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闹剧之后很久，佩妮没有再在霍格沃茨撞见过小天狼星，哪怕他们谁都知道赫奇帕奇三年级的天文课被安排到周一晚上，哪怕他们谁都知道几乎每一个夜晚自称为掠夺者们的四个格兰芬多都在城堡内游荡。
魔药学、草药学、黑魔法防御术、变形学、魔法史、天文学、魔咒学外加上相对简单一些神奇动物保护和麻瓜研究两门选修课，每天都忙活在应接不暇的作业和论文以及各种实操中的佩妮很久没有再想起来过布莱克。
直到去往霍格莫德村的，佩妮的第一个约会。
“嘿！佩妮！快戴上这个，顺便用你那只唇膏涂一下嘴巴！”
艾薇忙活着用她的魔法卷发棒给佩妮打理头发，长到肩部的金色长发乖顺的在艾薇手中定型成漂亮的卷，佩妮接过爱丽儿翻箱倒柜找出来的紫色宝石耳钉，还没动作要戴在耳朵上又被詹妮弗比着在她耳垂上放上一个珍珠耳钉。
“我还是觉得这个好看。”
“哦！我只是要去和他喝一杯咖啡而已。”
“我们也只是想把这些东西给你戴上而已。”
三个女孩儿异口同声地反驳，被当作洋娃娃打扮的佩妮哑口无言，只好收回所有的劝阻扭过头去看镜子中有些不太熟悉的自己。
柔顺的一头金色直发被手巧的艾薇梳出弧度优美的卷，略高的颧骨被定了型的刘海完美的遮挡，她看起来稍微有些长的脸被衬托得弧度柔美更多。换了两三次的紫色宝石耳钉熠熠的在室内灯光下闪光，佩妮抿了抿嘴巴上刚刚捈好的带了一点点梅子色调的唇膏突然有些抵触。
这是她吗？
镜子中的少女因为唇膏的点缀将那些刻薄的气质模糊掉一些，剩下凌厉清冷的气质晕开在供了暖气的温暖室内，偏细长的又素来总是写着嫌恶和审视的眼睛被卷翘的睫毛添改成英气，就连脸颊两侧星星点点的雀斑都因为微妙的变化增添了不少灵动。
她要用这个样子去见杰弗里吗？
被朋友们拉拽着踏出房门，佩妮踩在雪地里听着脚下嘎吱嘎吱压进全白世界时的回响没有找到自己的回答，只有漫天鹅毛飞雪压在袍子上时自己陡然接触到冷空气时瑟瑟的凉意。
“今天可是情人节，我亲爱的。”
“他一定会向你告白的！我跟你打赌，佩妮！”
冬季的周末，没有除了要去霍格莫德意外的人会在天寒地冻又混杂着刺骨潮湿的雪花中舍得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在佩妮看到本该空无一人的被雪埋住的路上好几对两两相伴的人之前这么认为。
情人节。
“听着艾薇，我和杰弗里……”
就在正门两侧柱子上带翅膀的公猪中间，杰弗里深黑色的眼睛朝她看过来，大雪埋在一起的空隙只能在这一刻吸走她的所有话语，佩妮被爱丽儿理了理衣领将她向前推了一下。
“嗨，佩妮。”
对于喊她的教名还不是很习惯的杰弗里异常羞涩，雪花落在他棕色的短发上让佩妮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嗨，格林。”
佩妮不喜欢杰弗里·格林。赫奇帕奇出了名的好学生总会在宾斯教授提问时第一个举起手，继而让佩妮在自己最擅长的理论记背方面对自己大失所望。她观察他有一段时间了，就在半个月前，察觉到自己被人关注的格林注意到除了刻薄以外在整个学院都没什么存在感的佩妮，三年级的男孩儿们好像天生就知道什么是自以为是，自认为被喜欢上的格林开始了对佩妮所谓的辅导。但不得不说，在图书馆听着他能和宾斯教授对着唱歌的腔调，佩妮昏昏欲睡的头脑只想让她快点拿到自己想要的笔记。
他毕竟是出了名的好学生，佩妮承认这一点，同样对他几乎每一门科目都说的上基础又扎实的理论知识觊觎良久，自然不愿意为了那点毫不重要的误会去浪费能学业进步的好机会。
