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收回了手，子弹安安静静躺在掌心，只可惜都已经七零八落了。
手一抛，残骸像是化为粉尘般在落地前稀释成空气的部分，硝子看向橙发的女孩：
“真性急呢。”硝子笑着说。
“女主角可不会乖乖等‘咔’的，去死吧大魔王！”
“恐怖。”硝子后撤轻飘飘躲着脚边弹射的子弹，脚边的子弹就如同音符碰撞琴键，在她的举动下激进又猛烈。
硝子还是神色如常笑看着她，只有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依旧看不出情绪。
她说：“‘织田作’，你们找到了吗？”
女孩再次挥伞回应，茂盛的灌木被横着拦腰扫落，一切在她手下简直都和豆腐一样：“想要拜托万事屋，给我堂堂正正从正门进来上供十箱醋昆布啊诱拐犯！”
女孩大大咧咧一笑，手中的伞一抬一落，毫无迟疑砸在了硝子面前的石砖上，石块的碎块像水一般四溅。
“一百箱都可以哦。”
“作为赠品的银发天然卷大叔呢？”橙发女孩闪身出现在硝子身后，伞身和她的手臂拉成一道敌意与指向同样明显的箭头，散着硝烟热，狙击般对准了眼前女孩。
“很不巧现在是非卖品呢。”硝子抬手拨开脑袋后的伞，伞尖射出的子弹划过她没来得及落下的短发，却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她躲着子弹的动作很轻松，一只手甚至还收在兜里，她目光再次落到还呆愣看着她们的夏油杰时，硝子抬手，两臂交叉摆了个叉的模样：
“好了神乐同学，再闹下去上学要迟到了。”
而在硝子的目光下，原本还震愣的夏油杰也一副刚回过神的样子，皱了皱眉，转而又恢复老好人似的笑容上前，看准这个时机适时插进两人之间，抬手也将硝子半护在身后。
夏油杰迎着眼前不熟悉的女孩那蔚蓝又莫名有种野性般敌意的目光，略显尴尬地打着招呼：“神乐同学？你是夜蛾老师说的那位转学生吧，虽然不知道你和硝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上学第一天就迟到可是会被那个黑、道大叔砸脑袋的。”
名为神乐的女孩看了眼仿佛英雄救美般介入的夏油杰，似乎在打量，两息的沉默。突然，女孩摆出一副死鱼眼看向他手臂后的家入：“这个黑猩猩谁啊？”
“黑猩...？”夏油杰原本还想说的话仿佛一下被这个称呼噎住。
“是这个doki doki心跳学院游戏的主人公哦。”硝子在他身后接话。
“哦~以猩猩为主题的猩猩学员大战，主题是争抢黄色banana把猩猩们揍得心脏爆裂的故事吗。”被这样一打断顺势也收敛了杀气的神乐兴致缺缺，伞一转搭在肩头，偏过头去叹了口气：
“真是的，请别人来家里打游戏结果拿出这种任O堂式的童话游戏，是你妈妈会在门后面拿出作业来然后用恐怖的笑容说‘你们这个年纪也要开始考虑将来了啊’然后没收掉让你们开始写功课的级别啊，居然拿来招待歌舞伎町的BOSS，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常识。”
“但感觉是坂田先生会喜欢的类型不是吗。”
“别把我和那个废柴大叔相提并论阿鲁，银酱是会被妈妈拎着耳朵说‘你都这个年纪了不要在家里蹲打游戏了给我出去找工作挣钱的’角落的污垢一样的级别，把他从污垢变成能对妈妈自信地说‘今天我有好好给神乐大人发工资’的成熟男性可是我作为BOSS的任务，把R18拿上来啊R18。”
“真是成熟呢~”
硝子嘴里的棒棒糖转了个方向，下一瞬，浮于表面的笑脸上像是被画家突然下了笔墨，她笑晏晏的眼角勾着眼尾泪痣，倏然走上前，自然挽住神乐的胳膊，头也不自觉偏向她，那份快乐忽然不似作假：
“不过，我可是非常非常喜欢你这样的孩子呢！一起去上学吧！”
“嗯？”忽然被亲近的女孩眼睛疑惑地眨了下，眼睛都有些睁大。思索片刻，神乐便转而又摆出真是没办法的表情叹气，有些孩子气的自大话语也一步步被硝子带进了校园里：
“果然歌舞伎町的女王魅力在哪里都没法掩盖嘛，哎，真没办法，要是把银酱还回来我还是可以给你机会竞争当我的三号小弟...”
