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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三进庐山,功成

小暑:一碗分来百越春,玉溪小暑却宜人。

王希孟被官家召回,知命现在“无官一身轻”,到彭大人那里简单报个道,短期内没有任务,彭大人说有事会差人联系她,然后就可以自便了。和希孟匆匆分别后,她继续留在这里和韩江雪一起研究未完成的课题。不知为何,和王宗尧、王希孟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没有那么想琢磨回去的事,可是韩江雪的出现似乎又让知命重回到庄柯的身份,变得清醒理智一些。

“韩圆圆,你上次说过的量子纠缠,能再帮我捋一捋吗?”

“可以啊!但是我也只是上网看视频时候看了个大概,还有听裴燕川那个家伙说过几次。至于说能不能指导咱俩回去?我觉得难度很大。从量子纠缠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在宇宙的早期,所有的粒子就已经被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网络。当我们观察一个粒子时,我们实际上是在读取它与其它粒子之间的纠缠关系。而这种关系是超越空间和时间的,它让我们对“命运”的定义产生了新的理解。

在传统的观念中,我们认为命运是由我们的行为和决定所决定的。但在量子力学的框架下,一切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因为粒子的状态在观察的一瞬间才确定下来,而在观察之前,它们的状态是模糊的、不确定的。这似乎暗示着我们的命运在一开始就是已经设定好的,我们只是在沿着预设的路径前行。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完全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虽然粒子的状态在观察之前是不确定的,但我们的观察和选择仍然可以影响粒子的状态。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仍然有一定的自由意志。”

韩江雪顿了顿,看知命消化的差不多了,就继续说:“以上是来自我们那个时代的科学的解析和判断。接下来说一说我来了这里之后总结当世的玄学结论。听说人有三魂七魄,其魂有天魂、地魂、命魂,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我怀疑我们是被别人召唤过来的,而非我们自己看那面破镜子进入时空裂缝而来。”

“有道理,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

“诺皋。”二人异口同声。

“我前几天买了消息,据说他这会儿就在彭蠡湖一带修行,闭门不出。”

“那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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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彭蠡湖边一处山洞外,两边翠竹夹路,土地下苍苔布满,中间羊肠一条石子漫的甬路。知命和柳青瑶仰起脖子看那小路尽头有一处山洞,山洞上方是一块天降巨石卡在山洞顶部,上面书写着几个大字:“洞天福地”。

“这算啥啊?旅游景点的标配吗?”柳青瑶打着哈欠的疑问。为了寻找诺皋,她撒了很多银子,不眠不休的找到这里。

“先进去看看再说。”半个东北小虎妞的知命率先往里走去。

山洞很黑,打开提前准备好的火折子往里面走了不远,就看到一个像祭坛一样的地方,四周燃着长明灯,看着有些许中式恐怖的样子。没等他们走近,只见那祭坛中间忽然一阵烟气缭绕,一个身影慢慢显现。是诺皋!他一出现,仿若这山洞也跟着亮堂了起来。

“奇怪!上次见你,并未见你有何不同寻常,今次你周身布满元炁。你究竟是何人?”诺皋见到知命第一句话。

“前辈,多有叨扰。晚辈赵知命曾在夜市和您有一面之缘。这位是韩江雪,是我的师兄。”知命行礼并简短又客气的做了介绍。

“你身上也有元炁,坐下说吧!”诺皋给韩江雪、知命二人倒了茶。

“实不相瞒,我二人今日前来,是有惑不解,还望您赐教。”

“真气者,所受于天,与谷气并而允身者也。盖天地万物皆由气化,气存数亦存,气尽数亦尽,所以生者由乎此,所以死者亦由乎此。此气不可不宝,能宝其气,则延年之道也。”诺皋慢悠悠的解释何为“炁”。

听着挺厉害的。

“诺皋先生,您在修仙吗?”韩江雪实在是太好奇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近距离看一个狐狸头男人。

“非也,我在修道。”

“什么道?道家吗?”

