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吩咐春兰道：“去问问叶将军，外面是怎样情形。”
春兰匆匆而去，张同知夫人看着她背影笑道：“春兰姑娘温柔可亲，很讨人喜欢。”
“别惦记了。”曾将军夫人道，“叶将军她娘每回见着我，都跟我炫耀，说是虽没见过，可儿子提起来就眉开眼笑，这姑娘肯定错不了，我说那可是王妃的身边人，你们家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她这是老来有福。”杨长史夫人道，“年轻的时候，她家老爷在外做官，上有公婆下有三个儿子，吃了好些苦头，如今叶大人告老，老大老二都娶了亲，两个儿媳和顺，大儿媳前年生了儿子，二儿媳眼看临盆，叶将军分外有出息，考中了武举，只是眼高，亲事一直未成，如今这一桩心病也没了，真是让人羡慕。”
“最让人羡慕的是她要跟王妃攀上姻亲了。”曾将军夫人笑道，“就连先前不怎么来往的亲戚，如今都紧着巴结呢。”
“多少人家盼着和王妃攀亲呢。”张同知夫人道，“这春兰姑娘名花有主了，还有三个丫头没结亲，我都给留意着。”
“听说秋月姑娘厨艺上佳。”王知府夫人目光灼灼，“今日怎么不见？”
李都统夫人切了一声：“想给知府大人纳妾，只怕王妃不答应。”
王知府夫人也切了一声：“你想哪里去了，我娘家内侄与秋月姑娘年纪相当，再不行我家小儿子，虽说只有十八，可妻大三抱金砖，他又贪吃，我想着也合适。”
“贵府小公子不是只有十六吗？”张同知夫人笑道，“怎么为了秋月姑娘，还给长了两岁？”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傅锦明白几位夫人有意抬举她的几个丫头，哄她高兴，笑说道：“看来我得尽快把这几个嫁出去，再调教出几个来，多交几门亲戚，我在咱们东都城可就有根基了。”
众人又笑起来，瑶花小声道：“王妃可真是厉害，能跟这些老年人打成一片。”
“老年人？”李都统夫人皱眉道：“王妃年纪小，可她地位高，自然跟我们这些人一起，还跟你们小姑娘一起不成？”
“瑶花去姑娘们那边耍去吧。”王知府夫人笑道，“别跟我们这些老年人在一处了。”
瑶花吐吐舌头，问傅锦道：“王妃要不要跟我过去？”
“我过去她们会拘束，还是算了。”傅锦笑道。
瑶花起身走到姑娘堆里，引起一阵笑闹之声，可见人缘极好。
说笑声中，春兰匆匆回来，在傅锦耳边小声说道：“说是宫里来了几个人，柳将军带队跟着那几个人离开了，没说去做什么。”
傅锦心头一紧，忙问道：“夏至呢？”
“奴婢知道姑娘惦记，让夏至去澜院瞧瞧王爷。”春兰说道。
今日一大早，他说人多嫌烦，躲回澜院画画去了。
也不知肯不肯让夏至进他的院门，傅锦心想。
搁下心思，微笑看向张同知夫人：“虞嫔娘娘还在来的路上，咱们开始吧，她本来也没说会到场，只是我想着让她一起热闹热闹。”
王知府夫人颇为遗憾道：“本想看看宫里的娘娘是何等气派，到底是没福气。”
“要我说不来才好。”李都统夫人道，“真来了，大家伙都拘束。”
夫人们七嘴八舌，有盼着见一见的，也有庆幸躲过去的，姑娘们在一旁好奇听着。
张同知夫人突然压低声音，一脸神秘问道：“虞嫔娘娘这次来，是不是要往宫里选人？”
王知府夫人嗤了一声：“你呀，时刻想着做媒婆，往宫里选人，不都有宗正司张罗吗？”
“顺道，我是说顺道。”张同知夫人道，“说不定虞嫔娘娘就能相中那位姑娘呢。”
别的夫人附和点头，有几位姑娘靠近了些，眼里燃着兴奋的光。
