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最犯困的时候，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响了，向阳直接一头栽在桌面上——
“向阳，左让，你们两个来一下我办公室，我有话跟你们说。”赵晓琴的声音在耳边冷冷地响起。
向阳睁眼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快点，别耽误下节课。”赵晓琴站在门口皱眉催促道。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跟着赵晓琴到办公室。下课差不多两分钟了，教师办公室的位置上都坐着人。
赵晓琴的办公桌在最里边，上面堆了一摞快乐暑假，她一坐下就像消失了一样。
空调外机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向阳无心听赵晓琴念已经说过几百遍的经书，盯着空调的出风口神游。
赵晓琴忍了忍，转头对左让说：“左让啊，你刚来，老师对你也不熟悉，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还有就是，你刚转学过来，对学校不熟悉，有空的时候让向阳带你到处逛逛。学校哪里的长了几根草他都一清二楚。”
旁边迟迟没有响起回应，向阳皱了皱眉，回神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操了个爹的，人已经走到门口那边去了。
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赵晓琴突然喊住他：“向阳，你等等，还有话没说完呢。”
向阳沉默地转身，沉默地站到办公桌边，沉默地盯着赵晓琴的发缝，听她还想说什么。
“向阳，这周末会有一个家访，你让你家长准备一下。”快乐暑假作业堆里传出来赵晓琴的声音，她低头改着作业，说：“啧，这道题怎么能错呢？”
向阳听见她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圈，旁边还打了一个问号。
“我……”
“对了，新同学刚来，对学校不熟悉。中午的时候，你带他在学校里逛逛，熟悉熟悉环境。”赵晓琴打断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向阳：“……没什么。”
“那我继续说了啊。你是新同学的同桌，好好照顾他，我们班常年成绩垫底，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教书的。”赵晓琴说，“好不容易来个成绩好的新同学，可得把他稳在我们班里。”
向阳：“……”
“你对学校最熟悉，你带他最合适不过，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
“校长。”向阳冷冷地说了一句。
赵晓琴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顺气，然后压着脾气说：“校长事务繁忙，没空。”
向阳：“……”
“还有，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不要总是把背驼着，一点朝气都没有。”赵晓琴说，“你看你穿的是些什么？哪有一点学生的样子？这件校服，你先拿去套上，明天还我。”
向阳接过衣服，没有套在身上，沉默地站着，眼睛看向空调出风口，不反驳一句。
沉默半响，赵晓琴终于是忍不住，挥手让他先回去。刚转身抬脚，赵晓琴又叫住他：“别忘了交代你的任务。”
向阳抬起的脚一顿，把“另请高明”四个字生生地咽回去：“嗯。”
-
从办公室出来后，整个上午陆白川就没在看到过向阳的影子，一直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他才出现在学校。
大型考试专用教学楼的教室窗帘紧闭，里面云雾缭绕。这栋楼只有大型考试的时候才会启用，所以这边基本上是学生们的“作案”第一现场。
教室中间的桌子板凳上，坐着两个人正在肆无忌惮地吞云吐雾，其中一个抽出一支烟递给旁边的女生：“婷姐，今天不整一支？”
女生看向递烟的人：“滚。”
陆白川眉毛一挑，打趣道：“婷姐，今天走的是乖乖女人设？”说着还眯着眼睛打量着女生打扮。
文婷婷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和她的名字一样，她长得漂亮，从高一的时候就注重皮肤护理。干净的校服衬得女生的皮肤更加白皙细腻，一头长发梳成马尾，丝毫没了平时张扬的模样。
唯独她的性格，和她的名字简直毫无相关，只要不张嘴，一张嘴必是“我草你大爷”、“滚”。
另一个男生吐了一口烟，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婷姐老爹承诺，只要她一个月不抽烟，并在第一次月考的时候靠近年级前八百，就给买最新款的手机。”
