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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天仙子(九)

郑惊石特意设了宴席向他们致谢。

无非就是感谢他们这几日出手迅速,捉拿真凶归案。实际上不过是卖给伏寒衣一众人一个面子,顺便彰显自己做父亲的本善。

虽然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

谢慕根本不在乎郑惊石整的这些场面活。米古,在他心中只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替罪羊。他相信凶手另有其人,但此刻的形势,不容他再追查下去。

清洲水患之后,无家可归的灾民。冠冕堂皇的宣言之下,饿到啃树皮的村妇。还有那无辜吊死的人,他都没去看过。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这一切。

从魏南,到无妄,一幕遮盖的大网之下,他见识到了自己能力的有限和在真正高手面前的不自量力,一点点搓磨着他的心智,只恨自己力量太小。

不由猛灌了一口酒,却被呛了一口。

“没事吧?”身旁的章寻诵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侧目望向他。

“没事,有些醉了,我去吹吹风。”

他摆摆手,提着那位喝完的半瓶酒,冰玉酒壶在手中提溜,谢慕脚步虚浮,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光正亮,灼热的阳光透过这山峦处的院子,郑府一池的碧水粼粼生辉。远处围栏亭台,不失为一处绝佳观景地。

顺着那青石小路,身旁的竹叶清香袭人,卧在地上睡的小黄狗逛着湖边追蝴蝶,尾巴一摇,沾了几点水,吓得来岸边竹石的群鱼惊动。有人抱起了它,是个衣着精致身披轻盈羽衣的姑娘,身后跟着两名侍女。

她一看到谢慕,又惊又怯,抱起小狗便跑走了。

谢慕无可在乎,想必这是郑府的千金,同样有着血缘之亲,另一个姑娘却是死在了荒郊野地,连安息都不得。

想到这里,他苦笑一声,顿时意识到郑风琴还在郊外那荒宅里。瞬间头脑清醒一半,转身赶去郊外。

防虫粉的药效没有过,尸体一如此前所见。这里破落荒凉,桌椅上尽是厚重的灰尘,他目光敏锐,在那红木桌上的一边看到了个轻微的脚印。抬头,面前是一扇漏风的窗,已被小虫啃食,潮湿又一股腐气。

突然门外一声吱呀作响,谢慕的手已放在了雪襟之上,他小心盯着,踩着细碎的步子缓缓向那扇旧门移动。

门被推开那一刻,他顿时惊住了。

眼前的人眉眼如削刻一般,身后的光却为他渡了三分柔和。对方显然也很惊诧,抬眼的温柔瞬间成了冷漠。

眼前的正是让谢慕纠结,但是又琢磨不透的人。“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一时间有些慌乱。

对方抬眼,一言不发,望着他。

时间已过去了这么久,禁闭期结束,该来的自然会来。

奚明没留下一个多余的眼神,侧过头,转身离开,未付一言。

谢慕垂下了眼,倚在门上的那只手纹丝未动,他一时间不知道张口从何处开始解释,只是浅浅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也不知道对方听到没有。

他只留下了一个扶着含霜踏着步子走出古宅的背影,高束的墨发飘扬,虽是一身暗沉的黑紫色,布料却是轻盈的。

就这么走了。

如果此刻再有第三个人在这里,比如谢慕来的时候把行云带过来,相信对方瞬间就能察觉到,示弱的背后还有一份他不愿即刻承认的感情。甘愿就这么藏着。

毕竟,自矜自傲,自以为能够安顿天下之人,在尔虞我诈的的现实里,既没有绝对信心,也没有合适的时机,更没有必要。

那还有什么意义。

谢闻道叹了口气,在这宅院里呆坐了半晌,安置了郑风琴,一如当初埋葬夏羲一样。凡尘种种,不过归于一抔黄土。

那夜他听章寻诵说,此番京城那边应该是动了真格,将一个戴罪立功之人放到此地。谢慕静静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那你……什么时候才亮明身份?”章寻诵察觉出了谢慕的兴致不高,问道。

