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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上野江摁住有些慌乱的西格玛,随手将手中硬币抛给大仓烨子。

硬币在半空中被抛出优美的弧线,看得大仓烨子下意识伸手去接,冰冷的触感硌在手心,叫女孩疑惑地皱起了眉。

她抬头,玫粉的马尾随之弹动些许。

“这是什么?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上野江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她,反而转头对着男人,声音放柔道:“抬手捂着耳朵。”

西格玛看着她,马上意识到少女想要做的事情,迅速地抬手捂住了耳,连身体也不自觉地靠地离上野江更近些。

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潜意识地把少女的身边归结为安全区域了。

上野江看着西格玛的顺从,满意地笑了。少女回头看着大仓烨子,伸手指了指对方手中的硬币,反问道:“警官小姐,是什么不会自己看吗?”

大仓烨子被少女的话噎得抿起了嘴,开始查看手中硬币。

外表和寻常硬币没有不同,但是被单独拎出来的话肯定不同寻常……等等。

玫粉发的军警抬头看着对面的两人,神色有些惊讶地问道:“这……这是前几日被天人五衰里袭击的银行里的货币?!”*

上野江看着她,抬手打了个响指,赞许道:“答对了。”

“但是不全对,得分一半。”

下一秒,剧烈的爆鸣声和耀眼的光亮在大仓烨子的手中发出,炙热的温度和剧烈的冲击一同在她的手中爆发,连带着房间内的所有摆设都开始摇晃了。

她的手被炸得皮开肉绽,焦黑的伤口下是被灼熟的红肉和疼痛万倍的神经,耳膜被震得刺痛,眼睛也有些肿胀。

大仓烨子被痛得咬紧牙,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上野江,从齿缝间蹦出她的怒骂。

“你个混蛋!”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脸上佯是愤怒的表情,脑子开始飞快转动了起来。

作为有着多年执法经验的军警,比起生气这不痛不痒地炸弹和敌人本就反复无常的性格,她更惊异的是,这个硬币居然是炸弹!

先前那硬币在手中过过的触感再一次在大仓烨子的脑子里浮现,她试图从中剥离出一些不同寻常。

而明几对面,西格玛捂着耳朵的手放开,抬手覆上少女遮住他双眼的手。

两片温热交叠,他眼前是一片踏实的黑,叫男人那本该被吓得乱跳的心脏依旧安定。

爆炸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过于刺激的声响和刺眼的光亮都被遮挡了去,就连本该让人疼痛流血的震动余波他也并未察觉。这爆炸的余波就像是被人为削弱了一般。

……不出意料,又是被保护了。

还没等他心里想出些什么,那只手便松了力道,带着他的手一同下落,光亮重新挤进眼里。

旁边的少女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只是盯着对面那个被炸得惨痛的军警挥了挥手,让她的所有伤口无声愈合,只留衣物和耳鼻处的血污。

大仓烨子忽地感到痛感消失,只是耳边和人中处的湿热感尤为突出,便抬手一抹,一片血红。

她看着自己重归完好的手臂,有些呆滞。

这算是……怎么回事?

一张帕子无声出现在她的手中,瞬间被血污染坏净色。

“擦擦吧,看着脏。”让这位军警小姐感到火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但大仓烨子只是闭上了嘴,敛去脸上多余表情,顺从地擦起自己的脸。

能够准确地评判现下状况是她一个指挥级军官的必要素养。在反击无法得到理想效果的情况下,倒不如听从对方的要求。

这女人的能力比她想象的强太多了,能从悄无声息地就让一切都改变,而且进攻和治疗都兼备,简直像怪物。

况且……她应该还有情报要和她说,没必要因为小事引起争执。

上野江看着面前军警的样子,挑起眉,对她熄火般的态度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做声,只是在面前又掏出好几枚硬币,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

一旁的西格玛不自主地收紧了手,抿紧嘴一言不发,连带着被他握住的少女也感受到那一份紧张。

她没有多管,但也没把手抽出来,任由他握住。

细白而布着薄茧的手指从桌上各异的硬币一个个略过,最后停在面值为五百日元的那一枚。

大仓烨子低眼一看,和先前抛到她手中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她疑惑地看着上野江捻起那枚硬币,问道:“所以?是侦探社几日前袭击银行,劫走其中的货币,把它们改造成了炸弹?你是想和我说这个?”

上野江忽地感到有些无言,垂眸道:“只是这个我才懒得和你喝茶,警官小姐。”

“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货币是赌场用来给客人们兑换筹码的,而这些无一例外都被改造成了炸弹。”

说到这,上野江忽然问道:“你们认为侦探社为什么来的天际赌场?”

大仓烨子瞧了眼她,心底升起了八分疑虑。

……她问这个,是因为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她想要帮侦探社?

如果这些硬币真的都是炸弹,那么一定会随着赌场的客人流向世界各地,后果不堪设想。而恰巧,从天人五衰袭击银行到侦探社选择逃窜到到天际赌场,不管如何想,这其中都不可能没有一点关联。

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一切都是天人五衰的杰作,而天人五衰这个犯罪组织,正是虚伪的武装侦探社。

可这女人却把侦探社的人丢下了海,清出了场,还说什么支线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

还没等她思考出个结果,就被上野江出声打断了思绪。

“怎么,不能说吗?”

