯的啪嗒声。
有人来了!
柳兰絮身子一滚,赶紧躲到床底下藏起来。
穿着灰色布鞋的一双脚迈进房间,布鞋的主人走了一圈,最终停在床榻边。
柳兰絮的心脏狂跳,还以为她被小厮觉察到,不料那人脱掉鞋子,像柳兰絮一样躺在床榻上。
那人脱鞋的空档,让柳兰絮看清他的脸。
他竟然是刚刚那名小厮!
小厮不是说里屋设有超度法阵,不允许旁人进入吗?为何他前后矛盾,现下突然进父亲的房间,而且还躺上父亲的床榻?
柳兰絮满腹疑惑。
小厮爬上柳修远的床榻后,摆出与柳修远死况相同的姿势,他望着柳修远死盯的地方,惊喜道:“最近不知为何,老爷的心智似乎成熟了一点,不需要我哄着就能把饭吃下去,想必他定是回忆起往事。他突发心疾,在死前故意盯着这个方向,想来是在给众人留下线索。哈哈,老爷,可惜被我捷足先登了!”
柳兰絮听到这句话,暗暗心惊。
小厮说她父亲心智最近成熟了一些,难道是她替换父亲药的缘故?
还有小厮提及父亲“在死后故意盯着这个方向”,看来不止是她察觉到父亲有异,小厮也察觉到了!
至于小厮口中的线索,柳兰絮不禁升起好奇之心,还真如她猜想的那样,父亲有什么想要说的遗言。
小厮话毕,他飞速穿好鞋子,跑到那个位于角落里的柜子旁边。
他打开柜子,一股淡淡的霉味散发开来。
这个柜子很破旧,小厮上次打开它,还是在五年前。
五年前,他家老爷入住这儿时,他打开过柜子,柜子里装着一些洗得脱色的褥垫,他没有在意,如今老爷死时盯着这儿看,他才上了心,专门打开柜门查看一番。
霉味夹杂着湿木气,小厮闻着只觉得熏鼻,他五官皱作一团,用衣袖捂着鼻子,空着的那只手在衣柜里翻找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透过窗户的光线逐渐变得昏黄,柳兰絮蹲在床底下,麻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她浑身僵硬得如同一块铁板,但她丝毫没有动弹,反而屏住呼吸,在床底下继续窥视着小厮的动作。
小厮把柜子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他不由得嘀咕道:“莫非是我多想了?”
找不出东西,待在这儿磨时间也不是个办法,小厮把掏出来的褥垫归位。
“还是先回去给柴大人复命吧。”
小厮退出房间,将房门拢上。
柳兰絮没有马上出床底下爬出来,待脚步声渐远,又过了良久后,她才钻出床底。
小厮没在柜子里面找到东西……莫非父亲没有暗示,一切是她多想了?
柳兰絮不死心,她目光瞥向木柜,将木柜上上下下都打量个遍。
父亲的死况着实诡异,他眼睛死盯着一个方向,不太寻常。
柳兰絮换了个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父亲的死不是偶然,是有人蓄意为之,此人正好站在柜子前,所以父亲死盯着那个方向呢呢?
可是父亲的尸体被检验过,没有中毒和受伤的迹象,显示是突发心疾而亡。
事情陷入僵局,柳兰絮趴在地上,再望了木柜一眼。
木柜底下很干净,没有什么灰尘,但旁边的柜子底下或多或少都有些许灰尘。
没有灰尘……
柳兰絮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想。
经常使用的柜子底下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儿灰尘,不经常使用的柜子底下却没有灰尘……
没有灰尘,意味着打扫的频率很高。
小厮负责父亲的生活起居,如果是小厮打扫的话,这个柜子摆在角落,底下应该藏着灰尘,而不是干干净净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经常在这个小院的人,还有父亲,这个柜子……是她父亲在打扫。
柳兰絮感到一阵庆幸,小厮虽然机灵,但从其他柜子底下的灰尘来看,说明小厮是个偷奸耍滑之辈,没有认真打扫里屋的卫生,不会去过于注意卫生情况,不然小厮能从底下的灰尘发觉特殊之处。
柳兰絮飞到衣柜底下,摸索这里有没有什么暗格。
她想,到底是何缘由,让她父亲哪怕神智不清,却依然记得打扫这里的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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