傅锦见状忙笑道：“虞嫔娘娘与我有些交情，前些日子来信说，在京中住得厌烦，想要出来走走，我便邀请她来东都小住，她欣然答应，仅此而已，没旁的缘由，到了以后，她若想见一见诸位夫人，我会办一场小宴，她若是愿意清静，我也不敢劳动诸位。一切都听从娘娘的吩咐。”
“那是自然。”王知府夫人道，“咱们一切都听王妃的。”
“听说这位娘娘不住宫里，而是住惠王府。”李都统夫人道，“那不就是弃妇吗？”
“你又信口胡说。”王知府夫人一边阻拦，一边给张同知夫人使个眼色。
张夫人会意，忙问傅锦道：“咱们不说闲话，进入正题如何？还请王妃吩咐。”
傅锦点头，微笑说好。
姑娘们戴上帷帽，花厅上青纱撤去，汤泉中太湖石畔高台上立着一人，花衣花帽脸上画着油彩，手中拿一面铜锣，冲着众人团团作个揖，一声锣响之后，说一通吉祥讨喜的话，向着台下问道：“哪家公子上台来博个头彩？”
“在下来博这头彩。”红梅树下一声喊，有人踏着阶梯上了高台。
“是叶将军。”姑娘中有人笑道。
春兰刷得红了脸，叶将军昂然而立，拱手道：“在下叶轩，今年一十九岁，自小习武，泰兴十四年中武举，任福王府仪卫司五品将军，想要求娶咱们福王府里的春兰姑娘，求王妃应允。”
说罢单膝跪地，目光灼灼看向春兰。
春兰脸一红，扭脸避开他的目光。
傅锦一笑，声音清朗说道：“我应允前，得春兰答应才行。”
不知是谁带头嗷得一声叫唤，又有谁打一声唿哨，青年们开始起哄，有拍巴掌叫好的，有喊叶三有种的，也有喊春兰姑娘快答应的，有几位姑娘小声说：“答应他，快答应他。”
还有几位姑娘面带失望，举起团扇挡住脸遮掩不悦。
“这么几句话就答应了？不能够。”一个姑娘大声喊道。
傅锦循声看去，就见瑶花站了起来，两手叉腰，冲抬上努一努嘴：“叶三，你得给大家伙唱上一曲才行。”
叶将军笑道：“在下五音不全，不会唱曲。”
“那不行，你高低得给大家伙助助兴。”瑶花嚷道，“否则，春兰姐姐就不答应。”
叶将军想了想：“那，我给大家伙打一套拳？”
有几位青年起哄道：“无趣，太无趣。”
“那？拿大顶，还是扎马步？”叶将军问道。
“你的刀法好，舞刀吧。”有相熟的给出主意。
“不行。”叶将军忙忙摆手，“人多眼杂的，不能舞刀弄枪。”
花脸立在旁边，笑嘻嘻看着，眼看毫无进展，哐当敲一下铜锣，说道：“不如这样，小的唱曲，叶将军跟着，小的唱一句，叶将军唱一句。”
“也只能这样了。”叶将军作个揖，向台下求饶道，“请大家伙通融通融，在下就跟着司仪官唱一曲可好？”
“行吧。”瑶花大声说道，“我们就勉为其难听上一听。”
众人起哄说好。
一声锣响，司仪官开口唱道，
花轿到了门前，
喜炮响连天，
梳洗打扮一身大红衫，
彩绣鞋上一对鸳鸯伴。
声音高亢喜气洋洋，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叫好声落下，司仪官看向叶将军，叶将军挠挠头，憋红了脸：“花轿，花轿，花轿到了哪里？”
司仪官只得一句一句得教，叶将军唱不成调，荒腔走板，众人乐不可支。
好不容易四句唱完，叶将军出一头汗，众人在台下哈哈大笑。
瑶花边笑边说：“算了，不为难你了，春兰姐姐，你就答应他吧。”
春兰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
“春兰姑娘，答应他吧。”一个青年喊道，“刚刚，我看到他偷偷拉你的手了。”
春兰涨红了脸，更说不出话。
“点头或者摇头。”不知谁喊道。
春兰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春兰答应了。”叶将军喜不自胜，单膝跪地拱手道，“求王妃应允春兰和末将的亲事。”
“春兰愿意，我自然答应。”傅锦大声说道。
“成了，成了。”众人欢声雷动。
