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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重生28[番外]

八月底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这天下班后,巴蒂一直倚在熄灭的壁炉前,听妻子弹李斯特,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才开口说话。

“你改过,这不是同一首叹息,你做了什么改动?

“没错,但这是同样是李斯特的即兴风格。”

“再弹一遍。”

阿洛笑了笑,决定顺从他的心意,第一次弹她就很清楚这首曲子的哪个乐句撩拨了他,每当她演奏到那一段,都把它当作一份小礼物送给他,因为那的确是献给他的,那象征着我生命中美妙的地方,不需要音乐天赋就能理解,而且激励她往乐曲里加入一段长长的华彩乐章。

只为了他。

巴蒂觉得十分惬意,三个孩子都去了瑞士,家里现在只有他和妻子,还有从不打扰他们的小精灵,他甚至都想喝一杯酒庆祝了。

一曲终了,阿洛放下钢琴盖,起身帮他脱掉斗篷,“今天在部里一切顺利吗?”

“除了黑魔头的踪迹仍然毫无头绪,其他事情一如往常。”巴蒂把自己的头放在妻子的头上蹭了蹭,把她那头银白色的头发都蹭乱了。

“这件事不能着急,”阿洛亲昵的摸了摸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它们还像年少时那样结实有力,“他不出现更好,给孩子们成长的时间。”

“你总是这么乐观,”巴蒂说,“你真的认为伽蓝下得去手吗?她当初可是放了贝拉特里克斯一马。”

“到时候再劝劝她吧,何况你和邓布利多也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黑魔头不是吗?”

“我也希望是这样,”巴蒂皱着眉,“不过邓布利多认为她太心软了,真不可思议——”

“但这是好事,”阿洛安慰道,“她有底线,以后不会变成另一个魔头,不然我真怕别人引诱她堕落,要知道黑巫师是抓不完的,就算我们消灭了黑魔头,他们也会寻找下一个能带领他们的领袖。”

“不提这些了,”巴蒂明显很高兴,拉着她往厨房走去,“今天不喝咖啡,给我倒杯酒吧。”

阿洛吻了吻他的脸颊,从酒柜里拿出一瓶他最爱的苹果白兰地。

她很愿意给他烙上自己的印记,他只需要只言片语就能她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包括弹琴,直到他喊停,直到晚餐时间,直到她手指上的皮一层一层剥落,因为她喜欢为他效劳,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要他开口。

她在那次世界杯之时就喜欢上了他,即使他以沉默和误解回应她的不安和热烈,她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们之间的发生的所有事,任何事,以及那些让阴霾远去、重新找回他们的夏天的简单方法。

巴蒂刚洗完手,阿洛便把酒递给他,然后开始往他的盘子里装晚餐——这件事她从来不假人手,一定要亲自来。

她喜欢看他吃自己准备的食物。

当两人你侬我侬的坐在餐桌旁吃晚餐时,清脆的爆裂声在河畔响起,听起来很像幻影显形,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毕竟奥特河里时不时就会有鱼儿跃出水面。

直到一阵熟悉的哭声由远及近,迅速往他们房子的方向移动过来,两人这才面色凝重的望向厨房的窗户。

伽蓝抽泣着跑进了客厅,到处寻找她的父母,她没见到人,立刻扑进厨房,巴蒂刚起身,她就伏在父亲肩头大哭起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巴蒂有些不自在,只好瞪着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没好气的喊道,“说吧,你们两个又对她做什么了!”

“没对她做什么。”拉巴斯坦忧郁的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说,宝贝。”阿洛望着一脸惆怅的儿子。

“今天我们在练习一个冷门的咒语,”小巴蒂的眉头夹得死紧,“大脑封闭术。”

“然后呢?”阿洛拍了拍女儿的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练习大脑封闭术必须学会抵抗摄神取念的入侵,所以我对她用了这个咒语,”小巴蒂怜悯的说,“我进入了她的大脑,这也引出了她三岁前的记忆。”

