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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50

有很长一段时间,瑜归亦感觉自己像在一座囚笼里望着周屿,穿梭在光怪陆离的另一座囚笼。周屿身上总带着种神秘的浪漫色彩,以深蓝为底色的忧郁基调,黯如萤火,不可捉摸,只有在不经意触动萤火虫脆弱的某处时,才会发出微弱而规律的闪动。

像昏睡已久的濒死之人,懒懒昭示着自己还有呼吸一样。

这可能源自于周屿从小到大的矛盾感。她比大部分同龄人在更早的时间里被给予过泛滥的选择,在尚且不会做决断的年纪里——于是过早地学会自暴自弃,学会说:随便。成长在极端缺爱又爱意丰盈的环境,不设防的随心所欲之下,是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漠不关心。

周屿远没有看起来的那样天真。

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到了骨子里。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晚餐结束后又捧出比那枚钻石胸针还要滚烫的东西。

接连。

跨年夜回到家,她们关了灯窝在沙发上等烟花,烟花炸响时,周屿从身后拥住她。

像逮一只稍不留神就会从怀里跳走的小兔子一样,她扑得急促,也不温柔,一下子把瑜归亦扑倒在沙发上。

是个上位者充满掌控欲的姿势,周屿牢牢抓着她的手,恍若不觉地贴在自己颈部最脆弱的地方,像嗑.嗨了一样,几乎是擦着她的耳朵说:新年快乐。

像源源不断的火山口岩浆,裹挟着不合时宜的热烈,滋养着周屿眼底那抹罂粟般令人着迷的艳色。

明明才结束的烟花又炸响在瑜归亦耳边,一声接一声。望进周屿眼睛里的那瞬间,她毫不怀疑——

如果手边没有小刀,周屿甚至可以拿签字笔把心口划开给她看。

幸好客厅沙发上也没有签字笔。

瑜归亦微微失控地吐出一口气。

“好像还欠你一句……”撑在上方的人突然松了视线,兀自摇头,“我重新说。”

周屿顿了顿,重新看向她:“圣诞快乐。”

声音好像带着被烟花余烬磨砺过的沙哑,“圣诞快乐。新年快乐。”

“还有,生日快乐……”周屿俯身下去,黑绸缎般的发凉凉落在瑜归亦裸露的肩颈,那里瞬间爬满红色的藤蔓,“明年,圣诞快乐,新年快乐,生日快乐,后年……”

瑜归亦骤然心惊,捂住她的嘴:“你哪根筋搭错了?”

周屿微微一笑,从善如流收起那副暧昧语调。

“如果,我是说如果,”瑜归亦应声转过脸,却见周屿朝另一侧偏过头去,盯着月光,“有个人可以给你很多很多你想要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她都答应你,无论怎样都愿意满足你,你可以……”

“你会怎样?”

瑜归亦轻轻拧眉,“不怎样。能被人施舍的东西,可以给我就一定可以给别人。所以如果有一个人爱我,一定不是我爱他的前置条件。”

“那你会爱什么样的人?”

“这可说不准,”瑜归亦抿唇抚去那些发丝,似乎也想拨开那些藤蔓似的,“爱我想爱的人?”

偏偏她按住,“你想爱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这不具象的,岛。”

周屿轻轻扯下唇角。

可为什么她的……从来都是具象的?

“想什么呢,吃醋了?”瑜归亦笑着去碰她的脸,“逗你的,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周屿陡然问:“那爱我的前置条件是什么?”

瑜归亦怔了瞬,最终手指停在她光滑细腻的下巴上。“爱你没有前置条件。”

可没有条件,意味着无法衡量,无法衡量,就无处周旋,无法抓紧。她曾浸泡在这种自诩无私的爱意假象里,像毫无着力的身体陷进一座充气城堡,还没来得及溺毙和腐烂,城堡就被轻易抽走。

轻易得像抽走一片地上的树叶,完全不顾上面蚂蚁的死活。

周屿眉间短暂地划过一丝难耐和浮躁,偏过头去。

瑜归亦轻轻蜷起手指。

她伸手环抱住她,“小岛,你猜我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瑜归亦很少有愿意主动温存的时刻,周屿不想猜,下巴却偏过来了些,语气倨傲,“今年总算知道告诉我比对着窗户玻璃许愿强了?”

