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皇帝达成交易后，沈南娇决定放下个人偏见，开启攻略死对头的日常。
做小虾米就要有小虾米的觉悟，她沈南娇好歹是二十一世纪最勤奋的打工人，在职场摸爬滚打中早已有自己的一套狗腿生存指南。
沈府众人见自家小姐每天乐呵呵地抱着乌纱帽出了府，颇为理解。
毕竟遇到那样心狠手辣的主，人哪有不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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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褪去，入春的京城一片暖洋。
正值春花烂漫之际，百花朝节将近，皇宫上下十分忙碌。
今年不同以往，皇帝为了博云贵妃一笑，特意增设了百花朝贡，只为集天下珍奇之花，以供贵妃赏完。
上头的人只在乎玩乐，底下的人却忙成了狗。
沈南娇到底得了沈老爷子的真传，谄媚起来令秦力都汗颜。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力装模作样地望着天，他是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本还针锋相对的沈家千金，放下芥蒂和裴大人和平相处的。
内殿里，一个勤奋的背影正拿着鸡毛掸子到处扫着灰尘。
本在认真批阅书折的裴衍，看到沈南娇如此举动，嘴角划过玩味的笑。
他想看看张牙舞爪的猫能装到何时。
“这光线甚是刺眼。”
冷冽的嗓音突然响起，惊得沈南娇手里的鸡毛掸子抖了抖，下一秒便利落地关上了窗。
啧，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裴衍挑眉，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有些口渴。”
忍。
为了降低对家的黑化值，沈南娇忍了。
“大人，您请用，刚刚好的七分烫。”
沈南娇恭敬地奉上茶，看着裴衍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她想方才这茶盏里应该下点泻药。
裴衍象征性地喝了口茶，眼神掠过少女那张标准的谄媚的脸，有些失笑。
他最爱看人演戏，就像猫捉到老鼠时，不会直接就吞下。
沈南娇，又能装到几时。
就这样的狗腿日常连续了几日，沈南娇保持着人机般的服务模式，即使裴衍那腹黑男几辈子也不同自己说几句话的性格，破天荒地找了一堆事情给她做，她也笑笑。
没关系，毕竟之后他们裴家赔她的，是人命。
但天不遂人愿，沈南娇发现狗腿生存指南让宿敌的黑化值不降反增。
“裴衍，你凭什么扣我官分！”
沈南娇杏眸微瞪，显然是真的动气了。
官分，是官员升降的决定指标。换句话说，若是她的官分扣到最低限度，就要被逐出内阁。
好他个黑心肝的狗东西，闷声干大坏事。
裴衍慢条斯理地理着皱了的衣摆，“皇宫禁止私用明火，沈书郎围炉畅聊不行，还带头饮酒，念在你平日里兢兢业业，已经酌情处理了。”
哇擦，这都知道。
沈南娇无力反驳。
毕竟，烧烤点的火还是用裴衍写的字画烧的。
沉默半晌，沈南娇吸吸鼻子，“有没有满三次清两次的活动。”
狗腿生存，果然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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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三，百花朝节，设在金云台。
金云台下，摆满了进献的各色奇花，惹得蝴蝶纷飞，缠绕花间。
高府千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说着姑娘间的闲话。
不远处的公子少爷倒没有这般拘束，围在一起投壶赋诗，只不过大部分心思已然飞向了对面。
但也不敢太过于放肆，只偷偷用余光望向对面的心悦之人。
有人暗送秋波，有人互生情愫，也有人内心毫无波澜。
每年的百花朝节，说是赏花作乐，实则是借由此来替朝臣做媒。
其中最受瞩目的，当属户部侍郎王勉的长女王清清。
她生得一双潋滟的好眸子，纤细的腰肢不堪盈盈一握，安静恬淡的性格如池中菡萏，论谁瞧上一眼也会心生好感。
人人都说，她与少年英才的裴衍是天作之合。
王清清垂眸看着牡丹上的水珠滚落，对于四周投来的目光早已习惯，里面有羡慕有憎恨有倾慕，可她都不在乎。
因为她在乎的人并没来，因而一切都没有意义。
“多亏了王千金，这玉冰牡丹的杂色被摘了去才完美。”
沈南娇浅笑扫了眼地上折碎的花瓣，继而对上了王清清略带紧绷的神色。
“沈小姐。”
王清清暗恼方才的失态。
说起来，她的父亲也算是朝中一股清流，左右丞党派两立中，他老人家直接装病在家，连遗书都写好了。
沈南娇很是欣赏这样的人，一种活着也凑活，死了也可以的超前精神状态。
只不过裴衍心悦她，另一层面就是裴家看好了王家，**裸地拉人家入阵营。
不知道是天子有意为之，还是真的有急情，沈老爷子前不久被派去了西北体察民情，至今还未回来。