“夫道也者,位天地、育万物,曰道;揭日月、生五行,曰道;多于恒河沙数,曰道;孤则独无一侣,曰道;直入鸿蒙而还归溟滓,曰道;善集造化而颉超圣凡,曰道;目下机境未兆而突而灵通,曰道;眼前生杀分明而无能逃避,曰道;处卑污而大尊贵,曰道;居幽暗而极高明,曰道;细入刹尘,曰道;大包天地,曰道;从无入有,曰道;作佛成仙,曰道。佛经五千四十八卷,也说不到了处;中庸三十三章,也说不到穷处;道德五千余言,也说不到极处。道也者,果何谓也?一言以定之,曰炁也。”

知命和韩江雪同时露出了不经意察觉的学渣微笑:听~不~懂。

半晌,诺皋终于说了句人话:“你二人未曾修道,但周身这凝而不散的元炁,可能是出在这个元圭上。”他指了指知命脖子上的元圭。

“你是不是也有一块?”

“正是!您要看一看吗?”

“不必,那东西认主护主。”

“你们俩的元圭从何而来呢?”

“这块元圭是当年我母亲在彭蠡湖游玩之时被一个陌生人赠送的。她带着玩,后来才发现这个宝物别人动不得。”韩江雪解释道。

“那你母亲应该已经过世了吧?”

“您怎么知道?”

“这物什只有前任主人去世,且生前指定了下一任主人,它才会认定后面的主人。”

“这么说,它是个有灵气的物件了?”

“何止有灵气?你还真是小看它了。”

“舜听政三年,山陵不处,水潦不谷,乃立禹以为司空。禹既已受命,亲执畚耜,以陂明都之泽,决九河,后元圭赐夏禹之功。后来元圭下落不明,史书上也再无记载。直到大宋朝的云梦泽出现变化。自秦汉时期,云梦泽就开始堆积泥沙,渐渐地云梦泽的土地就开始露出水面,再也没有了云梦泽,才有了今天的彭蠡湖。大禹治水时候被赐的那块元圭,在十几年前彭蠡湖畔出现过,可惜因为人们的贪婪,这块元圭碎成了5块,如果能把这些合并在一起,能凑成玄圭,就有大神妙了。”

“那剩下的都在哪里呢?”

“有一块在我这里。”诺皋轻柔的从脖子上掏出一块元圭。知命和韩江雪犹如被提线操控了一般,也不由自主的将自己脖颈里的元圭掏了出来凑过去,三个人的元圭都是墨玉色,形状如一般无二,几块元圭合并的瞬间,刺眼如金乌曜日一般的光芒瞬间亮起,几人身旁也环绕着久散不去周身的光泽。可是这光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慢慢暗淡了下去,而原本光滑的元圭,现在摸上去竟然出现了淡淡的纹路,却不清晰,看不清楚具体的花样。

知命突然胆大的摸了一下诺皋的元圭,冰凉凉的。

知命惊喜:“可以摸。咱们之间可以互相摸。”这是不是某种契约的达成?

“还不能盲目猜测。”

“找到了其余2块,或许可以解开一些疑惑。”

“那其余两块会在哪儿呢?”

“这件事,我查了很多年,我推测应该是慧觉洪范或是白玉蟾,他二人手里必有一个。这二人周身也有元炁。那二人虽然修了佛与道,但那元炁不像是自身修为散光来的。”

“那还有最后一块呢?”

诺皋沉默了,连他也不知道,看来秘密永远都解不开了。知命一时有点懊恼。

“先生,在下斗胆问一句,若这玄圭凑齐,合为一体,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力量出现?”韩江雪言道。

“世界是在原始混沌大水中或黑暗中首先从核或者蛋萌生、壮大;顶天立地而形成的天高地卑、斗转星移、日夜交替、寒来暑往、万物繁衍生息的有序时空。而最初突破混沌致使天地分离的利器则有斧凿、神叉、扫把、舂杵、息壤等。”

知命和韩江雪对视了一眼:“《山海经》!”

