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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他怎么不哭呢?"宗少唯在心里嘀咕,又伸头看了看,觉得他大概是当着自己的面,不好意思哭,于是故意咳嗽一声,"你们兄弟重逢是高兴的事,哭什么呀。"

周兰亭听见,这才缓缓放开手。周兰鹤用袖子狠狠抹着脸,也慢慢抬起头,借着依稀的灯光,重新望向周兰亭。可泪水偏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拼命地忍,同时极力挤出一个笑容,那笑中却全是泪。

"哥……"他赶紧又抹掉眼泪,深吸了口气,扯开嘴角,"哥!"

周兰亭也在一刻不停地看着他,心中有许多许多话,有无数的问题,可眼下只想好好看看弟弟,将他的现在,和那缺失的十三年统统印刻在脑海里。

"小鹤……"他不停抚着周兰鹤的头顶,"都长这么高了。"

周兰鹤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嘿嘿一笑。宗少唯从旁瞧着,挑了挑眉。

周兰亭拂去黏在他发间的草沫,又用指腹抹掉他脸上的红薯渣,目光流连,额头,眉毛,眼睛,嘴唇,细细地看着,和记忆中的那个孩子比较着。

他的手抚过周兰鹤的头发,落在他肩上,捏了捏,目光稍稍欣慰,"真结实。"

周兰鹤得了夸奖,更开心了,得意之余目光不由朝宗少唯那一掠。

宗少唯把嘴一撇。

周兰亭的手在弟弟肩头重重按了按,又顺着衣料继续向下滑。

蓦地,掌下一空。

他怔住了,心也随之一空,张大了眼,盯着手中那条空荡荡的袖管,少顷,缓缓抬起头,轻颤的目光落入周兰鹤眼中。

"这……"他不可置信地又低下头去,很快又抬起来,"小、小鹤,这……"

起先周兰鹤还觉得委屈,很想向哥哥诉苦,可当他看到周兰亭的目光,却慌了,忙把袖子抽回来,"哥,哥!我、我没事,你看我!"说着又把身子更挺直些,"多结实!"

然而周兰亭仿佛听不见他的话,再度颤着手,一点点把那只袖子挽起来,就那样直直地、呆呆地盯视着。

"对不起……"许久,他轻轻动了动嘴唇,"小鹤,对不起……"

"哥,你说什么啊!"周兰鹤急了,一把抓住周兰亭的手,拼命摇晃,"怎么能怪你呢!而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看,你看我啊!"

周兰亭很听话地将目光移向他的脸,可袖管却在手中越绞越紧,绞得他手指苍白如雪。

宗少唯从没见过周兰亭如此悲伤。那悲伤无声无息,却汹涌如海。

他急忙过去,紧抓住周兰亭的手,"那个,说了这么半天,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介绍一下。"说着用目光向周兰鹤示意。

周兰鹤却没领会,只顾盯着他的动作,"说话就说话,你抓我哥手干什么?"说着过去强行挤在他俩人中间。

周兰亭渐渐收敛了情绪。方才的一瞬,心痛与内疚深深裹挟着他,几乎要狠狠抽上自己一记耳光。这时他轻轻握住自己的手腕,朝宗少唯看了一眼,"这、这是我的弟弟,周兰鹤。"

"噢,原来是弟弟。"宗少唯笑吟吟地伸出手,"幸会。"发觉不对又赶紧换成左手。

周兰亭又接着介绍道,"这位是……"

"我知道,"周兰鹤抢过话头,"宗先生嘛。"

"你们认识?"周兰亭有些意外。

周兰鹤意味深长地哼笑了一声,伸出手,"老熟人了。"

两只手重重握在一起,宗少唯道,"以后就叫我宗大哥。"

周兰鹤一挑眉,"我怕你折寿。"

"我命长,不怕折。"宗少唯保持微笑,发觉对方手上加了力,于是自己也握得更狠些。

周兰鹤咬住牙,渐渐使出十成的劲儿,同时目光朝下一瞥,"对了,刚刚那一脚我没用力,你应该没事吧?"

发觉宗少唯不笑了,他乘胜追击,"叫那么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断子绝孙了呢。"

宗少唯正要发作,忽然下意识看了周兰亭一眼。周兰亭不解其意,周兰鹤却发现了,立刻皱起眉,"你看我哥干什么?"

宗少唯真恨不能把他的嘴捏上,"你对长辈无礼,我想让你哥好好管教你。"

"你少占我便宜!"

"好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手也握个没完,周兰亭过去将他们分开,"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说着轻轻拍了拍宗少唯的手臂,示意他先走。

周兰鹤见了却惊问道,"哥,你真的和他同居吗?"

"什么?"周兰亭皱起眉,"……同居?"

