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见面甚至不能归结于不欢而散。
冯斯乐希望能和明静檀大吵一架。
但明静檀一直沉默。
周遭的空气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地步,随着时间推移,写字楼里不断有脚步匆匆的白领撑着伞冲出门去,忙碌得很少有人关注门边两人的动向。
风雨趁着大门被推开的缝隙钻了进来。
冯斯乐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脸上沾染的雨水,无所谓地笑道:“走了。”
话毕,她也没等明静檀,顶着外套便走了出去。
明静檀举步欲跟。
却见冯斯乐若有觉察般,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她大步流星,步履洒脱得很。
好似先前的对话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只是如果有人能在磅礴大雨中挡在她的身前,就能看到她微红的眼眶,以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痕迹从她的脸庞上划过。
——但是没有人追上去。
明静檀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直至人影彻底消失在雨幕中。
她也到底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从另一个方向去停车场。
雨来得突然,路况实在复杂,并不适合骑车。
然而理性的分析在此刻忽然就被横生的烦躁所代替。
明静檀戴上头盔,俯身行进。
机车的轰鸣声在坠砸的雨声中喧嚣,头盔的眼部逐渐蒙上一层水雾,身上的衣服也迅速被淋湿,穿在身上**的难受。
只是想不明白的问题太多了,明静檀根本顾不上身上的难受。
她不自觉的想着,若是冯斯乐还在她的身后,一定会打趣她的失态。
冯斯乐会死死搂住她的腰,然后伏在她耳边,语带笑意地问她。
——“明静檀,你的洁癖去哪儿了?”
想到这里,明静檀的脸色都止不住的柔和。
明静檀一向不会回应冯斯乐的打趣。
因为在她看来,不回答,就已经是种纵容。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回应。
匮乏的感情总在这种时候像个牢笼,禁锢住了她的大脑和嘴,那拼尽全力挤出来的一点情感,只能从眼睛这唯一的出口流淌向冯斯乐。
迟钝的明静檀觉得自己已经竭尽全力。
可是,从污泥中生长出来的花朵也在拼尽全力的喘息,向死而生地等待着蓬勃的爱意。
她期待着最盛大最浓厚的爱意。
而自己给不出。
明静檀心里发沉。
机车加速,刺激着失速的心跳。
朦朦胧胧的雨雾和蜿蜒的公路加速着行进的刺激,然而明静檀不管不顾,直到车速达到最高时速,还能冷静地避开一个个障碍物。
此时此刻,明静檀终于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怪物。
一个或许永远永远、都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去爱的怪物。
可是冯斯乐……
明静檀想。
或许她要食言了。
什么希望她和杨小姐能好好的,那才是口不对心的谎话。
她不懂什么是爱有什么关系?冯斯乐懂。
只要冯斯乐愿意教。
明静檀一定会是冯斯乐最好的学生。
就像从前,她教冯斯乐学习一样。
她们总是能在一块儿的。
有些事情想通了,行动力极高的明静檀转身就汽车奔向了冯斯乐的家。
——地址还是临时打电话问的古芳斋送货的工作人员。
冯斯乐是坐的地铁,但因为人多太拥挤,等了好几班才挤上车,以至于回家速度极慢。
她到楼下时,正好瞧见撑着一把黑伞的女人站在楼下。
高高瘦瘦的个子跟个路灯似的杵在那儿。
冯斯乐:“……”
她目不斜视,直接往楼栋里走。
却被明静檀挡住。
头顶着外套的冯斯乐没好气地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明静檀看着她还微微发红的眼眶,心里莫名生出些烦躁来,下意识抬手要去擦。
冯斯乐皱着眉头躲开。
她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明静檀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低声问她:“冯斯乐,你可以教教我……吗?”
雨声太大,冯斯乐没听清:“什么?”
明静檀顿了顿,靠近半步才重复了一遍。
“冯斯乐,你可以教教我什么是生气、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
头顶被撑过来的雨伞遮住。
雨伞将两人与雨帘隔绝开来。
冯斯乐耳边的声音却猛地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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