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剑尖离她的身体不过寸许之际,剑尖偏转斩断了她的几缕发丝。
李熙死死抱住杀手的脊背,嘴上大喊:“钱姑娘,快跑!”。
杀手弯腰将李熙摔在地面上,他的头撞到了一块石头之上,顿时他的眼睛蒙上一片灰蒙,失去了光亮。
他在昏迷之前无声言语:“快跑”,此时狂风骤雨,雨点劈里啪啦打在地面上润湿了土地逼出了土腥味。
李熙偏头软软地滑在已经湿腻的地上。
秦宝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双眼紧闭的李熙,没想到刚还在马背上跳脱的李熙一瞬间就这样气若游丝,失去了生气。
秦宝仪紧咬着嘴唇,因寒冷而颤抖的手却稳稳握住刀柄,她屏气聚力挥刀下劈,杀手躲闪不及左臂被整齐的切下,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了李熙如玉的脸上,原本精致生白的脸顿时妖艳鬼气。
杀手右臂青筋暴起,他提起剑就要劈开雨幕夺取秦宝仪的性命,她紧咬着牙想再次举起大刀抵抗但是身体已经空洞乏力根本拦不住这杀招,只能双眼赤红等着凌厉的风刺穿她的心脏。
她的耳朵微动,棕马嘶鸣长吁,激起地面一片一片水花狠狠撞倒这个杀手,秦宝仪趁机带着全身力气双手下刺。
杀手被钉在了松软的土上,她可以清楚看到杀手肿突的眼睛里,那个神色疯狂,面容狰狞的她。
她觉得无比陌生……
秦宝仪无力地倒在地上,漫天地雨倾盆而下,一滴滴雨点好似一把小刀刮擦着她全身的肌肤。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她屏气抵抗着,她觉这是一场梦,荒诞无理,她竟真的……,真的亲手杀了一个人,一瞬间她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无情抽走,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她想就此长眠,醒来一切都恢复了正轨,她不会穿到这个世界,不会再次嫁给钱渊,更不会随他来此轻飘飘的拿走了一个人的性命。
她身心俱疲,她的鼻根处一滴水珠划过,分不清是雨滴还是泪水。
雨水让她的肌肤无比冰凉,脸上突如其来的温柔潮湿,她微微睁眼原来是棕马在舔舐她的脸。
棕马闻到秦宝仪身上散发出来的酸味,如黑曜石温润光泽的眼睛关切的看着她。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气音,“谢谢你……,我没事”。
此时的她恢复了些许力气,她双手撑地起身地上两具“尸体”环绕着她。
无论如何她要振作起来,棕马俯下身子,秦宝仪将李熙的身体横放在马背上,她颤抖着抚上他的脖子,——那里有微弱的跳动。
李熙原来没死!她脸上破出僵硬的笑。
拉动缰绳棕马朝着晕倒在湖岸旁的青衣人走去。
刚才情况紧急,这个青衣人看到李熙被杀手摔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后,竟连滚带爬的就要乱跑。
她当时无暇顾及他,只能甩手将他弄晕躺在了这里。
她俯身就要揽起他的腰将他抱上马背,隔着他破洞的衣物,她竟看到——那个杀手不见了。
只有混杂着细小血色的一滩水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真实发生过。
耳畔响起凌厉的剑风,她用力推开青衣人,右胸剧烈地疼痛袭来,一把剑明晃晃的贯穿了她。
利剑又被迅速抽走,血液喷薄而出,周身温度急剧下降,她的脚下聚起一滩红色水洼。
青衣人重重摔在地上惊醒,他睁目圆瞪,极其狼狈的姿势狗爬翻滚,杀手的利剑步步紧逼。
他高声呼喊救命,企图秦宝仪能再次站起来拯救她。
秦宝仪从袖子里拿出伤药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不由得吐出碎音。
她踉跄地走到石头之处,她的刀静静地躺在那里,她伸手捞起,抬起头那青衣人慌乱求饶。
“求求你,别杀我,让我活着,那婆娘的钱我不要了,都给你,那些钱可以买下我几百条命了”。
他的摇尾乞怜并没有打动杀手,那利剑就要从他脖颈上狠狠割过。
他紧闭双眼认命横死在这荒郊野岭,那利剑的风从他脆弱的脖颈擦过,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他双手抚上脖颈,完好无损,猛睁开眼,一对死不瞑目的眼睛就要掉进他因惊恐张开的嘴里。
杀手软软侧倒下去,秦宝仪那张漂亮的脸上沾染着血液正冰冷的盯着他。
他浑身的血仿佛倒流,颤抖着嘴唇歪头不敢看她。
秦宝仪冷哼一声,再次扬手就要让他昏倒,青衣人连忙作揖求饶“大…大人,我不跑,我说,我都说”。
秦宝仪放下了手,左手提起他的衣领,右手拉着棕马的缰绳就要往回赶。
然而此时天际被雷电劈开一道道口子,昏明交织。
远方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湖水的声音愈加强烈,秦宝仪心下骤然一紧,她回头望去,只见湖水中扬起一阵阵比刚才还要高大的水浪。
水浪劈开周围的巨石,后浪推着前浪气势汹汹地张牙舞爪袭来。
秦宝仪心下冰冷,浑身的血液凝住,没想到上天这么无情,刚死里逃生又遇到了湖水暴涨。
她立即骑上马将青衣人和李熙叠放在一起,策马聘驰,四蹄生风,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秦宝仪的心脏紧张的似要从嘴里跳出来,然而身后的水浪犹如附骨之蛆一样甩也甩不掉。
祸不单行,棕马骤然停下,秦宝仪连忙拽进了缰绳,按压着躺着的两人,前面是断裂的悬崖,里面的传来嘘嘘风声,对面的山顶上生长着一颗极为粗壮高大的云杉。
水声混着风声怒吼,震的她左胸处刚止住的伤口里的血汨汨流出。
她左手轻轻抚摸着棕马油亮光泽的鬃毛,镇定下来大喝一声“跑!”