说着,少女随手把硬币弹出去,飞向大仓烨子的怀中,被她抬手接下。

上野江看着大仓烨子那对玫红的眸子,随口威胁道:“不能说的话,你们两个今天谁也别想从这里出去。”

大仓烨子倒是没有被激怒,只是摇了摇头,反问道:“可按照你对情报的了解程度,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上野江被反问得皱起眉,说:“你是觉得我在跟你商量吗?”

话落音,大仓烨子就忽地拧起了眉,想要抬手摸一把自己的喉咙——她呼吸得有些费力。

“身体强健的人,耗氧量更高。”少女往后靠着沙发背,说,“警官小姐,想就这样窒息吗?”

所以,这女人连空气都可以操控——想到这,大仓烨子原本调节好的脸色难看了许多,出声妥协道:“我说。”

下一秒,她感到自己的喉咙舒畅了许多,只是心底更加难受了。

开始到现在,就上野江一个人的出现,让战局全盘倾斜。

“根据猎犬的调查,我们认为侦探社之所以会来天际赌场,是为了夺取新的司令塔和据点。国内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需要重新寻觅。”

上野江点头道:“很有针对性的分析,但是……”

“你们的剧本不够完全。”少女摊手笑道,“这只是本次事件的冰山一角,你们手中的剧本都只是局限的个人视角。”

眼看面前的军警小姐又一次要脱口而出“什么意思”,上野江抢声解释道:“你们猎犬的剧本是追捕犯罪组织武装侦探社,而在天际赌场里搜查的过程中被我们可爱的负责人拒绝了封锁请求。误打误撞之下,你的队友看到了敦的背影,跟了上去,没追到人,却发现了这个赌场的秘密。”

”这里流通至全国各地的硬币里嵌着炸弹,而这些炸弹受到这赌场的主控室操纵。”

她每说一个字,就感到被西格玛握住的手又紧了一分,紧张从这几分力里泄露出来,又被她回手握住,堵上。

“可是你们身上的通讯手段都被收走,为了最快地传出情报,你们选择了控制住主控室,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和赌场里的人开始了追逐战,最后你们胜出,将信息传回己方,而他掉下了赌场,彻底出局。”

“事情到这还没有结束。”

少女垂下眼睫,不去看旁边两人的神色,只是紧紧握住西格玛的手,继续自顾自地说。

“同时,在日本境内,关于武装侦探社是天人五衰的新闻发布会正在举行,乱步先生上台揭露了无人相信的内幕,就连证据也一同摆出,却并没有人相信他,也没有人愿意去仔细查证。而这都在乱步先生的预料之内。”

内幕一词惊得大仓烨子心底泛起波澜,但她面上不显,仍就是一副倾听的样子。

……就算这里面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内幕,追捕侦探社也依旧是他们需要执行的命令。

军人不可以违抗上级的命令。

这么多年了,不得已的事情,被政府利用的事情,他们做得也不算少。

更何况,昨日的直播,武装侦探社是天人五衰的罪名难以掀翻,她无法相信武装侦探社是无辜的。

“因为「不相信侦探社是无辜的」,那个男人在抢走的那「一页」上那样写着。”像看穿了大仓烨子的思绪般,上野江的话和她脑海里的念头同步着出声。

面容身躯年幼的军警小姐猛地抬头瞪大了眼,想要从少女的眼底寻找一些答案,却只见她依旧垂着眼睫,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被旁边的男人握着,没有丝毫注意力分给她。

和档案上鲜明的黑发截然不同的雪白发丝散开,从少女的肩头垂落,几乎要和她苍白的皮肤融为一体。

……苍白得像是生了病,除去唇上的颜色,再找不出另一处血色,就连礼裙下的身躯也是肉眼可见的单薄,浑身写着不健康。

她想,这女人长这幅样子,真是蒙蔽性太强了。

上野江依旧在说着,没有抬眼去看,只是盯着自己的裙摆处。

“我昨天晚上那么逼你的两个队友,想必你们队长应该告诉了你们什么是「书」,以及我和「书」的渊源,甚至有可能和你们说,我是想要用「书」来复活我的妈妈,会利用它来耍阴招,等等。”

大仓烨子皱着眉说:“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就连队长单独和她说的内容,都被对方猜得一清二楚,他们喝的这次茶从一开始就是对方单方面的情报倾斜,这女人到底想干嘛?

上野江没有回答,依旧垂着眼不去看,自顾自地说着。

“「书」确实是在我手上,可是它缺了一页,所以功能也有些残缺,在上面写不下任何东西,它只会和我聊天,然后监控着世界各地。所以我给自己设定的剧本是从天人五衰的首领手中抢回缺的那一页,然后得到完整的「书」。”

“那页纸在五年前写了我母亲的死亡,在今天也写着武装侦探社的劫难。在真凶死去的情况下,武装侦探社成为了世界逻辑闭环的牺牲品,哪怕他们拿出了实实在在的被真凶陷害的证据,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警察和搜查机关都不会去认真查证研究,因为你们从心底就不相信侦探社是无辜的。”

听到这,大仓烨子忍不住开口大声反驳:“所以说那么多,你是想要帮侦探社洗清罪名吗!”