巴蒂明白了,人心是一种复杂的、多层次的东西,会摄神取念的人可以在某些情况下研究别人的头脑,并作出正确的解释,而黑魔头是个摄神取念大师,几乎总能看出别人对他说谎,只有擅长大脑封闭术的人才能封住与谎话矛盾的感觉和记忆,它正是应对摄神取念的防御魔法,这一支法术能够防止头脑受到魔法的入侵和影响,而伽蓝必须保证自己的情感或记忆不被他针对性利用,自然也就要学习这个咒语。

伽蓝感觉非常痛苦,她已经非常努力的想要清空自己的大脑,但摄神取念总会让她被迫重温一堆她都不知道自己还储存着的幼年记忆,尤其是三岁生日之前,那时候的她总是带着期盼与绝望,注视着莱斯特兰奇庄园冷凝的烛光和苍凉的庭院。

她看到自己两岁时,贝拉特里克斯和罗道夫斯来探望自己,那是唯一一次,他们看着自己,尽管贝拉特里克斯的表现出了一点母爱,但罗道夫斯十分冷淡,她并不知道她是私生女,所以她很渴望父亲的关怀,虽然她还小,可她仍然能感觉到父母对自己的漠不关心,这让她非常难过。

在每个雾雨交加的黑夜,她总是忍不住落泪,大声的哭泣着,寻找父亲和母亲,直到雷来到她的房间里。

后来,傲罗闯了进来,带着她和雷离开了那个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莱斯特兰奇庄园,他们被带到了魔法部,她不知所措的躲在雷怀里,吓得直哭,雷安慰的把她放在肩头玩骑大马的游戏,过了一阵子,一个不苟言笑的严肃男人带着她和雷回到了他的家,她见到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夫人,和她旁边的小哥哥。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夫人呢,她有些紧张,一边吃手一边偷偷观察她,漂亮夫人很快就发现了她,她马上害羞的缩了回去,但是漂亮夫人看起来很喜欢她,跟雷商量了片刻,然后便抱着她哄了。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开始学着说长长的句子,模仿小哥哥的语言,她渐渐忘记了他们并不是她的父母,她开始喊他们爸爸妈妈,他们也没有拒绝,而是默认了此事,从此她有了一对把她放在心上、整天陪伴她的父母。

如果不是她的兄长对她产生了爱情,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她真相,如果不是贝拉特里克斯突然出现,她压根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此不堪。

“爸爸…”

伽蓝不停的啜泣,巴蒂只好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给她擦眼泪。

“三岁以前真的过得那么差吗?”他干干巴巴的说,“但是莱斯特兰奇家族十分富有。”

“有些东西是再多加隆也弥补不了的,”阿洛叹了口气,“小孩子都需要父母的耐心照料,当时拉布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就算有小精灵帮忙照顾,但父母同样不能缺席,因为小精灵给不了她需要的爱,就像咱家有两个小精灵,可是咱们的儿子就很依赖父母。”

“小时候雷总是哄我,说他们很爱我,但只是太忙了,所以没时间陪我,”伽蓝恨恨的说,扬起脸让父亲更好的给她擦眼泪,“忙什么?忙着杀掉反对黑魔头的人是吗?忙着折磨麻瓜和麻种巫师是吗?他们再忙,还能有法律执行司司长忙吗?”

拉巴斯坦连忙解释,“我兄长知道你不是亲生的——”

“是啊,他知道,我理解了,我不怪他,那贝拉特里克斯呢?”伽蓝愈发气愤了,“她只是一心追随她爱慕的主人,把女儿丢给才八岁的小叔子照顾是吗?”

她继续嘲讽道,“还有黑魔头呢?他知道我的存在,甚至留下了他的笔记给我,那他怎么也不来看我?他是不是只想让我学习他的魔法,将来成为他的仆人?”

拉巴斯坦涨红了脸,他不敢反驳她,他怕她更生气,并且他也无法反驳她。

因为这就是事实。

“你不说话真是明智之举,”小巴蒂哼了一声,“我都看到了,她过得那都是什么日子呀?要是爸妈这么对我,我就…哼!”

