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清晰的几个字,若非是马星月确定自己不是耳背,他真当自己幻听了。
说实话,马星月有点受宠若惊了,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大伯哥一直是冷漠到生人勿进。
所以当马星月抬起头,想要搭话时,他发现车璀已经转过头开始把玩棋局了。
余晖的暖光从窗台打在青年挺阔的侧脸,无形之中又让他变成了那个生人勿进的冷漠世子爷。
马星月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默默低头把玩着长笛,他发誓他只最后勾引大伯哥一次,要是再不成他就放弃吧。
好在车端很快就下了族学,缓解了整个花厅的氛围。他像一只欢快的鸟儿,蹦跶进花厅,但在看到车璀那一刻,立马又变得规矩了起来:“见过父亲。”
“嗯。”
车端再看到里头坐着的马星月,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去:“见过五婶婶。”
马星月松了一口气,他眉眼弯弯:“端儿下学了呀。”
“嗯。”车端坐到马星月的身边,攥住他的袖子:“五婶婶昨日做得荷花糕好吃,五婶婶明日得空了能不能再给端儿做上一回?不然端儿九月就要去鹿野学院了,到时候就不能再吃了。”
马星月听到端儿说起荷花糕,他知道是婆母特意留给端儿的...
但马星月心虚啊,因为他昨天说自己都吃完了,所以就下意识看向车璀,在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心都提到嗓子了,却还只能够强装镇定:“好呀,明日婶婶就去采荷花给端儿做。”
“谢谢婶婶!”
自打这句话结束他都是提心吊胆,他不知道大伯哥有没有猜到什么?他不敢问也不敢抬头,吃饭时都是低着头努力扒饭。
好在车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马星月也算是勉为其难的糊弄了过去。
吃完饭,马星月也不敢留了,匆忙的找了个由头就仓皇跑路了。
车璀是个多聪明的人啊,起初他确实以为弟媳是不小心的,但马星月这前后的心虚表现,倒是让他看出了什么苗头,他这个好弟媳怕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啊。
联想到一些琐事片段,车璀收敛自己的眼神,希望这个弟媳能够安分守己一点,若是敢做出格之事,可就莫要怪他不讲情面了。
回到梨花苑,马星月即使在压抑自己的情绪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身体,完了..全完了。
刚才他回来时,可没有错过大伯哥那凉薄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小伎俩都暴露了。
秋素接过粗使丫头递来的温热水,正准备给公子洁面,却注意到了他发颤不自然的手指,连忙放下洗脸盆,关切询问:“公子,你怎么了?”
此时的马星月多少有点茫然无措,他下意识抓住秋素的手腕:“秋素,我、我们可能要完了。”
秋素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道:“主子要沐浴了,还不赶紧去打温水过来,让主子洗澡。”
等到将人都支开后,秋素这才道:“公子,你别慌,你告诉秋素发生什么了。”
马星月深呼吸了一口气,将今日下午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包括细节....但是等他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后,他反而镇定了下来。
“公子你别怕,若是世子爷要追究,你就说是奴婢指使的,秋素我贱命一条,什么都不怕。”秋素挺起胸膛,仗义执言,就如同行走江湖的好大哥。
“说出来就好受了,秋素,我刚刚也是害怕所以才慌乱了。”马星月瞧着他这模样,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仔细想想,我也没有做什么不堪入耳的事情,只要今后我收了心不再犯错,为了亡夫的颜面,大伯哥也不会追究什么的。”
秋素听到公子的话,他知道公子不会在勾引世子爷了。
虽说遗憾不能够有小少爷了,但只要公子安然无虞才是最大的事情。
马星月在泡了个澡后,没了那些见不得人的筹谋在,他反而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梦。
一觉醒来,鸟语花香。
马星月洗漱过后,踩着轻松从容的步伐进了延松院,又磨着镇国公夫人学习长笛。
呜呜咽咽难听的笛声吵了镇国公夫人三日,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给马星月请了一个女夫子回来教他吹笛。
女夫子不愧是专业的,她开始纠正马星月的呼吸,告诉他鼻腔缓慢吸气,保持腹部自然鼓起、然后胸部适度抬起...