正听得起劲,外面传来似乎是牛角吹出的号声,长长的沉闷声音不绝,似乎在昭告什么大事。诺皋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他有事要下山,命旁边一直伺候茶水的小狐狸给知命、韩江雪二人讲后面的故事。

不待知命二人起身相送,诺皋竟如一缕烟一般,飘向洞口不见。于是,小狐狸从创世神话的畚耜或耒臿和开山斧讲到鲧禹治水神话中的息壤之堵法和斧辟之疏法;又从河图洛书讲到赤乌衔圭;总算帮韩江雪和知命把山海经里的记述给补全了。

宇宙生化于原始混沌大水,黑暗中,伏羲女娲二神阴阳相合,生四子为四时/方神(青檊、朱四单、囗黄难、囗墨檊),顶天立地开天辟地,由禹、契司掌大地,制定历法,星辰升落有序,山陵江海畅通。一千数百岁后,日月俊生,九州不平,炎帝乃命祝融,以降四神(青木、朱木、白木、墨木)定三天四极,天命骏威。帝俊司掌日月,共工定十干、闰月、宵、朝、昼、夕。“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天地四方谓之**,上玄圭、下黄璧、东青圭、南赤璋、西白琥、北黑璜。

邵原正南的一道天然屏障,便是北邙山山脉的紫荆山,原与黄河北岸相连,是黄河出三门的最后一道阻碍,禹王九斧劈开石山,放水东去,形成了今天的“八里石峡”,又叫八里胡同……八里胡同南岸,有一座高山叫鲧山,因伯鲧治水而得名。上古时候,天下发生大洪水,人民没法生存,舜派伯鲧治水。鲧就从天帝那里偷来一种能自己生长的神土——息壤。鲧把它投到王屋山和青腰山中间,挡住洪水。一时洪水倒溢,泛滥百川。鲧治水不成,被舜杀了,后舜又派鲧的儿子禹来治水。禹采取堵、疏并用的方式,用大斧把鲧山劈成了八里胡同,放水东去。据说下游的坡头黄河西滩便是息壤的一块,能自己生长,多少年来从未被水淹过。禹游于东海,得玄圭,碧色,长一尺二寸,光如日月,自照达幽冥。玄圭之“玄”不仅意指玉圭之色系深且潜藏着天色之神秘、变化等象征意义。禹功尽加于四海,故尧赐玄圭以彰显之。禹既平水土,言天功成。

小狐狸讲完故事也累了,安排了知命二人在住处休息用餐;晚一些时候,另一个盛装的小狐狸过来请他们前去观礼。

“贵客就等您了。请您二位随我来吧!”知命随着那小狐狸脚步往前行,空气中弥漫着燃烧过后的香灰的气息,却并不呛人。一路兜兜转转,小狐狸引路上了一座雕花小楼的阳台。

“师祖下山,说是让小的们好生伺候,您先歇着,今天是百花游街,一会游行队伍会过来,且热闹着呢!”小狐狸恭敬又不失礼貌的解释道。

“你是妖怪?”

“算是吧!人类都这么称呼我们。我们其实算是修行者。”

“游街之后还有别的节目吗?”

“有的,不过这会儿师祖下山不知道还赶不赶得回来?师祖有一面镜子,往年这个节日,师祖都会挑选一个修行好的同门赏赐观骷髅幻戏。”

知命心里一惊,那不就是她穿越过来的契机吗?

“师祖那面镜子,据说可以看见自己的前世今生,若是他点到的不是修行最好的那个,如果能回答上来他的问题,也可以去照镜子,据说那镜子还能提升修行功力呢!”

知命心里已经激动的泛水花,难道这就是法门了嘛?

“师尊说:‘欲成大事者,皆修白骨观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相死后观白骨,活着猜人心,观美人如白骨,使我无欲,观白骨如美人使我无惧,无欲无惧,大事可成也。’”这小狐狸振振有词,说的好深奥的样子啊!

“不过小师傅,我之前在一个墓室里见到过类似骷髅幻戏这种壁画。”

“贵客说的可是邙高山里的那处?”

“你也知道?”

