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醒来,室内的光线亮度足以证明已不早了,陈予阳揉揉眼睛,伸手摸索向床头柜那边把手机攥手里。
按亮屏幕一看,十一点多了。
“嗯?我去”,陈予阳惊叹,对他来说倒是不算晚,只是对于贺西,这睡得也太过了吧。
“贺西,宝贝,BB,你完蛋了”。
陈予阳声音不大不小落入他耳中,贺西睁开眼,迷茫看他。
“十一点多了,你不用出去跟老板吃饭吗?”陈予阳问。
贺西闭目转身背对贴着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回答:“不用,暂时结束了,张总下星期过去我们那边赔礼道歉”。
说完,他又睡过去了,陈予阳看着他的后脑勺,觉着搞笑,贺西极少这样让自己放松、舒坦,看来昨晚确实做狠了。
肚子咕咕叫,他起床穿衣、刷牙,直到出门,贺西依旧在睡梦中,伴着呼吸节奏胸膛轻幅度起伏,低沉的轻酣声从鼻腔发出,他双眼紧闭,时而蹙眉皱脸,似乎在与梦魔做抗争。
约大半个小时,陈予阳提溜餐食回来,贺西额头已冒起一层薄薄的细汗,脸色泛红。
“贺西起床了”。
陈予阳把餐食放桌子上,一边解开袋子把饭盒拿出来一边叫他。
怎么还没醒?贺西并不是嗜睡的人。
陈予阳过去瞧见人脸色,内心浮起一层不详的预感,伸手探了探额头,非常烫手,他眉骨那块淤青也红肿得厉害,但与这相比,陈予阳昨晚给他带来的伤害就显得微乎其微。
贺西从不跟他抱怨什么,陈予阳给他的所有他都接纳,无论是好的、坏的、具伤害性的,他都要。
贺西太贪心了,甚至偶尔会表现得很自私,问可不可以只给他,陈予阳只要稍微面露不满,他就禁声了,变回那个老老实实的家伙。
陈予阳在他行李箱翻找弄个底朝天,发现除了衬衫、西服根本就没有其它休闲的衣服了,噢,还有那套不适外穿的睡衣。
他只好给贺西套上自己的衣服,贺西被他弄醒了。
“别乱动,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陈予阳擒住他的手,给他套好上衣,他的腱子肉练得很养眼,均匀又不夸张,平时身着一袭西装根本看不出来。
贺西推开他,头一次反驳他的话,然后顺势躺下。
“......”,生病了这么磨人吗?
但并不是,贺西只是不喜欢去医院,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仅此而已。
他声音虚弱缓而慢,道:“帮我买几包药就好了,我自己泡”。
以前他的行李箱都有装感冒药的,就这次没装,他有一年多没感冒了,备着时用不到,一卸下就需要了,贺西也有些无奈,怎么跟造化弄人似的。
“去吊个针水好得快一点”,陈予阳劝他,感冒药又不是灵丹妙药,单单吃药睡一觉难受得不还是自己。
贺西缩在被窝里,倔强道:“不要”。
“......”,又来了,陈予阳躺下,装作虚弱细柳般开口:“呜呜呜,我头好晕啊,是不是被你传染了,你送我去医院吧”。
‘噌’地一下,似乎触发了某人的开关,贺西坐起下床找鞋子,然后拉他的手准备出门。
他的样子很糟糕,头发很乱眼睛干肿,浑身发热却不影响手上力度的紧拽。
陈予阳立在原地不动,贺西扭头看他,脑袋有些昏沉,但不影响他能够自理,以及理性判断。
“走啊”,贺西声音低哑,牵握他的手腕着急出门。
陈予阳撩拨整理他的毛发,神色如常,道:“逗你的,我送你去医院吧”。
贺西不信,探探他的额头,五指发烫摸摸他的脸颊,自己的体温过高,他无法获取陈予阳的温度。
他的目光开始涣散,貌似在思考着什么。
陈予阳拉他拉不动,把人扛起来,有些吃力,但是不影响继续走动。
贺西太倔强了,他挣扎乱动,在靠近门时终于得逞落地。
“你干什么呢?”陈予阳有些气。
贺西又跑回床上,拿棉被裹好自己,似松鼠回巢准备步入冬眠般,安静钻进盘窝着。
贺西就像一本书,陈予阳随时都可以翻开查阅,一旦结束观看,这本书就被薄实的小牛皮装裱起来。
陈予阳站在那,就静静看着他,他完全没法以惯用的思维与贺西相处,贺西的毛病已经在慢慢展现,身上所有被激化出来的美好品质只用在陈予阳身上,贺西对自己则是不闻不问的态度。
这与陈予阳对待自己的方式大相径庭、截然不同,不理解,这是他的知识盲区,再如何深入思考跳出固化的观念,他还是会回归到惯用思维里循环反复。
他只好缴械投降,过去告诉他好好休息,然后出去为他购买感冒药。
陈予阳出来后才发现,这里并没有大医院,小诊所有几家,剩下的就一个标志性的卫生院,已经是这里最大的一家医院了。
他买了两个保温杯,去到药店描述贺西的症状让老板给他开药,他加了五块钱,要求老板帮忙煮一壶水,清洗好保温杯后,倒一瓶冲泡药剂,倒一瓶热水以备不时之需,老板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他,不理解他的做法。
陈予阳在回到前特地去买了份粥,酒店打包的餐食估计已经凉了,加上他怕贺西没胃口吃,只好给他买别的。
回到酒店,贺西仍在熟睡,他的呼吸声略微急促,嘴巴微张索取氧气,陈予阳过去唤醒他,贺西声音含糊说他有点鼻塞。
“起来把粥吃了,喝了药再睡”,陈予阳轻声对他说,扶住他的双肩好辅助他起身。
贺西恍恍惚惚,眼眸落在他脸上聚焦好几次,才看清陈予阳的面孔。
“对不起”,贺西就这么冷不丁地,向他失落道歉了。
他的行为还在陈予阳的思维认知外,陈予阳懒得想破脑袋去思考,直接问他:“你道的哪门子歉?”
