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单上的设备基本能凑齐,但像放射治疗仪这种特殊器械……”院长指尖在清单上顿了顿,“我们全院仅有一台用于癌痛治疗,实在无法转让。”
"咦,那你们哪里买的?"目铃纳罕,"伊特厄姆没有本土医疗器械厂?"
“没有,我们之前只是个穷得海贼都不来的小国家,怎么会有这么前沿的科技。”院长无奈。
克里欧涅补充了一句:“不过国王很早成立了研究院,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了。”
院长摊摊手:“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问问。他们应该有多余的库存,只是运过来还需要时间。”
所有人都看向罗。
“那麻烦了。”罗说。
付好了定金,几人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
“抱歉,没能完全帮到你们。”
克里欧涅涨红脸,将佩金递来的佣金推了回去。想了想,他又道,“真的很抱歉。这样吧,不如我明天请你们吃中饭好了,这回是伊特厄姆最著名的海鲜饭,所有游客都觉得绝赞。”
不过,如果让介绍所经理知道,他不但没从海贼手里赚钱,还倒贴了一部分,吝啬的经理肯定会暴跳如雷,将他破口大骂一通。
——原来克里欧涅看出来几人不喜欢那份蟠虎螺酱面?
这个念头在目铃心头一闪而过,一听可以免费用餐,她便迫不及待地答应。
马库斯的财宝被传得神乎其神。但她和佩金夏奇手都算得抽筋了,这些金子也不过值一亿出头,刚刚院长对这批仪器的报价几乎花光了红心海贼团所有的积蓄,他们如今已经穷得只剩一艘船。
“那就这么说定了!”克里欧涅显得很高兴,他将饭店地址说给他们,随后掏出一张完整但老旧的麻纸:“这是伊特厄姆之前的地图,最近两年虽然区划变化,但街道大差不差,你们可以对照。”
“没问题!”
“那么,明天见。”
“好……诶?”目铃瞪圆了眼睛,“你要去哪儿?”
“五点了,该下班了。”克里欧涅看着医院墙壁上的挂钟,羞涩地笑了笑。
这家医院正位于国都的中心,急诊处的喧嚣繁忙也可想而知:
分诊台前挤满抱着哭闹孩童的家长,角落担架床上躺着咳嗽的老人。抢救间传来电除颤的嗡鸣,金属器械碰撞清响中,医疗推车滚轮飞奔的辘辘声由远及近。其上一卷纱布滚落,一直展开延伸到玻璃门。猛地,大门又被浑身酒气的醉汉撞开:"医生!医生!"
罗却在这样的环境中如同国王一样放松,带领着四位大臣,遥遥逡巡自己的领土。
“不好意思,可以让一下吗?”身后响起一个疲惫的男声。
大臣目铃赶紧让开。那人也顺着人群的间隙看见了基层人员繁忙的景象。他的唇嗫嚅了几下,似是不好意思因为这点伤打扰忙碌的医生护士,沉默地在椅子上坐下。
鲜血在他脚下积成一小滩。
目铃这才发现那人脸色清灰,手臂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明明不在动脉,却诡异地血流不止。
血友病?
“喂,你……”
他脸色愈发苍白,摇摇晃晃,原地倒下。
“医生!这里有病人昏倒了!”夏奇大声喊道。
罗下意识发动了能力,但是扫描结果却让他脸色一变——
那些大团大团的,流淌在血液里的荧光物质到底是什么?
那绝对不是普通人日常能接触到的物质。
此时医生们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匆匆赶来将患者抬到病床上,手忙脚乱的为他注射药物。
罗似乎对他非常关心,抱着刀站在墙角等待他醒来。
“你醒了?报一下名字年龄家庭工作地址……”
“杰克,今年34岁,在奥马利矿场做矿工,谢力特街139号……”
医师正在记录的手突然顿住。圆珠笔尖在纸面洇开墨团:“我怎么记得昨天也有个谢力特街的病人被救护车送过来了?也是差不多的症状。”
握刀的手猛地收紧泛白。
“医生,”罗突然发声,“你说‘差不多的症状’是怎么回事?”
目铃猛地转头望向自己的船长——他的眼里是浓重的阴霾。
没有人比他们俩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多年以前,一个叫做富列凡斯的城镇,人们在为它美丽的珀铅如痴如醉的同时,伴随矿物挖掘挥发的剧毒也悄无声息侵入了每个居民的体内。
生命随着那白色城镇一起凋零,唯有一个男孩怀着满腔仇恨存活。
雪白的珀铅,银灰的钇矿,世界竟有如此巧合吗?
这座国家就像埋着一颗巨大的炸弹,其上被假象掩盖:
人们所看到的繁荣是假象;被民众爱戴、带领他们走向“幸福生活”的国王是假象;克里欧涅尊崇的“善良正直”的杜夫达拉先生也是假象——所有的上层权贵沆瀣一气,用底层人民的血换取黄金铺就的阶梯。
“所以,我们一定要向所有人揭露这些贵族们的丑恶行径!”