“如今看来,倒是没有必要。”他想到自己来时的另一番见闻,却是隐去了,“本来此番前行,我都是告了假的。如今倒是用不上什么了,不如做些别的再回去。”

章寻诵自知无可打探,别人不愿说的定是有难言之隐,何必让人难堪。他虽然挂着兄长的名头,却也没比谢慕大多少,顶多就是阅历丰富一些,更精于药理。′

听了这话,不由安慰他:“无论如何,此番你只身一人查出了真凶,已是相当不错。只是这里毕竟荒僻,不比京城。我现在是清闲,有需要你大可知会我一声。”

“先行谢过兄长了。”谢慕含笑,“只是我想知道,之前容长客那件事也是在这里,但京城的宗卷上只有寥寥几句,不知内情究竟如何?”

“这个啊,当时倒也是盛极一时。他在任倒是个好官,但是你也知道咱这位皇位是怎么来的,对川治那些大员必然是要斩草除根。这个容长客呢,自幼便在南疆生长,对那些巫蛊之术多少了解。将各种奇异见闻编撰成诗。谁知道哪句诗触了霉头……”章寻诵倒是知道那些陈年旧事,一点一点追忆着。

“那个月无笙,不也是这个由头?我记得看过他一首好像叫做‘秋望’。金殿崔嵬锁暮秋,玉阶迤逦入江流。珠帘半卷星河动,宝鼎初焚日月收。夜半风雷撼玉楼,天明烽火映金畴。星槎万里惊沧海,谁见霓旌堕蜃楼。若不是含沙射影之意太过明显,恐怕也是一篇脍炙人口的佳作。”谢慕说。

准确背了下来,一字不差。

“写不写这诗,都免不了一死。张狂与否,都无所谓了。”这话中带着几分嗟叹,章寻诵似是有千言万语,终归深深望了他一眼,风扬衣袖,便离开了。

谢慕独自一人,回想着自己的年少。曾有安顿天下的凌云之志,却在这官场中抽不得身。看似风光无限,却早知败絮其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谁都懂。

也挡不住整个奚朝,贪赃的贪赃,枉法的枉法,仿佛只差一根火苗,便能燃了这种做宫殿,也是一夫夜呼乱者四应。

那次,他拿着江平云的把柄。要挟他说出了关于自己母亲的前因后果。

说来荒唐。

不过是动了心的间谍,不合格的刺客,却也有着最善良体贴的一面,教会自己坚强与温柔。

而那封印仿佛是个谣言。来了又走了,除了那锥心之痛,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疼痛啊。

又想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

江山尚未稳固,何来儿女情长。

本就是一段没有结局的荒唐缘分,怪自己一时心动,也或许是沉醉在过往虚妄的幻想之中,何来续缘的必要。

郑风琴惨死的模样始终萦绕在他心头,要说这整个幽呜州,山高皇帝远,干干净净怎么都是不能服人的。

这边既然有奚楚归他们在,想必查账是不需要他在的。既然如此,倒不如沿着山路,去河道县看看。来时他曾见到诸多逃难的灾民,尚且不知实情究竟如何。

河道县,位于青圃河偏中上游地带,此处交通极为不便,与外界沟通甚少,常发生各种天灾。本来他是来探查被他们瞒下去的吊死之人之事,那郑惊石一说吊死之人多困苦农人,这就耐人寻味了。

官话说再漂亮,谁知朝廷每年都拨放下来的赈灾款收益都进了谁口袋。

他一路走来,御着轻功都不敢下脚。

仅仅一日,临近河道县,路上已有无数难民。此地不过与青洲隔了一处山群,却是天壤之别。

浊流吞田,浮尸卡在槐树杈间胀如鼓囊。黑浊的泥道上,灾民蚁群般拖拽破板车,车上草席卷着的婴啼渐弱成呜咽。

原是母亲乳汁枯竭,正嚼烂浮萍渡气哺儿。那母亲裹着破烂的麻衣,细小的蚂蚁在上面咬噬着,见面前来了个活人,瘦小如枯枝的双手伸出来:“施口吃的吧……”

