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灯光昏黄,顾西慈低头划着手机屏幕,指尖在订房信息上停顿。
——忽然,一具温热的身体从背后贴了上来。
修长的手臂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力道不轻不重,却将他整个人箍在了怀里。那人下巴抵在他肩上,呼吸间带着微醺的酒气,灼热地拂过他的耳垂。
“哥……饭局散了吗?”林一瑜的声音带着醉意的绵软,像是浸了蜜的刀,轻轻刮过耳膜,“合同……签下来没有?”
顾西慈肌肉瞬间绷紧,指节下意识发力——他几乎要一个过肩摔将人撂倒在地。
可下一秒,他认出了这个声音。
他微微侧头,余光瞥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没错了,是林家那个小少爷。
说话间,他的脑袋还在顾西慈颈窝处不安分地蹭动,柔软的发丝扫过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顾西慈浑身一僵,手里的手机差点掉落——他向来厌恶肢体接触,更别说被人从背后偷袭般抱住。
“松手。”顾西慈嗓音低沉,带着警告的意味。
可身后的人非但没放开,反而变本加厉地将脸埋进他的肩胛,鼻尖蹭过衬衫下绷紧的肌肉,含混地嘟囔:“哥……你身上怎么有雪松的味道……”
他微微偏头,垂眸看向赖在自己身上的人——林一瑜闭着眼,长睫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脸颊因醉酒泛着薄红,唇色却格外鲜艳,像是……
像是等人采撷的果实。
他喉结无声滚动,眸底暗潮翻涌。
——然后,他缓缓抬手,扣住了林一瑜的手腕。
“林一瑜。”
他嗓音低哑,带着某种危险的意味。
“你看清楚——”
“我是谁?”
林一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仰视着他。走廊的灯光晃得他眼前一片模糊,但他早就知道怀里这人不是他哥——早在抱上的那一刻,他就闻出来了。
扑面而来的冷冽雪松,和他哥惯用的乌木沉香截然不同。而他认识的人里,会用这款香水的……
只有顾西慈。
他假装看不清,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眯着眼睛望过去。
最先闯入视线的是一双唇——丰盈饱满,唇色殷红,说话间隐约可见洁白的齿列。他的眼珠动了动,缓缓上移,最终望进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深邃如海,暗潮汹涌。
果真是他。
林一瑜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没有立即松开。
他故意歪了歪头,露出一个醉意朦胧的笑:“你是谁呀?”尾音拖得绵长,带着几分刻意的困惑,“你怎么……长得这么像我哥……”
说话间,他的手指悄悄收紧,指腹隔着衬衫布料,若有似无地擦过顾西慈的腰侧。这个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却让顾西慈的呼吸骤然一滞。
顾西慈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身影,林瀚景站在那里,西装笔挺,目光冷峻。
空气骤然凝固。
林一瑜顺着顾西慈的视线回头,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很快恢复那副醉态朦胧的模样。
“一瑜,”林瀚景的声音由远及近,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清晰而冷硬,“你认错人了。”
林一瑜身形一顿,缓慢松开怀抱。他摇摇晃晃转身,突然双手捧住顾西慈的脸,细细的瞧。
呼吸交缠的距离里,柑橘香混着雪松,酿成一种令人心痒的气息。
顾西慈抬眼与他对视,灰蓝色的眸子映着走廊昏黄的灯光,像深海浮动的碎冰。林一瑜的睫毛在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蝴蝶濒临振翅的瞬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你确实……”林一瑜的视线细细描摹过他的五官,目光最终落在那双唇上,“不是我哥。”
尾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指尖却暧昧地擦过顾西慈的耳垂,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下,又轻飘飘地离开。
然后——
他转身,踉跄着扑向林瀚景,像一只归巢的倦鸟。
留下顾西慈站在原地,耳畔残留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理智。
林瀚景稳稳接住林一瑜,视线从弟弟泛红的耳尖移到顾西慈脸上,眼珠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他只是咽下了未出口的话,转而微微颔首。
“西慈,一瑜喝醉了,我替他向你说声抱歉。” 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微妙的审视,“改天请你吃饭,赔礼。”
顾西慈没说话,目光仍落在被林瀚景扶着的林一瑜身上。
那人垂着头,柔软的黑发遮住了眉眼,看不清表情。
“没事。”顾西慈终于开口,嗓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林瀚景不再多言,扶着林一瑜从他面前经过。
走廊的灯光在三人之间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影子,像是某种无声的界限。
林一瑜的脚步虚浮,整个人半倚在林瀚景肩上,自始至终——
没有再抬头看顾西慈一眼。
顾西慈站在原地没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下袖扣,金属的凉意渗入皮肤,却压不住耳垂那一小块仍隐隐发烫的皮肤。
走廊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远处隐约的谈笑声。
林瀚景扶着林一瑜出了酒店,夜风迎面吹来,吹醒了林一瑜。
