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啊?”王岚旌脸上浮现出难以遮掩的疑惑,眉目间的愁苦消减不觉间消减几分。
“怕啊,为什么不怕,我还想让教导主任抓我呢。”陈业将把餐盘里纹丝未动的炸鸡块夹给王岚旌,脑海里好似想到什么,不经意间勾起一丝笑意,“我不喜欢吃鸡。”
王岚旌并无矫情,顺势将鸡块夹到自己的餐盘里,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嘟囔着:“我觉得你好special。”
“为什么?我觉得我长得不是很奇怪吧。”陈业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独自吃饭的女生,心间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怒意。
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傅修司的绯闻女友,李红敏。
“就觉得你有点可爱,但是具体哪里也说不上来,年级第一是什么感觉?”
“没啥感觉,也就那样?”陈业吐了吐舌头,脸颊两侧逐渐升腾出阵阵晕红,“对了,的的你知道年级第二是谁吗?”
话一出口他便被自己的狭隘心思恶心到,按照过去的记忆他清楚记得年级第二是李红敏,但还是要从别人口中试探出来。
陈业觉得自己行事作为越来越做作,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去改变。
他其实是个很固执的人,哪怕是知道自己做错,他也不会去承认,倒不是说他拉不下面子,而是在他心里,自己是可以被无限次数的原谅的,大概每个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有过这样的想法。
“是二班的班长,跟卢佳一个寝室,叫李红敏。”
“哦,是吗?那挺厉害的。”陈业知道,不出一月,关于傅修司和李红敏的流言,便会传得沸沸扬扬铺天盖地。
仓促结束午餐陈业便被王琴叫去了办公室,时至初秋,他刚进门就被一阵凉意席卷全身,等他定睛一看只见王琴冷脸批改这昨天布置的作文,指间的红笔在本子上划上无数个叉。
“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什么事吗?”王琴翻阅着全班的作文,手上的力气并未松懈半分。
陈业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一脸严肃摇了摇头。
“你脖子边的纹身挺好看。”
陈业心里虽有惊诧,但依旧不着痕迹掩盖住心下的厌弃,借着彼此沉默的间隙,他开始思量如何应对。
他知道纹身的事会被王琴知道,但却不知会如此之快,谢司仪未免太过着急。
陈业轻轻咳嗽一声,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王老师,这纹身是我报名的街舞版下个月在市区义演所准备的,我想等能不能等我们义演结束,我再去把纹身处理了,这期间我保证不会让别人发现。”
留意到王琴目光隐有闪烁,陈业心中暗自窃喜。
“义演?什么义演?”王琴皱了皱眉,脸上的皱纹堆叠到颧骨两侧,挤出大小斑驳的纹路来。
“我们街舞班每三个月会定期去养老院进行公益演出,一来能够检验训练成果,二来可以慰问老人,尽一尽个各自的心意。”
“不可以到公演前一天再纹身吗?而且你们都去老人院进行演出,为什么又要纹身?这里是学校,不是你的家。”
陈业嘴角一扬,他早已猜到王琴的反应,甚至可以说王琴的话跟他脑海中先前所预想的如出一辙。
“老师,我这周回去就把纹身去掉。”陈业面无表情从嘴里吞吐出这句话,视线从女人脸上凹陷不平的纹路转到她身后那扇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上。
得到满意的答复王琴脸上浮上一阵复杂的笑来,尽管表情松缓不少,但声音依旧冰冷,“只此这一次,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就算考了全市第一,我也会处理你。”
陈业一甩方才的淡定自若,眉目间涌动出些微寒意。
他才不会洗掉纹身,比起迂腐陈旧的校规校纪,他更在意如何报复眼前的女人。
曾经误会他在班级里引发矛盾的是她,让同学暗中提防跟他保持距离的也是她,如果可以,陈业恨不得手刃王琴。
见陈业并无作声,王琴迅速挤出一道假笑,“你现在这个成绩只需要继续保持,能考上高中才是当务之急。”
“知道了,王琴老师。”这是陈业第一次当着王琴的面叫出她的名字,曾经他怯懦不堪,靠着每日祈祷班主任的目光跳过自己得以苟活,如今,他不惧一切。
陈业对王琴的怨气远比他预想的还要深切,不论岁月多久,让他每每回想便不能自已的便是王琴曾以为他恶意挑起同学间的矛盾。
陈业至今都记得王琴对他说的话:“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是什么人,你要是不招惹他们,他们会欺负你?”
这事说来话长,从前陈业由于性格懦弱导致在班级里倍受欺负,其间不乏许多适逢青春期对两性关系朦胧且倍感兴趣的少男,起初陈业只觉得他们幼稚,但愈到后来,事态逐渐不受控制。
当陈业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那群男生按倒在时,积郁已久的情绪顷刻间喷薄而出,陈业咬牙将压在自上的男生们用力推开,却不料迎接他的是拳拳到肉的阵痛。
这是他第一次反抗,却成了他们借题发挥的宣泄口。
这是陈业从小到大第一次打架,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罗江。
对于王琴的询问罗江面不改色将原由归结到陈业身上,确实,他们欺负陈业时可没有像陈业这般使劲,他们只是一点一点,如同研究餐桌上的糕点般,轻拢慢捻抹复挑。
碍于长久以来的屈辱与羞耻陈业最终选择了沉默,王琴见状直接认定是陈业率先挑事,也就无疾而终。
从办公室出来陈业再次撞见了傅修司,只不过这次他并非自己一个人,傅修司身旁跟了李红敏,齐眉的刘海在打闹间划出暧昧的弧度。
眼瞧着二人径直从自己跟前走过,陈业将憋在喉头的浊气吞进肚中,抬眼看了看天。
他心中所感五味杂陈,他甚至能闻到傅修司身上爽朗澄澈的橘子香气,他知道,自己依旧放不下。
哪能如此释怀,放不下的,终究是他自己一个人罢了。
“一枕槐安,恍如惊梦。”陈业远远瞧着秋日下傅修司和李红敏的背影,一笑一闹间,他呢喃自语出自己写过的台词。
大抵是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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