“哦！你今天可真漂亮，简直像是耶稣身边最完美的天使。”
比起最完美的天使，他倒不如说上帝身边的狮子还能更像她一点。
住在南肯辛顿的这位消瘦的男孩儿不太敢看佩妮的眼睛，给了很大空间能让佩妮做一些自己舒服的表情，比如此刻打量着格林时几乎不会被这听起来就虚假的夸奖逗笑的抵触。
他白得太漂亮了，颜色漂亮到让几乎从不做室外运动的佩妮站在他身边都不愿意，她会被他盖过唯一一个会被别人拎出来夸奖的优点的。
“谢谢，我们走吧。”
语气不应该这么冷的。
佩妮慢条斯理地在脑子里回忆着格林借给她的魔药学笔记，被身后嘎吱嘎吱的声音撵上时加快了几步。
“你走得可比芭芭拉快多了！你知道吗，她总是跟不上我的脚步。上一次我们一起在黑湖边上给斯拉格霍恩教授做实验的时候，她都还要拉着我的袍子才能勉强跟得上。哦天呐，她真是太慢性子了，我总是容易跟她着急……”
拉文克劳三年级的芭芭拉，佩妮记得那个长得很像她小时候爱不释手的芭比。格林越来越喜欢在和她相处时提起这个名字，这让她烦透了本来没有那么多话的人，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好学生不能把话题仅仅固定在那些佩妮不擅长的科目上。
“我想最好的选择就是你别说那么多话，格林，芭芭拉是个好脾气的姑娘。”
拉文克劳是这样的，她们因着头脑里装不下的智慧和知识，从来不屑于和佩妮这种努力之后才能勉强偏上的学生交流。佩妮在快要没有耐心地阴阳怪气的同时终于解放，霍格莫德村皑皑的厚雪中那一点点黑沉墙壁从一路的无言中拯救了她。
“梅林呐！今天的人有点多得超乎想象了。”
夸张的话没能让佩妮蹙起的眉头有松弛下来的趣味，霍格莫德还不至于连几百个人都承受不了，更遑论哪怕是情人节，霍格沃茨也凑不够甚至一百对情侣出现。
“总能让我们找到喝点东西的地方。”
在大雪天气里走了许久，佩妮跺了跺快要冻得没有知觉的脚在捧起的双手中哈了一口热气放在自己的耳朵上暖，很想快一点完成今天的任务进程，和格林喝完一杯咖啡之后买一只羽毛笔，并从他那里拿到早就被承诺过的黑魔法防御技巧笔记。
她上一年的黑魔法防御考试仅仅只得了A。
“帕笛芙夫人茶馆怎么样？”
“额，我，那个……芭芭拉一直跟我说她的朋友曾给她带过一杯很好喝的红茶拿铁，她说那个除了有点太没味道之外简直是完美，你想尝尝吗？”
仍旧还在下雪，佩妮没所谓的听着格林的解释点了点头，右手边挂着三把扫帚的店啪嗒一下，从房檐上砸下来一大片厚实的雪落在刚从她的斜后方站在右侧的格林身上。哦！佩妮咬着嘴里的一层薄薄的黏膜来抑制自己的笑容，身后莫名卷起一阵微风蹭过她的袍子，肩头堆积的一层碎雪跟着被扫落在三把扫帚酒店的门前。
“也许你不应该在一家可以喝饮料的店门前谈起另一家，杰弗里。”
早学会怎么伪装的佩妮打趣从一堆雪里冒出头来的格林，掏出魔杖顺手给这位好学生施了一个清理一新，雪花跟着她的魔杖尖散开像是天使随手洒下的祝福辉光，她身后注意不到的地方，酒吧的大门在雪花掩盖下开了一条窄到容纳不下两个人的缝隙。
“也许吧。哦，嘿！我想到了，或者你想来杯黄油啤酒吗？芭芭拉说这简直是整个霍格莫德村最好喝的东西了。”
天呐，佩妮真不知道为什么杰弗里·格林还没有意识到他在一个女孩面前总是以另一个女孩的话为基准行动和判断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尤其在今天这个日子，一年只有一次的情人节，狐疑地看了看正甩着脑袋要把进了耳朵里的雪甩出来的格林，佩妮真的开始后悔今天忙活的那快一个小时的打扮时间，她早知道还不如去多看一遍马上要还的笔记，下周魔药学惯例还有小考呢。