可上野江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忽地抬起头看向她,身子也往前倾着,离开了沙发半寸有余,连带着一直握着少女的手的西格玛也被扯得向前了些。

她在能力下变幻为蓝色的瞳子直勾勾地看着大仓烨子,玫粉色映在蓝海里。

少女抬手死死地握住军警的手腕,强硬地拉近着二人的距离。

她的语气忽地抬高了起来,像是亢奋一般地说:“你想知道天人五衰的首领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的!”

一旁的西格玛侧头看着少女这幅有些疯的模样有些说不清的焦急,红色的「书」落在他的面前摊开白页,飞快地浮着墨迹。

「快摁住她」

焦急地连标点都失去了。

西格玛有些傻眼——他怎么摁住她?!他摁得住她吗?!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上野江并没有发觉一旁一人一书的插曲,仍在说着她想说的话,语调渐显出疯狂。

“天人五衰里面有所有的人你都认识!那个名字很长的、在莫尔索监狱的俄罗斯男人!昨天在直播里假死了的小丑!还要我旁边的这个人!被你的队长讨伐得只剩下个头的吸血鬼!就连他们的首领神威你也是认识的!甚至比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要熟悉!”

西格玛看着越说越激动的上野江,忍不住咬起了牙,瞥了眼被她抓住、面上茫然的大仓烨子,起身摁住了少女的肩膀。

不久前少女告诉过他的话在西格玛的脑海中响起。

——“我的咒力太乱了,如果你让我的情绪太过激动,我可能会崩溃的。”

男人心底有些窝囊地想,说什么他让她情绪太过激动,他根本不敢,连话都不敢插,反倒是她自己越说越激动。

但她这样明显不对劲,先照做吧,应该……他应该不会被她杀。

如此想着,西格玛半抱着上野江,身躯贴近着她,轻声安抚道:“上野小姐,没事的,冷静些。”

边说着,他边用力按着上野江坐回原位,原本摁住少女肩头的手越过她的后背,搭在她握着大仓烨子的手上。

“上野小姐,不要激动,放开这位警官吧。”

大仓烨子看着那一头长发像双拼色冰淇淋的男人握着上野江的手,贴着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讲话,又看了眼搭在自己手腕上的两只手,一时间感到有些无语。

搞什么……这两人是在演戏吗?怎么那女人忽然就像要疯了一样,眼神都变了。

要不是她和立原加起来也打不过这女人,她才不会在这里听上野江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真想一巴掌把这两只手都打掉。

想是这么想,但不需要权衡利弊大仓烨子也知道不能这么做,只是看着西格玛安抚着上野江,同时用力把少女抓着她手腕的手扯下,坐回了原位。

上野江仍在说着,语气起伏得明显,叫大仓烨子不明就里。

“你知道神威是谁的,你认识那人的!”

大仓烨子晃了晃自己方才被抓得紧紧的手腕,笑着回道:“谁?你吗?上野小姐,你表现得可比天人五衰其他人的危险性大多了,我按照你提供的情报这么怀疑没问题吧。”

说着,她瞥了眼半搂着上野江的西格玛,摸着下巴说:“毕竟按照你说,这位可爱的赌场经理也是天人五衰的一员,那么上野小姐是天人五衰一员的可能性很大,这是合理怀疑。”

听着大仓烨子的话,西格玛瞪着她喊道:“闭嘴!”

非得在现在火上浇油吗!他能把她摁着坐下来都是万幸了,居然还在这里说什么上野江是神威?!万一她真的崩溃了赌场说不定真的会分崩离析!

大仓烨子被吼得愣了一下,闭上了嘴。

……这两个人对着她,真是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唯有少女和男人可以看见的「书」再一次在西格玛面前指示着。

「试探一下她的体温。」

与此同时,被摁着坐下来的上野江也渐渐地恢复了理智,闭上了嘴——当然,她本身也没有多不理智,只是有些激动而已。

嗯,对,她只是有些激动,她在心底想。

如此想着,她垂下了眼,在心底复盘着自己的计划,借此冷静自己的思绪和情绪。

“上野小姐,冒犯了。”

忽然,一只体温灼热的手撩起了她的刘海,贴上了她的额头。

那体温灼热得上野江不自主地转头看着西格玛,捕捉到男人淡粉色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凝重。

她想起那莫名激动自己的状态,又想起方才耳边的安抚,有些歉意地笑笑,温声说:“抱歉,西格玛,刚才麻烦你了。”

学着赌场里女客人试探孩子体温时的样子,西格玛整个手掌贴住上野江的额头,宽大的手掌遮挡着她大半张脸,堪堪露出她那对漂亮的眼睛。

西格玛皱起眉,回道:“不客气。”

他心想,好低的体温,好奇怪。

先前一直握着手的时候他没有太发觉,人的手部温度本身就会比体温高一些。但当他摁着她肩的时候,这低于常人的体温暴露无遗。

估计是生病了,等下让人给她加个毯子吧……上野江要是病倒了,光凭他是天人五衰一员暴露的事情,他就可以被面前的军警追杀一万里。

想到这,他探温的手松开,落在上野江的肩上,滚烫地灼着少女。

“你现在……”西格玛试探地问,“感觉怎么样?”