“那墓还是我师祖给墓主人选址定的穴呢!”

知命呵呵一笑,“那你师祖水平不怎么样啊!都被我们看光了。”

小狐狸有点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告诉你也无妨,贵客您看的那处是虚墓,灯下黑,佯装被人盗过的样子,实则那处墓穴下方深挖10米才是真正的墓。”

“小师傅,再问你一个问题,之前你师祖为何急匆匆的走掉呢?”

“清理门户!”小狐狸一脸严肃。

“林灵素是你师祖的徒弟?”知命试探性的问。

“告诉你们也无妨,别提这个忘恩负义的,要不是因为他,师祖早就修成正果了。林灵素的老巢就在东京附近的邙高山。”

“邙高山?那不就是吴炳家附近,刚才他们谈论的地方,据说有些邪乎的地方。”

知命叹了口气,不想跟王宗尧走,但现在他是一路最好的随行者。有他的黑衣卫护送,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顺丰速运,还能保鲜呢!

“不要拒绝别人的示好。”韩江雪郑重且严肃的用他多年舔狗经验提出了建议。

正说着话,游街的队伍吹吹打打的过来,好不热闹;队伍里多是狐狸、老鼠、刺猬等修行者组成,穿着打扮皆仿照人类模样,穿衣带帽,披袍戴花,盛装的样子,喧闹着由远及近的过来,那音乐听着似哭似笑,又像是唢呐二胡一类乐器的合奏,可爱中透着诡异。知命听着突然觉得心口压得喘不过气,没等到最后的节目,就匆忙离开了。

回了刚才的居室,仍不见诺皋的踪迹,小狐狸也不在看来是有事去忙,这会儿换成一个小树枝精在烧火;小树枝精浑身都是淡绿色,头顶上一绺柳树枝条嫩黄可爱,肩膀上有个片披肩搭着,腰上围着一圈皮毛做的小裙子,裤子是半长不短的麻料小裤,光着脚,脚踝上套着一个光亮的银环。那火烧的很旺,偶尔有湿气大的树枝扔进去还噼啪作响,吓得那树枝精连忙后退。

知命和韩江雪无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那小树枝精仿佛八卦的很,边烧火边听他们说话,听的比韩江雪还认真。

“你叫什么名字?”知命停下来,问小妖怪。

“我叫柳树精。”

“你爱听人聊天?”

“对啊!我成精怪之前是村口的大柳树,总有娘子和老媪们在村口聊天,村子里大事小情我全知道,可是天长日久我就被浸润着有这个毛病了。”

“你是诺皋的徒弟?”

“不是,我是他的一个徒孙。”

“今日百花游街,你怎么没去看热闹?”

“我之前听师祖说话总喜欢打岔,就被罚来烧火。”

呵呵呵呵,柳青瑶笑了出来,惩罚一个易燃易爆品来烧火,诺皋还真是惩罚人有一套。

“怎么去这么久?”

“你们想不想知道?”

“你想要什么就直说。”知命看出狡黠的小柳树眼睛里的想法。

那柳树精指了指桌子上的糕点,“贵人们赐我一粒糕点我就告诉你们。”

知命拿起糕点,柳树精得逞了笑嘻嘻迫不及待的去接,知命快速的收回手:“你可不许撒谎,被我发现了,等你师祖回来,让他重重的罚你。”

柳树精接过糕点,使劲咬了一口,“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树精像是饿极了,将那糕点一下子塞进肚子上的树洞里,瞬间那洞里便冒出了长长的白气。知命和柳青瑶吓了一大跳。

“贵人莫怕,这糕点里面放了师祖精心炼制的丹药,凡人食之可延年益寿,我们精怪吃了可提升功力。”

“所以你这炉子里的火日夜不休,练得就是丹药。”

“贵人所言极是。”

“刚才那会儿没人,你自己偷偷吃一粒又没人发现。”

“贵人有所不知,这个只能师祖或者贵人赏赐,我们偷拿的话会被反噬。”

“那你说说诺皋到底去了哪里?”