“你就怎样?”巴蒂敏锐的问。

“我就造反!”小巴蒂恶狠狠的说。

巴蒂&阿洛:……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哥你真好,你愿意把爸爸妈妈分给我,”伽蓝伸出另一只手臂搂住了的母亲,现在她同时抱着自己的父母了,满足的喟叹一声,露出一个眼圈泛红的笑容,“谢谢你,我好爱你。”

“那你以身相许吧。”小巴蒂立刻趁热打铁,眼神灼热的看着她。

伽蓝不好意思的躲避着他的目光,柔声细语的说,“难道我没有吗?”

“那你同意嫁给我了?”小巴蒂继续追问。

伽蓝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雷已经同意了,我也没有什么异议。”

拉巴斯坦阴恻恻的说,“我只是同意他做你表面上的丈夫而已。”

“我知道,谢谢你,雷,”伽蓝对他眨眨眼睛,“只要你还能陪着我就好啦!”

“会永远陪着你。”拉巴斯坦见她没有把自己抛在脑后,松了口气,郑重的许诺。

“什么表面不表面的,我就是她丈夫!”小巴蒂不满的嚷嚷,“如果当初是我去了霍格沃茨,那就没你什么事了!”

“你最好对我尊重点,不然我就带她回瑞士,你别想进我的房子!”

伽蓝见他们又在吵架,头痛极了,倒是阿洛很惊喜,“你们打算结婚了?”

“毕业后就结婚,”伽蓝不好意思的说,“哥哥说你们着急看到下一代,想抱孙子。”

巴蒂&阿洛:……胡说八道!这小兔崽子又拿他爹妈当幌子!

阿洛想到上一世伽蓝为克劳奇家族诞下了一对双胞胎,其中那个女孩儿更是肖似自己,又惊又喜。

“哎,我太高兴了!”她激动的搂着女儿好一顿揉搓,“不过生孩子的事不急,你还小呢。”

“哪里小,”小巴蒂毫不客气的说,“她已经成年了,最快也得过两年才会有孩子,妈你当年不也是毕业一年后就生下了我吗?我看我爸比我急,毕竟我今年都25岁了。”

巴蒂被儿子揭了老底,一天的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都说了是你母亲着急!我是被迫的!”

“是啊,你们七月份结婚,第二年四月我就出生了,你可真是被迫——”

他说着,早有预料的往旁边一闪,果不其然,巴蒂拍过来的手掌落空了。

伽蓝看父亲又被兄长气得破防,连忙拉架,小巴蒂顺势躲进她怀里,紧紧的搂着她的腰,那眼神黏黏糊糊的都快拉丝了。

“我就知道你会保护我的,亲爱的…”

“下次你再惹爸爸生气…”伽蓝咕哝着,“我就不管你了…”

巴蒂又坐回椅子上,独自生闷气。

这兔崽子就是本性恶劣!他现在都有点怀念上辈子中了夺魂咒所以显得十分乖巧的儿子了!

小巴蒂的眼珠子转了转,不死心的又去撩拨他父亲,“Hello father? ”

“行了行了,”阿洛马上拦住了儿子,唯恐丈夫又会被他气出个好歹来,“整天逗你父亲干嘛呢?”

“妈你不觉得,严肃的人逗起来很有趣吗?”小巴蒂一本正经的说,“我就喜欢看我爸表情变得气急败坏或者维持不住那种假正经…”

阿洛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乐不可支的说,“这点你的确像我,你祖父当初问我,你父亲这么古板,我会不会觉得无聊,我就是这么回答他的,哈哈哈哈哈…”

巴蒂被这娘俩气得胸脯鼓鼓的,睁大了眼睛用眼神控诉她,无奈阿洛一直在笑,笑得直不起腰来,他只好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你们什么时候走?”

“爸爸,你赶我走?”伽蓝一副受伤的表情。

巴蒂一噎,“没有…”

“那我不走了,到时候直接去学校,”伽蓝等的就是这句话,忙不迭坐在他旁边,甜言蜜语的说,“我想在家多陪陪你们。”

巴蒂只好哀悼自己难得跟妻子独处的时光就这样溜走了,他的表情十分僵硬,阿洛倒是很开心,指挥两个小精灵给他们的盘子放上晚餐,又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了捏丈夫的手。

巴蒂:……唉!