陆白川悻悻地把烟装回烟盒里，看了一眼门口：“阳哥怎么还不来？陈可，你去看看。”
“我草，又是我，刚才就是我去放的风。”叫陈可得男生把烟头摁灭，扔在地上，一脸义愤不平地抱怨道。
正说着话，门突然打开一条缝，向阳从门缝里走进来。他拉了张板凳，走到他们旁边坐下，翘着二郎腿，坐姿懒散得让人看到就想说两句。
刚坐下就拿出手机看昨天没看完的《喜羊羊与灰太狼》。
“阳哥，你特么总算来了。”陆白川一脸兴奋地起身，站在桌子上，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开始讲了哈。”
文婷婷不理解，歪头去问陈可：“他要干嘛？”
“昨天的英勇事迹。”陈可说，“他昨天去GAY吧，一个人干翻陈晋带的三个人。”
文婷婷无语凝噎：“半个月的素材有了。”
“陈晋，隔壁职校的，知道吧？那个龟儿子，上次调戏女生被阳哥打进医院躺半个多月，昨天又被我们撞见了，还扬言要打阳哥两个。”
“嘿，我一听就不爽了，冲上去就给他一拳，打得他趴在地上动都没法儿动……”
陆白川大夸其词，不乏多了一些艺术加工的成分。
讲到一半，向阳在桌子上摁灭一口没动的烟，关掉手机，起身准备离开。
“阳哥，还没讲完呢，你去哪？”陆白川问。
“艺术加工太重，懒得听。”陆白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文婷婷也立刻起身附和：“你慢慢吹，我要去为我的新款手机奋斗了。”
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陈可看着他，头一歪，用眼神问：“怎么说？二班和我们班约了篮球，你去不去？”
陆白川趴到陈可的身上假装抽泣着说：“还是我陈儿哥最心疼我，不舍得把我一个丢下，我太感动了。”
“滚一边去，我可是铁直男。”陈可被他恶心坏了。
-
七中有规定的午休时间，很多同学都会选择回宿舍或者回家去，此刻走廊上空空如也，偶尔路过两三个女同学，看到对面过来的人，都会自动间隔十米远。
向阳忍不住皱眉，他有这么可怕？
七班的教室在二楼靠近水房的位置，向阳一路向上，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撞见巡逻的王旺。
“向阳，你还在楼道里瞎晃悠什么？”一道正气十足的喝声叫停了他，“你不午休，还有其他同学要午休。”
“主任，貌似您的声音比较大。”向阳说。
“午休时间别再楼道瞎晃。”王旺嘴角抽了一下，尴尬地压低声音，“你又去抽烟了？”
向阳懒散地应了一声：“没。”
王旺的脸色一边：“糊弄鬼呢？你身上的烟味我离这么远都闻到了。”
“那你还问。”向阳很轻地翻了一个白眼。
王旺气得喘大气：“下午放学之前，交一千字检讨到我办公室。”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再待下去，恐怕心脏病都要气出来。
-
教室里没什么人，只有左让还坐在座位上。
走过去，向阳伸手敲敲他的桌子，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左让见状赶紧提着书包追上去。
“麻烦你了，向阳同学。”左让不好意思地说，“本来可以不让你带我逛校园的。”
向阳头都没回：“你话密了。”
左让：“……”
从教学楼下来，向阳直接带着左让去了“作案第一现场”，他搬了张椅子过来，翘着二郎腿坐下，打开手机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左让也跟着搬了张凳子坐着。
他扫试了一圈这个教室，桌子板凳全都堆在教室后面，角落里全是不知道哪个年代留下来的烟头。
“赵老师不是让你带我逛校园吗？”左让忍不住问。
闻言，向阳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只来过这。”
左让很轻地挑了一下眉毛，盯着向阳的发际线发愣了几秒。
手机音响处传出来动画片的声音，听声音，左让猜到这是《喜羊羊与灰太狼之发明大作战》。
“你也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啊？”左让说，“我弟也特别喜欢看。”
向阳：“……”
好像被骂了？不确定，再听听。
“每次我弟闹脾气的时候，看这个就会安静下来。”左让继续说。
“你弟弟多大？”向阳问。
“啊？”左让震惊，望着毫无反应的向阳，双手下意识捂住了裤/裆，“十……十八。”
向阳疑惑：“你弟弟比你大？”
抬头看到捂着裤/裆的左让，向阳差点骂人。
“我问的是你弟，不是你的弟弟。”向阳无语。
意识到自己误会向阳的意思，紧紧捂住裤/裆的手松开了。
“不好意思。”左让说。
向阳白了他一眼，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顾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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