“他去找林灵素了。林灵素是师祖早年收的徒弟,后来他偷了师祖好些丹药和典籍叛出师门,不知怎么就去了皇帝那里成了红人。他偷走的最重要的还有一块了不得的玉。”

知命想了想,从脖子那里掏出玉圭“你说的可是这个?”

柳树精叹气,“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也许是吧?”

知命和柳青瑶也猜到了七八分,原来最后一块在这个师门败类手里,怪不得之前她问起这个,诺皋沉默呢!感情是有这难言之隐。

“你再说说着林灵素,什么来历?”知命在图画院隐约听人提起过林灵素,但都是当八卦听来着。

“林灵素是皇帝给他改的名字,这人原本名叫灵噩,从前入佛门,因为嗜酒被赶了出来,后来还曾给苏东坡做过书童,长大后投了我神霄派。师祖的师祖创立了神霄派,倡行五雷法。这五雷法本是整治为祸人间的鬼怪。林灵素下山之前,偷学了师祖的撒豆成兵、呼风唤雨之术,再加上一些民间杂戏里的手段,将师门的这些秘术用来给自己铺路,哄得皇帝听之任之。”说起这些,小柳树面上明显的不屑与奚落。

“比如说他都有哪些本领呢?”

“有一年京师高温不褪,皇帝让林灵素下雨,他又不是龙王,如何借雨?林灵素就说,现在老天爷不让下雨,四海百川的水源都给封闭、禁锢了,除非有玉皇大帝的命令,没人敢取水,唯独黄河没给禁锢,但黄河水浑浊不堪没法儿用。皇帝就说:‘现在天太热,黄河水不就是脏一点吗?没关系的,你做法吧!’于是林灵素奉命,去了上清宫做法,然后跟他弟子张如晦说:‘你可以回家了,再晚点可能会被大雨所困。’那个名叫张如晦的就赶紧骑马出门往家跑,他在路上看见天上是先有一片像扇子那么大的云彩,没过多久,这片云彩就像伞盖那么大了,同时听到雷声,这雷声不是从天上来的,而是从地下来的。张如晦催马快跑,刚到家,大雨就来了。这雨下了两个时辰才停止,普通百姓人家房瓦上、院子水沟里全是泥水。地上的水有一尺深,但这些水都是浊黄的,人没法儿喝。充其量也就降降温。”

“这故事倒是稀奇,怎么做到的呢?”柳青瑶漫不经心的点评了一句。

张如晦?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知命低头沉默着想。

怪不得朝中奸臣横行,连这深山里的道士都成了妖道了。

“那蔡京、王黼等人是不是跟他都有交集?彼此助势结党谋利。”

“非也非也,师祖之所以能忍这么久,是因为林灵素对那些真正的奸臣也看不惯,暗中较劲,所以有他在,也是一种势力的平衡。”

“你又知道些什么?”柳青瑶又递了一个果子给柳树精。那树精分外殷勤了。

“话说这位皇帝自皇后去世后,思念很深,于是就让林灵素效仿唐明皇请道士召杨贵妃相见的故事,林灵素真的奉旨设醮行法,招来了那皇后的魂魄;据说帝后叙旧之时,皇后对皇帝说了很多蔡京他们的坏话,比如她说蔡京是北都六洞魔王第二洞大鬼头,童贯是飞天大鬼母,林灵素是神霄教主兼雷霆大判官,徐知常是东海巨蟾精。总之,都是些祸国殃民的祸害,让皇帝赶紧诛童、蔡党羽,修德行,安民心方可免祸。”

“这么说,林灵素与蔡京等人,非但不是一党,更是秉持忠心,力谏官家除奸的忠臣?”柳青瑶小结了一番。

“倒也未必,那后来呢?小树精。”知命追问。

“蔡京等人听闻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不久之后有密奏皇帝,说林灵素有一秘室,疑似私藏贡品如何如何,蔡京提前着人偷偷去查看过密室内的情况,发现密室之中有黄罗帐、销金龙床及朱红桌椅等,实属大不敬。他以为抓到了把柄,跑去上奏皇帝,且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打包票愿皇帝亲自前往查看,实证林灵素之罪。结果皇帝就真的去看了,后来打开密室,里面居然是空的,把蔡京吓得当场给皇帝叩头请罪。”

“这林灵素倒有些本事,会隔空移物吧?”