晚上回到房间后,阿洛捏了捏丈夫的脸,“这下真快成老巴蒂了,宝贝,你再抿着嘴,或者经常生气,皱纹就会越来越多,老得更快。”

“其实也没有,”他支支吾吾的说,“是你老得慢,毕竟这辈子你没有生病…”

巴蒂当下的反应,就像年少时面对她那样,不知道如何暗示,不知道如何表达,明明他会那么多语言,却像个还没学会手语的聋哑人,结结巴巴、东拉西扯,以免吐露心声。

大部分时候他只能如此,只要还能撑得住,继续隐藏不露,他就都能若无其事的应付过去,否则,他们之间的沉默或许会使他的内心暴露无遗,因为再怎么语无伦次也比沉默来得好。

沉默让他露出马脚,他不得不在她面前拼命压抑自己,唯恐被她发现他很在意她无意中让他受伤的话,他怕她会感到惊讶或是厌烦,然后就会远离他,他不由得对自己失望,想必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近乎不耐,但他不想被她误会这是冲着她来的,她一望着他,他就撇开目光:为了隐藏胆怯造成的紧张。

阿洛看他言不由衷的回避自己的目光,就知道这家伙又在闹别扭,又没有安全感了,她不得不以审视的眼神打量他。

“两辈子加在一起,我跟你过了五十年了,”她慢条斯理的说,“还是觉得我会变心?会嫌弃你?”

巴蒂的脸在发烧,但他极力辩解道,“没有,我知道你爱我…”

“你真是世界上最矛盾的人,”阿洛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其实你非常渴望我爱你,你更知道我爱你,但每次你都会忍不住试探我会不会变心,哪怕我都快成老巫婆了。”

顿了顿,她又说,“要不你明天就去瑞士那座房子的后面挖一个坑?省得哪天我变心了,你来不及反应,不如早做准备,在我变心的时候立刻把我杀了,塞进那个坑里,然后你也躺进去,再嘱咐儿子把坑填上。”

“胡说什么!”巴蒂色厉内荏的吼道,“你怎么可能变心呢?布莱克都死了多少年了!你没有变心的机会了!”

阿洛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巴蒂发现自己的内心暴露无遗,懊恼的抿着嘴,他希望她没有从他的过度反应中察觉到什么。

“我看是这辈子我把你惯坏了,你简直是得寸进尺,”阿洛扶着额头呻吟,“这辈子我从来没有关注过任何一个异性,所以你只能吃上辈子的醋。”

巴蒂紧张的看着她,怕她生气,但她放下手臂时,她以一种更加温柔的目光注视他,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奇迹似的,看再久也不厌倦,反而得一直盯着看,好知道为什么总看不腻。

阿洛慢慢靠近了他一些,继续盯着他,巴蒂慌忙后退,然后被绊倒在床上,难以想象法力高强的他居然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但她没有笑,她知道如果现在笑话他,他一定会恼羞成怒,然后跑到书房假装工作很忙,如果她不端着冷咖啡闯进去,恐怕只有等到睡觉的时候她才会再看到他了。

她跳上床,双腿分开,把他压在身下,抚摸他的眼睛和嘴唇,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有些令人心酸的阻碍悄悄出现在他们之间,他就好像是故意的,让她放松警惕,以为他已经被治愈时,然后使劲儿抽掉任何像是安全感的东西。

就像他们十几岁时,他爱她,却闭口不提,让她不由自主的依赖他,变得松懈、再松懈,然后他就慢慢抽掉任何像是友谊的东西——他想要爱情。

“如果你对我施压,我愿意屈服,就像我们的初次那样,就像你把我从圣芒戈带回家,在我不理你时强行制服我那样,我会屈服于你,我是你的,全是你的。”

她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突然离去。”

她永远都记得上辈子,在她生下孩子休养身体的那一个月里,她一直不理会他,仿佛是在梦中,夜里他偷偷溜进了她的房间,再三思量,然后小心翼翼的躺在她旁边,她一动不动,假装酣睡,她不敢动,怕他会受到惊吓然后掉头离开。

