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用一个用谎言堆积的虚假身份,缔造了一个无法被否定的、货真价实的教育奇迹!多么荒谬!多么可笑!多么……多么令人战栗的、被自身潜力所唤醒的暴怒!
安娜的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嫩肉里,刻出月牙形的血痕。剧痛让她从那疯狂的自毁与狂喜交织的旋涡里挣扎出来,强迫自己维持着最后一点表面的平静。她看着朴敏贞近乎癫狂的激动,看着散落一地的讲义,看着那块写满了她指导方针的白板——那上面每一行字,都是她用自己的头脑、结合无数案例、分析、失败和顿悟凝结的智慧!
电光火石间,无数记忆碎片轰然涌回。
那是对朴敏贞第一篇Essay草稿的解剖:她当时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不是缺乏思考深度!你是在逃避你最恐惧的那个自我——那个在父母卑微工作背后感到羞耻,又不得不咬牙前行的、充满撕裂感的自我!把它剖开!把这份撕裂的痛苦转化成你对个体尊严与社会结构之间永恒矛盾的思辨起点!”这是她当年对自卑和挣扎何等切身的体验!
还有她对其逻辑链条的穷追猛打,当朴敏贞在论证教育公平时流于空泛理想,她暴怒地敲打白板:“公平是口号吗?不!它是资源分配的精准博弈!是特权壁垒的残酷现实!也是个体在夹缝中每一次微小反抗累积的可能!用你在洗衣房帮工看到的人间世态来佐证!用你父亲凌晨出门的背影来量化沉默付出的代价!你的逻辑链条必须嵌入这种血淋淋的经验!”
以及她对思维高度的极限施压,“不要害怕引用你似懂非懂的哲学家!让尼采、加缪、福柯成为你表达孤独困境的利剑!你不会?不会就给我去图书馆翻烂他们的书!啃到你能用自己的话,把你的处境嵌进他们的理论框架里解读!这就是常春藤要的穿透力!”
这是她从凯瑟琳那里继承的、对扮演贵族时强行融入高阶知识体系的笨拙模仿,如今却成了逼迫学生跨越认知鸿沟的教鞭!
这些片段,每一次严厉到刻骨的逼迫,每一次精准到神经末梢的拆解,每一条通往精英核心的思想路径,全部都源于她安娜本人! 源于她被凯瑟琳种下的虚假贵族种子在贫瘠土地上结出的畸形果实!源于她为了扮演哈佛精英而用血泪和无数个不眠之夜啃下来的海量知识!源于她被踩在泥泞底层又拼命向上界攀爬时磨砺出的、对人性弱点和生存法则近乎残忍的洞悉!
朴敏贞考上耶鲁,不是因为她是哈佛毕业的李安娜的光环,而是因为她安娜——这个高中毕业,连首尔大学都没有钱去读、为了活命只能窃取他人名号的骗子——身上真正蕴含的、足以撕裂那厚重阶层壁垒的、极其残酷而精准的能量!
“原来……我这么厉害?”一个冰冷得近乎颤抖的声音,在她灵魂深处炸开!不是疑问,是认知崩塌后的确认!
她凝视着白板上那些属于她的符号、思维链条、战术标记。那不再是伪装的工具,那是她真实能力的战利品!像一个被长久幽禁于黑暗洞穴的人,第一次清晰地看到自己指尖发出的幽幽荧光——原来那并非盗来的余烬,而是她自身骨血所蕴藏的真实火种!
那份强烈的虚妄感,用虚假身份取得的真实成就退潮后,随之涌上的是一种排山倒海般的、近乎让她战栗的愤怒和力量——一种对过去的自己、对命运、对所有看不起她的人产生的滔天蔑视!
洪川?那是囚禁凤凰的泥潭!无法就读首尔大学?那只是愚昧制度设置的愚蠢栅栏!一个高中毕业、大学都没读的人,能把学生送进耶鲁!凭什么?
凭的是她那颗在夹缝求生中被磨砺成金刚石般坚硬锐利的头脑!凭的是她为了模仿上等人而付出的、远超那些真精英的万倍努力和鲜血代价!凭的是她对底层挣扎和上界规则那透彻骨髓的双重解构!
“我一个大学都没读的人,竟然能教出耶鲁的学生?”安娜心底那最后一丝长久萦绕的自卑和自我厌弃,被这铁一般的事实彻底砸成齑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被自身强大所点燃的火焰——一种彻底焚毁过去、拥抱真正顶级荣耀的贪婪野心!
既然她能教会别人如何用精准的战术、超高的思维要求和对自己软肋的狠绝解剖冲击耶鲁的壁垒……那么,她为什么不能自己去?!
哈佛那个遥远的光环,第一次在安娜的心中,从虚幻的渴望目标,变成了一个可以依靠自身实力去征服的猎场!一个彻底洗刷所有不堪过往、用自身实力加冕的终极徽章!一个属于真实的安娜的、不再需要窃取的、纯粹的胜利象征!
当朴敏贞激动不已地离开很久之后,安娜依然独自站在那间狼藉的VIP研讨室里。白板上的字迹有些已经被擦拭得模糊不清。窗外的霓虹灯光诡谲地变换着色彩,映照在她雕塑般静止的身影上。
她缓缓抬起双手,低头看着自己那十指纤长、骨节分明的手。这双手,曾经只能在纸上画出的琴键上无声飞舞;这双手,曾经为了考上首尔外国语高中,每天刷题沾满了廉价签字笔留下的笔墨;这双手,曾经在李安娜的衣帽间里因偷穿昂贵衣物而激动得颤抖……如今,这双手,刚刚点化了一个灵魂,为她劈开了通往世界顶峰学府之一的坦途!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划过白板上耶鲁大学那几个朴敏贞激动留下、尚未擦去的潦草字迹。每一个笔画,都像刀锋般在她指尖留下清晰的触感。那不是朴敏贞的荣耀,那是安娜的实力宣言!
一种全新的、带着毁灭与重塑意味的决然,在她沉寂已久的眼底缓缓凝聚。
窗外,首尔的冬夜依旧寒冷漫长。但安娜——这个从污秽深渊挣扎爬出的灵魂,心中那座指向哈佛、指向绝对真实荣耀与自我证明的灯塔,已在朴敏贞带来的那束巨大火光中,第一次,燃起了由她自身骨血为燃料的、无法被扑灭的熊熊烈焰。
这烈焰烧干了她的恐惧,烧尽了她的自卑。只留下一条清晰而残酷的道路——用同样的方式,将炮口指向自己,以百倍千倍的铁血和专注,去轰开哈佛的大门。不为他人证明,只为向这冰冷宇宙宣示一个事实:她安娜,配得上任何顶峰!
而她手中握有的力量,远比那个虚假的哈佛精英身份,更具杀伤力!
安娜开始蜕变了,明白了一切都要靠自己[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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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安娜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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