代驾早已等在车门外,见他们出来,立刻上前接过钥匙。林瀚景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代驾便心领神会地拉开车门,等两人坐稳后,轻巧地驶入夜色。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林一瑜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忽明忽暗。他闭着眼,睫毛在光影交错中轻轻颤动,呼吸绵长,像是真的醉得不省人事。
林瀚景侧头看他,目光沉沉。
良久,他叹了口气,降下车窗。
夜风灌进来,带着微凉的湿气,像是要吹散车内凝滞的酒意。
林一瑜原本只是想装睡躲避谈话,可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林瀚景身上的乌木沉香太过熟悉,装着装着,意识竟真的沉了下去。
再醒来时,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质,冷淡得像某种无声的警告。
他撑着床垫慢慢坐起身,宿醉的钝痛立刻在太阳穴炸开。
床头的闹钟显示:10:07。
环顾四周,房间的装修风格冷峻而克制,深灰的床品,黑胡桃木的床头柜,连窗帘都是毫无装饰的纯色——
是林瀚景的家。
冷淡风的装修风格,和他哥本人一样,严谨、克制,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林一瑜低头看了看自己——衬衫皱得像被揉过的稿纸,但外套和鞋子却被人妥帖地脱了下来,整齐地挂在门边的衣架上,连鞋尖都朝着同一个角度。
他刚想下床,房门就被轻轻推开。
林瀚景就像掐秒表一样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浅灰色的居家服,头发柔顺地垂着,没抓发型,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不少,连眼神都没了往日的锐利。
“醒了?”他声音平静,目光在林一瑜身上短暂停留,“起床吃早饭。”
说完,转身就走了,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林一瑜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打理好自己,走出房间时,空气中已经飘着饺子的香气。
他晃进厨房,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结果刚探了个头,就被林瀚景头也不回地挥手赶人:“你在外面等着吧。”
惨遭嫌弃的林一瑜撇撇嘴,乖乖坐到餐桌前等饭。
不一会儿,林瀚景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出来了,桌面上早已摆好了调好的料汁——醋、辣椒油、蒜泥,比例完美,连碟子都摆得一丝不苟。
林一瑜夹起一个咬了口,鲜香的汁水立刻溢了满嘴。他满足地眯起眼,含糊不清地问:“哥,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林瀚景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语气平淡:“生产队的驴也要有休息的。”他顿了顿,“请了半天假。”
林一瑜差点被饺子呛到,抬头看他哥——这人居然会开玩笑了?
林瀚景没笑,只是看着他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一瑜,你和顾西慈,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一瑜吃饺子的动作顿了一瞬。
很短暂,几乎难以察觉,但他确实停了一下。
然后,他继续低头咀嚼,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能有什么啊?我连他微信都没有。”
林瀚景盯着他,目光沉静,“真的?”
“千真万确!”林一瑜抬头,笑得毫无破绽,甚至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演技满分,语气诚恳。
如果忽略他微微蜷缩的脚尖的话。
林瀚景没说话,只是继续看着他,那双眼睛像是能穿透所有伪装,直直看到人心底去。
林一瑜被他盯得有点发毛,正想再辩解两句,林瀚景却已经收回视线,淡淡道:“没有最好。”
他夹了个饺子放到林一瑜碟子里:“吃饭。”
林一瑜悄悄松了口气。
一顿饭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瀚景起身收拾碗筷,水流声在厨房里哗哗作响,衬得客厅愈发安静。
“我待会儿回公司。”林瀚景擦着手走出来,居家服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你要继续在这休息,还是回去?”
林一瑜眨眨眼:“还是回去吧。”
林瀚景点点头,从衣帽间拿出西装外套:“我让家里派车来接你。”他系着领带,声音有些发闷,“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
“知道啦——”林一瑜拖长音调,比了个OK的手势,“哥你忙你的。”
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响动,林瀚景换好皮鞋,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林一瑜正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暖黄的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身上,整个人毛茸茸的,像是某种无害的小动物。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林一瑜的笑容慢慢淡下来。
他靠在椅背上,仰头盯着天花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像是终于卸下某种无形的重压。
我的文就那么丑吗[爆哭],一个评论也没有[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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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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