声音的主人被一步步带离，留在原地的五条悟、夏油杰、天内理子呆呆站在原地。
五条悟若有所思，天内理子不知所措，而夏油杰则不知为何一脸嫌弃看着手挽着手离去的两人。
世界从陌生的闹剧抽身，一下子显得安静到让人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五条悟最先回过神来，他扶了扶墨镜，转头问一旁的理子：“所以，看起来你还挺健康？”
“就算是作为搭讪的开场白也太糟糕了！”明显很健康的天内理子咬着牙回复，可能因为身高差距，她的目光看起来恶狠狠的：
“刚才的伤不是才治好吗，而且还想哄骗妾身吃那种奇怪的关东煮，要不是为了帮天元大人妾身才不要又看到你们两个怪人！”
“伤人~这么久不见怎么小理子你的温度差变得这么大？冥府那么冷吗？”仗着身高优势，五条悟和个emoji一样咧着嘴，伸出大手盖在理子的头上，丝毫没在乎手下人感受的左右摇似地揉着少女的脑袋。
“啊啊啊给我住手你这无理之徒！！”
五条悟一副你说什么我戴墨镜听不清楚的模样，手下动作不停。
不是吧，真的是起死回生。
感受着手底的温度，没有无下限的接触，掌心传来的天内理子各处细微的震动与触感，漆黑的墨镜后，六眼将一切的真实，连同自己那份逐渐反应过来的激动都如实传到了他的脑子：
完完全全，不是虚假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积极活跃的起死回生。
真不得了。
真不得了啊！
真不得了啊硝子时光机太牛了！！
五条悟的嘴角越咧越大，在理子一副要抬手扇人前嘻嘻哈哈地收回了手：“久别重逢高兴点嘛，我可是打心底觉得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啊天内，我印象里你好像应该更可爱点，整容了吗？”
“我要杀了你啊！！”
“哈哈哈哈还是好弱~”
逗弄当然没持续多久，夏油杰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来制止了：
“不要老是欺负弱者啊悟。”
“黑猩猩不要插嘴人类之间的谈话。”五条悟面无表情伸手表示隔阂。
“谁是黑猩猩啊。”夏油杰嘴角的笑和额角青筋一起狰狞了一瞬。“还有，上课快迟到了。”
是的，年龄虽然变小但灵魂已经是个大人的五条悟毫无紧迫感的迟到了。
他在这个本该熟悉的校园里东瞅瞅西看看，和头一回进入高专校园但也只是矜持着好奇地四处看看的天内理子相比，仿若他才是真的初来乍到。
“UFO啊！！居然有UFO啊！！操场上有UFO啊！！”
“老古董的校区终于重装了吗！好大！好亮！而且好多人！”
“喂喂杰！那个带着流星锤的蓝色短发女孩身上有种好奇怪的能量！头一次见到这种，是外星人吗！是外星人吗！！！”
“你给我冷静一点。”夏油杰抽搐着嘴角拉住他的校服后领，感觉再不阻止这莫名其妙像失忆了一样的家伙就要跑过去‘研究’隔壁雷姆同学了。
抱歉地对已经有了回避神情的隔壁班女同学笑笑：“抱歉，可能他脑袋终于被六眼烧了，我带她找硝子治疗下。”
“这个世界太棒了！！”
“是是，脑子有问题的家伙可以安静点吗？抱歉小理子，我先把这家伙带去看下医生。”
几乎是对这个堪称流连忘返的家伙生拉硬拽，夏油杰把他带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关着门，位置和五条悟印象中硝子医务室的位置一致。五条悟暗暗瞥向这扇门的周边——感觉有种微妙生冷。
消毒水的味道本就带着冷调，但可能是触景生情，他总觉得有种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透过这紧闭的门传来。
发现手底下本来激动得要命的家伙突然老实起来的夏油杰：“？”
但为了以防这家伙使坏，夏油杰决定什么都不问，而是直接抬手敲了两下门：
“硝子在吗？悟的脑袋好像终于出问题了，能帮忙看下这家伙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咒物吗？”
...门内传来脚步声。
不是硝子的脚步声，听步幅是一个成年男性。