棕马长吁高高扬起前蹄,奋力起跳,秦宝仪此时只能听见胸膛内心脏鼓动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直到棕马四肢安全的落在这棵云杉树下,她僵硬的肩膀才放松下来。
她正要喘口气,使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谁知脚下猝然摇晃,咕隆咕隆,身后的岩石正在一寸寸倒塌……
秦宝仪轻拍马背要让棕马再次奔跑,结果它却一动不动,嘴里发出细细的哼唧声,她连忙下了马背。
棕马抬起了前腿,一个锋利的碎石片插入了它的脚里,渗出了鲜艳的血丝。
她差点被自己的一口气给憋死,天哪,怎么如此倒霉!
此时来不及再叹气,她将死死抱着马背的青衣人拽了下来,青衣人连忙求饶“大人……,求求了,别把我丢下来,我,我,还没和我那婆娘好好道别……”。
秦宝仪冷声道:“死不了,还要留着你的命!”。
秦宝仪将李熙从马背上扯了下来,让他胳膊环着她的脖颈,她紧紧拉住他的腰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
然而那断裂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迅速,棕马的后腿已经悬空,它极力的想要让后腿上去,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声刺着她的心脏。
青衣人看着神色焦急的秦宝仪,脑里闪过她几次三番把自己这条命从那危命之际拉了回来。
他心下一横,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连忙将李熙从秦宝仪肩上拉过放到他的怀里,喏声道:“大人,快去救马吧”。
秦宝仪目光闪闪重重点了头,立即转身就向棕马扑去。
秦宝仪的伤口瞬间撕裂,疼得她倒一口凉气,一瞬间天旋地转,她和棕马双双坠入了悬崖……
耳畔是无休无止的风,里面似乎还夹杂着钱渊声嘶力竭的声音,“秦宝仪,秦宝仪……”
她吐出一口短浅的气,心里不由得自嘲一番,真是疯了,怎么还做了一个风流鬼,临死前脑子里都是钱渊这个……
两世都和她有缘无分的混蛋啊。
*
钱渊嗓音沙哑,如千万蚂蚁攀爬的嗓子止不住的咳,肺里的浊气一团一团的往出吐,让他无法呼吸……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亲眼看到秦宝仪坠崖,他连滚带爬的望着悬崖,对面的山四处有洪水涌下去,水花四溅,他的衣裳半湿……
他觉得荒谬至极,上天竟然如此无情,在他最落寞悲凉的时候,让他的心爱之人回到了他的身边。
又让他得知,自己的爱人也一直爱着他,从未变心,正当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样的美好,却又让他亲眼看到爱人坠崖,生死未卜……
白马呜呜哀鸣,似也因爱者逝去,肝肠寸断。
可笑,可叹,钱渊仰天长啸,双手的指甲刮破他的面皮,留下骇人的红痕。
他摇摇晃晃,恍恍惚惚,回到了城中。
此时天色昏暗,阿椿叔母的家中点着微弱昏黄的光,阿椿的叔父眼里陡然盈满泪水。
他轻敲这门环,里面响出女人惊喜的声音“是我家男人回来了吗”。
后面传来木棍咚咚落地的声音,女人扑进男人的怀里,哽噎道:“你,你这个千刀鬼,眼里长针眼的,被金钱迷的找不着北”。
“我们哪里需要那么多钱,要让你卖了良心害阿椿她们母子,若你有什么意外,将来也有如此黑心肠的人害我们母子”。
“你又能作何!”。
男人唉声叹气,拉出碎音:“我,我错了,我一定将真相告诉这位大人”。
“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钱渊声音沙哑,只得微微点头上了马车。
女人从男人怀里挪开,她眼神莹莹,即使天色昏暗,男人也看到了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他还想再说什么千转百回的柔肠话语,女人却疑惑道:“那位娘子和公子呢?他们一起骑马先行找你去了,怎么现在没见他们的身影”。
男人的话在嘴里炒了又炒,心下焦急,他对着女人的脸实在说不出真相,偏头长叹一口气。
女人拧着他的胳膊急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此时钱渊下了马车,声音如拨动紧绷的音弦一样干枯难听“我的内人太累了,先行休息了”。
宝仪那里在下雨,我这里也是电闪雷鸣啊,轰隆隆的紫电一直闪,像在鼓里被敲[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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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祸不单行,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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