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引起我注意的,是那摆了整整一面墙的奇特仪器,我认出其中一些是显微镜,另外还有几台很像咖啡机的机器……我上一次感觉到这种好奇又敬畏的心情,还是第一次进校长办公室的时候,那里同样摆着一些我完全猜不出用途的魔法银器——
真不知道再过五十年,麻瓜们还会捣鼓出什么惊人的发明。
我们的身后,则是一个占了整面墙的柜子,伊莱走过去拉开柜门,一股肉眼可见的冷气飘出——原来这是一台尺寸惊人的冰箱,里面存放着一排排玻璃罐子,每一个上面都贴着标签,装着或红或白的粘稠液体。
我这才注意到,这间地下室里似乎飘荡着一种奇特的味道,让我想到了魔药课上用来浸泡生物标本的药液……
“那些是什么?”
“嗯……你猜猜?”伊莱拿了几个罐子出来,关上门,冰箱重新嗡嗡地震动起来,就像禁林中野兽的低吼。
“我记得……你在布莱顿的安全屋里也放了这些东西?”
“是啊,”他微笑,“你现在的记忆力不错。”
“我猜一定不会是奶昔……”我干巴巴地开了个玩笑。
“要喝喝看吗?”
“那还是算了。”
我把手插进长袍口袋,好奇地观察着他手里的玻璃罐——这看起来就像魔药教室里展览的标本,但要更加地……我不知道怎么说,清洁?它不是简单地从某个动物身上切下一块组织,随手泡进魔药里,而是经过了更复杂的处理……
“一会儿我会用里面的设备给你做检查,这里不是医院,所以我要准备一会儿……”伊莱收起了瓶子,开始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换上另一件新的,然后戴上了一副乳白色的橡胶手套,“你总该看过医生吧?我不知道你们巫师的规矩是什么,在我这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比如呆在某个机器上,采用怎样的体位……”
“你想让我听你的命令?”我震惊地总结,感到一阵厌恶。
“这样我们都能快点结束。相信我,我也很不喜欢干这个……”他死气沉沉地说,打开了桌子上的电脑,浏览着屏幕,“我看,除了基础检查以外,针对你手腕上的情况,就做个静脉超声检查;上回你无缘无故流鼻血,我猜你也没去过医院,所以还要给你做个脑部CT……”
“我想……你还需要知道一件事,”不知是不是这些陌生的麻瓜事物让我感到了些许不安,最后我还是决定警告他一下,“我的身体,恐怕和普通人不一样。”
“怎么说?”
在解释之前,我清了清喉咙,其实我个人也有些好奇,吸收金妮的生命力复活以后,我究竟还是原来的我吗?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我可以顺便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巫师获得永生,那就是分裂灵魂,制造魂器。这需要相当邪恶的意图——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当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麻瓜在不知不觉中赢得了我的尊重,不然我不会走得这么远……
伊莱停下了手上的一切动作,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仔细地观察着我,半晌,他慢慢地开口:“所以,你做了,是吗?”他若有所思,“你就是一个魂器。”
对于伊莱准确的推测,我没有太过惊讶——他高于平均水平的智商已经赢得了我的认可,不仅如此,我发现自己忍不住想告诉他更多……除了哈利·波特,我似乎没有太多听众。
“不错,我在16岁那年分裂了灵魂,把一片灵魂碎片封进了一个魔法容器里……而就在不久前,我吸收了另一名巫师的生命力,摆脱了那个容器,得到了现在这具身体,所以我想知道——”
“这么说,你这个所谓的魂器和克隆很相似。”
“克……什么?”伊莱悖离常理的发言再一次把我的话堵了回去。
“克隆就是生物的无性繁殖,简单来说就是复制——你制造了一个你自己的复制人,是不是?”
我思考了一会儿他的话,然后才缓慢地点头。
“……所以,这个魂器是怎么工作的?”
“如果你制作了一个成功的魂器,那么你的一片灵魂就被安全地保存在了身体之外的地方,这样就算你的□□‘死了’,你也不会彻底死去;你的灵魂将被魂器锚定在人间,不会堕入死后的世界……”
“但魂器却会创造一个独立于本体的意识,并共享记忆和人格?”伊莱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意思很明显。
“看起来是这样……”我有点不情愿地承认。
伊莱若有所悟地点头,手指捏住下巴思考了一阵,然后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这倒是挺有趣的……无意冒犯,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你的本体用这种方式活了多少年了?五百年?一千年?……五千年?”
“69年。”我绷紧了下巴。
伊莱好像以为我还会补充点什么,但很显然,我没有。
“……69年?不到英国的平均寿命?”伊莱微微张开嘴巴,他的反应如此夸张,以至于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是的,满意了?但我已经有了一次死而复生的成功尝试,它至少证明是有效的——”
“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灵魂这种东西,而且它的本质偏向于物质——既然它可以被切割、保存?”
意料之外地,伊莱并没有进一步挖苦我。我审视着他,狐疑地点头:“可能是吧。”
“我们这些不会魔法的人也有灵魂吗?”
“你们——”我本想说“没有”,但一个我从未思考过的想法突然跃进了我的脑海,“对了,制造魂器需要用杀戮咒杀死一个人——巫师或麻瓜都可以……既然杀戮诅咒是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的,我想……是的。”我一边思索,一边缓慢地告诉他,更多地是说给我自己听的……巫师和麻瓜都有灵魂?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难道……我们的差异真的没有那么明显吗?
“杀戮诅咒……”伊莱眯了眯眼,瞳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它也能杀死动物吗?”
“是的……”嗯?
“植物呢?”
“就我所知,若是击中了树干,它会枯萎……”等等……
“这么说动物和植物也有灵魂?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杂草或蚂蚁?”
“呃……”
“你说分裂灵魂需要杀戮,那么,夺走一只蚂蚁的生命为什么不能造成同样的效果?为什么必须要人?难道人和蚂蚁的灵魂有区别?人比蚂蚁更高贵,还是同理心在起作用?话又说回来,邪恶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呢?如果你对杀人不觉得愧疚,你是带着善意杀人的,那么你还能成功地分裂灵魂吗?”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说真的,我忽然有个荒谬的想法——让这个家伙和邓布利多见上一面。
“听起来你们巫师应该创立一门新的学科——伦理学。”伊莱歪了歪头,冲我纯良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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