门被缓缓拉开，有些生锈了的门轴发出细长的吱呀声。熟悉的白大褂像是从黑暗中浮出，一双紫色的眼睛看向他们，陌生的黑发男子从门后现出身形。
即使看得出并不年轻，但也称得上俊逸。那身白大褂内的职业装也有些褶皱，略长的头发随意披着，再不修理也许过一两个月就能及肩了，额前还有几缕碎发落下，总体而言称不上不修边幅，反而令来人显得亲和而随性。
“森医生你在啊。”看到对方夏油杰并不意外，问道：“硝子没回来吗？”
“是夏油和五条同学啊，硝子说她要去和新同学打招呼，估计会晚些过来。”同样不意外被这么问的黑发医生微笑着打开门，请他们进来，自己则走向办公位打开抽屉。
“红茶可以吗？”他这样问道。
“劳您费心。”夏油杰带五条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
五条悟观察四周，这间医务室和他记忆中硝子的办公室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仿佛刚才门外感受到的冷与血腥都是错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些双氧水混杂茶香的气息，普通又悠长。陈设更是与原本硝子常待的那停尸房一样的医务室氛围大相径庭，这里更像是所谓的休息室或者情感相关的咨询室。
暖色调的地毯和窗帘看着精致且柔和，巧妙点缀着几盆状态不错的植物，窗台窗户是关着的，外面灰蒙的阴天被明亮的室内衬得和风景画一样格格不入，偶有几滴雨斜落在玻璃上，又只能看着灯光无力坠落。
“最近天气不太好呢。”
陌生男人的话唤回了五条悟飘忽的思绪，他转过头看向对方，名为森医生的男人只是看着他浅笑，“不喜欢阴天吗？”
“喜欢阴天的人挺少吧。”
“是吗。”给他们分别倒好茶后，他也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给自己倒起了茶：“有一个我熟悉的孩子，倒是总和我说很讨厌那艳丽的晴日。”
“奇怪的家伙。”
“哈哈哈确实，即使是我也很难搞懂那孩子呢。”
夏油杰也端起一杯茶，似乎有些疑惑地问道：“森医生说的不是硝子吧？”
“不，算是我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的孩子，那个孩子总是说一些过于成熟的话，虽然有些担心但他总是不肯和我更亲近些地谈谈呢。”
五条悟：“嗯？关硝子什么事，森你是硝子的熟人吗？”
“要叫医生，太没礼貌了悟。”夏油杰侧眼不满地纠正：“而且你这是什么问题，硝子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森医生的【孩子】啊。”
“噗——————”
清香的茶还没好好被品味就被毫不留情地喷出，但五条悟甚至没反应过来去擦下嘴角，反而一把抓过夏油杰的衣领，在他眼前展现出了标准的大跌眼镜现场示范，那冰蓝的眼睛瞪得几近滚圆：
“哈！？”
漫画式的感叹。
森鸥外：《文豪野犬》中港口黑手党首领。惯用武器是手术刀。能力[Vita Sexualis]（性生活）出自现实文豪森鸥外作品《ヰタ?セクスアリス》，能力所有者可以生成一个女性作为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手下。使用者除了可以设定该名女性的武器、攻击方式等，还可以设定身高、体重、三围、性格、年龄、喜好……
森鸥外应该会很欣赏神乐，感觉这孩子有种熟悉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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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昙天（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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