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皇宫城墙内,筑着一座高巍的医学楼,自皇贵妃率太子和众妃嫔大臣在太和殿,跪请太后举行医学盛会,广寻天下良医进京为天子施治时,京城中诸多权臣世家、商贾富流子弟,为得功名皆学起了医术。
这次医学盛会,虽非加恩科点,但彩头烁烁,加之地点选在宫里,足以证明大明朝廷对此次盛会的重视。
医学堂前的广场上,有一座巨大高眺的观台,观台下是一圈稍矮的平层坐楼,专门供皇族朝臣起坐,世家贵族则落座在次层,参加盛会的医者,以及有些身份的商流子弟则散坐在底层。
太后尚未入席,华台广场人流就已聚成一片,许多大夫关注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高台上,期待着自己一展医术夺太后瞩目。
济宁侯府千金赵昭灵,原本是打算去雁岁枝府上一起来的,但由于府邸离得远,便差人告知在楼台碰面。
按照侯府千金身份,她本该坐在高台,但她性子跳脱率真,一向喜欢与几位世家兄长打闹在一起。
于是在来前悄悄地来到了次层,与魏玉淳闲谈了起来,聊以解闷。
须臾,听着楼外嘶鸣的马蹄声,二人立即起身走去迎人。
来人者正是傅家二公子,傅赐鸢阔背挺直,身形高大,在楼前下了马,也不要人引路,径直上了次层,等他走到席位,扫了次层平层一眼,才知道出席的人物不简单。
次层起坐的都是在京都贵族子弟,再不济也是在太医院颇有名望的医士。
赵昭灵边上挨着的位置,是傅赐鸢的坐席,在过去一些原是魏玉淳的。
今日一瞧,魏玉淳不在中间却移到了旁侧,中间则多添设了一个坐席,不由得引起了他的注意。
“二哥哥,我们在这呢这呢,你怎么才来呀?”见着人来,赵昭灵立马站起身,隔着老远挥手打招呼。
“赐鸢,”魏玉淳负手而立,远远唤道:“适才昭灵妹妹一直问着,你何时来,以为你前几日是开玩笑,生怕你不来呢!”
傅赐鸢漫不经心,搁了马鞭,随意坐在位置上,笑道:“急毛病,这不来了!”
赵昭灵坐在他一旁空位上,热情地给他添着茶,嘻笑道:“二哥哥,我与你说个好消息,前些日子我去训马场,见着一匹好马,那马儿的鬃毛极正,光滑的跟金流苏般耀眼呢!”
傅赐鸢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毫不在意。
魏玉淳见她这副伏小做低模样,大概猜出来了是何目的,笑着道:“昭灵,我离京前你才买了一匹白色骏马,那钱还是问我借的,你该不会......”
尾音未落,赵昭灵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啧了一声道:“是不是我的好姐姐呀,我跟你们借点银子怎么了?到时候我连本带息还你们便是了,不过二哥哥,你须得借点银子给我,那匹马比往日贵,我这次可是下血本了!”
傅赐鸢有些累,半张着嘴问道:“多少银子?把你那几匹百色马卖了,还不够吗?”
赵昭灵伸出三个手指,道:“这个数......”
魏玉淳看着她道:“三百两?”
“不够,”赵昭灵摇了摇头,悻悻地道:“再猜!”
魏玉淳细细想了一回,惊声道:“莫非是三千两?!什么马儿要这么贵,你该不会是被人坑了吧!”
“玉淳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看着像傻子吗?人家卖的贵自有贵的道理,再说了,这是别个买主开的价,我相中的东西岂能叫别人抢走呢?”赵昭灵拍了拍桌面,气道:“我不管,二哥哥,这匹马儿我必须要拿下!”
傅赐鸢打了打哈欠,神情带着几分倦怠,回道:“没钱!那百色马你都买八匹了,还不够你骑吗?”
赵昭灵献殷勤道:“这不一样,那马儿我喜欢......”
话未说完,傅赐鸢撑着头似睡非睡地眼睛,忽地看见底层楼下正门处,从马车上下来了个身着烟青色衣衫的少女。
“噤声,底下那谁?”傅赐鸢抬起了眼眸,问着身旁的二人。
赵昭灵凝了凝眸子,看了须臾,道:“底下都是报名来参加的大夫啊,医学堂的郎中不多这番打扮,但这人衣着打扮,怎么那么眼熟啊?”