上野江不明就里,只觉得他体温有些滚烫,烫得她感到几分舒适,就连方才突兀地覆在她额头的举动也被她因此放过。

少女偏开头,把视线重新交回给对面的大仓烨子,嘴上回答:“我没事,多谢你让我冷静下来。”

说着,她像先前一样,眉眼一弯,对着男人笑。

被西格玛拂乱的刘海迟疑着滑落些许,有些毛茸茸的,遮住她平直的眉头,敛去几分长相的淡漠,配着她的表情,让人砸吧出几分礼貌温和外的安抚。

被言语婉拒关心的西格玛倒也没再多问,刚才把上野江摁下来的一连串举动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收集信息,了解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说白了,如果旁边这人不是认真地想要他做同伴的话,他就只能靠自己保住赌场。

这么想着,西格玛搭在上野江肩头的手收紧了些。

大仓烨子看着两人的举动,心底在思考着方才上野江给出的信息。虽然这女人看起来刚才是有点疯,但是她迄今为止还没有给出过假消息。这也是她哪怕被炸了一次,还愿意留在着安分喝茶的原因。

照她方才的话,天人五衰其实只有五个人,那么……武装侦探社很明显就不符合标准了。可是又是什么人能够让她那么激动?是因为在这之下还有阴谋吗?

如果今天追查是跟在武装侦探社后面发现了这些会流通各国的硬币炸弹,那么这起案件就会被判在武装侦探社身上,让他们更加确幸武装侦探社是天人五衰,并把他们这个犯罪组织的定性升级为国际犯罪组织,案件也不再只是一国的刑事案件。

……世界都会行动起来。

想到这,大仓烨子咧起嘴笑,心想,如果这都是栽赃陷害,也太大张旗鼓了吧?怎么可能?

上野江看着大仓烨子的表情,心里猜出她的思绪,冷不丁地出声说:“神威是你的队长,「书」残缺的那一页在他的手上。”

幼女外表的军警瞬间眼神凌厉了起来,看着上野江直白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说着,她倏地站了起来,腰间利刀出鞘,刃尖直指上野江的面门。

她压着眉头,厉声道:“你敢质疑队长的正义?!你是想要污蔑一个军人吗!”

上野江抬手点在刀尖,仰头看着大仓烨子,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有污蔑他,我也没有否决他的正义。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敬爱的队长在背着你们所有人执行一个看似无私、实则自私的计划。”

她的指尖在刀尖摁住,任由利刃刺破自己的血肉,鲜血像断线的珠链滴滴落下,敲在明几上散开。

“他背着你们接受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计划,背着你们决定了自己死去的结局,为世界牺牲而死。”

下一秒,那刀尖沾血的刃身寸寸断裂,散落一地。

碎裂铮鸣声中,上野江看着咬起牙面色难看的大仓烨子,雪覆碧海般的眉眼弯了起来。

她像是安慰般地说:“警官小姐,不要脸色这样难看,你们队长依旧是那个人民英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世界。他只是想把事情闹大,好骗出「大指令」,然后用自己的命为福泽老师铺路。”

大仓烨子坐了回去,压着眉眼冷声说:“你继续说。”

听到这句话,上野江的心情忽然就明朗了几分——这孩子现在这幅样子,说服她加入自己的计划十拿九稳。

她沁着血的指尖轻轻地搭在茶几的玻璃桌面上,应允着:“好,那我就继续说。”

“你的队长早就预测在不久后就会迎来世界大战,因为横滨的莫名状况导致计划不得不延后,所以他迫切地展开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制定的那剑走偏锋的计划。”

“先是把武装侦探社栽赃成天人五衰,然后把今天会波及世界的硬币炸弹案件继续算在武装侦探社身上,让武装侦探社和你们猎犬同时走进世界视野。在这之后,全球会爆发一种病毒,而那实则是吸血鬼的传播。”

“全球为了抵抗这些吸血鬼,同意组成人类军,并且由福地樱痴统领,并且同意了他使用「大指令」的请求。事到最后,再和老师托出一切,并把那页「书」作为证据交给他,让老师向世界揭露他的真面目,”

大仓烨子随手丢掉手中残缺的刀柄,坐在沙发上环着胸,看着面前人嘴巴一张一合,拳握得紧紧的。

她下意识地想要出声反驳,又硬生生憋住,因为……

这未必不可能是真的。

“你的队长自顾自地写好了牺牲的戏码,甚至思考好了你们的后路。而他也确实是为政府做了很多不由心的恶事,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道貌岸然的罪犯。而甚至是有证据的,他这个计划设计的非常好,就像是走投无路的殉道者。”

上野江瞥着幼女阴暗的眼神,再一句加码道:“我想,他或许早就撑不下去了,这次计划里的牺牲也是他想要的,这对他来说也是解脱吧。”*

“够了!”大仓烨子忍无可忍地把面前桌子踢翻,原本落在桌面的血滴滑落着想要坠地。

她恨恨地瞪着上野江,压着声质问道:“你的证据呢!只是说几句就想要我相信你,你这是在侮辱一个功勋累累的军人!”

上野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语气凌厉道:“你以为我不想这些是假的吗!如果是假的我可以考虑直接把人都杀了然后直接摆出证据来昭告全世界真相!但是他是福地樱痴!”

她一脚蹬在翻到的茶几上,咬着牙骂道:“他凭什么自顾自地决定为老师牺牲!”