“也就是蔡京见识浅,自以为万无一失,林灵素将计就计,反将了蔡京一军;隔空移物在我们神霄派是中级弟子就会的法术,凡人不知罢了。”

“这林灵素不但力谏徽宗铲除蔡京奸党,更对当时被蔡京等所陷害的忠臣,加以保护。一日皇帝与林灵素同游,见一石碑,那石碑即是蔡京等臭名昭著的元佑党人碑。”

“什么是元佑党人碑?”

“你们不是东京来的吗?连这个都不知道?”小树精颇为吃惊。

“额……你就当我俩是文盲,哦不,白丁好了。”

“这石碑是蔡京专权时,将之前他的死对头罗列了进去名曰‘元佑党’,上面好多人咧!司马光、苏轼、苏辙、吕公着、吕大防等人名均在上面,不但如此,还书其‘罪状’,落实罪名,谓之‘奸党’,这块碑于端礼门,每日上朝,文武百官都可见此碑。”

还有这事?刺激!!!!!知命在宫里这么长时间也没人提这茬,她进出皇宫端礼门也不是必经之地,大概是宫人黄门都怕惹祸上身守口如瓶吧!

“而林灵素每每见到此碑,都低头致意以表尊敬,后来更是写下一诗:‘苏黄不作文章客,童蔡反为社稷臣。三十年来无定论,不知奸党是何人?’第一天皇帝把这首诗给蔡京看,给蔡京吓得要辞官回老家。”

“这么明目张胆?矛头直指蔡京?”

“你没搞错?莫不是偷偷下山去听市井说书人的胡诌了?当心我把你当柴火烧了。”柳青瑶作势要去掰它头上的树杈。

“不是的,不是的,是小的第一次过来烧火时候,师祖亲口说的,那次他下山本来要把林灵素捉回来清理门户,结果他亲见了这事,回来卜了一卦,然后就说把林灵素捉回来这事暂且放一放。”

诺皋出门多日不见回来,知命这样等在原地也不是办法,她让小狐狸代传口信给诺皋就返程了。回去的路上,知命突然想起来张如晦,之前唯一一次太医来给号脉,门口等着回话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张如晦,这么说,林灵素一直在暗地里偷偷观察她,莫非也知道了她手里有元圭,这么说的话就通了,林灵素表面上替皇帝看着知命,其实也是给自己看着知命这个元圭守护人,放在眼皮子底上多省心啊!自己一个小小私生女,这么多人惦记无非都是为了那个子虚乌有的元圭的秘密,都指着它得道成仙或者称王称霸,要不就说feng建mi信害死人呢!

甫一回来,赤霄过来送了消息:王希孟没有遵从官家的旨意,偷偷折了回来。还有一个消息,这段时日杨士贤派了人悄悄跟了知命好几回,有一次竟然还跟到了门口,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第二个消息,知命没放在心上,那个败类暂时没有时间去收拾,有赤霄在保护她的安全,应无大碍;只是王希孟这个骚操作,让知命有点生气,但也不意外。

三进庐山,王希孟没有得到陛下的旨意就偷偷去了庐山,陛下肯定不满,回去免不了重罚。而希孟之所以抗命仅仅是因为他半路上又有一处想不明白的地方,想回去再看看。好大的胆子,这个画疯子,说出去谁信?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只为了画面精益求精,完美主义。但这行为也非常的王希孟。

“他在哪儿?我得跟他谈谈。”

这段时间希孟心无旁骛、快马加鞭的画,有如神助,再去看时候,草稿多的能堆起来,屋子里能摆放的地方全都摆满了,挂上墙和架子。室内烛火晦明不定,少年人的脸上泛着满足,他走出屋外,月光皎洁无暇,映照在脸上。远远的知命看见希孟独自坐在院中看月亮,一肚子的话就又憋了回去。

知命抬了抬头,今晚月色好极了。

她将手里的两个酒壶递给希孟一个,希孟莞尔:“像不像苏东坡去喊张怀民一起看月亮的晚上?”