傅赐鸢微微坐直了些身躯,眼尖地盯着那身烟青衣衫,想要瞧清楚那人是何模样,奈何被另一身影给挡住了。
不知为何,从昨日见着这辆马车开始,心口就一直突突跳个不停,今见着那马车下来之人,心中顿生一种不妙之感。
魏玉淳眼尖猜出是谁,道:“这身影分明是个贵公子。”
“哦,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傅赐鸢问道。
过了须臾,赵昭灵见那下马车人,与另外一身着劲装的女子跨过门,也认出了人来,面上不禁露出得意神色,继而站起身朝楼下高声唤道:“岁枝哥哥,坐席在这呢,快上来。”
傅赐鸢听得她唤那人“岁枝哥哥”,轻哦了一声,道:“雁岁枝,旧巡盐御史之子,雁氏商会家主?”
雁氏商会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青州雁氏商会不入京都之规,早传遍大江南北,如今财倾天下的雁家主,却突然归京参加医学盛会,如此之举不由引人深思?
赵昭灵见傅赐鸢有些疑惑,出声道:“二哥哥,你是不是很惊讶呀?原以为你肯来听医学,已是件荒唐事,没想到连岁枝哥哥也来啦,看来今日这场医学会,是有热闹看了啊!”
傅赐鸢没说话,只紧盯着楼下往这处来的纤弱身影,刚才还泛着乏意的双眸,此刻顿时精神了起来。
过了片刻,一位女侍从打头引着人上楼,那人站在后边看不见。
待行到跟前,隐心移开了身躯,傅赐鸢才见着那人面容。
此人墨发高束着发巾,额前清敞留着点点青丝,鬓边则留着两丝长碎发,身着一袭洁净的天青色素衫,手持一柄水墨纸扇,一手负于腰后,脚步轻移缓行,瞧着端正温雅至极,恍如翩翩君子。
薄薄曦光透过檐角,落在了她的肩头,衬得她整个人面庞,如同水中雾莲般细泽。
雁岁枝站在几人身前,展颜一笑,抬手恭敬地施礼。
几人亦起身回礼,魏玉淳看着她这身儒雅气质,目光一直注视着她,高兴地介绍道:“雁公子素来好清静,这医学盛会人车嘈杂,没想到雁公子你真会前来,赐鸢,忘了与你介绍,这位便是旧巡盐御史之子雁岁枝。”
雁岁枝上前一步,手持纸扇躬身施礼,淡声道:“草民雁岁枝,见过傅二公子。”
傅赐鸢一动不动,瞧着她那淡淡勾起的唇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叫人觉得带着一些不善的挑衅意味。
他负手而立,捏着玉扳指的拇指微扣,沉声道:“你就是雁岁枝?青州雁家主大驾光临,医学盛会倒是蓬荜生辉啊!”
雁岁枝抬眸与他对视一眼,如今她归京选妻卷入后宫争斗,就必须要拉拢建立自己盟友,而当年傅家因琅琊王案死了两条人命,加之现在傅家功高盖主遭太后忌惮,既然都是太后的敌人,没有比这更适合做盟友的了。
傅家是她要收入麾下的第一把刀,她必须想办法,帮傅家解决当前被忌疑危局,这样对方才会心甘情愿的与自己为盟,或许医学盛会就是一个机会。
雁岁枝面色平静的思虑着,淡声回道:“草民见识浅薄,幸得魏千金盛邀才有缘来参观医学盛会,傅二公子,好雅兴呀。”
傅赐鸢轻哼一声,抬眸冷漠地直视着这人,在那交错的目光中,他似乎瞧见了,对方藏在眸中深处隐秘的笑容。
“我就是个吃酒耍乐的纨绔子弟,谈雅兴,哪能跟名震江南的雁家主相比呢。”傅赐鸢转了转玉扳指,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道:“为了一场无聊的医学盛会,千里迢迢奔赴归京,怎么,是青州仙山住不惯了,觉得这盛京风水......更养人?”
“说笑了,”雁岁枝知他为人谨慎,不会轻易相信人,缓缓地道:“青州虽好,终非故土。且我与傅二公子是初相识,讲这么些话怪有些无厘头的呢。”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傅赐鸢动了动身,负着的手放了下来,道:“既是初相识,握个手今后就算是朋友了。”
雁岁枝猜出他这是想试探自己可会武学,未及说话,一旁的魏玉淳眼尖,知道傅赐鸢平日里最喜欢与人切磋,生怕两人打起来,赶忙出言道:“且慢,赐鸢,你不知道,雁公子不通武学的,你怎能与她动武呢?”
“那又如何?江湖人最懂礼仪邦交了,”傅赐鸢上前一步,冷声道:“你乃雁氏家主,没学过尊卑贵贱么?”