尽管一切都太真实,不像一场梦,但她深信从那天开始,她只期盼他对她做他在她半梦半醒中做过的事,一模一样的事。

她想跟他一起,在他床上——那张也属于她的床,跟他做他想做的事。

占有她,别问她想不想要,他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因为矜持会让她欲迎还拒。

巴蒂惊疑不定的望着她,对她的话感到惊讶、如释重负,却做出完全相信她的样子,就像他假装没有偷偷松了口气一般。

“原来你喜欢这样子。”他艰难的动了动喉咙。

“我喜欢你的强势,我知道为爱发疯是因为爱到极致,我希望你能死心塌地疯狂的爱我,哪怕不择手段,而那些手段是你爱我的证明。”

“你才让我没安全感,”阿洛撅起嘴,吻了他,“你不说你爱我,却让我猜,我怎么知道呢?你这个坏蛋,我想要被你坚定的选择。”

“你…”

“我从小就是这样的,我知道我没有妈妈,爸爸问我想不想妈妈,我装作很懂事的样子说有爸爸就够了,但其实我很想她,我踏上遇到你的那班火车时,我死死盯着别人的妈妈,她们都在站台上吻她们的孩子,我期待我的妈妈能出现,我也想要她吻我,但哪怕再想她,我也不敢说,我怕惹爸爸伤心,久而久之,我就喜欢等待了,我想要一个人强硬的爱我,给我东西,在我懂事的表示抗拒、不接受之后,他会制服我、硬塞给我,对我表达他爱我,这样我就不是不懂事的贪婪坏孩子了。”

巴蒂立刻回抱她,把她压在自己胸口上,不停抚摸她的长发,“我知道…”

阿洛趴在他的颈窝上不断嗅闻,享受的眯着眼睛,“你没必要觉得某一天我可能不再爱你,我一直都喜欢你,我知道我漂亮,你害怕我看起来比你年轻,但是巴蒂,年轻时我也没有变过,就像我那时候快要死了…那么憔悴,可你依然爱我那样…”

“那么憔悴也很美,”巴蒂喃喃的说,“不然福吉怎么会一直等着你呢?那时候他看到你了,哪怕你病得就剩下一把骨头,他还是向你追问你有没有后悔…”

“别提他!”阿洛厌烦的喊道,“他的爱太自私了,他把最危险的工作都推给你,不仅仅是胆小吧?他想让我做寡妇,是不是?在我刺激他之后,他居然想杀掉我的儿子!”

“从法律上来说,越狱并且复活黑魔头,罪加几等,他的确应该得到摄魂怪之吻的惩罚,福吉的错在于他没有经过审判而动用私刑——”

“我不管!”阿洛使劲儿拍打他的胸口,“他自私、胆小、懦弱、贪恋权势,并且恶毒,他对我在乎的人有很深的恶意,这种令人作呕的爱我不需要!”

“当然,你只需要我,”巴蒂握住了那只作乱的手,“我想他得知你去探监只是为了偷换我们的儿子,他肯定更恨我们父子了。”

“我不在乎他怎么想,因为我愿意为你们两个做任何事,”阿洛说,“你和儿子就是我拥有的一切,其他我都可以不要,但是我承诺过你,这辈子你比我们的儿子更重要,就算上辈子的事还会发生,但我愿意和你尽力寻找让他脱罪的办法,我会求邓布利多帮我们说服威森加摩的审判团,而不是离开你选择死亡。”

“不提那些事了…”

“本来就不该提,你故意说起福吉,想让我生气,是不是?”阿洛不满的冲他嚷嚷,“还是你觉得你需要拿你自己跟福吉作比较,想听我说福吉算个屁,我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我只爱你,你想在我这里找点存在感,是不是?”

巴蒂显得有些慌乱,她又猜中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他更不愿意让她知道他有多容易被她的一句话牵动心神,为什么呢?因为害怕被拒绝的后果?怕她生气?怕她拿他不说爱当借口,因此对他置之不理?