"是啊,他说的。"周兰鹤翘起大拇指,朝宗少唯那边一笔划。

见周兰亭看向自己,宗少唯神情自若地看回去,"是我说的。"

周兰亭无奈,只得对周兰鹤解释道,"宗先生住东厢房,是我的房客。"

"噢——"周兰鹤一听立刻笑起来,"原来是房客——啊。"

宗少唯张了张嘴,只觉有口难言,又一次吃了名份的亏。

这时候周兰鹤已经拉着周兰亭走了,"哥,甭跟他耽误功夫,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宗少唯望着他们兄弟的背影,忽然叫道,"喂,周兰鹤!"

周兰鹤站住,回过头。

宗少唯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干什么?"

"有话和你说。"

"说吧!"

"不想听就算了。"宗少唯说完一转身,慢悠悠朝东厢房走。

周兰鹤看了眼周兰亭,又疑惑地看向宗少唯,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脚步声靠近,宗少唯站住,却没转身。

"说吧。"周兰鹤朝他旁边一站。

宗少唯把他拉近,垂下头,压低了声音,"你们兄弟重逢是喜事。"

周兰鹤皱起眉,心道,"这不废话吗,鬼鬼祟祟把我叫来就为说这个?"

宗少唯继续道,"那就说些高兴的。你哥那人心思重,别让他太难过。"

周兰鹤登时抬起头,惊诧万分地看着他,好半天才道,"这、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见不得他那样。"

"……"

见弟弟慢吞吞回来了,周兰亭好奇地问,"你们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

发觉他目光有些怪,周兰亭摸了摸他的头发,"干嘛这样看着我?"

"啊?嘿嘿。"周兰鹤赶紧笑了笑。

周兰亭不再追问,揽过他,"走吧。"

他这样说着,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望向东厢房。二楼的灯亮了,窗帘开着,宗少唯正站在窗边,静静地朝这边看着。

少顷,周兰亭收回视线,离开了。

周兰鹤跟在后头,使劲抓了抓头发。他看着周兰亭地背影,又回过头,朝他方才望的方向看,明亮的窗口空无一人。

他满心狐疑地追了上去。

宗少唯搬出闲置已久的监听设备,接通电源,戴起耳机。

今晚那两兄弟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周兰鹤为什么没了一只胳膊,周兰亭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两个人又为什么失散,周家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事关周兰亭,一点一滴,一字一句,他都急于了解。

他等待着,不多时,耳机里传出脚步声,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来了。

"哥,这房子可真好,肯定花了你不少钱吧?"

"这是祖父留下的。"

"啊,我怎么不知道。"

"父亲告诉我的,那时你还小。"

脚步声渐渐靠近,宗少唯听见周兰亭说,"这衣裳怎么破成这样。"

"姓宗的给我扯的。"

"他扯你衣裳做什么?"

"被我那一记断子绝孙脚踢中,急了呗。"

"……你等着,我去找一件给你换上。"

"嗯。"

耳机里安静下来,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来,换上吧。"

又是一阵寂静。

"哥,这相片你还留着。"

"这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民国十九年,你还不到五岁,怎么会记得呢。"

"可我不该忘的呀。"

"我不能忘啊!忘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小鹤,别这样……"

宗少唯望向对面的那扇窗,听着耳边的声音渐渐哽咽。

"哥,那个时候多好啊……"

"哥,我好想你,我想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哥——"

宗少唯默默听着,忽然摘下耳机,将窃听器的电源关了,重新收进皮箱。

等到周兰鹤渐渐平静下来,周兰亭一边替他擦去脸上的泪,一边问,"小鹤,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那天我回去找你,整条沟都翻遍了,你去哪了?还有,你、你的手,到底、到底……"

周兰亭一连串的问题让周兰鹤应接不暇,刚想开口,猛然想起宗少唯的话,慌忙看了周兰亭一眼,吱唔道,"我、我先去洗个脸,然后把衣服换上。"说完便奔向浴室。

周兰亭把衣服放下,也跟了过来。

周兰鹤站在洗手池边,摸了摸雪白的池壁,又摸了摸铮亮的龙头,破涕为笑,"哥,这玩意真高级。"

周兰亭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小鹤,这也是你的家,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周兰鹤迟疑了一下,缓缓拧开龙头,水哗啦啦地淌出来,他弯下身,扑了两把在脸上。

周兰亭见状急忙过去,"我帮你!"说着就要伸手帮他洗脸。

周兰鹤却将头一偏,闪开他的手,跟着把水龙头也关了,笑道,"哥,我不是废物,一条胳膊而已,你能做的事我都能做。"

周兰亭这才发觉自己的反应太过了,搓了搓手,又赶紧拿来毛巾递过去,近乎恳求地道,"那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周兰鹤接过毛巾,慢慢擦着脸,好半天,才嚅嗫道,"哥,我、我做了胡子了。"

"什么?"他声音闷闷的,周兰亭没大听清。

周兰鹤放下毛巾,瘪了瘪嘴,"我在奉天边上的太平山,当土匪了。"

周兰亭一时没反应过来,"哦,是吗……"但马上就想到他的右手,急问道,"那你的手,是不是就是这样没的?"