雁岁赐抬眸瞧着他,淡定地道:“高低贵贱逾次行,我这样的草莽是从乡野里边出来的,哪会懂得这等规矩呢。”
赵昭灵也上前,拱手想要调解,急声道:“这医学盛会还没开始呢,稍安勿躁——”
“既然不懂规矩,”傅赐鸢抬着马鞭推开了挤上来的赵昭灵,斥道:“本公子纡尊降贵,亲自动手教你学个明白?”
“等等,别冲动,赐鸢,这里是宫廷医学楼,不是精武堂,不能动手!”魏玉淳挤上前,伸手挡在雁岁枝和傅赐鸢身前,道:“再过半柱香,医学盛会就要开始了,千万不要动武,大家都是朋友,什么事都好说嘛!”
见魏玉淳拦住,赵昭灵也急忙出言,道:“是啊,玉淳姐姐说的对,二哥哥,岁枝哥哥初归盛京与大家才刚认识,你就不要为难岁枝哥哥了。”
“本公子何处有为难她,”傅赐鸢轻哼一声,拿着马鞭点了点自己掌心,笑道:“她可是雁氏的家主,江湖人手上功夫最是厉害了,适才不过逗她玩呢,你俩着什么急啊?”
“不动手,那就好。”赵昭灵听得他语气缓和,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玉淳姐姐拦住,我险些以为你们要在此打一架呢。”
“今日彩头这般的大,”雁岁枝与傅赐鸢对视着,嘴角露出浅淡一笑,淡声道:“我和傅二公子又不参与医学盛会,抢人风头做什么呢,是吧,太后鸾驾也该行到医学楼庭了吧。”
“咦?岁枝哥哥,你怎知太后行到楼庭了?刚才没人通报吧?”赵昭灵手撑着下巴,神情有些奇怪。
“我随口猜的。”雁岁枝收回了目光,瞧着檐外升起的烈烈灼日,简洁一笑。
近午时分,高楼顶处金磬脆响,九长五短,大监高呼道:“太后、皇贵妃驾到——”
此音一出,医学楼顿时一片恭肃,大家依次站好,待太后、皇贵妃落座之后,众人齐齐抬手朝拜行山呼之礼。
那道凤袍身影降谕平身,雁岁枝起身之时,微抬眸望了望坐在正楼旁侧的大明太后,因位置坐的远,不能清晰地看清面容,只见太后高髻戴冠,神采夺目,威武气势力压一旁皇贵妃。
待内宦大监颂完凤旨之后,医学比试才真正开始,此时医学楼已是人流如织,京中有身份地位的高官达贵子弟,几乎都参加了。
此次医学盛会,规定初选过药试的医者皆可参加,每场参与比试共十五人,以解中毒者为题,各自上台观察毒症,而后依着毒症各自配制草药,再台前选药材进行煎药解毒较量。
雁岁枝虽好清静,但对盛京趣事格为好奇,同席的几个权贵千金,见得她有些疑惑之处,时时出言为其解答,尽管这只是首场医学较量,但医学楼的热闹气氛,却十分地精彩。
看了两场医术比试,赵昭灵兴致极高,魏玉淳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自盛会开始,她就没见着自家兄长出现。
换做以前,她多半会在医学楼跑个遍,找寻国公爷魏景豫身影,但今日要陪雁岁枝尽兴,不便抽身将她丢在此处。
“玉淳姐姐,台下这么热闹,你怎么都不笑?你看见刚才葳蕤馆大夫煎的药没,一盅下去,那中毒之人直冒白泡,那个老郎中气得当场两眼一闭,急唤小药童要救心丸,笑死我了......”
魏玉淳使了个眼色,提醒道:“昭灵,太后和皇贵妃还在此,你笑的太大声了,注意些身份。”
“啊?”赵昭灵抬眸看了看正楼,瞧见皇贵妃面容暗愁,不由拍了拍自己的嘴,道:“我就是一时高兴,太粗心了,有人看着就是不自在,不过说来奇怪,玉淳姐姐,人已经上了三批了,怎还不见国公爷来?”