他更期待一件事:如果她有那么点起了疑心,她或许会像所有起疑心的人那样,想要主动对他采取行动,他希望她行动吗?当然,实在不行他也可以一辈子渴望,只要双方继续这种你来我往的猜谜游戏:我爱你,你知道吗?你不知道?那保持沉默就是了,什么都别说,如果你不答应,也别拒绝,就说“再说吧”——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吗?即便同意,也要来句模糊的“或许吧”,表面看来像是拒绝,隐藏的真意却是:我同意,我愿意。

他悄悄的把放在她背上那只抚摸她头发的手往下滑,掀起了她的长袍,他再三试探,她只是不说话,用看穿一切的了然目光回望他,这更像是一种默认,于是他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我想。”他慢慢的说。

“就现在,不然你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巴蒂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下面,她那件宽松的袍子如波浪般鼓胀着飘动起来,很快就落在地上,他喜欢这件袍子,因为那下面隐藏着只是想想就能令他震颤的苹果味。

他大可否认许多事,因为这辈子发生的事都如同梦境一般,他认为自己可能还躺在瑞士那座木屋后面的坟墓里,和她的尸骨一起,但经过这二十多年的耳鬓厮磨,此刻又闻到这熟悉的气味,他不能否认这一切,他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从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到底是什么在令他迷惘和后退,他害怕那个结局,却忍不住继续渴求她的爱情,他渴望从她身上得到太多东西了,所以她一直凌驾于他的灵魂、他的身体或尘世本身之上。

“阿洛,你真好,”他喘息着说,“我——”

阿洛狠狠的抓着他的手臂,“说!”

“我爱你。”

开学前的几天,小巴蒂发现他那对黏黏糊糊的父母好像更恩爱了,但这一点也不令他感到奇怪,毕竟最近在陪伽蓝练习大脑封闭术时,因为触发了她的防御,他的摄神取念被强大的魔力反弹回来,引出了他自己小时候的记忆。

他的记忆相比伽蓝来说,有些乏善可陈,其中一部分是关于父母的,他们一直都这么相爱。

伽蓝看得津津有味,缠着他不停说话,“那时候的妈妈更漂亮了,他们带你去看音乐会啦?你骑祖父的脖子还让他受了伤?邓布利多也给你单独上课?哎,他们都对你很好啊。”

“我从来没说过他们对我不好,”小巴蒂坐了下来,淡定的说,“你出现的时机很巧妙,暑假一结束我就去霍格沃茨了,在那里我认识了许多朋友,如果我再小几岁,肯定会不高兴的,你把我的父母抢走了。”

“才不会呢,”伽蓝可不信他,坐在他旁边对他撒娇,“我看到了,你小时候也很喜欢我,整天抢着要抱我,雷不给你就硬抢。”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只有咱妈年轻时能跟你并列,”小巴蒂心满意足的说,“我从小就许愿,未来一定要娶像妈那样温柔美丽的妻子,虽然咱妈有时候挺任性的——”

“你现在都开始说我坏话了,”阿洛从厨房里走出来,在他们身前的茶几上放了一盘新鲜出炉的闪电泡芙,“调侃你父亲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是吗?”

“不,妈我说的是实话,作为母亲,你当然是最好的,”小巴蒂嘴甜的说,“我指的是,有时候你对我爸有点任性,但没关系,我爸愿意惯着你,他喜欢被你欺负。”

“所以你就欺负伽蓝,你认为一个人爱你,就会给你欺负?”

“我不认为我在欺负她,”小巴蒂拿了一个泡芙递给伽蓝,心情很好的说,“她喜欢强势的男人,但是这个强势的男人必须温柔的对待她,我只是在这两个状态反复横跳罢了。”

“而且,谁能比她强呢?所以我只能身体力行的强势一些了,这才让你认为我在欺负她。”

阿洛想了想,觉得儿子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女儿的审美其实跟她有共同之处,她并不慕强,但她同样喜欢强势的温柔,她对丈夫爱得不可自拔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像巴蒂这种法力高强的男巫,却愿意卑躬屈膝的祈求爱情,本来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她十分迷恋他爱而不得后那种发疯的状态,他对她用迷情剂,然后不由分说的占有她,但是身体上的强势掩盖不了他精神上的卑微,哪怕他已经得到了她,还是害怕失去,虽然他总是虚张声势,嘴上说什么“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但是他的内心并没有这么肯定,所以他不停的向她求婚,他愿意尊重她。

当然,她也知道,这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的行为思考,如果她一再拒绝,铁了心不愿意嫁给他,那么他肯定还会发疯,然后用其他办法控制她。

他们的故事的精髓就在于,她一直爱着他,他们是相爱的,只是因为误会和两人的性格原因导致了他们在一起的过程那样不堪。

她甚至都有些遗憾的想着,如果巴蒂是个巧舌如簧的男生,她会不会认为他油嘴滑舌,而他的表白只是一场欺骗呢?