“王千金，你的发钗歪了。”
沈南娇抬手替她簪好了海棠玉钗，嗓音似乎略带些调笑的意味。
今日的她穿着官服，乌发盘在乌纱帽里，颇像装成书生的顽劣公子哥。
王清清撞上那含笑的眸子，竟觉得脸上一热，望着那无拘无束的背影，她想，这沈家小姐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无理。
金云台顶阁，裴衍一袭玄色锦袍，拢袖俯瞰下面，本该多情的桃花眼如死水不惊。
“裴爱卿，可是看入迷了？”
景熠慵懒地斜靠在座，丹凤眼打在男子的背上，打趣之意明显。
裴衍看了眼底下和官员左右逢源的小身影，收回了视线，“一年未见，一时有些出神。”
“若不是王侍郎身子骨脆，朕早该成全了你们这对璧人。”
景熠语气里满是可惜。
裴衍拱手，“臣不喜欢强求。”
“此话甚是有理啊”，景熠轻柔地拉起身旁的女子，示意太监开金门。
女子经过裴衍之时，眼中划过悲戚之色，只一瞬便散了个干净。
金玉台外，金铃乍响，清脆悦耳。
金门大开，明黄身影由远及近。
沈南娇随着众人跪拜，起身之时眼神落在了新得宠的云贵妃朱微身上。
本以为是娇艳的美人，可眼前的女子温婉素丽，身上只着淡粉宫裙，头上也只簪了朵不夺目的芍药花。
清清淡淡，与世无争。
很难将她和那蛮横无理的朱费联系在一起。
刚想到那肥头大耳猪，就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喊道：“朱少爷到。”
按照天辰惯例，妃嫔的亲眷每三年可入宫探视，而皇帝景熠却是给了朱薇特别的宠爱，为她的亲眷在京城建了套府邸，并允许亲眷时刻进宫觐见。
也难怪朱费忘了本。
和之前那次一样，朱费满身金灿灿，闪得晃眼，一坨肥肉跪在地上请安，十分滑稽。
众人心里皆对他没礼数的样子有些反感，只是碍于云贵妃的面子，只一个劲地夸赞。
朝臣们是老狐狸了，可小辈对于他，自然是不愿意正面交谈的。
朱费十分受用这等恭维，只是当他的眼腻在了沈南娇的脸上时，满口黄牙登时咧开。
“沈小姐，好久不见啊。”
“哟，朱少爷这口吃治好了啊，就是这门牙漏风了。”
沈南娇浅笑，嗓音轻快，嘲讽之意明显。
朱费脸色一黑，随即计上心来，转头狗哈哈地去找皇帝，“陛下，草民想博个好彩头给贵妃娘娘。”
要不说这种肥头大耳猪心眼子最多呢。
景熠向来喜欢看戏，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一出，立即允了。
“沈小姐，可莫要扫了陛下的兴啊。”
朱费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说，就是打着让沈南娇下不了台的打算。
朱薇身形微动，刚要开口，就被微凉的大手按住了，“小孩子间的玩闹罢了，不必担心。”
天子开口了，谁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一个是草包，一个是霸王，抛开沈自证的身份来说，沈南娇没有丝毫赢得局面。
可沈南娇饶有兴致，丝毫不惧，“既要比，彩头是什么？”
朱费指了指自己的脚，“若是我赢了，你跪下来给我擦鞋，就在这里。”
众人噤声。
这世上头一个，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丝毫不把沈自证放在眼里。
但向来与沈家交恶的人，巴不得看到这样的场景。
沈南娇脸色未变，“好啊，若是你输了，我要你的血做花肥。”
狠。
众人眼珠子都要瞪掉了，沈家千金这口气实在是大。
遥遥相望局面的裴衍听了这话，桃花眼里掀起些许波澜，旁人不知道她，可自己却了解。
沈南娇，向来睚眦必报。
众人都在看戏，朱费想，这沈家小姐向来是草包，没了她的婢女，她又能逞什么威风。
再说了，就算他输了，他上头还有贵妃，横竖死不了。
朱费提溜转着眼，先声夺人，“要比就比点厉害的，比射箭如何？”
朱费以为稳操胜券，谁又能想到沈南娇穿越之前工作之余的爱好就是去射击馆射箭打靶，说是爱好，其实不如说是发泄工作上的压力。
若是比别的，她定然是要做些手段的，但这蠢猪偏偏撞上了枪口，那她也没什么办法拒绝。
人人都想在沈自证没在京城的时候来踩沈家一脚，可他们忘了，沈南娇她不是善茬。
本来赏花的节目，变成了射箭比赛，太监们手脚麻利地布置好了射箭台。
朱费搓了搓鼻子，麻子脸上写满了鄙夷，走到沈南娇身旁，压低了声音。
“待我赢了，将你娶回府上做小妾如何？”
人无语到一定程度，是真的会笑。
沈南娇嗓音如风，笑意嫣然，“那可惜了，因为我会用你的猪油做花肥。”
朱费丝毫不放在心上，挑衅似地抖了抖杂乱的眉毛，他上头有人他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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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小子不讲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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