西格玛看着眼前两人争执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但想起先前上野江莫名激动的情绪和她那低得有些可怕的体温,扶在她肩上的手又加了几分力。

……真是的,他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要夹在这中间。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上野江看也不看地回手搭上,撇开大仓烨子的视线,语气平和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你们队长定罪,只是为了卖你一个人情。我需要你来一起帮我掀翻这个阴谋,顺便清除掉其他的绊脚石。”

她指尖的血依旧在流,刺痛着,染红了男人的皮肤,连带着自己的体温都泄出去了些。

“你和福地樱痴都参加过上一次世界大战,应该清楚他对于战争的情感。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让他接受了这些计划,接受计划中自己的牺牲。”

大仓烨子此时也没那么激动了,只是反问着自己的质疑,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队长又是如何知道下一次的世界大战的?”

上野江抬头看着她,轻声说:“你应该知道答案的。”

“「书」选择了我,所以我通过它知道了有可能的悲惨未来。你的队长手持神刀雨御前,所以他向过去的自己发出了警示。”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没什么不对的。”

大仓烨子重新坐了下来,压着脾气,支着脸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想要我做什么?”

上野江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头看向西格玛,先前一直交握着的手松开,说:“西格玛,接下来我说的话,是属于你的部分。”

不等男人回应,她继续说:“按照我原先知道的走向,你在这个计划中只是引导武装侦探社来到天际赌场的一环,而他们来了这后,你负责牵制、出局,并给出关于「书」的那一页的所在位置,最后被果戈里带走。”

“现在硬币炸弹的事情被发现了,如果你真的想要留下赌场,就必须摆脱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影响。”

说完,上野江转头看向大仓烨子,说:“大仓警官,我想要你们把这些炸弹的罪名安在别人身上。”

别人?

大仓烨子被这词引得挑起眉,反问道:“这里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给你们做替罪羊的吗?”

上野江笑道:“当然,这赌场里有另一个国际犯罪组织,你们等下就可以见到了。”

说着,她指了指一旁的墙壁,原本白净的墙上顿时浮现出有色的画面。

一屋子的黑衣人昏迷着,而其中那个眼角下纹着蝴蝶的短发女人尤为显眼。另一旁是另一幅画面,一个带着眼镜的长发女人身穿休闲服躺在另外两个黑衣男人旁边,其中那个银色长发的男人装束显眼,叫人一看就知不是好人。

少女看着大仓烨子有些茫然的表情,解释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国际地下组织,在全球都有势力分布,就连政府都有属于他们的卧底。”

“你不认识他们很正常,他们的做事风格就是保密性高,一旦有暴露的可能就会先下手为强。况且……”

上野江伸手抵住自己的下颚,睥着眼看她,说:“他们本来和你们是不在一个世界的,是因为我,你们才会站在同一片土地。”

“就像你们那群忽然冒出来的咒术师,是吗?”大仓烨子看着,也眯起了眼。

“对,果然要论敏锐还得是你们这群军警啊,不然你们也不会那么快找到我。”上野江看着她反应那么快,有些高兴。

不枉她坐在这费口舌引导了那么久。

她抬手丢了个手机给大仓烨子,顺手把自己刚才毁掉的刀复原,然后拉着贴在她旁边的西格玛和她一同起身,走到大仓烨子面前。拦在脚下的茶几被无声分解,失去了阻拦。

大仓烨子看着手中的东西,愣了一下。

这不是她被没收的通信设备吗?

“我现在还没有把「帐」收起,所有的通信设备都没有信号。等一下我会解除它,然后那群人会被放出来,袭击你,你和立原先生可以选择抓了他们,或者是率先传信回地面。”

上野江看着自己被血染得艳红的指尖,平静地说:“你们回去之后应该就会碰上其他的咒术师,不出意料,悟他们已经遇上了来自高层的人,你们看着办,做你们警察该做的,就是我想要的。”

大仓烨子站起身,和她对视着,不可置信地问:“你和我说那么多居然不是为了侦探社?!而是为了处理掉那群咒术师?!”

上野江摇了摇头,说:“我说了,把你队长的计划告诉你只是为了卖你人情。至于你信不信,你回去复命之后自己会看,你很聪明,你有自己的判断力。”

“让你们关注那些咒术师是因为我想要找出他们的错处,让我未来做的一切事情都能够有名头,让你把黑衣组织篡改成硬币炸弹的真凶也只是顺势而为,不想让他们犯下那么多罪却连罪名都没有一个。”

说着,不知何处来的藤蔓从地面钻出,卷着那柄刀到了上野江的手上。

她接过,塞入大仓烨子的手中,指了指自己。

“我很贪心,妄想把这一次事件利用到极致,发挥它最大的作用,所以我一定要把能利用的事情都利用到极致。”

说着,她握住那雪白的刃身,将它一点点地抬起,用自己的腹部抵住。

她轻声说:“哪怕是我自己。”

绯红的「书」冲道她的面前,墨痕绷得有几分狂乱,显出它的焦急。

「你停下!停下!」

少女看也不看,雪压海色的眉眼弯起,用力地将刀捅穿自己的腹部,撕扯开自己的血肉。

一旁的两人都瞪大了眼,下一刻,房间里连着门的墙壁全部轰然爆裂,碎石喷洒一地,沙石弥漫,无形风浪吹得三人凌乱。

在看不见的天外,暗色的结界碎裂,通讯信号恢复,赌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巨响。

血顺着有些弯曲的刀刃流下,被少女用力地再往更深处捅去。

被强硬地拉扯着靠近的大仓烨子抬头看着上野江,眉眼间是难看的阴郁。

她骂道:“你个疯子!”

