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名系列的样品出得很快。
因为其中一半不会作为成衣推出,只做概念展品,合作工厂的压力也轻了很多。
借着这个缘由,冯斯乐日日泡在梵音加班,和杨馥一同商量着即将到来的新品展览会要如何筹办,关系倒是缓和不少。
——发布会很成功,所以新品展览会更不能掉了链子。
新品展览会的地点毫无疑问的定在了古芳斋。
原本门可罗雀的古芳斋近来也迎来了不少游客,苏馆长研究老物件,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主事的人就成了得意弟子明静檀。
古芳斋的师姐师妹人均社恐,衬得明静檀那令人发指的社交能力都算是翘楚。
为此,冯斯乐专门找了个时间回去看笑话。
热度持续走高的古芳斋连大中午都还有着扎堆的游客。
经过仓促培训的师姐师妹陪着游客游览或是体验蜀锦工艺,时不时就有人去到廊下询问明静檀什么事情,惹得她手里的绣绷子半天没下上几针。
明静檀的脸色不算太好。
但她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表情,所以也怪不得别人看不出。
小付还叽叽喳喳地在问:“那游客想要体验咱们这儿的食堂——”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期待。
廊下不时有经过的师姐师妹带着游客,听到这个话题也忍不住侧耳倾听。
明静檀沉默了好一会儿,问她:“她们为什么会对食堂感兴趣?”
“……”小付讪讪地笑。
她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一步,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明静檀,不好意思地挠起了脑袋。
“……因为我刚才当导游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了。”
那何止是说漏嘴,她都快把明静檀的手艺形容成国宴了。
明静檀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然而小付先她一步开口:“苏老师可都说了!游客体验是最重要的!能满足的要求都要尽量满足的噢!”
其实小付也心虚得很。
但她面上不显,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嘴硬样子。
等了半天没等到明静檀说话,她又期期艾艾地撒娇:“不行了就算了,当我没说……反正你别生气……”
主要还是怕明静檀罚她。
明静檀黛眉轻蹙,但最后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你倒是会给我找麻烦。”
这段时间的游客可不少,但是有多少游客要留下来吃饭、要吃什么、在哪里吃都是需要临时统计的问题。
小付虽说是自作主张,但到底也是想让游客更喜欢古芳斋。
功过相抵,明静檀最后也只是敲了小付一个爆栗,叫她去统计这些数据,自己去往厨房。
也好在古芳斋的人本就多,日常会存储十天半个月的食材,倒是不缺什么。
小付松了口气,欢呼着奔向游客。
侧眼一看。
刚好看见了站在门边笑吟吟对她招手的冯斯乐。
冯斯乐站的位置不远不近,但因为人多,庭院里的树木花草也多,愣是没被她们发现。
小付奇道:“冯姐姐你是找明师姐?我去帮你叫她——”
她行动力奇高,转身就要冲刺。
“不用告诉她,我自己过去。”冯斯乐眨了眨笑眼,食指落在唇瓣旁,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付挠头:“那你叫我是——?”
她的脸上是纯然的疑惑。
冯斯乐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开口前,还不忘左右巡视一圈,确认没人关注她们。
“我让你给她发的东西发了吗?”
小付恍然大悟。
小付瞬间鬼鬼祟祟。
“发了发了!”
冯斯乐反复确认:“没说是我发给你的哈?”
小付嘿嘿直笑:“那不能。我就说的是关心师姐身心健康。”
冯斯乐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大手一挥,豪情万千:“有什么想要的跟姐姐说,姐姐给你买!什么都行!”
小付不假思索:“那你们的婚礼我要坐主桌!”
冯斯乐笑脸一僵。
冯斯乐陷入沉思。
冯斯乐退后两步,浅浅疑惑:“……你到底发了什么东西?”
小付摸着下巴,也很疑惑:“就……你发给我的压缩包?我看那还挺小的,又另外附了几个精品过去……”
“……”
冯斯乐闭了闭眼,不死心地问:“……是我想的那个‘精品’?”
小付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一脸的视死如归:“是的。”
冯斯乐眼前一黑。
于是挥别了满脸歉意的小付,冯斯乐跟个游魂似的飘去了后院厨房。
厨房里正热火朝天。
明静檀掌勺,身边是火急火燎的师傅和帮工。
小付所造成的小插曲让冯斯乐多少有点不敢面对明静檀。
……虽然严格意义上讲,她最近都没敢面对。
她在后院又溜达了好半天,抓耳挠腮地考虑应对之策,最后烦躁地蹲在花圃外边薅了几朵花下来数花瓣。
“去找她。”
“不去找她。”
“去找她。”
“……”
冯斯乐心不在焉地数。
主要她也没有料到,本来是来看笑话的自个儿,眼看着要变成被看的笑话。
第三朵花的花瓣薅到最后。
冯斯乐不太满意:“……去找她?”
