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秋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冰冷的网,笼罩着市中级法院庄严肃穆的建筑群。窗外的世界一片模糊的灰蒙。
民事审判三庭的办公室里,气氛比窗外的天气更加阴郁。
明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摊开的卷宗正是那份让他愁眉不展的张伟民间借贷纠纷案。他一手撑着额头,一手烦躁地转着笔,琥珀色的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明亮,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挫败。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戳着,留下一个个小小的墨点,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还是不行。”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沙哑,“光有转账记录,证明不了借款合意。对方咬死是合伙投资失败,没有借条,没有录音,连个像样的证人证言都没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身体重重地靠向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承载着他此刻沉重的无力感。
为了这个案子,他跑断了腿。张伟的家,他去了三次,次次铁将军把门。张伟常去的棋牌室,小饭馆,他像个私家侦探一样蹲点,却只换来老板们讳莫如深的眼神和含糊其辞的“不知道”、“没看见”。对方代理人那边更是油盐不进,一副“有本事你拿证据出来”的倨傲姿态。所有的努力,如同石沉大海,连个像样的涟漪都没激起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对面。
实习生严罗,正埋着头,在那本厚厚的硬皮笔记本上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
小眼睛低垂,塌鼻梁几乎要碰到纸面,几颗显眼的痘印在头顶惨白灯光下格外清晰。
他写得很慢,一笔一划,显得异常认真,仿佛在临摹什么绝世法帖。然而,只有玄宸自己知道,他笔下的《工作笔记》早已换成了生死簿的冰冷页面,上面流动的冥文正锁定着张伟此刻的位置——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骨科307病房,VIP单间。病因:酒后失足,摔下楼梯,右腿胫骨粉碎性骨折。
呵,摔下楼梯?玄宸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过,张伟那张惊恐扭曲、带着酒气和痛楚的脸庞在冥文构筑的画面中一闪而逝。画面背景里,隐约可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模糊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烛阴的“售后服务”倒是挺及时,惩戒加“保护性”隔离,确保这枚棋子暂时闭嘴,也掐断了明澈最后一丝找到他的希望。
“严罗,” 明澈疲惫的声音打断了玄宸的思绪,“你今天下午,可以再去一趟张伟家看看么,最后一次了。” 他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抱希望的恳求。
玄宸抬起头,脸上适时地露出为难和一丝怯懦:“澈哥,我去了好几次了,都没人,现在外面还下着雨……” 他声音越说越小,眼神飘忽。
明澈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火苗彻底熄灭。是啊,让一个初来乍到、看着就有点呆的实习生去干这种近乎大海捞针的事,也确实难为他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缕总是翘起的头发此刻显得更加凌乱。
“算了算了。” 他摆摆手,语气颓然,“别去了。去了也是白跑。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他目光重新落回卷宗上,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仿佛要用意念从那些冰冷的文字里榨出一点有用的线索。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的“笃笃”声,还有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的单调韵律,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玄宸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看似继续他的鬼画符创作,实则指尖在生死簿上张伟的名字旁轻轻一点。
一道极其隐晦、凡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印记,无声无息地烙印在张伟的灵魂深处。这印记如同最精密的信标,只要张伟身上带着任何与那笔债务有关的实体凭证,并且出现在玄宸一定范围内,就会产生微弱的共鸣。这是他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能想到的唯一追踪方法。
做完这一切,他合上生死簿,恢复其笔记本的伪装,然后慢吞吞地站起身,拿起桌角那个印着“市法院”字样的白色搪瓷杯。
“澈哥,我去打点热水。” 他声音依旧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抱着杯子,低着头,像个受气包一样,慢吞吞地挪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光线比办公室更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旧纸张的味道。雨水顺着高处的气窗缝隙渗入,在墙角洇开深色的水渍。玄宸抱着杯子,脚步拖沓,眼神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面孔,感知着空气中流动的微弱气息。