那么她还会爱他吗?

“妈,想什么呢?”小巴蒂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没什么,”阿洛迅速回神,问道,“你怎么回事?又没去上班,不怕部里的人认为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把你这个主管弹劾掉?”

“你以为体育司是法律司,而我是部长吗?”小巴蒂散漫的解开了衬衫的领口,把旁边正在吃泡芙的伽蓝按在自己的怀里,“我的确没什么事,最近没有大型活动,无非就是派人去游乐设施的地方贴警示标识。”

“哥,体育司是什么样子啊?”伽蓝靠着他,嘴里塞满了泡芙,她嘟嘟囔囔的问。

“体育司大概是部里最不严肃的一个部门了,”小巴蒂说,“比其他司的气氛要轻松很多,我们在地下七楼,正对电梯的走廊显得有点杂乱无章,墙上东倒西歪的贴着各种各样的魁地奇球队的海报,有三个办公室,英国和爱尔兰魁地奇联盟指挥部、官方高布石俱乐部、滑稽产品专利办公室,咱爸准备再成立一个魔法部爆炸糖果处置处,也归我的部门掌管。”

“有机会我也想去魔法部看看,”伽蓝摇了摇他的手臂,撒娇的说,“听说爸爸还是傲罗的时候,妈妈就经常去部里接他下班。”

“我倒是很想带你去,但你不是准备做傲罗?”小巴蒂不厌其烦的哄她,“明年你毕业了就会进傲罗指挥部的,到时候我们天天都会一起上下班。”

“你怎么那么确定?”伽蓝好奇的问,“麦格教授说傲罗指挥部好几年都没招过新人了。”

“今时不同往日,毕竟黑魔头这两年一直蠢蠢欲动,一批老傲罗已经退休了,咱爸打算招收一些新鲜血液,也是趁着穆迪还没退休,他想让穆迪带你训练几年。”

“那个一只眼睛戴着魔眼的老傲罗?”伽蓝想起了去年在站台上和母亲说话的那个假扮行李搬运工的巫师,“他有点可怕。”

“但是他很有能力,是你父亲手下最杰出的傲罗,他跟我关系我很好,他带着你我放心,”阿洛笑眯眯的说,“他跟我和你父亲是霍格沃茨同一届的学生,我和他是最好的朋友。”

小巴蒂对于这句“最好的朋友”十分怀疑,毕竟他不认为男女之间有纯友谊,而且他母亲十分美丽,穆迪又一生未婚,他能看得出来,穆迪上次看他母亲的目光并不单纯,而他父亲更是掩耳盗铃一般立刻搂住了母亲的肩膀。

啧…老掉牙的爱情故事呀…

阿洛看着亲密的儿子女儿,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少了什么,她左看右看,终于发现到底是哪里怪了。

“拉布呢?他居然不在家里?”

“他去莱斯特兰奇庄园了,”小巴蒂心不在焉的说,“有几个人一直在找他,可能是在密谋什么吧,我懒得问。”

“谁在找他?”阿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马尔福。”

阿洛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卢修斯·马尔福真不愧是永远屹立不倒的马尔福家族家主,在发现黑魔头不过崛起几年便大势已去,被魔法部和凤凰社联合打压后,他立刻见风使舵,在被指控为食死徒而接受查抄时,他偷偷上交了一个黑魔法物品:黑魔头的日记本,这也是他们最早获得的魂器之一,巴蒂不得不根据特殊贡献赦免了他的罪行,毕竟马尔福虽然是板上钉钉的食死徒,但他最大的罪名居然只是捉弄麻瓜,以及利用金钱收买魔法部官员——手上没有人命。

“雷不会背叛我们的,”伽蓝看到母亲忧心忡忡的目光,连忙保证,“我认为雷只是想打探情报,正好马尔福撞了上来,那当然是不用白不用。”

“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们,我只是担心他,”阿洛并没有放心下来,“他跟以前的食死徒有来往是很危险的事,尤其是马尔福,他的立场一向不稳,而黑魔头知道是拉布和我们一起抚养了你,我怕他对拉布下手,利用他、迷惑他,毕竟谁知道那个魔头会在哪里出现呢?”