"不是不是!"周兰鹤忙道,"这是那天在沟里叫炸弹炸的。"

见周兰亭又沉默了,他急忙把话说完,"那天日本人的飞机轰炸过后我被埋在雪里,后来碰巧太平山的老当家红青山经过,是他救了我,把我带上山,还给我治伤,然后我就留在了山上,一直到现在。"

"是这样……"周兰亭听了内心五味杂陈,见弟弟正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己,忙挤出一丝笑容,"那我一定要好好感谢那位老当家。"

"哥,你嫌我是个胡子吗?"周兰鹤仍有些忐忑。

周兰亭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你是我弟弟。"

周兰鹤这才松了口气,进而又有些得意,"哥,你知道吗,我现在是太平山的少当家,江湖上也有一号呢!"

"噢?"周兰亭一拱手,"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周兰鹤哈哈大笑,把脸一扬,"太平山,白龙是也!"

"白龙?"周兰亭一怔,就觉得这个名字甚是耳熟,"白龙……"他忽然想起来了,忙问,"上个月你是不是来过关山,还抢了另一伙胡子的东西?"

周兰鹤眼睛瞪得老大,"你咋知道的?"

周兰亭连连摇头,"这也太巧了。"跟着就把前阵子自己以伤药为饵,打算和那伙胡子交易金货,不料却被"白龙"截和的事讲了一遍,"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白龙竟是我弟弟。"

周兰鹤也觉得这事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和哥哥擦肩而过了,懊恼之余不禁又想到自己此番的来意,又兴奋起来,"哥,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周兰亭也正好奇这个,忙问,"怎么回事?"

周兰鹤便把那本铁路货运通行证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周兰亭听完,半晌才长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没想到那本当初被当作敲门砖的通行证,兜兜转转,最后竟把弟弟带回到自己身边。

这时周兰鹤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太好了,哥,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他觉得自己好幸运,也很幸福。

周兰亭抚着他的背,再次恳求道,"小鹤,就留在我身边吧。"

周兰鹤不吭声了,好半天才慢慢放开手,"我也想啊,可是,山上的弟兄们还等着我呢。"

"老当家年纪大了,他的三个儿子都死在日本人手里,我还要给他们报仇呢。而且……"

"而且什么?"周兰亭发现弟弟的脸忽然有些红了。

周兰鹤抿嘴一笑,"而且,我、我就要成亲了,和老当家的闺女。"

"成亲……"周兰亭又惊又喜,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张大了眼。

自己的弟弟要成亲了,那个每天笑哈哈的小孩子,竟然都要成亲了……

"哥,你说句话啊。"周兰鹤见他半天不出声,有些着急,"红桃是个好姑娘,我说找到你才能成亲,她二话不说就陪我等,我老早就答应娶她了,你可不能……"

"我高兴,我高兴呀!"周兰亭忙打断他,"我的弟弟就要成亲了,我当然高兴呀!"

周兰鹤这才开心起来,又随口问道,"对了哥,怎么没看见我嫂子?"

"你哪来的嫂子。"

周兰鹤很意外,"你还没结婚吗?"

周兰亭摇摇头。

"为什么?"周兰鹤不解,抓了抓头发,蓦地蹦出一句,"是因为隔壁那个姓宗的吗?"

"……"周兰亭给吓了一跳,明知他这问题荒唐,却还是没来由地一阵心虚,"别胡说。"马上又道,"快去把衣服换了。"

"哦。"周兰鹤去换衣服,周兰亭也跟着出去,准备将窗帘拉起来,来到窗边才发现对面的灯已经灭了,窗帘也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

"哥,你还是这么爱看书。"周兰鹤换好了衣服,来到高高的书柜跟前,正仰着头来回看着。

周兰亭回过神,将窗帘拉了起来。

周兰鹤在书柜前逛了一会儿,又来到书桌边,一眼瞧见那只算盘,拾了起来,"哥,听说你开了公司,是个大老板。"

周兰亭微笑着朝他走过去,"没有那么大,小老板而已。"

周兰鹤也勉强笑了笑,垂下眼,拨弄着算盘珠子,"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将来要做教书先生的,就像爸爸那样。"

周兰亭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笑着,将算盘从周兰鹤手中拿走,拉开抽屉,搁了进去。

周兰鹤抿起嘴唇,又看向笔架上的几支毛笔,见笔锋丝毫没有墨迹,又问,"哥,你还写字吗?"