没有张伟的。没有借条的。也没有烛阴爪牙那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开水间。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那台巨大的不锈钢开水炉发出沉闷的“嗡嗡”声,顶部的红灯亮着,显示正在加热。他接了小半杯温水,却没有立刻离开。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目光投向窗外。
雨幕中,法院主楼像一个沉默的灰色巨人。侧后方的旧档案室小楼在雨雾中更显阴森,黑洞洞的窗户如同怪物的眼睛。
下午那场“电击事件”的喧嚣早已散去,电工在门上贴的黄色封条在风雨中微微飘动,像一道刺眼的警示符。
玄宸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那扇铁门之后,那股阴冷、污秽、带着烛阴特有印记的能量,如同被惊扰的毒蛇,并未消散,反而在潮湿的环境中变得更加活跃,更加充满恶意。它像一团不断膨胀的阴影,无声地侵蚀着周围的空间,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契机。
“闹鬼么~” 玄宸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凡人畏之如虎的东西,在他眼中不过是能量的一种扭曲形态。只是这股被烛阴刻意催化、凝聚的阴邪能量,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麻烦一些。它像一颗定时炸弹,埋在法院这个本就汇聚了各种激烈情绪的地方,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他需要尽快拿到钥匙,进去处理掉这个隐患。但绝不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时机未到。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开水间的寂静。
“真的邪门,老王说那门锁检查过了,线路好好的,根本不可能漏那么大的电!那张强怎么就……”
“嘘,小声点!你没看电工那脸色?讳莫如深呐。我听说啊,那旧档案室本来就不干净,早年冤案多,怨气重得很,以前就晚上老有怪声,现在好了,直接电人了。。。。。”
“嘶……别说了,瘆得慌,以后送文件都绕道走。”
“可不是嘛,哎,你听说没,民三庭那个新来的实习生——”
声音戛然而止。两个抱着文件、穿着法院制服的女职员出现在开水间门口,看到里面靠墙站着的严罗,立刻闭上了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和不易察觉的忌惮。
她们飞快地接了水,目光在严罗身上扫过,如同看一个行走的扫把星,然后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连水龙头都没关紧,滴滴答答的水声在空旷的开水间里格外清晰。
玄宸:“……”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伸手拧紧水龙头。
看来,电人事件后,他实习生严罗在法院的名声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霉运缠身,自带事故体质,靠近旧档案室会触发灵异现象。很好,很符合他木讷倒霉蛋的伪装。
他端着那半杯早已凉透的水,慢悠悠地往回走。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差点和风风火火冲出来的明澈撞个满怀。
“澈哥?” 严罗吓了一跳,差点把杯子里的水洒出来。
明澈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眉头紧锁,琥珀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指节都泛白了:“气死我了!张伟那个代理人,周扒皮,简直欺人太甚!”
“怎么了?” 严罗适时地表现出关切和一丝茫然。
“他刚才打电话过来。” 明澈胸膛起伏,显然气得不轻,语速飞快,“阴阳怪气,说什么‘明律师啊,这都快下班了,证据还没找到?我们当事人可是很忙的,没空陪你们玩这种无意义的诉讼游戏。如果实在找不到证据,我建议你方还是趁早撤诉,省得浪费司法资源,也省得丢人现眼。’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明澈气得原地转了个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撤诉,凭什么撤诉?明明就是张伟欠钱不还,他躲在医院装死就万事大吉了?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引得隔壁办公室都有人探头张望。
“澈哥,消消气……” 严罗小声劝道,把手里那杯凉水递过去,“喝口水?”
明澈正在气头上,看也没看,一把接过杯子,仰头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似乎稍稍浇熄了他心头的怒火,但那份憋屈和愤怒依旧沉甸甸地压着。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明澈把空杯子塞回严罗手里,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张伟躲着不见人,他家里没人,医院进不去。他总得吃饭吧?法院食堂。我就不信他腿断了就不用吃饭了。他那个寸步不离的护工总得出来打饭吧?”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走,严罗!跟我去食堂蹲点儿,碰碰运气,我就不信逮不到他一点马脚!”
去食堂,蹲点儿?