张同知夫人从身后丫头手中拿过一张红纸，拔下头上金簪，在叶将军和春兰的名字上分别画了一下，笑道：“一对了。”
几位夫人都围过来看着，个个喜上眉梢，王知府夫人道：“王府中这一对，给咱们开了个好头。”
看傅锦扑闪着眼，笑说道：“这是咱们的规矩，头一对呢，双方姓名前各画一个对勾，第二对呢，画两个对勾，花宴结束后，一数对勾，就知道有多少对，也知道是谁跟谁。”
“写数字是不是更好？”傅锦笑问。
“有的人会写字，有的不会写字，就成了这样的规矩。”张同知夫人说着话，颇为自豪道，“其实，我是会写一些的。”
李都统夫人在旁一声冷哼：“画对勾好看。”
几位夫人哈哈大笑，李都统夫人也忍不住笑，傅锦又问：“那到了后面，岂不得画十几二十个对勾？”
“没有那么多的。”张同知夫人道，“最好的时候，也没超过十对。”
“咱们今日，争取超过。”傅锦笑道。
“托王妃的福，我看差不多。”张同知夫人笑道。
这时候，叶将军下了高台，蹬蹬蹬大步来到花厅外，对着春兰弯腰施礼，春兰忙忙回礼，瑶花哈哈大笑：“这就夫妻对拜上了。”
春兰羞得不敢抬头，闫妈妈忙让小荷将她扶起，叶将军笑嘻嘻说道：“春兰，这是我给你的定礼，还请笑纳。”
花厅外侍奉的婆子捧了一个大红漆盒进来，姑娘们纷纷围过来观看。
春兰亲手打开，是一套赤金的头面，姑娘们齐声惊呼，瑶花说道：“不错啊叶三，算你有诚意。”
“春兰，你喜欢吗？”叶将军隔着人群问道。
“喜欢。”春兰蚊子哼哼一般。
“大点声儿。”男子里有人起哄。
“喜欢。”春兰大声说着，解下腰间荷包递了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傅锦小声问道：“若是花宴上成了，花宴后反悔，又该如何？”
“咱们这花宴啊，就是牵个线，成就成，不成呢，返还定礼各自婚假。”张同知夫人笑道。
“定礼都这么隆重吗？”傅锦笑问。
“叶将军和春兰姑娘，这是定下来了，是以分外隆重。”张同知夫人道，“其实什么都行，不拘一格，一朵花一枝柳都行。”
傅锦点头：“原来如此，这样的花宴可太好了，至诚至简。”
“宫里的花宴不这样吗？”王知府夫人好奇问道。
傅锦刚要说话，就听又是一声锣响，司仪官大声说道：“咱们头道彩，开门红，不知哪位公子来搏得二道彩？”
人群中短暂寂静之后，一个温润的声音说道：“这二道彩，就由鄙人上去一试。”
随着话音，一个清瘦的身影到了红梅树下。
傅锦正要看清是谁，夏至匆匆进了花厅，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王爷不在澜院，奴婢问了守院的婆子，说是只见到进去，没见到出来，奴婢里外寻了一遍，不见人影，又喊了一阵，也没有回应。”
或许是躲在密室里，也可能沿着密道溜出去，傅锦想着问道：“柳将军可见回来？”
“柳将军离开的时候，带着最精锐的那支亲兵。”夏至说道，“奴婢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
傅锦心中一沉，能有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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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百花宴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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