沉寂了一会儿,周兰亭才道,"不写了。"

"干嘛不写,你写得那么好。"

周兰亭不知该如何回答,周兰鹤也觉得自己不该问,两个人同时沉默起来。

许久,周兰鹤半转过身,手指摩挲着桌面,轻声问道,"哥,姐姐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这是缠绕他多年的问题,更是永远挥之不散的噩梦。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结果,却还心存着一丝侥幸。

周兰亭抬起头,见周兰鹤并不看他,只是垂着眼,目光追着自己来回滑动的手指。

"没关系,哥,你就告诉我吧,我已经是大人了。"

周兰亭也看向他的手指,平静地道,"是。"

那根手指一顿,少顷又慢慢滑动起来,"是在那道岭子上吗?"

"是。"

"你亲眼看到的吗?"

"是。"

"那、那你把她埋了吗?"

"是。"

泪水静静地落在手指滑动地轨迹上,被抹开,又落上。

"我想去看她。"

"我去过了,已经找不见了。"

周兰鹤猛地转过身,背朝着周兰亭,肩膀上下起伏着。

那一天自己和哥哥躲在路边的深沟里,他记得雪下得那样大,簌簌地落在他们身上。他还记得哥哥用棉衣将自己紧紧裹在胸口,两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于是他的世界便只剩下哥哥剧烈的心跳声。可是在遥远的某个地方,一个人撕心的叫喊声还是隐隐地传了过来。他猜那一定是姐姐。可是他不敢想,不敢问,更不敢让哥哥知道他听见了。哥哥还是那样死命地捂着他的耳朵,他偷偷抬起头,透过棉衣领口的缝隙,他看见哥哥在无声地哭,泪水一半冻在脸颊,一半顺着衣领落在他头上。

"哥,是姐姐在天上保佑,才让我找到你,你说是不是?"

"是!"

好半天,周兰鹤才转过身,眼睛红红的,却打了个哈欠,"哥,我有点儿困了。"

"去睡吧。"周兰亭过去拉住他。

"咱俩一个被窝睡!"

"好。"周兰亭笑了。

他过去将被子展开,又拿了个枕头,挨着自己的枕头摆在旁边,一回头,周兰鹤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

"睡觉咯!"

他快乐地钻进被窝,鱼一样滑进去,幸福地感叹道,"真软和啊。"一抬头,却发现周兰亭走了,"哥,你不睡吗?"

"我、我去洗漱,等下就好。"

"哦,那你快点啊。"

周兰亭朝浴室走去,尽量走得平稳,脚步却越来越快,直到浴室的门在身后关上,他再也控制不住,却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于是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

周兰鹤钻进被窝那一刻,他看到弟弟精壮的肩上,那截刺目的断肢。

那一瞬间他有如万箭穿心。

他的弟弟,那个九岁的孩子。

这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周兰亭猛扑向洗手池,将水龙头拧到底,拼命将冷水扑在脸上。

水哗哗地奔淌着,带走了他纷乱的呼吸,却无法冲淡他的歉疚。

是他的错,他把弟弟一个人留在那。他对不起父亲、母亲,更对不起姐姐……

池中的水越积越多,渐渐淹没他的下颌,漫向他的嘴唇。

这时敲门忽然声响起,"哥,哥?你在洗澡吗?"

"没、没有。"周兰亭慌忙把水龙头关了,极力稳住气息,"我这就好了。"

"你快回去躺下,别着凉。"

"周兰鹤"哦"了一声,脚步渐远。

周兰亭的衣服湿了一片,紧贴着急剧起伏的胸口,他抓过毛巾,把自己擦干,又把衣服上的水渍也擦了擦,等到呼吸平复,这才小心翼翼地拉开浴室的门。

周兰鹤躺在床上,闭着眼,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舒了口气,先把灯关了,又蹑手蹑脚地打开衣柜,摸着黑换上睡衣,这才来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小心地躺了进去。

身边的周兰鹤呼吸匀长,是真的睡了。

周兰亭在黑暗中看着弟弟,到底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脸,又将被子替他掖了掖。

周兰鹤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把脑袋凑过来,靠在他肩上。

周兰亭以为自己把他吵醒了,不敢再动。

周兰鹤始终闭着眼,却像是半睡半醒的样子,含糊地咕哝道,"哥,你今天高兴吗……"

周兰亭浅浅地勾起唇角,歪过头,抵在他的头上,"当然了,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

"那你就别难过了吧。"周兰鹤的声音越来越小。

"嗯?"周兰亭侧过脸。

"我也见不得你……"

周兰亭仔细听着,后面的话却渐渐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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