玄宸看着明澈眼中那簇不屈的、带着点孩子气执拗的小火苗,再看看窗外依旧连绵的雨幕,内心是拒绝的。这傻小子,是真打算用最笨的办法去撞大运?不过食堂人流量巨大,气息混杂,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哦……好。” 严罗依旧是那副没什么主见的样子,顺从地点点头,放下杯子,默默地跟在斗志昂扬的明澈身后,像个忠诚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尾巴。
法院的食堂位于主楼地下一层。此刻正值晚餐高峰尾声,人已经不算太多,但依旧喧闹嘈杂。混合着饭菜油香、消毒水和人体汗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打饭窗口前排着不算长的队伍,用餐区里三三两两坐着疲惫的法官、书记员、法警,低声交谈着案情或抱怨着天气。
明澈拉着严罗,找了个靠近打饭窗口、视野相对开阔的位置坐下,像两个经验老道的猎人,目光炯炯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入食堂、走向打饭窗口的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行色匆匆、打包饭菜的人。
“看那个,穿灰色夹克那个,端着两个饭盒。” 明澈压低声音,用眼神示意。
严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正接过食堂阿姨递出来的打包袋。
“不像。” 严罗摇头,声音不大却很笃定。那男人身上没有张伟的气息,更没有借条。
“那……那个戴眼镜的瘦高个?提着保温桶。”
“也不像。” 玄宸的感知如同无形的网,瞬间覆盖过去,毫无反应。
“那个呢?那个穿黑T恤的,看着挺壮实……”
“不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打饭窗口的队伍越来越短,食堂里的人也越来越少。明澈眼中的光亮如同风中残烛,一点点黯淡下去。他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松懈下来,肩膀垮了下去,靠在冰冷的塑料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挫败感的叹息。
“唉……看来今天运气不在我们这边……” 他声音里的失落几乎要溢出来,像只被雨淋透的、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玄宸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属于冥府之主的冷硬,似乎被这凡人的失落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微微垂下眼帘,指尖在桌下极其隐蔽地掐了一个法诀。一道微不可查的灵力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扩散开去,覆盖了整个食堂区域。这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极其精准的、定向的“因果扰动”。目标:所有身上带着纸张类物品、且与张伟存在直接或间接债务关系的人。效果:增加其“意外掉落物品”的概率。幅度:微乎其微,约等于平地走路被自己鞋带绊一下的程度。但在特定情境下,足以引发“巧合”。
做完这微小的干涉,玄宸便如同老僧入定,恢复了那副木讷发呆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浑身还带着湿漉漉水汽的男人匆匆走进食堂,直奔打饭窗口。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皮肤黝黑粗糙,像是常年在外的体力劳动者,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又有些不耐烦。他正是张伟那个“护工”兼打手,下午刚在医院被张伟因为一点小事骂得狗血淋头,憋了一肚子火。
“两份套餐,打包,快点!” 他语气生硬地把饭卡拍在窗口台子上,催促着动作稍慢的食堂阿姨。
窗口里,负责打菜的胖阿姨被他的态度惹得有些不快,动作反而更慢条斯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催什么催,没看就我一个人忙活吗?”
护工更烦躁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裤兜,想掏根烟出来,却摸了个空。他低骂了一句,焦躁地左右张望,目光扫过旁边堆放的几箱还没拆封的桶装水,又看了看脚下略有些湿滑的地面,心里的无名火更盛。
玄宸的灵力扰动,如同最细微的催化剂,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焦躁的氛围。
就在护工因为胖阿姨的慢动作而更加不耐烦,身体重心下意识地再次前倾,想要开口催促的瞬间——
他脚下那块被无数鞋底踩踏、又被雨水浸湿变得格外光滑的地砖,似乎和他沾着泥水的鞋底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默契。重心偏移的刹那,脚下一滑!
“哎哟我艹!” 护工惊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底座的积木,猛地向前扑倒,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哐当,哗啦!