说完,她从地上跳起,抬手把刀拔走,跑向主控室的方向。

新的剧本,要开演了。

……

爆炸的声音使得赌场内部一团乱,更不用说本就被关在附近的黑衣组织一众。

波本看准时机,将守门的制服男人放倒,从他身上摸索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看着晕倒一地的代号成员,波本感到有些头疼,便伸手摇晃着他们。

根据上野江的计划,这声爆炸之后,他们就要开始行动,但是这催眠瓦斯似乎有些效果太好,到现在也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难道……她失误了?

下一秒,波本身后就响起几声咳嗽,原本被他摇晃的人也摸了摸脑袋清醒了。

男人看着他,惊讶道:“波本?你怎么在这里?”

金发男人瞥了他一样,嘲讽道:“当然是为了救你们啊,你们居然全部被抓了,这真的是代号成员该有的实力吗?”

说完,他便抬脚走了,只是到门口时停顿了下,转过头对着屋里的其他人笑道:“哦,对了,琴酒他们也被抓住了,就在隔壁,记得去看看哦。”

男人抬手挥了挥,语气戏谑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自己好好活着吧,这赌场上来了两个军警。”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屋内率先清醒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疑惑道:“军警?”

其中一人支着下巴说:“是昨晚Ice说的那个猎犬吗?可以操纵年龄的那个女人?”

“应该是了。话说Ice不是说会把我们放出去然后去抓那个叫大仓烨子的军警吗?怎么是波本来救我们……”

基安蒂揉了揉脖颈,恶意道:“她?既然来不了就只能是自身难保吧,我可不信她的破性格真能讨那个赌场经理的喜欢。”

爱尔兰倒是没有参与这场讨论,只是从地上起身,捡起了波本丢下的钥匙。

“我去隔壁看看。”

基安蒂看着爱尔兰的背影,碎嘴地骂道:“又是一个想着讨好琴酒的狗。”

屋内的人陆陆续续都清醒过来,在原地商讨着决策。不一会,一个带着礼帽的银发男人走了进来,浑身冷峻的气质让所有人都不自主地站了起来。

易容还在脸上的贝尔摩德扶了扶眼镜,笑道:“哎呀,看来我们所有人都中招了,Ice这次可是让我们栽了个大跟头呢。不知道Boss要怎么处理。”

琴酒偏头瞪了女人一眼,下令道:“现在,任务更改。”

“夺取赌场的控制权。”

……

立原道造看着四面光滑如初的墙壁,又一次将腰间的刀砍了上去。可是劈砍的痕迹不过片刻就消失,一切恢复如初。

他困在这,大概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没有通讯手段,也没有出去的办法,就连着急也只能看看纯白的天花板,再看看纯白的四面墙壁。

“可恶。”男人忍不住骂道,抬手狠狠捶向墙壁。

可是下一秒,爆炸声透过厚厚的墙壁传到他的耳里,朦朦胧胧的。

紧接着,他感到这四堵墙像是晃了晃,然后又一声巨响从他的身后传来,碎石四处飞溅,属于硫的气味叫人想要捏起鼻子。

立原道造回过头,只见大仓烨子放下一旁剩下的一桶燃气,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

男人随手拍了拍沾满灰沙的衣服,从被炸开的密闭空间小跑出来,有些急切地问:“烨子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大仓烨子看了眼手中沾血的刀,语速飞快地解释道:“我去晚了,侦探社已经被那个女人丢了下去,现在生死不明。我为了摆脱那两个人,捅了那女人一刀,不知道她能不能死。”

听到这,立原道造皱起眉,思索道:“那我们现在是……”

“这赌场上被流入了一堆植入了炸弹的硬币,各国的货币都有,必须马上把这个情报传回去,这些炸弹很有可能是遥控的。”大仓烨子皱眉道。

“遥控……这里是平流层。”立原道造很快反应过来,说,“如果控制的信号从这里发出去,无论是地面的哪个角落都可以收到!”

大仓烨子用披风擦干净刀刃上的血,回道:“对,所以我们要尽快把情报传回去。”

话刚落音,一梭子弹朝着她的门面扑来,眼看就要打入幼女的额头,被立原道造反应极快地伸手控制住。

他看着前方,喊道:“什么人!”

大仓烨子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难以计数的脚步声,闭嘴不语。

……这女人,到底算计了多少人?