“再没比这个更好的注意了，我建议我们最好立马就进去。”
冻得鼻子通红的佩妮吸了吸冷空气，嘴巴都觉得有些僵硬到说不太清楚单词，没等杰弗里反应过来就径直从他身前迈过去拉开了三把扫帚的大门。
“两杯热黄油啤酒。”
佩妮得承认她有时候也不算有礼貌的那类人，比如此刻刚从冰天雪地里钻进温暖的室内，她半点也不愿意客气，谁还想在这时候花了钱还要说谢谢呢。紧跟着落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的杰弗里不赞成地看了看她，冲着还没走的罗斯默塔夫人腼腆地笑了笑同时道谢，显得佩妮很不懂事又没什么尊重似的。
“你不该这样的，佩妮，最起码也要对她笑一下好让老板能知道你不是……”
“下次一定。”
一句话把杰弗里所有的话噎死，佩妮拽了拽有点碍事的围巾没有选择摘下，三把扫帚跟她上次和艾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样的极其拥挤嘈杂，热烘烘的，缭绕着壁炉中烧红的木炭传来的烟雾。
“你总是这样说。”
杰弗里的抱怨没被佩妮放在心上，不知道从哪一个角落传出来的一声很熟悉的嗤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扭头趴在沙发上四处搜寻时却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不太熟悉的学生出去和进来。泛着泡沫的热黄油啤酒及时地打断了佩妮的思索，黄油的香甜因为热气的加工闻起来更醇厚丝滑，骤冷骤热导致整张脸都红扑扑的佩妮端起酒杯大大喝了一口，2西可买到的美味在口中绵滑得晕开她因为冷气而皱缩的舌头，佩妮开心起来觉得刚刚那声让她不爽的嗤笑只是一点与她无关的小插曲。
“下周魔药学的小考你准备的怎么样？”
抿了抿嘴巴，嘴角周围的白色泡沫在热气里很快消融，佩妮看着杰弗里咽下第一口黄油啤酒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如果考试内容只局限在我们学过的内容上的话，我想我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早就准备好的话就是为了对付格林，这位在感情上自以为是的好学生其实是个脾气温和的好好先生，只要佩妮开口向他寻求什么帮助，他总是义无反顾地把能帮的忙都帮过来一遍也还觉得没有做到最好。佩妮少见地心虚，继而又不说什么话等着格林自觉地开口。
“你之前跟我说你的魔药学不清楚怎么界定各种处理方式，我想我的这些笔记会对你有点帮助，芭芭拉曾经看过，她说我的理解基本上是准确的，如果你不担心会被误导的话，你可以参考一下。”
艾薇和詹妮弗她们三个从酒吧门前经过，佩妮看着一脸正色地把笔记推到自己手边认真向她解释的杰弗里莫名的想叹一口气。
她总有一种负罪感。
或许是谁又开了酒吧的大门，微凉的风在佩妮身后又蹭过去，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被手的温度冰的吓了一跳。
“去找芭芭拉，杰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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