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珂准备在这边做一个小规模的温室,第一年专门用于试验素心兰的栽培。
她还准备等最近农忙结束,去周边县城找一找其他品类的兰花,尝试和素心兰做杂交品种的培育。
但是杂交育种很大可能会需要持续很久,因为即使在现代,杂交育种的失败率也是非常高的,很有可能尝试过几百几千次杂交,也只有一次萌发。
而就算萌发了,得到的性状也不一定会令人满意。
吃完晚饭,奚兰和李成学去洗碗,黎珂一个人坐在月光下,搬了张椅子,坐着看书。
书是她从兰城书局买的,买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有空翻了几页,才发现买的书里有一本是乐谱。
是古代乐师常用的工尺谱。
她能认识简单的五线谱,还是因为某人是学乐器的。
她们当时在一个城市念书,在外面一起租房,她念的是植物病理学,那位读的是音乐学院。
那位在家里练曲子时,她会在旁边帮忙翻谱子,慢慢就能认一些符号。
但工尺谱就超出她能力范围了。
她买书是为了学古代的繁体字。
除了这本工尺谱,其余两本都是正常的古书。
或许就像是传说那样,认读繁体字是国人基因里自带的功能,整本书她看下来,除了一些非常生僻的字只能连蒙带猜,居然没有什么障碍。
只是让她写是写不出来的。
她找了根木棍,在面前的地上学习着写。
·
厨房里,李成学比较矮,所以站在凳子上,就着灶台在锅里洗碗。
看得出他很想找奚兰聊天,但奚兰今天好像有烦心事,愁眉不展的,闷头洗碗,什么话都不说。
“你怎么了?”李成学憋不住了。
奚兰没回答,手上继续搓洗碗。
李成学瞅着她,终于忍不住了,“我们讲点有意思的事吧!”
奚兰终于抬了下眼皮,有气无力地说:“你快洗,等会看不见了。”
古人在设计屋子时应该是有自己的智慧,他们家厨房的窗户刚好能看到月亮,今天吃饭吃晚了,洗碗只能摸黑洗,幸好月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厨房里只是晦暗,还没到伸手不见五指。
李成学却不管这些,“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奚兰横了他一眼,心说你小屁孩以前除了喝奶还能做什么。
但好像不对,他也是穿越来的,原身可能不是小屁孩。
“你是做什么的?”奚兰还真被他勾起了兴趣。
李成学:“经纪人你知道是什么吗?”
奚兰眼睛微眯一下,“经纪人?”
圈内的经纪人很多她都认识,不会是个熟人吧?
李成学见奚兰想听,不知不觉手里刷碗的丝瓜被扔到了碗堆里,“经纪人在我们那儿,就是帮艺人接一些工作,策划一些宣传啊什么的。不过我家那位比较让人省心,都是自己筛本子自己谈,所以我平时就是陪她去一些活动,但是她活动参加的也少。”
奚兰听明白了,“所以你其实就是个摆设。”
李成学想了想,居然觉得有点道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吧,我家艺人脾气有点古怪,有些事情还是得我亲自来处理。”
圈内脾气古怪的人不少,有些奚兰也有所耳闻,她有点好奇李成学指的是哪个。
她也放下丝瓜,“比如?”
李成学:“就比如她非常拒绝接受采访,别的艺人都大大方方的,怎么说采访也是曝光的机会,就她见了记者都要躲着走。”
“那也还好吧。”奚兰说。
黎珂也不喜欢被采访,因为记者只会问黎珂关于她的绯闻,但她们的关系还没有真正公开,毕竟在这个时代公开出柜的艺人少之又少。
黎珂很难回答那些奇怪的问题,索性就不接受采访了。
李成学:“还比如,她不请助理,别的艺人都请,有的还请好几个,请个助理不是方便很多吗?”
奚兰琢磨了下,“也还好吧。”
黎珂也没有助理,因为黎珂向来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奚兰问过她为什么不让别人帮她,她说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连着被否定两次,李成学像是急于证明什么似的:“行,那这个呢。今年她有部戏爆火,被送去评奖了,导演说机会难得,提前帮她联系评委组,又是人脉,又是人情,好不容易帮她搞到了这个最佳女主角,她知道之后居然大发脾气,跟导演大吵了一架,还说此生不会再和人家合作。你知道人家是多大的导演吗?多少演员做梦都想拍这个导演的戏,她现在把人家得罪了,以后她在圈里还想混下去吗?”
