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雒森青的“成人礼”是一场空难。
那是她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出国旅游,为了庆祝雒森青成年和高中毕业。父母特意请了假,选了最贵的航班,母亲甚至提前三个月就开始准备行李清单。雒森青记得,登机前父亲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以后就是大人啦。”
可飞机在高空解体的那一刻,所有的“以后”都被狂风撕碎。
她们坐在机身中段,冲击来得猝不及防。氧气面罩砸落,尖叫声被引擎的轰鸣吞噬。雒森青眼睁睁看着安全带断裂,父母的躯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卷出舱外,眨眼间消失在云层里。她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或许是命运最后的仁慈,她被甩进热带雨林,挂在一棵参天古树的枝桠间。172个小时,她靠背包里有限的水和零食活了下来。白天,她盯着树冠间隙漏下的阳光发呆;夜晚,她听着野兽的嚎叫,数着心跳等待黎明。
救援队找到她时,这个浑身是伤的女孩正用一支口红在芭蕉叶上写日记,标题是《论如何在树顶优雅进食》。她的指甲缝里塞满泥土,嘴唇干裂渗血,唯独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空洞得像是被掏空的布偶。
新闻铺天盖地报道这位“奇迹女孩”,记者们追着她问“幸存感想”,心理医生试图撬开她的嘴,亲戚们红着眼眶说“至少你还活着”。雒森青只是微笑,点头,然后把自己锁进房间,再也没有哭过。
她拒绝所有心理辅导,拒绝任何人的探望,高考志愿选了离家最远的大学,最冷门的专业。她按部就班地读书、保研、找工作,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连悲伤都调成了静音模式。
在所有人眼里,她依然是那个温柔可靠的雒森青——组会后会烤曲奇分给大家,把实验室的仪器提示音改成《玛卡巴卡》,甚至记得每个师妹的生理期,保温杯里永远温着红糖姜茶。师弟师妹们都说,师姐身上有种母性光辉,让人忍不住想依赖。
所有人都爱她。
只有周予乐看穿了真相。
那年的新生欢迎会上,周予乐提前到实验室拿资料,撞见雒森青偷偷把一本笔记塞进课本里。扉页上赫然写着:《如何正常社交——微笑、点头、适时附和》。后来她偶然瞥见师姐的手机屏保——是一张全家福,但设置成了“仅自己可见”。
原来那个会给流浪猫做绝育、在实验室种薄荷、永远笑着分零食的雒森青,骨子里只是个连悲伤都要设置"仅自己可见"的骗子。
于是周予乐决定——
她要成为她的共犯。
……
00:50:00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雒森青假笑的面容。
她刚准备放下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好滴,师姐我来找你啦~20min到!”
周予乐秒回,后面还跟着三个旋转的小企鹅表情包。
收到消息后雒森青就收敛思绪,开始正念吃饭,她慢慢品味着每一口食物,认真享受食物带给身体的感受。
吃完饭后她再次检查了一下CT室的布局,去外面的热水器接了温水,简单擦拭身体后,换了小企鹅睡衣,盘坐在扫描床上。
她有很多问题要问周予乐,要梳理一下。
“师姐~开门,我是周予乐。”
敲门声和手机提示音同时响起,还没等她梳理好思绪,曹操就到了。
面对周予乐,雒森青是疑惑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这么黏另外一个人。
雒森青平时社交都把握着恰到好处的尺度,维持自己的“好人”人设,在一片祥和的人际交往中获得在这世上的存在感。
自从周予乐成为她的师妹,她现在都听不得“师姐”这两个字,像唐僧的紧箍咒,她就是犯错的孙悟空。
像一阵不请自来的风,打乱她精心维持的秩序。
这种“爱意”她真的无福消受,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书上也没教啊。
雒森青汲着拖鞋走到观察室门后,移开遮挡观察窗的日历,周予乐的脸立刻贴了上来。
确认走廊空无一人后,雒森青才缓缓拧开门锁。
门刚开一条缝,周予乐就像只兴奋的小狗般挤了进来。
她单手撑住门框,微微喘着气,脸颊因为小跑而泛着红晕。
“我来啦!师姐~”她扬起声音,眼睛弯成两枚小月牙,张开的手臂不由分说就要扒住雒森青。
雒森青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栗棕色的呆毛划过雒森青的脖颈。
雒森青身体一僵,无论多少次,她也不习惯与别人身体接触。
她不着痕迹与周予乐拉开距离,反手将门锁上,指向旁边的桌子示意周予乐坐下来。
“时间不多了。”雒森青露出左手腕内侧正在跳动的数字:00:29:21。“我问你答,ok吗?”
“okok”周予乐乖巧点头,眼睛却还在好奇地打量着实验室。
接下来的对话像一场快速的信息交换:
——“你也绑定了求职系统?除你之外你还知道有谁是求职者吗”
“我就知道师姐你也是求职者!emmm,陈教授也是,昨晚在学校的时候听到他在动员学生去防空洞,不过好多人都不相信他。”
——“你也经历了末日三天考核吗?你有10立方米空间吗?”
“经历了啊,空间不是系统奖励大家都有嘛?师姐,我跟你说,可那三天惊险了,幸好我有异能……”
——“你觉醒了什么异能?怎么觉醒的?”
周予乐歪着头,露出困惑的表情:“喔,师姐你看不到我的状态栏嘛?"她比划着解释,“我的技能是机械亲和,现在只是初级,我掌握的也还不熟练,系统现在不让我用。末日来的时候就,就自动有了,我也说不好。”
——“关于禁忌之地,你有什么信息?”
当话题转向禁忌之地时,周予乐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当时我正在便利店兼职,突然发现店里就剩我一个人了。透过玻璃,我看到沙滩上乌泱泱的都是从海里爬出来的怪物......"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我好像突然和50米内的电子设备建立了联系,下意识从巡逻车唤来了两把加特林。还有好多人像中邪一样,冒雨往海里跑......"
——“你现在什么打算?”雒森青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跟着你!"周予乐不假思索地回答,眼睛亮得惊人,"保护你!我空间里有物资,还有武器!不用你养我。"
雒森青扶额,太阳穴突突地跳:"你去对面X光室休息。"她从空间取出对讲机和刚才没舍得吃的金枪鱼水果沙拉递过去,"有什么事睡醒再说。"
等周予乐不情不愿地离开后,CT室终于重归寂静。雒森青将门一层层反锁,机械的咔哒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她平躺在扫描床上,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像个等待入殓的死者。
"海洋,‘禁忌之地’每3天会释放‘潮涌’现象,珊瑚祭司,中邪......"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末世后才能使用异能......不应该啊,为什么我没有异能?"
“专业技能就是异能,那职业呢?”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她脑中盘旋。
目前看来所有求职者都经历了独处的三天训练,这是系统的刻意安排还是巧合?她越来越怀疑那三天的真实性。
扫描床的并不适合久躺,雒森青却感到一种诡异的安宁。在这个即将崩塌的世界里,她意外地找到了新的生存意义——不是求职,而是末世求生。
闭上眼睛前,她最后确认手机已开启省电/飞行模式,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带入无梦的沉睡。
……
雒森青没有注意到,系统界面最下方那个她无法点击的灰色按钮发生改变——「认知滤网解除(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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