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室内，虞疏卿问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游戏。”
“她不行吧，”杜林反跪在沙发上，“她没成年呢。”
虞疏卿“啧”了一声：“也是。”
凌妄也委婉地拒绝了：“我平常不怎么玩游戏——我还有点事要做，先上楼了。”
“学校的事？如果我们两个不会打扰到你就下来做吧，”虞疏卿左想右想也想不出她有别的什么事，“陪我。”
“好。”
五分钟后，楼下的两个人看着虞疏卿手机屏幕上的未成年防沉迷界面陷入沉默。
杜林眼神戏谑：“哟，你也没成年呢。”
虞疏卿捏着眉心：“忘这茬了，我七月末的生日。”
杜林兴致不减，掏出手机查看日期：“让我看看今天星期——”
“你别想让我留你到晚饭后。”虞疏卿毫不留情地打断她。
杜林“嘁”了一声：“行吧。”
最后还是虞疏卿去他妈房间里拿来了游戏机，经过凌妄卧室的时候他从半敞开的门看见她盘腿坐在床上，带着蓝牙耳机，正在敲键盘。
她嘴里似乎在用英语说些什么，虞疏卿凑近听了听，但因为她语速有些快没听清楚。
在跟人打电话？
虞疏卿敲了敲门，从门缝里探进去半个头，用口型道：“在忙吗？”
正在说话的凌妄一愣，然后跟对面的人解释了几句，抱着被合上的电脑从床上下来，走到虞疏卿面前，笑道：“现在不忙了。”
“你在跟谁打电话呢。”他抱着游戏机，微微侧身仰头。
凌妄落后他半步，看着他的侧脸：“……班里的同学。”
室内的空调运转着带来了舒适的温度，客厅那个方向传来电影主角温柔的念白，混着杜林嗑瓜子的声音，落地窗外的树轻轻晃动着，身边安静又惬意。
虞疏卿突然伸手圈住她的手腕。感受到指腹落在皮肤上的柔软，凌妄怔了怔，抬眼只见他脸上落了半边阳光，对她笑道：“快一点，一会儿杜林又该催了。”
凌妄埋头看着虞疏卿又拽了拽她的手：“……嗯。”
回到客厅，就看见杜林一言难尽地看过来：“你俩小学生啊，还拉着手下来的。”
虞疏卿本来只是想提醒凌妄走快点，杜林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凌妄的手，只好咳了一声匆忙松开。
主要是凌妄一直乖乖地一动不动让他牵着，让他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他过去把游戏机连上电视，又把手柄甩给杜林让她自己调好。
他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长沙发上、抱着巨大抱枕的凌妄，她正埋头看着电脑屏幕，时不时敲几个字，看起来应该是在修改作业之类的东西。
“……”
虞疏卿抱过瘫在毛绒毯上的维纳斯，把它的脸朝向凌妄那个方向，低头在它耳边轻轻说：“去找姐姐玩。”
维纳斯莫名其妙地盯了他一眼，然后迈着轻巧的步伐朝凌妄走过去，抓住她的衣袖。
凌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然后笑了一下，把它放进怀里，握着它的小爪子敲键盘。
虞疏卿偷偷看着她逗小猫，弯起眼睛。
还是个幼稚的孩子啊。
他愉悦地收回注意力，拿起手柄和一直在催促他的杜林开始打游戏。
杜林踹了他一脚：“诶，你那天不说你们班那几个约着出去聚餐来着，什么时候？”
虞疏卿盘着腿，把遮住视线的头发全都捋上去：“下周三吧，好像。”
杜林捏着手指算日子：“十九号？啧，那天我有事啊，还想着太久没见着鹿叙和那小子，过去凑个热闹呢。”
“喔——”虞疏卿忙着操控屏幕上的蓝色像素小人跳过陷阱，“我们杜律师大忙人哦。”
杜林又给了他一脚。
“痛。”
“我早晚要把你那张嘴缝起来。”
等电视上不知道多少次显示“游戏结束”的时候，凌妄合上电脑起身，看样子应该是打算去做饭了。
虞疏卿立马放下游戏手柄：“我帮你。”
凌妄没有拒绝，她先把吧台上花瓶的水换了，然后翻了翻冰箱冷藏室，翻出一盒黑松露，交给一旁站着的虞疏卿：“哥，可以帮忙洗一下吗？”
虞疏卿接过，在头顶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碗，走到洗菜池前，打开水龙头往碗里注水，然后挑出几个放进去浸泡。
“哥。”
听见凌妄叫他，虞疏卿转过头，看见她正双手拎着几个袋子：“帮我把菜板拿远一点。”
虞疏卿应了一声，手刚伸到半路却又突然停下。