“我会劝雷的。”伽蓝应了一声。

阿洛想到上辈子那场审判,折磨隆巴顿夫妇的四个人,贝拉无疑是主要施暴者,罗道夫斯应该是协助犯罪,但另外两个…

小巴蒂无数次说他没有动手,包括她死后,他在她尸骨面前也是同样的说辞,她相信自己的儿子,至于拉巴斯坦,她看得出来,他完全听从伽蓝的命令,但伽蓝绝对不会指使他折磨隆巴顿夫妇,那场审判时,伽蓝已经因为黑魔头的生长咒语失效又变回了五岁,再结合这两人上辈子是夫妻,伽蓝在阿兹卡班外面等了他十四年,不惜协助小巴蒂复活黑魔头,只为了拉拢摄魂怪释放他,这证明他们爱得很深,恐怕拉巴斯坦只是为了让伽蓝恢复长大后的身体,才失去了理智,从而想通过折磨隆巴顿夫妇来得到黑魔头的下落。

阿洛轻轻的叹了口气。

战争何止是让人家破人亡,更是不知道让多少有情人不得不分离,他们还算幸运的,毕竟太多人面对的是不仅仅是生离,更是死别。

年轻真好,还能感受到爱情的刺痛。

可那些不再年轻的人呢?就像她和巴蒂,孩子掏空了他们的所有,摧毁了他们每一帧过去的美好,以及两人所有关于未来的幻想,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遗憾,更是死亡。

巴蒂比她多活了十三年,看起来一切如常,是因为他年纪大了,不再爱她了,或者不会为爱所伤了吗?

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他爱的人已经与他生离死别,他再无再爱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忿忿不平起来,黑魔头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到极点、渴望权力却不知如何使用、渴望出人头地却没有任何抱负、举着反麻种的大旗隐瞒自己是混血、极端迷信导致失心疯的可悲虫罢了,他手下除了她的儿子全是废物,唯二有点智商的雷古勒斯和斯内普还跳反了,他的手段更是残忍,利用暴力高压统治魔法界,无论眼界、领导力、智慧、甚至人格魅力,完全比不上几十年前的格林德沃。

伏魔和他治下的食死徒毫无纲领和形式逻辑,只会使用残酷的暴力手段虐杀反对他们的人,他同样也是用这种恐吓或者威逼利诱的方式镇压手下的食死徒,而他的手下大多数都是低质量的虐待狂和社会边缘人物,他本人更是贪生怕死,把自己的灵魂分裂成七个,搞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甚至灵魂碎的连魂器被摧毁了都感觉不到。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蠢货了,居然会被这样的人蒙蔽,还死心塌地的拿他当爸爸!

小巴蒂刚亲完伽蓝嘴边的奶油,咂了咂嘴,就发现他母亲正在阴沉沉的瞪着他,他很少见到母亲这副嫌恶的样子,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妈?”他试探着问。

“我在想一件事,”阿洛面无表情的说,“你也知道那个魔头实力很强,按照你的性格,我还以为你会崇拜他呢。”

“崇拜他?”小巴蒂纳闷的说,“他这么厉害还会被我爸和邓布利多打败?”

“噢,毕竟他是‘不死之身’,我还以为你会一边崇拜他、追随他,一边说‘走着瞧,黑魔王还会回来’呢。”

“瞧什么?瞧他被我的女人打败吗?”小巴蒂不屑的撇了撇嘴,“妈,你恶意揣测我,当心我不跟你好了。”

阿洛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是她的亲儿子,哪怕他本性恶劣、慕强到是非不分,并且遗传了克劳奇家族的疯癫,也是她的亲儿子。

她还能怎么办呢?毕竟不仅是她,她的女儿兼儿媳妇也愿意惯着他啊。

她怜爱的摸摸儿子的脸颊,撂下一句“你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蠢货”,便去庭院给自己的花浇水了。

小巴蒂:……Hello m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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