她纠结半天,又伸出罪恶的手去薅了一朵花瓣更多的。
然后继续数。
这次是不去找明静檀。
冯斯乐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打算把手里光秃秃的花茎再丢进花圃,也算是“化作春泥更护花”了。
结果花茎被人接到了手里。
冯斯乐悚然一惊,苦着脸抬头:“……你怎么过来了?”
“玻璃窗是透明的。”明静檀轻笑一声,指了指厨房宽敞明亮的窗户。
冯斯乐感觉自己受到了嘲笑。
她丢不下这个脸,嘴硬:“这个角度看不见的……”
毕竟她都快把自己缩到花圃一样高了。
“那大概是因为你太特别了,刚走进后院我就看见你了。”
明静檀云淡风轻地换了说法,抬手将另一朵花放进冯斯乐的手里:“重新数。”
冯斯乐一愣:“什么意思?”
明静檀耐心解释:“你刚才数到‘不见她’,现在从‘去见她’开始数。”
冯斯乐:“……”
这很难评。
冯斯乐不肯,把花胡乱塞回她手里:“你当我幼稚小屁孩儿呢?!”
那朵花枯得差不多了,一共就三个花瓣。
这还有什么好数的?
冯斯乐一时半会儿理不出她的脑回路,低着脑袋不搭理她。
其实多半也是觉得尴尬。
不管是拜托小付但弄出了幺蛾子的事儿,还是蹲在这儿幼稚数花瓣,甚至也包括她前几天突然惊觉自己又对明静檀心软了。
种种叠加在一起,让她很不想看见面前的人。
她的语气不好。
明静檀蹲下来,好脾气的问:“为什么不想见我?”
数花瓣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个习惯冯斯乐从高中时代延续至今。
小心思被戳破,冯斯乐抿了抿唇瓣,恨不得把头整个埋进膝盖里。
但是这一点儿也不现实。
她生无可恋地答:“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讨厌”两个字从嘴里冒出来的时候,冯斯乐自己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这种伤人的话不经大脑就说出来,从来不是她会做的事。
她自己都有片刻的茫然。
所以冯斯乐下意识抬眼,仔细分辨了一下明静檀的神色。
然而什么也没看出来。
还是那副棺材脸。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冯斯乐又憋了回去。
明静檀思忖片刻,真诚反问:“这算是……撒娇?”
冯斯乐不理解“讨厌”和“撒娇”之间是怎么挂上钩的。
所以她古怪地笑了一声:“好冷的笑话。”
撒娇是想要得到什么的手段。
她刚才并没有想从明静檀身上得到什么。
冯斯乐觉得自己很严谨。
明静檀也没反驳她,顺从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冯斯乐一拍脑门,霍地起身:“我说忘了什么——嘶!”
蹲得太久又起身太猛就会两眼一黑。
好在有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接在了怀里。
冯斯乐好半天才缓了过来,一边揉着额角,一边不太自然地从对方怀里退出来。
“体位性低血压还是没有好转?都七年了。”
明静檀绕到她身后,手指落在颈□□位上,有节奏地轻柔按压起来,语气却带着截然不同的不满。
冯斯乐也下意识乖驯地听教:“我会好好听医生——”
话说到一半,她蓦然想起眼前的情景早已不是七年前了。
胸腔里翻滚着的那种熟稔的、温柔的情绪迅速冷却。
她从过于亲昵的怀抱中退了出来。
语气冷硬。
“……我今天是来还手镯的,实在是太贵重了,找了好多家首饰店才完好无损取下来。”
明静檀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快。
明明刚才冯斯乐语气的温软,同样昭示着她想起了那些温柔的过往。
温和的神情终于又恢复到平日的冷淡。
冯斯乐松了口气。
然而心底那抹失落却怎么也抹不去。
极品帝王绿的手镯放在每人白皙如玉的掌心上,有种青山绿水与雪色交融的、惊心动魄的没理。
好半天,明静檀终于接了过去。
冯斯乐心里一定。
然而镯子也就罢了,手腕却也被对方飞速抓紧了手里。
明静檀动作极快地又把手镯套了回去。
冯斯乐:“……”
明静檀面不改色:“又弄不下来了,下次再还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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