“外面有山、有水,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我耽误你的旅程了”,贺西说的很慢,满怀歉意垂下头,目光落在陈予阳的衣摆处。
“没有啊,我又没有计划什么,山我也爬了,附近我走了个遍比你还熟,再说了,没人规定大老远跑来一定要游玩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乐意呆酒店呢?”这不算安慰,是陈予阳的真心想法,旅途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像在酒店不出门这点小事,根本无需考验他处理麻烦的能力,也就不值一提。
贺西的固执不是一段话就能开解的,这种固执像重重枷锁,将他困在里头无法脱身。
“我觉得浪费了你的时间”,贺西持续揪住这点不放。
陈予阳把人公主抱起来,走到桌子那处把人放在沙发上,道:“我没觉得,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这点小事没什么好争执的,他把话说绝,不让贺西反驳。
解开塑料袋把粥拿出来,掀开盖子香味扑鼻而来,粥里面加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看起来可口极了。
陈予阳拆开勺子包装,指尖勾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道:“别乱钻坏情绪的空篓子,生病了哪哪抵抗力都弱,会把人想魔怔的”。
“好”,贺西应下,陈予阳的大部分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舀起一勺放入嘴里,明明是咸的却感入口鲜甜,这大抵就是新鲜食材的魅力,与农家庄的佳肴可并列相提。
“好吃吗?”陈予阳问,闻着挺香的,小小一份粥,要他32元,要不是看料足,很多人都排队在买,他才不会过去呢。
“嗯,好吃,谢谢你”,贺西由衷说道,完全忘记之前他们做完,第二天他都会先买早餐回来,然后再次出发去公司。
贺西对他很无私奉献,陈予阳不喜这样的共处方式,这话他接不上,他把凉透的餐食拿过来,掀开盖子一股香味飘出,幸运的是还有一丝余温,陈予阳坐在他旁边陪他吃起来。
这样的氛围蛮好的,他们鲜少这样相处。
突然,贺西停下进食,开口:“对不起啊”。
“嗯?”陈予阳转头看他,示意他继续,反正自己是猜不出来了。
“你买了好多,饭菜也凉了”,贺西把自责的原因说出来,然后他更加愧疚了。
陈予阳夹一块肉放他粥里,告诉他:“没有接收到别人的责怪与谩骂可以不用道歉,再说了,如果你把我当朋友,应该是躺在床上等着我喂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叶双就是这种人,去年过年时他与朋友喝的尽兴,打电话过去问他装什么斯文咋还不来,叶双骂他没心没肺,让他麻溜滚回来伺候自己,可不能一个躺着受苦受难,另一个在与朋友狂欢,然后就这样,陈予阳结束了聚会**打车去服侍他,饶是如此,不影响叶双一边对他感恩,一边对他骂骂咧咧。
但贺西不是叶双,贺西也不是任何人,贺西就是贺西。
“你吃凉的会不会也感冒啊”,关乎陈予阳的事,贺西一如既往,忽略他的发言固持己见。
“会啊,那你要不要放嘴里加温然后吐给我”,陈予阳放弃挣扎,太难沟通了。
贺西怔愣,他真的在思考,看向桌子上每一盒,只有他的粥在冒热气,最后,他很为难拒绝了。
“好像不行,我会传染给你的”。
是想要的回答,但不是想知道的原因,陈予阳问:“昨晚我也吃了凉的,为什么感冒的是你?”
这不就是说明吃凉的没事吗?加上只是偶尔。
“因为...”,贺西答不上来,他很久没感冒了,他也摸不着头绪。
“嗯?”
“不知道,我不该生病的”,贺西内疚道。
陈予阳凑近亲亲他嘴角,真想贴个封印符上去。
他模仿贺西,开始一一诉说自己的罪责。
“一,有可能是因为着凉,因为我们发生争执导致我冷落了你”。
“二,有可能是我做太多次了,让你肠胃不舒服”。
“三,我作为索取者应该多顾着你,而不是总任自己乱来”。
或许是他们次数多了,他对贺西总是比别人更加任性,以及少许蛮横无理。
“不是的,是我自己要的,跟你没关系”,贺西语气诚恳低落,陈予阳没有错,他不允许他这样说自己。
“唉”,陈予阳叹了口气,书到用时方恨少,他无法讲得更通透,让贺西明白自己所想表达的,只好继续埋头吃饭。
“吃吧,不然一会你的粥也凉了”。
贺西听话一勺勺舀起吃下,他能感受到陈予阳对他的无奈与无能为力,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们在这间房发生了从所未有的矛盾,以及贺西人生中第一次碰见棘手的绊脚石。
他吃完后要收拾,陈予阳不让,非要让他喝药,上厕所,然后上床躺着休息。
贺西试图反驳,对上陈予阳不容抗拒的眼神,他败下阵来,一言不发去执行。
也许药效发作了,躺在床上他的脑袋昏沉开始进入熟睡,陈予阳就坐在他身边,静静打游戏。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