呼吸纠正完后,又引导他指法。
耐心纠正三日后,马星月才算是上道,可以断断续续吹出一首短曲,虽然不好听、但也不难听刺耳了。
在女夫子耐心轻松的讲解中,马星月反而是真正爱上了这门乐器。
夏去秋来,马星月学习长笛已有三个月。
女夫子该教的都已经教完,她知道富贵人家的夫人学习吹笛不过是一项乐趣而不是谋生,所以她就提出了辞行。
马星月没有挽留,只是道:“临行前,星月想再为夫子吹一曲,希望夫子能够应允。”
婉转悠扬的笛声传递了离别之情,伤感的笛声倾诉了不舍之情。
一首折杨柳,送别这段师生情。
“回去吧。”
女夫子从角门离开,她坐上马车后,朝着马星月挥挥手。
“陈夫子,再见。”
当车轮启动,马星月知道这段惬意的时光结束了。
九月十五,皇后千秋宴,国公府的几位正经主子前往皇宫参加宴会去了。
镇国公夫人想带着马星月一起去,马星月只觉自己的寡夫身份,怕冲撞了贵人,所以就主动留下来了。
用过晚膳后,马星月不知为何突然想逛一逛国公府了。
他想自己入国公府快四年了,而偌大的国公府,自己都还没有怎么逛过,所以趁着婆母妯娌们她们不在后,他想逛一逛。
马星月从自己所在的四进梨花苑出发,一直沿着荷花塘向桃李林、牡丹花轩游走,直到步伐停留在了第五进所在的青竹轩。
青竹轩是国公府连接后门与后院的最后一道回廊,只要跨过这个回廊就到了后门。
筱筱青竹林,姣姣白月光。
呜呜的风声吹得竹林哗哗作响,马星月坐在青林轩中,抬头看着茭白的月亮,不知为何有点迷茫,他的余生注定生活在这镇国公府。
起初为了生个孩子,蓄意勾引大伯哥,他觉得生活有奔头...但后来黄粱一梦,只需要那凉薄的一眼,他就梦碎了。
接着专心学了三个月的长笛,日日专心投入,也忘却了这茬。
可是当陈夫子离开,回到原来的步调,他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变,他还是一只被困牢笼的鸟儿,注定没有自由。
马星月摸了摸腰间的长笛,他想到了陈夫子离开那日自己吹得【折杨柳】。
——呜~
婉转悠扬的长笛声流转在青竹林中,伴随哗哗竹林声,凄凉孤冷,将他不能够言说的情感肆意宣泄了出来...
呜咽婉转的笛声让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车璀步伐一顿,如此凄凉的折杨柳是谁在他们国公府的后院吹奏?
车璀眉心一蹙,他跨过后院的大门,迈进跨院,行至青林轩的回廊看到了月光下吹奏长笛的五弟媳。
他怎么会在这里?莫非算准了自己回京的日子?
柔和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却无端生出了哀伤之感。往日白皙圆润的脸颊好似削瘦了两分?
那双清亮水灵的荔枝眼在此刻都生出了一层落寞...
“是五”少夫人。
跟在车璀背后的长随话音还没有说完,就被车璀的手势打断了。
车璀静静站在回廊这端将马星月的所有神情变化都目睹在眼中,看着他吹完整首杨柳曲。
佳人垂泪,美上三分。
若是寻常男儿,怕是要忍不住上前去哄人了。
车璀非但不是,他还知道这个佳人有勾搭自己的嫌疑。
“公子,你哭了?”秋素连忙掏出手帕递给他。
马星月下意识摸了摸眼睛,察觉到湿意,他有些难为情地接过手帕:“有点投入了,幸好这里没人。”
“公子,时间也不早了。”秋素朝着马星月弯腰伸出手:“夫人她们怕是要从皇宫回来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等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消失,车璀这才开口:“今日是什么日子?”
长随想了想,突然道:“世子爷您出京调查案可能有所不知,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
车璀眼神闪烁了一下,莫非是娘没有带他去赴宴,所以他觉得委屈了?
这次的兰陵乡试一案牵涉甚广,车璀秘密出京调查,也是查了将近三月才完全将此案查清。
因为案件牵扯到了皇太子,他怕飞鸽传书泄露了机密,这才金蝉脱壳留了大部队在兰陵,自己这是乔装打扮走山路提前归京。
兹事体大,他想想马星月这个后宅夫郎也没有能耐算准他的动向。
现如今听到长随的话,车璀又有了新看法。
只是没想到短短三月不见,他这个五弟媳还学会借物抒情了,还真是让他又大开眼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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