刚刚才和她说要把罪名扣在什么黑衣组织身上,没几分钟人就送到他们面前了。

她抬手把手边的燃气罐砸向身影消失的位置,火光和沙石一同出现,炸得声势浩大。

大仓烨子看也不看身后的立原道造,抬脚慢慢地走了出去。

既然那女人要把炸弹的罪名扣在这个组织身上,那么就得有一个发现的过程。现在人送上门了,她势必要发泄一番。

如此想着,她拿出手机想要看一眼时间,却见屏幕上面沾着一张纸片,写着一串简短的文字。

「刚才的房间,地板下有证据。」

下一刻,那纸无火自燃,灰烬散去。

“啧。”

……

西格玛看着上野江疼到皱起来的脸,伸手扶住她那沾满血的手,忍不住斥道:“你疯了吗……”

走廊上传来不断的脚步声,枪击声,甚至是几声爆炸声,吵闹不堪。

上野江没回应他,低头看着自己那被血染红的裙摆,心里有些唏嘘。

其实她还挺喜欢这个设计的。

她尽力舒开脸,装作平日里的平静神色,转头问:“你生气了吗?”

西格玛原先扶着肩膀的手往下,紧紧地扶住她的腰,却感觉到一手的温热和滑腻。听到少女的问题,想也没想地回答说:“我有哪里可以生气的?上野小姐。”

“我用你的地方做了那么多事情,算计了那么多,我还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不生气吗?”

说着,上野江垂下眼,想要悄悄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些距离,却没想到脚下一崴,撕扯到了伤口。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不行,她的伤口还没有发挥它流血的价值,还不能治好。

这么想着,上野江伸手拽住西格玛的衣角,仰头看着他。

“低头。”

她声音颤抖着,额前的刘海被冷汗湿得分柳,唇上的色彩不知何时被抹花了,叫人一眼窥见底下的苍白。

西格玛揽着她,顺从地低着头,淡粉色的眼底是难言的复杂情绪。

她松开被男人扶住的手,抹去唇上剩余的唇彩,然后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等下的我,就只是一个敌不过军警、晕过去的人质。而你就要开始真正的狐假虎威的戏码了。”

说完,她塞了把枪在男人手中,笑道:“硬气些,西格玛先生。你现在的剧本可是掌握着我们这些人生死的赌场负责人。”

话落音,她闭上了眼,向他倒去。

西格玛有些傻眼,还没来得及查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那堆碎石外站了好几个黑衣的男女。

基安蒂看着浑身是血的上野江,举着枪戏谑道:“哟,这女人还有这一天呢,真惨烈!”

她话刚落音,碎裂的墙壁自动恢复,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就连门都和先前一样关得严实,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基安蒂:“……啧。”

其他人:“………”

看到此刻,西格玛也知道上野江并没有真的晕过去,但是……

她的伤口、她的颤抖实实在在,他看得很难受。

于是,男人把手中枪别在后腰,弯下腰伸手绕过少女的膝弯,抱了起来。原本揽在腰间的手伸长了些,稳稳的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的上身不至于打平,而是如同阖眼前一般地斜靠着他。

西格玛把头抬起,不去看上野江苍白的面孔和疼痛的冷汗,向门外走去。

装作昏迷的上野江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抓着衣角的手忍不住再收紧了些。

他说:“你让那堆炸弹的责任落到了赌场以外的人身上,你还避免了我和猎犬的斗争,你甚至一开始就说了要我成为你的同伴。”

“我做了那么久的赌场经理,也知道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这没什么好生气的。”

他每一步都走得轻缓,怕颠簸到怀里的少女,嘴上依旧轻声地安抚着。

“我们可是同伴,上野小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说,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蓦地,上野江将头偏向了他的胸膛,遮掩着汲出的泪。

这个计划她在策划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除了那本被她视作祸种的「书」。

未卜先知不是可以随便透露的,不好好算计就告知他人只会让掀起波澜向不知道的方向扑去。所以她不敢说,只能想,自己默默地想,就连为这些事哭地惨烈也不敢从嘴里忽然蹦出一个相关的词。

她很清楚,行差踏错往往只需要一句话。

有那本书在,她哪怕不远万里也知道所有人的动向。

她知道工藤新一怨恨自己利用悲惨的过去做局,也知道夏油杰对自己很可能起过杀心,知道五条悟对自己自顾自地行动心有怨愤,更知道侦探社的大家对于她的翻脸多少是不解和埋怨的。

计划实施至今,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但这个被她威胁了无数次、甚至差点掐死的男人居然和她说,她做的很好了。

……是啊,她做得很好了,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周全的办法了。

她每一刻都在反思自己是否还有更好的办法,却发现其实自己也没那么全能,然后借着安抚身边人的机会一遍遍地将安抚自己的话说出口。

——没事的,她能兜底,她很强。

——没事的,她什么都知道,所以什么都算计得清楚。

——没事的。

西格玛没有注意到胸前的湿热,只觉得这人的体温终于高了些,心想这人自己不愿意治好自己的伤口,就只能自己带她去医务室诊治了。

他止步与紧闭的门前,想要抬脚踢开门时,却见门自己开了。

门外,三男一女齐齐举着枪对准他,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西格玛睥着他们,质问道:“你们要逃跑?想过后果吗?”