她最讨厌,这种权贵吃人血馒头的戏码了。马哈雷特役使着奴隶,杜夫达拉和国王欺骗着百姓。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一些人要为另一群人的贪婪失去自由乃至生命?!
目铃目光灼灼地望向船长,有着类似经历的他,一定能感同身受的,对吧?!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嘁。”罗突然重重嗤了一声,“别傻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个单薄的仅有五人的海贼团去和整个国家机器作斗争?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这么做。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愚民盲目地相信着他们的王和矿场主,这些人绝不会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词。世上有如此多的国家湮灭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中,混乱的北海尤甚,伊特厄姆也只会是其中一个。
“你说什么?”
只怔愣了一瞬,目铃的暴脾气就被“磳”地点燃,她踮起脚尖恶狠狠地抓住罗的领口,双眉倒竖,控制着音量却没有压抑尖锐的音调:“特拉法尔加·罗!这种时候就不要维持口是心非的人设了!你问问自己的真心,你是真的不想救这个国家的无辜人民吗?”
……你是真的,不想拯救曾经弱小的自己吗?!
罗也恶狠狠地盯着目铃,红眸和金瞳几乎要在空气里对撞出电火花。
夏奇弱弱地插进来,和贝波一起面露祈求将两人分开,劝他们不要吵架。
罗收回视线,环望一圈:
那个疑似中毒的男人还在担忧生病请假会少去好几天的工资;
医生护士们还在竭尽全力挽救生命。
——目铃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一腔热血上头,想做一些愚蠢的事。
——只是船员犯蠢,船长也不得不给她收拾烂摊子罢了。
罗冷冷问道:“布里克尔·目铃,你想过要怎么做吗?”
女孩红眸闪烁不定,支支吾吾:“啊,嗯……首先,唔……”
“呵。”他冷笑一声,转过头注视着眼巴巴的船员们:“第一,我们不可能空口白牙让这些人相信我们,要先潜入奥马利矿场探查。”
贝波举手:“可是我们不知道矿场在哪里呀。”
佩金斜眼:“明天问问那个海蝶头不就好了。”
“不,不能问克里欧涅。”目铃立刻反驳,“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要查杜夫达拉,可能会生出什么事端,不如我们找到了证据,让他看清这些上流人物的真面目!”
罗意味不明地哼道:“你对他倒是热心。”
目铃没理他,猛地一拍掌心:“你们忘了,那个病人刚刚说他住在哪儿?——”
“谢力特街!”贝波最先反应过来。
她得意地扬扬手中的地图:“只是可惜,明天没有免费的午餐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
灰白盘错的矿道宛如巨蟒腐烂的腹腔,找不到出口,看不见希望;守卫的呼喝与狼犬的吠叫穿透层层矿脉,如同附骨之疽紧咬着逃亡者的影子。
达宁褴褛的汗衫早已被血痂焊在背上,每道鞭痕都化作烧红的铁链勒进骨髓——这剧痛本该令人昏厥,此刻却成了吊住他意识的蛛丝。
他赤足在永夜般的巷道里奔逃,直到一抹光晕如神启般刺破黑暗。
是引渡亡魂的天国圣灵吗?是他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去吗?
达宁喉头涌起铁锈味的腥甜,却用指甲狠狠抠进掌心的旧伤:“我不要……”
“我不要死!”
光晕中忽然漾开波纹,一双带着阳光温度的手穿透虚空。
奇怪的帽尖映入眼帘,现实如潮水般涌入感官——
身下是咯吱作响的弹簧床垫,壁炉里的火焰在海天使帽的少年瞳孔中跳动,一杯热牛奶被递到他面前:
“又做噩梦了?”
是啊,噩梦。两天前,他分明已经从矿洞中逃了出来,还被这个叫做克里欧涅的好心的少年相救。
“嗯。”应答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来跟你讲讲我今天工作时见到的客户吧。”克里欧涅忽然抱着膝盖跟他挨在一起,源源不断地热意传到达宁身边,为他讲述一个由四个少男少女外加一只白熊宠物的奇怪海贼组合,“……就是这样啦。明天我还要与他们见面。达宁,跟我讲讲你过去的故事吧。”
“我的过去。”达宁忽然脸颊泛红,羞愧难言,“我以前,只是个街上的小混混而已,仗着个子矮和动作灵活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诶?难怪你能从马哈雷特矿场逃出来。”克里欧涅眼里流露一抹奇异的光。
达宁垂下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些事了。”
他使劲吸吸鼻子,“谢谢你,克里欧涅。谢谢你愿意收留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干活报答你的。明天我就去找找哪里有工作可以做。”
达宁忍不住开始畅想,自己能在伊特厄姆找到什么样的新工作呢?自己其实口才不错,也许去当个销售?身形还算敏捷,或者做个跑腿的?无论怎么样,只要逃离了那个地方,摘下奴隶的枷锁,他都能养活自己。
“你在说什么呢?”克里欧涅的声音唤回达宁的注意力。他疑惑地歪着头,海蝶帽微微扬起,说出的话却让达宁如坠深渊——
“你伤已经好了,明天当然要回马哈雷特爵士的矿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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