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算是在作弊。”
我让这些话停留在空中,等待凯恩的反应,其实我猜到他会怎么想——要么一笑置之,要么把它当作一个好玩的笑话。
但今天,我能感觉到,凯恩比平时认真一点。
毕竟我们刚刚听说了杰克的事。他被送进了圣芒戈医院,邓布利多教授送他去的,他身上的伤势……据凯恩所说,他受了“对一个孩子来说不同寻常的致命伤”。
这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不仅是因为莱斯特兰奇家族比较熟悉医院那边的关系,还因为……我们毕竟还在阿布的宴会上,所以不想让事情发酵得太厉害。
虽然对我们各自的家族来说,那只是一个不太走运的、和我们没有太大关系的同学——混血同学,但我很怀疑阿布到底会不会老老实实地,按照他父亲希望的那样反应。
总之,自从我听说凯恩对杰克的那番怂恿以后,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并不惊讶,让我惊讶的是,居然有人能做到比我更快。
一般来讲,在速度上,我很少被超越,毕竟我作弊了嘛。
这也意味着邓布利多参与的程度比我预想的要深……这一点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达到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的境界,而他们要达到这一境界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巨大的痛苦、沉重的损失或时间,一生的时间。”我微微歪着头,看着凯恩,“但我从未付出过任何代价,我生来就拥有这一切。”
凯恩靠在椅子上,嘴角挂着惯常的微笑,一只手懒洋洋地支撑着头,“你知道吗,你现在听起来像个十足的大恶棍,”他打趣道,“那么,你到底作了什么弊,布莱克大人?告诉我吧。”
“我缺乏大多数人背负的东西,人性,”我说道,微微眯起眼睛,“所以,生命的脆弱、生存的不确定性、人类存在的无意义——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因为我可以看得很清楚。”
我观察着他的反应,欣赏着他脸上闪过的一丝理解。
“他们都是一样的,”我继续说,身体前倾,声音低了一点,“邓布利多的罪孽,杰克的自我意识,汤姆对权力和永生的痴迷,你的疯狂……它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剧烈的痛苦,然后与世隔绝的孤独。”
凯恩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没有打断我,也没有说些轻率的话,相反,他只是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们和我一样,”我继续道,“处于大多数人不具备的超觉醒状态,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感情深度和内心强度,但和我的区别是,他们深陷其中,痛苦不堪,而我却……置身事外。这就是我作弊的原因。”
凯恩慢慢地笑了起来,用他那双令人不安的眼睛盯着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坐在马戏团的前排,看着整个闹剧上演,但你却……不仅不屑于鼓掌,甚至不打算喝倒彩,就这么冷眼旁观着,什么也不做?”他的声音充满了戏谑,“你开始让我有点害怕了,奥赖恩,这说明了一些问题。”
“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叹了口气说,“但我不能参与任何联系,爱、意义、纽带……我必须远离这些东西,这些人性——任何来自我的干涉,都会玷污他们,扭曲结果。”
凯恩的眼睛再次闪烁着狂躁的光芒,他的魔力在空气中翻腾,就像暴风雨前的狂风。
“这就是我迷恋他们的原因,不是吗?”他说,“汤姆,杰克,他们甚至把你这样的人也拉进了他们扭曲的游戏,简直没人能逃脱。在你眼里,他们算是最有趣的家伙了吧?不像其他绵羊,在生活中梦游,咩咩叫着同样乏味的台词,吃着同样的草,甚至死于同样的野兽或者意外。”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等他从狂躁状态中平静下来。凯恩·莱斯特兰奇,他其实是个非常冷静的人,他的魔力极端狂躁,但他的头脑却极端冷静,是个“疯子”。
我知道,这是因为他的疏离感和我的极为相似。不同于里德尔兄弟的那种疏离,我们两个虽然不在乎别人,但也不太在乎自己。
“汤姆和杰克,”他继续说,声音变得柔和,带着一种近乎崇敬的神情,“他们算是真正的生命。真正的、危险的生命,这就是他们如此迷人的原因。”
我慢慢地点点头。“你大概也猜到了,我能看见所有人的结局,当然也能看见他们两个的。但即便是他们两个,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同,和以前一样,火车刚刚驶出站台,我就已经知道它会在哪段铁轨失事。”
“毕竟你只需要一点点情报,就能得出结论,他们却要几十年的反复尝试才能知道。”凯恩摆了摆手说。
我歪了歪头。“就是这样,我就像生活在所有人的未来,其实我和他们没有不同,只是更快,快到不再像个人类。他们最终也会成为我,但却要在一辈子之后。”
凯恩发出一声干笑。“而这,奥赖恩,正是你令人恐惧的地方。”
“这就是为什么,”我压低声音,“我看出来杰克比邓布利多快,快很多。他是个天才,汤姆也是,他们两个都是。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才16岁,却像走过了半生,一个开始担心死亡,一个开始拥抱死亡,这通常是人们在中老年才会意识到的事情。”
凯恩的眼睛微微眯起,就像捕食者发现特别有趣的猎物时会做出的那种眼神。
“所以为什么?”他问道,尽管他笑了,好像他知道答案一样。
“因为恐惧,他们两个对死亡的恐惧。”我不假思索地说出了结论,“恐惧塑造了他们,驱使他们的一切行动。汤姆对永生的痴迷,杰克对掌控自己命运的不懈追求……恐惧不是他们的缺陷,凯恩,而是生存机制。”