“好吧,那不说了。”

周屿更气,挠她:“说不说?”

“不说。这套对我没用,我免疫了。”

“霍,几天不见狂了很多啊。”她很夸张地掀起眉毛,倏地撑起在瑜归亦身前,像猎豹一样凑近她,目光炯炯地盯住她鼻尖,手指蠢蠢欲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是谁给的你这种错觉?嗯?”

血脉压制不是吹的,周屿一凑近瑜归亦就像吸了哈哈粉一样憋不住笑,最后忍着眼泪打开她的五指,在里面写下一串字符。

“写的什么?”

不知是没得到回应还是没得到关注让周屿语气不善,“喂,总得告诉我英文中文啊。”

瑜归亦不理她,“等我成年,就去纹在身上。”

周屿目光微讽,抓住她的手,“这可不像一个好学生会说的话。”

瑜归亦拍掉,皱眉:“在你心里我很乖?”

周屿笑,又去捉她,“明明是你叫我忘掉那些明明陪我做过又不准我告诉大人的傻事的。”

“周屿。”瑜归亦被她捉在怀里,仰头喊她,“我们是一样的。”

周屿别过头,“我知道。”

像每次玩闹的最后那样,瑜归亦抗衡不过规律的生物钟,率先睡着。

室内寂静良久,树影洒下的深蓝色碎影照亮一双仍然清凌的眼眸,在长时间纹丝不动的凝视下逐渐泛起潮湿的月光。

“瑜归亦。”她低声唤。

身边的人眉眼恬然,仍然好梦。

周屿屏住呼吸,微微蜷起身体,埋头靠近。

她颤抖着闭上眼睛。

“如果。”

“我是说如果……”

青涩的吻克制地落在少女唇边,也堵住快要脱口而出的荒诞心绪。

泪珠滚落的瞬间,她退开,随着那个四舍五入为无的吻一起退开的,是某种周屿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难以坚固的决心。

“……梦里,一定要说你愿意。”

·

返校第一天清晨,瑜归亦站在全身镜前系校服领结,腰间突然伸来一双手将她朝后带,一贯的不温柔,像有些起床气在。

后背猝不及防贴上丝绸睡衣布料,瑜归亦差点没站稳,耳尖红了红,“吵醒你了?”

乱糟糟的头发和她肩上齐整柔顺的黑长直缠在一起,周屿睁开眼睛,下巴扣住她,“今晚要上台,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胸针?”

新年第一天上学,班会课用来举行元旦联欢晚会,瑜归亦会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太贵重了。”瑜归亦手指一顿,“更何况你又不在。”

严华的追悼会分两场,今天是第一场,在私人庄园举行,会进行特定的宗教仪式,也只邀请很小部分亲近之人。

瑜归亦父母也会赴约。

没听见动静,瑜归亦有些不安地侧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岛,好好的。”瑜归亦握住她的手,“如果难过了,就给我打电话。”

她抿了抿唇,“或者发消息,我看见消息就给你拨过去。”

“嗯。”肩上的脑袋难得乖巧地点了点,“你也好好的。”

“我等你回来。”瑜归亦心间泛起一丝甜,撅起嘴,“屿宙快要忙死了,某人的烂摊子总该回来自己收拾了。”

话音刚落,瑜归亦浑身一激灵:“屿宙!”

周屿被迫撤开,迟钝地揉了揉下巴,“怎么了?”

“跟博轶说好元旦第一天去场地的,我给忘了!”瑜归亦抓起常年静音的手机,wx小红点密得冒泡,烦躁地贴了贴额头,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么粗心的人?

“我得走了,朝会前得去屿宙一趟。”瑜归亦匆匆抓起书包,“冰箱里有吃的,你记得吃了早餐再走。”

周屿按住她要去桌上拿眼镜的手,“先别戴。”

“我……”周屿声音微微发紧,眼睫有些羞赧地垂下,“我想先这样看看你。”

瑜归亦手腕由她捏着,不明所以,“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该戴隐形眼镜?”