“兄长事务繁多,应是有事耽搁了。”魏玉淳漫不经心的答道。
她话说的随意,可赵昭灵跟她太过熟络,加之对方凝重神情,已经大概猜出了国公爷未出席的真实之意,道:“玉淳姐姐,你要是担心国公,就去寻他吧,有我在这陪着岁枝哥哥。”
“去吧,魏姑娘。”雁岁枝抬眸看着她,淡声道:“不必担心我。”
说罢,魏玉淳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去寻自己兄长了,然就在她前脚刚离开,只见次层楼庭过道,缓缓走来一人。
赵昭灵神情疑惑,低声道:“岁枝哥哥,有人来了。”
闻言,雁岁枝转过了头,朝着赵昭灵目光看去,只见一位则面无白须,头戴锦绒烟墩帽,身着鹤景补子,一看便知是宫里的人,此人正是太后身边的亲族戚大监戚继雨。
见着人来,诸人一齐起身。
戚大监走上前,对着赵赵昭灵和傅赐鸢恭敬地行了一礼,亲和地道:“想来这位就是雁御史之子,真是好人物啊,几日前,太后得了一壶上等好茶,特派奴婢来请雁家主,上楼台品鉴一二。”
哪是什么喝茶,只怕又是来给人说亲还差不多。
雁岁枝心知,这戚大监是太后派来的,面色平静,微微欠身一礼,作歉道:“父亲母亲已逝,京都早无雁御史,站在几位跟前的是雁氏商子,在下一介草民,怎好扰太后贵驾呢,此番归京虽是为选妻,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见的,还请公公回禀去吧。”
“岁枝哥哥所言极是,戚大监,你也听见了,岁枝哥哥已言名拒绝了,你也回禀去吧。”听得雁岁枝言辞拒绝,赵昭灵立即接话。
“雁家主是贵客,太后老人家怕底下奴才招待不周,遂请茶问候一二,公子岂有不去之理?”戚大监依旧没走意思,言语阴冷。
赵昭灵明白他来的目的,歪着头哈哈一笑,道:“戚大监不知,岁枝哥哥前些日子从南边入京,染了些疫症,病体正不适,才不能莽见太后呢。若是贸然觐见,太后贵体惹上了个什么疾症,谁也担待不起啊。”
赵昭灵说起话来直言不讳,虽说身为侯府千金,但因家中无父母,祖母也不理宫中事,自己是个女儿身,所以说话也不怕得罪这些人。
戚大监冷哼一声,道:“牙尖嘴利!”
见戚大监还没要走的意思,赵昭灵便回头朝傅赐鸢眨了一下桃花眼,交代道:“二哥哥,你与岁枝哥哥先聊着,我亲自送一送戚大监。”
雁岁枝颔首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赵昭灵,而后转过身与傅赐鸢对望一眼,二人居高临下,瞧着底下华台正在施针的大夫。
傅赐鸢负手而立,冷声道:“一介商会主事,堂皇归京选妻,胆子真够大的啊!居然连太后也敢拒绝觐见。”
知他言语在试探,雁岁枝轻摇着扇子,轻松回道:“傅二公子不也看的明白,此见是虚言相邀,我就算拒绝了,又有何妨呢?是吧。”
傅赐鸢眉角舒展,冷然一笑,道:“今日太后急匆匆地派人来,为的就是叫皇贵妃不如意。如何,可是因为有魏贵妃撑腰,所以才敢张胆拒绝,你选妻究竟想要干什么?”
雁岁枝微微抬了抬清眸,用一种闲散人的姿态,答道:“我就是一介草民,选妻能作什么呢?既然太后是来试探的,想来傅二公子比那些人更明白,所为目的是为何不是吗?”
傅赐鸢朝她笑了一声,从容道:“你都不明白,我又怎会懂。”
雁岁枝侧过眸子,也朝他微笑,道:“我若没记错的话,傅家曾经也是书香门第,读书人最懂这些了。”
傅赐鸢与她对视,没答此话,戳穿道:“归京选妻是个好靶子,没比这更容易搅浑后宫的招了吧?”
雁岁枝唇角浅浅一笑,道:“傅二公子猜错了,我就是闲来无趣,恰好精通些计数,解解闷罢了。”
“计数那都是些皮毛,”傅赐鸢道:“阴谋阳略,那才是你的真本事吧。”
“我这点小本事哪能算得上是计谋呢,”凭栏左道起了阵风,雁岁枝轻轻地刻了两声,拢了拢衣袖将手藏在袖间,道:“况且我要是一不小心计错了数,惹得谁心生恼怒了,我岂不是要平挨一顿好打?”
“那就叫人咯,”傅赐鸢转过了身躯,韧健阔背挡在雁岁枝身侧,一下挡住了左道袭来的凉风,笑道:“你不是朋友多嘛,就算挨一架也有人替你拦着,怕什么呢?”
“可我怕疼啊,”雁岁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话语间带着几分感慨,淡声道:“都言盛京华集冠盖,却也常年盛风雪,傅二公子今后要挡的东西,恐怕不止这么一点呢。”
“如你说来,是准备要给我找麻烦吗?”傅赐鸢轻‘哦’了一声。
“那倒不是,”雁岁枝面露纯善,对傅赐鸢玩笑似道:“我呢是个懒人,不喜欢麻烦的。”
“好啊,”傅赐鸢见着她这副小狐狸的狡猾表情,嗤笑一声,道:“我倒有些感兴趣了,不知这热闹的盛京会起什么样风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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