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毡房,砖瓦房无疑保暖效果更好,而且还有热乎乎的炕。第二日,慧哥儿直到日上杆头才起。要不是得去如厕,他觉得还能再躺一个时辰。
“醒了?”库兰端着热水进来,笑眯眯地,“我刚才进来,瞧见你就快醒了。水放这儿了,我去冬宰了。”
慧哥儿招招手,库兰放下盆走过去,不防被夫郎抱着脖子栽到了床上。
慧哥儿咯咯咯笑起来,揉了库兰的头一把,才准备起身。看到库兰幽深的双眸,打哈哈说:“天亮了哈,不兴做禽兽。”
库兰点点慧哥儿的额头,大早上拱火的,晚上等着瞧。
慧哥儿乐颠颠地洗漱好,外面冬宰已经杀了一头牛了。因这次男仆多,还有顾时铆在,库兰杀了一匹马,一头牛,并三只羊,冬日里怎么都够吃了。
放血、割皮、洗肠子和内脏等,又是一通忙碌。人多也比上次更快,等中午香喷喷的牛肉炖好时,冬宰已经完成了。
托汗和加玛两人虽不跟着库兰住,吃饭还是一处的,冬宰还特意牵过来三头羊,说什么也要让库兰宰了。库兰无法,中午吃过饭后又宰了羊才作罢。
因为冬宰,给狗盖窝的事便耽误了些时间。不过狗窝也不必垒的多讲究,库兰挨家挨户借了些土坯,第二日和众人一起垒了个泥土窝,遮风挡雨的狗窝就成了。
狗窝空间足够大,里面还用木板隔成了两个房间,猫猫狗狗泾渭分明。以后乌木和班班再生也足够住了。
土坯开春化冻后,让留守的男仆再做就是,出些力气而已,又不用钱买,冬牧场大家经常借来借去的,没人在意。只那急着盖屋子的人家才不会外借。
一切做好后,库兰带着四五个男仆去温泉处打草。今年牛羊多了一倍,草料同样要翻倍准备,因此库兰得呆个五六日才回来。
趁着没人打扰,慧哥儿和婉儿早早准备做豆腐。冬日里菜蔬少,豆腐早做早吃,花样还更多些呢。
敖登、阿扎提等半年多没见了,也都搬着泡好的黄豆过来,一边做豆腐一边说闲话。
因大儿子要成亲了,敖登脸上笑容格外多,还特意邀请慧哥儿、库兰等人参加:“人多了才热闹。我那大儿夫郎还是阿扎提的二儿夫郎的堂弟呢,大家也都熟悉,都来啊。”
“那可不得去嘛。”驰娜尔接腔道,“保拉提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到时候还得看看王庭部落送嫁的阵仗呢。”
“就是,那次玛西嫁过来,光送嫁的男人就二十多个,兄弟、堂弟、表弟的一大堆,可气派了。”阿勒玛罕笑眯眯地。如今稻哥儿有了身孕想吃素的,可愁死他了。还是听了慧哥儿说吃豆腐好,才没逼着稻哥儿吃肉。这不来做豆腐,特意泡了十斤呢,让稻哥儿可着劲儿吃。
苏合、塔布斯等没去打草的男人们,虽然在拉磨,也竖着耳朵,听得比谁都认真。
豆腐做了一天才做好,当晚就做了辣豆腐吃个过瘾。第二日趁着还没下雪,慧哥儿叫上婉儿和托娅去上次凿鱼的地方捡鸭蛋,那地方有芦苇荡,想来鸭蛋应该不少。
多少年没吃过咸鸭蛋了,婉儿一听说腌咸鸭蛋,眼睛都亮了,放下鞋垫子就跳下炕。
托娅没吃过咸鸭蛋,不过自从吃了月饼和枣泥糕,托娅已经完全相信慧哥儿和婉儿的舌头了,两人都喜欢吃的东西没道理不好吃。
幸亏三人来得早,好些蛋长时间没人捡,已经被鸟儿或者蛇虫掏空吃掉了。三人在芦苇荡里找了好久,才一人捡了一篮子,每人大概五六十个咸鸭蛋。
“慧哥儿,你知道怎么腌吗?”婉儿有些不好意思,在家时,光知道跑出去了,很多活都不会做。
“知道。烧一锅开水晾凉,四斤水一斤盐,再加点酒就成。鸭蛋洗干净泡进去,大概四十天就入味儿了。”慧哥儿答道。
“慧哥儿你真能干。”托娅由衷地感慨。她是说的真心话,慧哥儿会做饭、会给人看病、会制香,现在草原上的活儿也都会了,是她见过最能干的人了。
慧哥儿笑笑:“你也能干啊。你绣的花毡可是我们几个里最好看的。”这个倒是真的,慧哥儿绣的五瓣花纹的花毡,虽不丑,也只是不丑而已。
托娅就不一样了,那一朵朵花儿交织缠绕,还每朵花都不一样,简直可以在店里当镇店之宝了。
托娅听了很是得意:“嘿嘿,我最喜欢绣花毡了。以前家里花毡的花样子都是我画的。”
三人边说话边往回走,间或遇到几个长时间没见面的族人,都停下来说两句话再走。大家半年多没见,就算曾经不是很熟悉,但一个部落的,多少有些情份,见了面还是很热情的。
腌过咸蛋,又让留守的男仆将砖瓦房的房顶都检查了下,以免下雪时不牢固。
冬儿和丹哥儿许久未见部落的小伙伴,这几日天天都要出去找大家玩。
如此过了五六日库兰才打草回来。
幸亏回来得早,第二日凌晨就下起了鹅毛大雪。那雪花是真有鹅毛那般大,密密稠稠地落下来,很快积雪就有一尺深,早上推开门时,雪还未停。
“今年的初雪挺大。”库兰边扫雪,边有些忧愁地说,“就怕有白灾。”