谢慕把随身带的干粮给了她,看着她一把抢过去,嚼碎了喂给啼哭的孩儿,接着狼吞虎咽咋着余味。那是甜馅的饼,她却猛然被刺激出了眼泪,沙哑地哭着。

“咱们朝廷的灾粮都没发下来吗……”谢闻道话还没说完,不知是哪个字又刺激到了她,那年老的母亲死死抓住自己的孩子,惊恐的望着他逃走了。

想到周忌他们在珍馐菜肴面前冠冕堂皇的承诺,他心中一阵怒火。

还没走两步,跛足老翁蜷在倒坍的龙王庙槛前,苇杆捅进腿肚吸吮。

血水混着蚂蟥滚入泥洼。忽有少年奔呼“施粥!”,人潮顿如溃堤,独留个抱空襁褓的妇人跪坐水中,任黑蝇停驻她空洞的眼窝。走近一看,那妇人已死去良久。

怀中的襁褓里面是沉甸甸的泥底。

谢慕随着那人群吵嚷的声音,跟着去了前面一处破落的县门,一口大锅支在那里,周围山林尽毁,田地里面的粮食毁于一旦。

零零落落的几十个人逐渐聚集,前面的官兵吆喝着:“施粥了!施粥了!”一碗碗热腾腾的热汤在灾民手中辗转。

他这才感到了几分欣慰。

走近一看,却是怒上心头。

这里面分明是些残羹冷饭和着稂莠,那分明是给马匹吃的东西。零零星星飘着的那几点青菜,也不过是野地里抽出来的青草。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这些东西也能给人吃?”谢闻道怒火中烧,理智支撑他仅仅抽出了雪襟,一剑刺向穿着红布衣的小官。

对方递出去热汤的手一抖,吓得撒了一地。他颤颤巍巍地转身,不明所以:“这,这就是赈灾粮食啊,你谁啊?”

下一个接汤的人愤怒地望向谢慕:“你干啥!凭什么刺了我吃食!”周围破落的人群也纷纷敌视,那两个官兵来了底气,扯着嗓子问:“你什么人!瞧你干的好事!”

“我……”谢慕一时间看着对方,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干脆亮出了自己的令牌,“我乃京城大理寺少卿,特来此地了解灾情。你们拿着朝廷的粮粟,居然偷梁换柱,干出这样的事!良心何安!”

那两个官兵呆那么一瞬,很快又恢复自若的样子。他们哈哈大笑,指着谢慕说:“你还京城大理寺?我还京城皇帝呢!你们朝廷的分下来了什么东西?我们非但一分都没有收到,连这都是自掏腰包凑齐的,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就是,看你这小白脸,你懂什么!”另一个官兵应声附合,话音还没落,一根带着树叶的棍子便甩了过来,带着十足的力道,甩向谢慕脸上。

他侧身一躲,树枝仅在他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随着渗出。他转头却见刚才领着热汤的难民纷纷拿着棍棒,一脸恨意:“你算什么东西,敢翻了我们的粮食!管你是谁,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这声音听着仍有几分血气不足,却是嘶哑而凌利,夹杂着生气的恨意。

情况比他想的还要恶劣。

谢慕之前以为自己是在京城束缚的鹰,突然来到了这荒郊野地,得到了自由,却发现自己毫无用武之地。那些公孙之礼,在野蛮的本性和未开教化的愤怒面前,不值一提。

又没办法还手。本身就是穷苦之人。

他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包裹中取出来随身带的所有干粮,给对面的人:“你们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告辞。”

他轻轻鞠躬致歉,想着,这次水灾郑周两家估计没少从中捞油水,不如直接回去摊牌,还能放下一批粮食,得些钱财先让人有个栖身之所。

没想到这个举动却给自己惹了祸。

那对面的灾民一看,油纸包着的馅饼,隐隐冒着些热气,像是刚买不久的。以为是自己的气势吓住了对方,一时有些得意。

他们拦住了刚想走的谢慕:“要走可以,把你身上的钱和吃的都留下来,要不然你就别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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