周屿松开她,“不吃点再走吗?”

“我去学校吃。”瑜归亦没再去拿眼镜,狐疑地走去镜子前理头发,“我会吃的,你放心,我只是想在你回来前把这一切搞好。”

周屿一言不发,看着瑜归亦穿戴整齐。

气质清冽,形容坚定,美艳而不可接近。俨然重新变成那副整装待发,一个人也可以抵御一切的模样。

或者说,瑜归亦一直在她生命里扮演这样的角色。无论她是否在场,看不看得见,瑜归亦总是毅然决然挡在她身前,哪怕只是一个浅坑也生怕没能替她踩一踩。

她以前有多喜欢,多依恋,现在就有多厌恶。

她恨这样的自己。

周屿还在愣神,瑜归亦冷不丁背着手凑到她面前,“看够了吗?”

周屿眼神微颤,闭上眼睛,“够了,你走吧。”

怎么看得够。

“困就再睡会儿吧,还早呢。”瑜归亦戴上眼镜,朝她招手,“周屿,我们学校见。”

门被关上,室内陷入晨间微妙的静谧。刚才试图抑制住心中涌动的哽咽再次返上来,周屿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

少女双腿纤长,步履比平时快些,消失在楼下繁密的树影间。

不知站了多久,她开始听见高速的飞响,汽车的鸣笛,公交熄火停站。

她开始听见这个世界的声音。

周屿慢慢滑到地上,双膝抱紧,头埋进臂弯里。

·

雨幕密布,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湿冷的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气味。一片修剪整齐的无垠草坪,几把黑伞稀稀落落地撑开,低垂的边缘滚落下冰冷的雨珠。

神职人员开始祷告,棺木缓缓下放。

男人伸出手,抓了一把湿漉漉的泥土。

雨水和泥土与掌心中的那枚胶片混合成一团污浊,他沉默地注视着,双眼里藏着深不见底的哀伤。

黑伞下,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周先生,我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时刻,但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讨论。”

佝偻在墓地旁的身躯纹丝不动,粗糙的手掌很缓慢地划过那座墓碑,“现在说这些是否太早了,博士?”

“生与死都是循环的一部分,还记得您重生的那天弗恩肖神父说过的话吗。”黑伞下博士的眼神透过厚重的雨幕,直视周哲佑,“阿萨图的子民注定接受磨难,通往另一种存在的门户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话题变得只有神祭了。”周哲佑苦笑,“是从我向你隐瞒严华的事情开始的吗,博士?”

“您是神选中的人,神望您坚韧。”博士说,“夫人亦能从生者处得到安息。”

“呵,我的神……”泪水混合着雨水划过男人面颊,周哲佑仰头大笑起来,“我的神,便是待我如此严苛的吗?”

与此同时。

远程观察室内,多块屏幕上实时展示着一举一动的数据,精心制作的图表和心理分析报告铺满整个桌面。「注意,呼吸频率开始上升。」

「调整音频分析,检测心率变化。」

「蒲向前,现在,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风雨飘摇,医生一手执伞,按了按微型耳麦,然后状似随意地落下,拂了拂周哲佑被雨水浸湿的肩膀。

正要开口,男人却瞬间恢复了漠然,站起身,抬手打断正在工作的神职人员。“她生前没有完成受洗,我不能让阿萨图带走她。”

“先生!”

「蒲向前,阻止他。」

蒲博士挥挥手,屏退阿萨图的人。“您得救了,周屿得救了,您要把严华夫人独自留在门外吗?”

男人身躯一颤,怔怔盯着某处,“神……只是我的神……我强迫了她一辈子……”

蒲博士推了推眼镜。

“那,您要将阿屿独自留在门内吗?”

蒲博士走近一步,“或许,他们与你都无关……神与您,才是一体……”

「就是现在。」

「蒲向前,动手。」

“周先生,我们该去见’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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