见慧哥儿停下扫雪的动作望过来,库兰想了想道:“白灾就是你们大晋说的雪灾。雪太大太冷了,牛羊很可能会冻死。这几日用家里的羊毛再做几个粗毡,以防万一。”
慧哥儿点点头,继续扫雪。哪里都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将雪扫到大门口,开出了一条路,就见不远处有几家牧人在雪地里清洗花毡。
洁白的雪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毛毡,妇人夫郎们把雪都堆到毛毡上,用木棍敲敲打打,还让家里的男人孩子将毛毡立起来,他拿着棍子使劲儿再敲打一遍。
慧哥儿眼前一亮,他怎么忘了这茬。去年也这样洗过毛毡的,他忙忙地对库兰喊:“趁着雪还干净,把夏牧场带过来的毛毡都洗洗。”
库兰点点头,放下扫帚回家抱毛毡。冬儿、丹哥儿和顾时铆都已起来了,此时见阿爹阿父要洗毛毡,也顾不得喊饿,在灶房里一人挑了一根大些的木柴,跟着一起敲打毛毡。
几只狗儿汪汪叫着,慧哥儿笑着对库兰说:“你去扫雪吧,牛羊圈也得清出一条路来,我和三个孩子一起洗毛毡就行。”
库兰见三个孩子玩得欢实,点点头继续清雪。
大雪过后,气温再没起来过,河里彻底结了冰。库兰和慧哥儿决定再去凿冰捕鱼,上次打的鱼家里上上下下都喜欢吃,这次便决定多捕些。因此特意多带了几个男仆,撒了三次网,共打来大概两百条大鱼。
气温低,鱼刚离水没多久就被冻结实了,慧哥儿拾捡鱼时觉得胃里阵阵翻涌,竟有呕吐的感觉。他在莲花庵见过怀孕的妇人夫郎,想了下最近的作息,又自己给自己把了把脉,眼睛便越来越亮。
他也要生小娃娃了,和冬儿、丹哥儿一样可爱的小娃娃。
随即又有些发愁,怀孕了就不能去泡温泉了。
不过喜悦终究战胜了愁闷,他两眼放光地盯着库兰,把在拉网的库兰看得都怔住了。忙把网交给捡鱼的一个男仆,跑过来问怎么了。
“我怀孕了。”慧哥儿小声说。
库兰没听懂一般望着慧哥儿,久久不动。直到慧哥儿用手戳了戳呆立半晌的傻大个儿,男人才猛地搓了把脸,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你冷不冷?要不先送你回去,我和几个男仆在这里就行。冬儿他们我来看着,你回去多歇歇。”
慧哥儿笑笑,伸手摸了下库兰的脸道:“你看我这手,热乎乎的,哪里冷了。再起一网我们再回去,大晋那边的医书上都说怀孕的妇人夫郎们多吃鱼好呢。”
“好,我再撒一网。”听到吃鱼好,库兰像听到圣旨一般,当即就去凿冰。
慧哥儿制止不及,笑笑。也不再去冰面帮忙了,只在岸边的罗罗车旁站着,看众人忙活。
因库兰又撒了一网,众人回去的便迟了些。不过两辆罗罗车上都满满地装了鱼,算是大丰收。
因为怀孕,慧哥儿成了家里重点的关注对象。冬儿和丹哥儿天天都要和弟弟妹妹问好,睡觉前都要给弟弟妹妹打过招呼再睡。
拖汗和加玛又牵过来一头牛,要让库兰宰了给慧哥儿补身子。库兰好不容易才推拒了,托汗又去部落里打听谁家有揣崽子的骆驼或者牛。
双儿不像女子,不能奶孩子。虽然有乳果这种东西,但乳果珍贵,慧哥儿生产时是在夏牧场,谁知道那里有没有乳果呢?还是备上骆驼或牛稳妥些,让孩子们喝骆驼奶和牛奶,也能平安长大。
忙活一通后,换来了一只刚揣崽子的母牛和怀孕四个月的母骆驼。到时候牛和骆驼生产时间与慧哥儿差不多,正好可以供奶。
慧哥儿感动托汗和加玛的用心,看两人年纪大了,冬日必须得去温泉泡泡疗养的,便劝道:“干爹,干阿父,现在族里很多人都去泡温泉了。你们带着冬儿丹哥儿,还有时铆,去温泉玩儿吧。我和库兰在家就行。泡温泉对身子骨好,你们不用一直在家陪我的。”
加玛有些不放心地道:“库兰一个大男人怎么行,我留下来陪你。”
慧哥儿笑着说:“不用,干阿父也去,冬儿和丹哥儿调皮,干爹一个人看不过来。再说还有娜其布在呢。”
托汗和加玛还要推辞,库兰也出声劝,两人这才答应去温泉。冬儿和丹哥儿又想去温泉又想陪阿父和弟弟妹妹,小脸儿都皱成一团。
慧哥儿搂过两人,一人亲了一口,道:“上次阿父在温泉发现了赛兰图的图腾,这次你俩也去好好看看,说不定也能立个大功呢。到时候家里的牧场说不定就更大了。”
冬儿和丹哥儿眼睛一亮,他们也要立功呢。
冬儿拍着胸脯道:“阿父放心,我们肯定好好看,立个大功。”
“好,去收拾东西吧。记得照顾些阿爷阿帕,不准调皮。”慧哥儿捏捏两人的脸蛋,笑着说。
“知道了,阿父。”冬儿和丹哥儿拉过顾时铆,蹬蹬镫跑向小房间。
顾时铆还没去过温泉,听说他也能去,自是高兴的,乐颠颠地跟着冬儿和丹哥儿去收拾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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