希孟笑笑,淡然如松的样子;“世人皆知怀民亦未寝,那你知不知道苏轼为什么赌张怀民没睡?因为张怀民刚贬官到这里,而苏轼是了解被贬的滋味的。他怕张怀民愁绪太多,故意过来找他。”

原来如此。

“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真美啊!这么美的月亮,天涯共此时。”希孟并不意外知命的到来,莞尔一笑,伸手去接过那酒壶,二人默契的轻碰了下。

“很久以前,我听人说起过一句话,日月更替,斗转星移,时间长河当中,所有色彩都会逐渐褪去。”顿了顿,知命又道:“眼下这情景倒是让我记起咱们在图画院偷偷喝酒的情景,你还有印象吗?”

“怎会不记得?那时候崔子西一喝就脸红的像煮熟的虾,然后易元吉的那只小猴子还会跑过来自己找吃的,阿厚会故意借着酒劲儿说荤段子……”希孟突然语塞,说不下去。

千百年后,九州一色,也依旧会是少年们的霜。

半晌,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月亮终于从云里探出了头,那云行的很慢,月光下,投影那么黑,像是有看不见的怪兽藏在树影后面。

“你小姨回去了吗?”知命喝了一口酒。

“应该没有吧!小姨说要修坟冢,需耽搁些时间呢!”

“我想把庆之的猴儿托付给了小姨。”

“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已经有眉目了,这几天就动身。”

“我先走了。”知命晃了晃半空的酒壶,起身准备走。

“知命,等等,我有话想问你。”

“你问。”知命回身看着希孟。

“大家总说我是神童,我拿到的剧本可能在世人看来是最辉煌的那本,但每每我承担剧本带来的痛苦时,我恨不得把剧本撕碎,把自己焚烧,我不要当胜天半子,做个灰飞烟灭。”

知命哑然失笑:千百年前,千百年后,我们感知后代的感受亦被前人感知,代代如此。因为无论是千百年前的雕梁画栋还是千百年后的高楼大厦,人的本质都是一颗温热的心。

知命不知道作何回答,从前书本上遥远刻板的《千里江山图》,作者:王希孟;到如今有血有肉和她同窗的王希孟,同甘苦共患难的伙伴与知己,她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复。

“你也身不由己,又怎会知道答案?你能听我说出来,当我的倾听者,我亦感激不尽。”希孟大口的喝了一口酒,那酒顺着脖颈、衣领滑下来,酒香四散。

希孟扔了酒壶,几步走过来,双手抓住知命的手腕:“李唐夫子告诉我,‘味象’之‘象’,即为自然山水画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一岸一崖、一亭一台。山水有质而灵趣,山水有实在形体,乃至美之‘道’。圣人眼见山水之象,心怀人生、天地、宇宙的观照和体察。‘象’和‘道’来自天地自然,乃‘天人合一’。”

“是以我认为‘澄怀观道’就是以澄清、空明的胸怀,在自然山水中见出宇宙的生命;而“澄怀味象”既要欣赏山水之形体,又要体味他们的灵趣。是从前你说过的‘搜尽奇峰’,也是李唐夫子说的‘澄怀味象’,也是弥勒说的‘澄怀观道’。统统都是。”

“你说慢点,我有点跟不上了。”

希孟松开手,自顾自的言语着:“我从前被技法困住,总是在纠结用了哪些皴法?用了什么勾线技巧?好像用对了方法就会成功,这都是技巧,行不行?行,但这是术。如果想达到更好水准,就要遵从道,澄怀观象。”

知命若有所思:很久以前看过李连杰演的张三丰,到最后忘记所有的招式就是最厉害的时候。希孟应该也是这样吧?

“那些山水不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我才是山水生命里的万古微尘。”

而我,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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