说完,他们手中的枪全都怦然落地,无声消失,数把悬空的刀刃横在每个人的脖颈间,胸前,腰间,膝盖,脚踝,压出浅显的伤口。

下一秒,刀刃刺入血肉,避开了致命的位置,却痛得让人大叫,下一刻便控制不住地滑落在地。

而男人看也不看,抬脚踢开挡住他去路的男人,转身走向他处。

几人动也不敢动,在此刻终于明白了少女说的“他比她强”竟是毫无水分。

直至那身影拐入走廊他处,被刺得血淋淋的几人才开始松了口气。

爱尔兰看了眼骂骂咧咧的基安蒂,撕下自己的衣服边角绑紧自己的膝盖处和脚踝,扶着墙壁站起了身。

科恩也紧急处理掉了下妨碍自己行动的伤口,伸手去扶自己的搭档基安蒂。

女人撕扯着衣服的下摆,缠紧自己的关节伤处,低声骂道:“这女人找的上一个是个疯子,怎么看上她的下一个也是,咒术师里没有正常人了吗!”

还没等她骂完,身后就传来了打斗的乒乓声,是先前琴酒去的方向。

几人对视一眼,齐刷刷地躲进开着门的空房间。

被改造过的身体力量和速度远超常人,大仓烨子几乎是瞬息就出现在了躲藏的男人身后。抓住他的肩膀狠狠掀飞。

“对军警动手,你们还真是不要命了!”

立原道造紧跟其上,在一旁问道:“烨子小姐,这些人是?”

“被那个赌场负责人关起来的一伙,估计是想要抢夺主控室的控制权。”大仓烨子飞速地朝前追着,无形地将人驱赶至那个她离开的房间。

那女人还真是会使唤人!大仓烨子愤愤地在心底骂。

她看着眼前两人时不时向她射出子弹,逃向她想要的方向,笑着说:“那两男女现在一时半会管不到我们,先看看这几个家伙想要搞什么,顺路出去。”

话落音,从那男人的方向飞来了一枚硬币,飞快地落在大仓烨子和立原道造的中间,轰然炸开。

一时间,烟雾弥漫,碎石四散。

大仓烨子露出阴狠的表情,心底破口大骂上野江没有合作精神,嘴上却是在和立原道造说:“他们居然能用这硬币炸弹?!”

立原道造反应极快,瞬间就推理出了最有可能的走向。

“所以,那些硬币炸弹就是他们带上来的!”

听着目的达到了,大仓烨子也不再多费心思,闪开所有的子弹,出现在那个让她有些牙痒的银发男人身后,猝不及防地一脚踢飞他。

琴酒被玫粉色发的幼女摔地墙壁龟裂,一时间脑袋晕眩,回不过神,只觉得被眼前闪过亮光,然后便是脑袋一痛,像是被拉扯着头发。

琴酒:“!”

他猛地清醒,拔出从警卫身上顺来的枪支对着身后就是一枪,然后感到头皮一松,反手从地上站起,对准眼前身影就是连着几梭子弹,没有丝毫迟疑。

只是都被闪开了,如Ice所说,这女人很强。

下一秒,一把絮状的东西被洒下,等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把银色的发丝。

“你们组织到底是怎么存活到现在的,只靠你吗?”幼女的声音含着戏谑和轻蔑传来。

琴酒没有回答,他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估计是被摔断了好几根肋骨。

……他的任务,要失败了。

可是下一刻,更让琴酒感到屈辱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身上捆满了粗麻绳,嘴里被紧紧地塞着咸味布块。

而猎犬二人的视野里,所有的黑衣人忽地都消失了,叫人有些迷茫。

立原道造很快地反应过来这是上野江的能力,大仓烨子也想到了,但只是啧了一声,转头就走。

“没必要多纠缠,我们快点回去汇报情况,好做出对策。”

立原道造有些愣,但还是抬脚跟上了。

大仓烨子是副长,做出的决策定有她的道理。

“走了。”

“哦,好,烨子小姐!”

……

医务室。

警卫们看着自己的经理抱着一个满是是血的女人,被吓得心中泛起警戒——其他的都先不论,这吓人的景象会让其他的客人有不好的印象的,经理绝对不希望看到这。

西格玛脚步不停,嘴里已经开始吩咐。

“叫人把医务室准备好,她身上有需要消毒包扎的伤口。毯子去拿两床来,她失温有些严重,还有食物和盐水,两套干净的衣服和几条毛巾,打一盆热水。”

一旁的几个警卫听得连连点头,转头去执行着,留下一个跟在男人的身后,进了医务室。

西格玛抱着上野江进了医务室,在医生哗然巨变的神色中把她平放在病床上,指使着医生进行诊断。

她腰间的衣物被剪开,染血的布料被剥去,露出她扁平而有些干瘦的小腹。

他看着医生示意他将扶着少女坐起,然后前后的给伤口消毒,涂上膏药,被西格玛拒绝了伤口缝合后,用纱布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着腰间,将她细瘦的要缠地厚重了些。

热水被打好放在一旁,搭着好几条毛巾,他伸手从一旁的侍从手中接过被热水滚烫过的毛巾,一点点地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和抹花了的唇彩。

……男人心说,他亲力亲为只是怕别人看出她装晕。

绝对不是她看起来太凄惨了。

等到他将少女衣料之外的血污擦净后,便替她盖上毛绒的毯子,将其他人指使去抓剩余的黑衣组织,然后皱着眉坐在她旁边。

他垂下脑袋,叹了口气。

“上野小姐,你到底为什么会选择我?是因为赌场吗?”

好累。超字了。

*1.这是漫画里提过一嘴的情节,我当时想不明白有啥联系,然后现在被我利用上了(没有写抢钱,但是不去抢钱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可以去袭击银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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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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