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下巴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手里刚接过来、还没来得及拿稳的两个装满饭菜的塑料饭盒脱手飞出。
油腻的菜汤、米饭、红烧肉的油汁如同天女散花般泼洒开来,溅了他一身,也泼了旁边无辜的桶装水纸箱一片狼藉。
“啊——!” 胖阿姨的尖叫划破食堂短暂的宁静。
整个用餐区剩下不多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
护工摔懵了,趴在地上,下巴剧痛,满身油污饭菜,狼狈不堪。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和愤怒的咒骂。
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在油腻的菜汤和散落的米饭之间,一件东西从护工因为摔倒而敞开的工装外套内袋里滑了出来,掉落在相对干净的地面上。
那是一个普通的,有些磨损的牛皮纸信封。
然而,在玄宸的感知中,这个信封如同黑夜里的火炬,瞬间点燃了他留在张伟身上的神念印记!强烈的共鸣感如同实质的电流,从信封内部汹涌而出。
找到了!
玄宸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但他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被突发事故吓呆了的、不知所措的实习生表情。
“我的饭!” 护工终于挣扎着半坐起来,看着一地狼藉和空空如也的手,气得捶地,根本没注意到那个掉落的信封。
“你没事吧?” 胖阿姨也吓坏了,隔着窗口问道。
“你看我像没事吗?!” 护工怒吼,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疼痛和湿滑再次趔趄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严罗,仿佛才从惊吓中回过神。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鼓起巨大的勇气,在明澈和其他人还处于震惊状态时,快步走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油污和饭菜,走到那个护工身边,却没有去扶他,而是弯下腰,指着地上那个牛皮纸信封,用一种带着点怯懦和不确定的声音,小声问道:
“师傅,这个……是你掉的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护工的咒骂和胖阿姨的惊呼。
护工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当他的目光触及那个牛皮纸信封时,脸上的愤怒和痛苦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巨大的,如同见鬼般的惊恐取代!那表情,比摔断腿的张伟还要惊恐十倍。
“不,不是我的!” 他几乎是尖叫着否认,声音都变了调,他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想要扑过去把信封抢回来。
然而,已经晚了。
一直处于震惊和看热闹状态的明澈,在严罗出声的瞬间,目光就牢牢锁定了那个信封。当护工那惊恐万状、欲盖弥彰的反应落入他眼中时,作为一个律师的敏锐直觉瞬间被点燃。
那不是普通的信封。
他猛地站起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动作比护工更快!在护工的手即将碰到信封的前一刻,明澈已经抢先一步,俯身将那个沾着一点点油星的牛皮纸信封捡了起来。
入手微沉,触感硬挺。
“你干什么,还给我,那是我的!” 护工目眦欲裂,挣扎着就要扑向明澈。
“你的?” 明澈迅速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扑抓,同时手腕一翻,将信封口朝下轻轻一抖。
哗啦。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飘落出来,掉在明澈及时伸出的手掌上。
他动作利落地展开。
食堂顶棚明亮的灯光下,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借条】
今借到李强(身份证号:XXX)人民币壹拾伍万元整(¥150,000.00)。借款用途:生意周转。借款期限:六个月。利息按同期银行贷款利率计算。到期一次性还本付息。
借款人:张伟(捺指印)身份证号:XXX
日期:XXXX年XX月XX日
借款人签名处,一个鲜红清晰的指印,如同烙印般盖在上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食堂里所有的嘈杂声、惊呼声、护工的怒吼声,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明澈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借条在他手中微微颤抖的声音。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在最不可能的地方,以最戏剧化的方式!
明澈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护工,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拨云见日的、属于胜利者的锐利:“现在,你还说这不是证据?!”
他随即目光一转,越过呆立的护工,看向还站在油污边缘、似乎被这反转惊得更加呆滞的严罗。明澈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巨大的感激,以及一种近乎膜拜的惊奇。
“严罗!” 明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寂静的食堂里回荡,“你……你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简直就是……行走的锦鲤啊!”
锦鲤?
玄宸站在原地,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混杂着惊讶、好奇、羡慕甚至一丝敬畏的目光,再看着明澈那双亮得如同盛满了整个星空的眼睛,心中毫无波澜。
他只是微微低下头,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几颗痘印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滑稽。脸上挤出一个符合呆滞实习生身份的,带着点茫然、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僵硬笑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明澈和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
“啊?可能是我天生运气比较好?”
请大家多多支持[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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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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