“等一下。”他皱眉，“你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凌妄沉默片刻，把手放在他面前，用一种无比无辜的眼神看向他：“重死了。”
虞疏卿一愣，差点笑出声，连忙把菜板挪开了。
凌妄放下袋子，收了收手臂，偏头见他憋笑憋得难受，只好无奈叫道：“哥哥。”
这种像是撒娇一样的称呼，凌妄只有小时候做噩梦害怕，偷偷来找他的时候才会这么叫他。
“诶。”虞疏卿摊开手，笑眼弯弯，“诶，哥哥在呢。”
凌妄叹了口气：“可以帮我先把火开一下吗？”
虞疏卿笑着从架子上取下刷子，熟练地刷洗着黑松露，一边洗一边打趣她：“多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怕火。”
凌妄没转头，自顾自把食材拿出来打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清理好黑松露，然后倒掉碗里的水，递给她。
凌妄笑了笑：“谢谢。”
他在凌妄身边绕了一圈，最后在她“真的没什么需要哥帮忙”的劝说下离开了厨房，还顺手从冰箱带了个苹果给杜林。
杜林接过道了声谢，然后故意把苹果放到维纳斯嘴边，等它要咬下去的时候又突然抽手。
维纳斯气得挠她。
虞疏卿听着她跟只猫都吵得起劲，只觉得头疼：“……你逗他做什么。”
“你懂什么啊，我公寓那只狗一天到晚跟犯病一样，成天抓我家窗帘。”杜林揉着它的肚子，“你这个多乖啊——哟呵还急眼了。”
虞疏卿转过头，安静地斜靠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凌妄低头看向灶台上燃烧的火，她前额的头发垂下来，但虞疏卿能看清她眼下的黑眼圈并没有消去多少，心脏莫名地抽动了一下。
他干脆直接在吧台外的高脚凳坐下，托着脸守着凌妄做事，手边就是插着鸢尾花的花瓶。凌妄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凌妄在厨房忙活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看了多久。
等到身边满是食物的香气，虞疏卿撑着桌面站起来，主动走进去帮她端盘子，顺便冲客厅的杜林喊了一声：“来吃饭。”
“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地上大学的时候总点外卖的原因，看着铺着深色桌布的圆桌上摆着的精致菜肴，杜林竟然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受。
她掐了一把大腿，痛得呲牙咧嘴才转头看向早已习以为常的虞疏卿：“咱妹以后大学专业是不是要选厨子啊。”
虞疏卿递给她刀叉和勺子：“闭嘴吃饭。”
凌妄端着两个翻边深盘出来，里面盛着香气浓郁的奶油蘑菇浓汤，听见他们的对话，像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用客气。”
虞疏卿刚往嘴里塞了口烤时蔬，看她出来便站起身：“里面是不是还有一盘，我来拿吧。”
他把厨房里剩下的那盘汤端出来，放到凌妄座位前。
“谢谢。”
虞疏卿哼笑一声，坐下舀了一勺浓汤送进嘴里。
旁边的杜林瘫在椅子上，俨然一副好吃得要死的表情。
虞疏卿挑眉，斜眼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扯嘴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垂眼吹吹发烫的汤。
杜林感觉被冒犯了：“喂你什么意思。”
虞疏卿用指尖点了点唇角，随即微微仰头摊开双手：“谁知道呢。”
杜林“唰”地坐起来：“妹，说真的，我觉得我还是有点姿色的，要不然你跟我在一起吧。”
虞疏卿：“？”
凌妄微笑：“……”
虞疏卿舀起一勺汤，还没放进嘴里先被她这句话呛了一下，抬头挑眉：“……你算老几。”
杜林“哟”了一声，随即笑着感叹：“你这妹妹会照顾人，手艺又这么好，以后找的omega不知道得过什么好日子。”
虞疏卿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咽下送进嘴中那口汤：“……是啊。”
凌妄笑了笑，没说话。
杜林调侃她：“诶，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很多人跟你表白啊。”
“没注意。”她回答得很干脆。
“不会是背着我们在偷偷谈吧。”杜林笑出声来，打趣道。