从他刚刚说‘最佳女主角’的时候,奚兰的表情就戛然而止。
今年只有一部爆火的戏,恰好饰演这部戏女主的演员也在今年凭借这部戏拿了最佳女主角,更巧的是,这部戏的导演是去年刚在国际电影节拿了最佳导演的许山,今年是第一次来拍电视剧,当时定演员角色时在网上引起不小轰动。
最后官宣女主是一直在影视剧里镶边的黎珂时,网上腥风血雨,各顶流家粉丝心碎太平洋。
奚兰还记得官宣那天,她正在化妆间,看到热搜前几的词条「网友质疑许山新片女主选角」、「许山新片女主引发争议」、「许山选角标准引质疑」,在网友的不理解的声音里,只有奚兰在心里偷偷替黎·前女友·珂高兴了好久。
所以颁奖典礼那天,尽管奚兰没有作品参评,但还是到处求人弄到了入场券。
当时她坐在黎珂斜后方间隔十几个人的位置,视线从来没离开过黎珂,她想象着黎珂的心情。
黎珂一直看往舞台,眼神在灯光下闪烁着。
那些无数被拒绝、被掩藏的时光得到了回馈,她的心情和眼神,如同她曾走过的路,坎坷而崎岖,而正是坎坷和崎岖让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故事感,让她在这个旅途中遇到一个和她相互成全的角色。
奚兰当时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注视着黎珂,她以为自己和黎珂分享的是同一种心情。
可是现在她忽然发现,其实黎珂当时看往舞台,心里是对这个世道的失望吧。
‘我要改变这个现状,我要让所有兰花都有公平比较的机会……’
那天黎珂在河边是这么说的。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了现实里的事情?
她指的并不只是兰花,而是像兰花一样的人们,每个人都是独特的,本不该拿来比较,但如果世道让人们无可避免要被比较,至少,应该是公平的。
奚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居然是到了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有一点真正懂得黎珂。
镂冰琢玉,皎洁无瑕。
像山坡上生长的素心兰一样。
·
不知不觉,黎珂在门前练了很久的字,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加上繁体字和简体字本就很多共通之处,她已经学完大半本书的字了。
她站起来时,腰骨酸痛,白天劳作的辛苦都在身体上积攒了下来,她站着伸展了下身体,抻了抻腿,才想起厨房里还有俩人在洗碗。
洗了这么久,还没出来?
她把椅子提进屋子,来到厨房,就看到李成学站在灶台前烧火的板凳上,拿着根木棍指着奚兰:“就你原来是她啊!”
两人都没想到黎珂会在这时进来,刚向李成学坦完白的奚兰顿时慌张,千万不能让黎珂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看向李成学,就见李成学一看到黎珂,就终于像见到亲人,扔了棍子扑过去,“姐姐!”
李成学原名就叫成学,从韩国学完美容回来,应聘了一家经纪公司,本来打算当化妆师,结果公司安排他去当经纪人。
当时黎珂还是籍籍无名的镶边演员,公司不重视她,指派经纪人也是很随便。
成学还记得那天在公司见到黎珂的时候,黎珂没跟他说什么多余的话,只讲了她的现状,以及她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给对方当经纪人,倒像是对方给他来当经纪人。
后来,由于工作和生活上处处被黎珂的气场压制,他莫名其妙就开始管黎珂叫姐了。
其实算下来他比黎珂要大一岁,毕竟当时在韩国学美容可是花了五年。
叫完‘姐姐’,他本来就准备向黎珂告状:这个人就是那个人!
但想到什么,他抱着黎珂的腿,忽然哑了声。
黎珂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奚兰此刻很后悔刚刚告诉成学自己和黎珂的真实身份,她本来是想让成学再跟她讲一些黎珂的事,没想到成学一听到她的身份,脸瞬间气红,拿起棍子就指着她。
成学的眼睛在晦暗的厨房里盯着奚兰,不知想到什么,他咬咬牙,把刚才要说的话吞下去,现场编了另一套说辞:“姐姐,我好想你啊。”
黎珂惊讶:“不过是洗了几个碗的时间,至于吗?”
然而黎珂看向灶台时,借着月光,看到锅里完全没变化的堆起来的脏碗,眉头狠狠皱了下。
“你的想是想让我打死你吗?”
成学像一团玩具紧紧抱住黎珂的腿,“姐姐,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黎珂不知道他这是犯什么毛病,看向奚兰,奚兰则只是默不作声站在那里,眸子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她们这个对视让黎珂感到很奇怪,她不知为何奚兰要那样看着自己。
总感觉奚兰下一秒会越过灶台过来抱住她。
诸位端午安康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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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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