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进马厩中栓好马，他牵着她手往内院而来，傅锦笑问：“这所小院，是你专为出门置办的？”
“不是。”他摇摇头，一脸神秘说道，“你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院中干干净净，空无一人，进了正房隔间，傅锦笑道：“这里竟然有土炕。”
他不说话，手摁住炕桌用力一转，就听吱嘎一声响，炕桌旋开，底下赫然露出一个洞口。
他掏出火石，点亮炕桌上的罩灯，端着罩灯向下一跳，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冲她招手。
她呆愣看着，他笑说道：“咱们沿着地道回去。”
她说声可是，他又招手：“快过来。”
她迟疑着过去探头看着，他笑问道：“害怕了？”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有我陪着你，怕什么。”他又向下几步，只露出头。
她唤一声阿衡，他接着向下，声音闷闷传出来：“快下来。”
她小心翼翼踩着石阶下去，他将灯递给她，回身将炕桌挪回原处。
“马车还停在院门外呢，怎么办？”她又问。
“过会儿我们再回来。”他笑道。
傅锦这才放下心，跟着他向前。
他一手端着罩灯，一手牵着她，叮嘱她小心脚下。
傅锦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左顾右盼，过道很开阔，脚下铺着石板，头顶和两旁都由石头砌成，她迷惑问道：“阿衡，这地道，不是你挖的吧？”
“不是。”他笑道，“是仁宗皇帝挖的。”
“为何要挖地道？”傅锦不解。
“他很怕死，去往的每一处，都要挖地道。”他说道。
“贞太妃告诉你的？”
“我自己发现的，夜里无所事事，在王府里，四处溜达，无意中发现的。”
“那你是不是经常偷偷溜出去玩耍？”
“母亲在时，会夜里出去，母亲去后，偶尔白日也出去，在东都城里，闲逛一番，东都城逛遍了，就想走得更远，然后开始谋划，苦练骑马和剑术，看许多书，图志游记之类，十四岁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能行了，就出门去了。”
“头一回出门，顺利吗？”
“头一回，去的就是，青云山和栾城，跟人起了冲突，争斗起来，被打得鼻青脸肿，灰溜溜回来了。”
“吃了亏也不死心吗？”
“不死心，斗志更加昂扬，更加苦练剑术，还加上格斗，兵法之类，等待明年。”
“第二年呢？”
“第二年，去了京城，没有挨打。”
“因为本领高强了吗？”
“京城的人，怕衙门，不敢惹事，只动口，不动手。”
“那你是不是很喜欢京城？”
“没有挨打，但是被骗了，被骗去，很多银子，骑着马，连夜回家了。”
傅锦再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他笑道，“我深有体会。”
“那从何时起，出门变得不难的？”傅锦笑问。
“十八岁以后，才算得心应手。”他说，“之前几年，常常狼狈不堪，不过，依然盼着，到外面去。”
再想问他什么，眼前突然出现一座石壁，她惊讶道：“怎么没路了？”
“有路。”他笑着将罩灯递给她，驱前几步伸手一推，嘎啦啦几声响，一座石门被推开。
进了石门，眼前骤然变亮，她惊奇看过去，似曾相识。
他熄灭罩灯，带着她来到小窗前往里看去，一面墙的大元宝，熠熠发着荧光。
“地道竟然通着银库？”她扑闪着眼。
“逃走的时候，顺便把银子带上。”他笑道，“仁宗皇帝，想得很周到。”
“可是，银库不是你给挪过来的吗？”傅锦问道。
他跳进小窗，将她也抱了进来，来到那面装满大元宝的墙边，伸手在其中一个元宝上面旋了几下，又露出一个石室，里面放着两只很大的石柜，他指着说道：“阿锦，你去打开。”
“里面有什么？”她瑟缩一下，“尸骨？”
“不是尸骨，快，打开瞧瞧。”他笑道，“再迟疑的话，我就后悔了，不给你看了。”
她弯腰打开其中一只，眼前骤然一花，满满一箱子金条，她啊了一声，张圆了嘴。
“还有一只。”他说道。
她软着腿扶墙过去，打开另一只，里面是一箱子的珠宝，琳琅满目光华璀璨。
她额头渗出汗珠，回头愣愣看着他，两手摁住箱子，声音嘶哑说道：“阿衡，过来扶我一下。”
他抢步过来扶住了：“怎么了？满脑门的汗？”
“阿衡，你掐我一下。”她软在他怀中，“我一定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一口，笑问道，“疼吗？”
“不疼。”她摇着头，猛然抬手掐上自己大腿，一声嘶叫，她喊了起来：“疼，疼死了，阿衡，我不是在做梦。”
“真是财迷。”他笑道。