凌妄抬眼，那直白的目光落到虞疏卿脸上，看得虞疏卿一怔。她勾起嘴角：“那种事还是等哥什么时候学会做饭再考虑吧。”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意料，虞疏卿忍俊不禁：“那我要是一直学不会，你岂不是要一直单着。”
凌妄耸肩：“也不是不行。”
虞疏卿切下一块淋上了苹果酱汁的猪排，送进嘴里的那一刻酸甜的味道占据味蕾，他眉眼还带着笑，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
杜林虽然嘴上说着晚上也要留下蹭饭，但吃完午饭后，在他家逗留到三点左右就回去了。
虞疏卿陪杜林玩了半天，精力算是耗尽了，他打了个哈切，抱着猫倒在沙发上。
凌妄见他这副样子，去楼上拿了张薄毯给他搭上，结果被虞疏卿一脚踹开：“不要，拿走。”
“哥，”凌妄拿他没办法，“空调开得有点冷，不盖上容易感冒。”
虞疏卿背过身。
凌妄叹了口气，默默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她回头看了眼虞疏卿，垂眸笑了一下，把电脑放回楼上后，就回到他身边坐下。
凌妄坐在身边的时候总是没理由地感到安心，虞疏卿盯着她的侧脸，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凌妄已经不在旁边了，他从沙发上弹起来：“凌妄！”
楼上传来应答的声音。
“怎么了？”
虞疏卿两三步奔上二楼：“你在干嘛？”
凌妄的声音从他妈的房间微开的门缝里漏出来：“在修盆栽。”
虞疏卿一个侧身将自己塞进房间，看见凌妄背着身站在窗口，拿着剪刀修剪燕竹枝化妆台上的一盆栀子花。
虞疏卿瞥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桌面。
被剪下的枝叶散落在地板铺着的塑料膜上，还参杂着些许白色的花瓣和刚长出来的小花苞，再看那盆栽，被修理得参差不齐，毫无美感。
虞疏卿：“……”
凌妄退后两步，打量两眼，最后点点头：“我会继续学的。”
“呃……”虞疏卿挑眉，“看上去没有继续学的必要了呢。”
那被她“咔嚓”一刀剪掉绿叶的的嫩枝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生气，耷拉着脑袋落在她的手腕，在叹息似的。
虞疏卿感叹一句心狠手辣，移开目光，问她：“我十九号要出去，要不要陪我一起。”
“要。”凌妄倒是毫不犹豫，“妈不在，我得照顾好你。”
虞疏卿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我才是哥哥。”
凌妄笑了，她收起剪刀，蹲下身包起枝叶，答道：“是啊，哥哥。”
虞疏卿小跑几步，跟着她走出房间，然后下楼：“那我就把你拉进我们群里。”
“嗯。”
凌妄应了一句，顺手提上厨房里的几个垃圾袋就开门出去了。
虞疏卿在门口目送她走出院子，蹲下抱起正把头埋在食盆里吃饭的维纳斯，然后一把把一脸茫然的它塞进自己怀里，往后一栽就倒进了枕头堆里。
维纳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虞疏卿顺势把头埋进它小小的肚子里蹭了蹭，柔软的毛搔着他的鼻尖，酥麻的痒意竟然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窗外的轻快夏天是渲染般的浅绿色，仿佛就是这些涌动着装满了维纳斯眼睛里的绿色海洋。
他侧躺着，拽来毛毯搭在小腹上，抬眼就能看见趴在自己肩上的白毛猫和他交叉在沙发扶手上的双腿。
阳光晃得人目眩，虞疏卿拿出手机放歌，闭上眼睛一边听一边等出门的凌妄回来。
歌曲的旋律舒缓温柔，像这个天气里怎么也躲不掉的燥热的风，他头一偏，昏沉中听见了门口落下的脚步。
想了很多但没时间写，放假应该要有空一点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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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栀子绕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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