我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大多数人从来没有看清过死亡的全貌,他们不害怕,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无知,还没走到害怕那个阶段就已经死了……但汤姆和杰克……他们看到了死亡的真正面貌,这就是他们害怕的原因。”
我和凯恩对视了一会儿,事实上,我不知道凯恩对死亡的确切看法,但我能隐约感觉到……他不在意,就像他没有死亡这个概念一般。
他只能感觉到生的快乐,而没有死的痛苦,这便是他的疯狂所在。
“孤独,”我继续说,“是死亡恐惧的根源。邪恶导致了这种孤独。而邪恶?它源于资源匮乏。这就是驱使人们疯狂地寻求联系避免孤独的原因——匮乏。”
凯恩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安的笑容。“可我们这样的人,并不在乎匮乏。”他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愉悦。“一个袖手旁观,另一个享受着稀缺带来的混乱。”
“也许是因为我们的资源并不稀缺。”我笑道。
他点点头。“也对。所以,汤姆和杰克,其实是被生命控制住了。这种不断掠夺生命资源的斗争,才是真正奴役他们的东西。”
“所以,汤姆需要意识到他正被他试图永远留住的东西所控制,而杰克……杰克需要待在一个资源丰富的地方,不必再为控制而战,这样他们才能好起来。但他们都是猎人,凯恩,他们强大的狩猎天赋是他们的诅咒,反而在叫他们送命。”
“那有人能给他们提供这种资源吗?”凯恩好奇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谁也不行。因为每个人都需要从别人那里抢资源,或者把自己本就不多的资源分给别人。后者就是爱。爱是一种稀缺资源,所以不像邪恶那样稳定,永远存在……爱就像一股……流动的力量,”我说着,做了个手势,“随着时间和环境而变化,一会儿强大,一会儿虚弱,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它可以伴随着温柔,也可以伴随着痛苦,有时还夹杂着仇恨。可能前一刻你还在照顾你的孩子,下一刻你就把一块面包递给了你的敌人。”
凯恩交叉双臂,笑容更加灿烂。“问题就出在这里,不是吗?像里德尔兄弟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转向爱,因为对普通人来说,爱已经足够捉摸不透,难以控制了,更别提他俩——对汤姆和杰克来说,掌控就是一切,而爱会逼疯他们,逼得他们宁可去面对死亡。”
“正是如此。”我有点感慨地叹口气。
“不过说到爱,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比你快呢?里德尔他们是因为恐惧,那么邓布利多是因为爱?”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一件事。”
“什么?”
我倾身靠近他,压低了声音。“邓布利多的魔力波动——和汤姆的惊人地相似,还有杰克的。”
凯恩的笑容消失了。“你说什么?”
“我是说,即使是最黑暗邪恶的巫师也与别的巫师有某种联系,他们会和其他人的魔力共振,因为他们并没有完全与其他人的灵魂隔绝。但杰克、汤姆和邓布利多……他们没有这种联系。他们无法和外界交换魔法能量,他们的魔法是完全孤立的。”
凯恩的眉毛扬了起来。“等等……你是说邓布利多不再是人类了?”
我点点头。“是的,不过不是杰克和汤姆那样。邓布利多的愧疚和他的自我厌恶——比我们任何一个人看到的都深,以至于让他失去了一部分人性,也许这就是他被他们吸引的原因。”
凯恩低声吹了声口哨,“同类总会找到彼此的,不是吗?但为什么邓布利多仍然假装正义?”
“他不是在装,”我摇着头说,“他是绝望。他想重新与人建立联系,他也宣扬爱,因为他知道爱很重要,即使他再也感觉不到了。”
凯恩笑了起来。“所以邓布利多和汤姆和杰克一样迷失了方向?这太可悲了。所以他的结局也会和他们一样,不是吗?”
我点点头。“是的。他理智上可以理解情绪,但无法感受到它们。他现在只是一个他过去的影子,做着记忆里他认为正确的事情,但最终,他会堕落,他会和像里德尔兄弟一样坠入深渊……除非他永远不再做任何决定,不再为了他人做任何事。”
凯恩摇摇头,阴沉地笑道:“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杰克也在拯救邓布利多,对吧?多么感人啊。”
“只有怪物才能真正理解彼此。只有他们才能拯救彼此。”
凯恩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所以,杰克还有一条路,不是吗?如果他能接受邓布利多的爱——如果他能重新与一个曾经知道人性的人联系起来——他也许能改变命运。”
“很难,”我承认,“但确实是有可能的。”
“所以,奥赖恩……你打算什么时候加入?”
我微微一笑:“我已经在考虑了。”
凯恩挑起眉毛。“哦?你的绥靖政策呢?”
“因为,”我低声说道,“我其实非常期待看看杰克的风暴在最剧烈的时刻,被邓布利多平息的那一瞬。这种情况我还从没见过。”
凯恩眨了眨眼。“就因为这个?”
“你有资格说我?”
就在这时,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朝我俩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杯香槟,一脸茫然。凯恩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起来。
“享受你的资源吧,阿布拉克萨斯,”凯恩说道,留下阿布拉克萨斯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奥赖恩,不管你们在搞什么鬼,”他低下头,压低声音对我说,“汤姆,他刚才写信给我,说他准备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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