她两手紧紧捂着唇，眼睛一扑闪一扑闪看着他：“阿衡，我想叫唤。”
“叫吧。”他笑道，“没人听得见。”
她松开手，啊啊啊连声叫唤，叫唤着猛得跳起，他伸手接住她，将她高高举起，她两腿缠上他腰，两手环住他肩，定定看着他，看着看着轻声说道：“小傻子，你不该给我看的。”
“我把家底，都交给你了。”他看着她笑。
她埋头在他颈间，小声说道：“太多了，多得有些承受不住，夜里想起，我会睡不着觉的。”
“睡不着的时候，我陪你。”他笑道。
“阿衡，哪里来的？”她轻声问道。
“建王府之前，行宫里母亲说了算，仁宗皇帝虽然凉薄，但很大方，逢年过节会派人，送来大量的赏赐，我母亲就会，收起来，因没有账册，母亲去后，再无人知晓，还有一部分，是我这些年出门，交易而来。”
“怎么交易？”她好奇不已。
“出门时带一些，卖掉，回来时再带一些，再卖掉，同样的物品，在不同地域，不同国度，价钱天差地别。”他说。
“可是，只身单骑，能带的到底有限。”傅锦说道。
他沉默片刻，说道：“也有一部分是，跟人比剑，缴获的战利品。”
她不说话，抬头看着他。
他抿着唇，你会因为我手上沾过人血，而心有芥蒂吗？
“以后，别跟人比剑了。”她两手捧住他脸，轻声说道，“若是受伤了，我会心疼。”
“不会了。”他哑声说道，“有了你，再也不会了。”
“身上那几道疤痕，是比剑时受的伤吗？”她的手隔着衣衫抚摩上去，每一处都记得，每一下都抚在曾经的伤口上。
他微微得颤栗，抬脚踢上箱盖，将她放在上面，无声得拥吻她。
“阿衡？”她一声轻唤，“不是说，一个元宝，亲一口吗？”
他一声低笑：“可是，我不知道，有多少个。”
“那就无数个。”她笑着，红唇雨点般落在他脸上。
“阿衡？”她低声唤他。
他嗯了一声，拢一拢鹤氅，将彼此裹得更紧。
“你跟我说实话。”她捋着他额前垂落的碎发，“你为何要去那么多国度？又为何囤积这么多的金银？”
他沉默不语，只是轻轻得吻她。
“你在谋划造反吗？”她小声问道。
“没有。”他停下来看着她，“只是，若泰兴皇帝，于我不利，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会反击。”
“原来如此。”她松一口气。
“你怎么不替皇帝，说话了？”他诧异道。
“你以为我会说什么？”她问。
“说他待我很好，他会放过我，或者他会因你，放过我。”他说。
“不一定啊。”她说，“眼下皇上确实放过了你，可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
“我若造反呢？”他问道。
“你虽有财富，可没有兵力。”她说，“即便借用他人之力，如今国富兵强，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一声叹息，“阿锦，我们，力求自保吧。”
她轻轻点头，无声得安慰他。
良久又是一声低唤：“阿衡，我们能要孩子吗？”
“你想要吗？”他问道。
“我想要。”她笃定说道。
“若是有了儿子，皇帝对我们，会更加提防。”他说。
“我知道。”她没有丝毫迟疑，“孩子们跟着我们，我们如何，他们就如何，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他猛然倾身而来，双眸煜煜发光：“你想要几个？”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个吧，一儿一女足矣。”
“那就两个。”他笑道，“都依你，等孙神医来了，我会向他，多请教。”
“请教什么？”她扑闪着眼。
“怀孕啊生产啊哺喂啊，有关的学识，都得请教。”他认真说道。
“有良医所，还有冬雪。”她笑道，“交给他们就是。”
“不行，我不放心，我自己，学上一学。”他低头亲亲她，“孙神医过来前，先找几本医书看。”
“随你。”她笑道。
“要不，把孙神医扣下来？”他说道。
她笑问道：“如何能扣得住他？”
“稀有的药材，罕见的医书，都能让他留下。”他笑说道。
“阿衡，有一件事没跟你说。”她咬一下唇，“其实，百花宴的时候，不只虞嫔会来，还有另外几个人。”
“都有谁？”他警惕看着她。
这两只太肉麻了[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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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夫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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