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窗户正对着沈宅的后门,宁姨正将洗好的碗筷归位,都是做惯了的事,她已经能做到只发出很轻的声音。
门悄悄开了一个缝,姜婵偷偷溜进来。宁姨擦着瓷碗上的水,见状,顺势转过头,等姜婵的影子消失之后,才回过身,长长地叹口气。
卧室的门被人打开,沈平仲侧目看去,等她走过来的时候,朝她伸出手,一把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知道是我?”姜婵轻声寻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他的手落在她腰间:“这个家除了你,没人会不敲门就进来。”
原来是这样,姜婵颇觉无奈地笑了一下。感觉到暖气的热,沈平仲替她把外套脱下来。和平时比起来,他的动作似乎迟钝许多,被姜婵敏锐地捕捉。
“你受伤了?”姜婵往后坐,扒拉着要去脱沈平仲的衣服。
两只不断乱动的手被沈平仲单手控住,他的表情似乎在忍痛,呼吸难以平复:“没什么,已经好了。”
跟前两日比,背上的伤的确已经大好了。好歹是军人出身,即便年近七十,用了狠劲带来的伤痛还是不可估量。
最初的时候,皮肤沁着血,看起来有些瘆人,替他上药的张医生忍不住要心疼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额头上滴着汗,沈平仲手里握着那条姜婵用过的方巾,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无论如何,父亲这关总算是过去了。
张医生听见那声细微的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上药的时候,沈平仲一声痛没喊过。姜家的姑娘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无声叹息,明白自己没有立场去评价二人的感情。
将用的药细细嘱咐给病人,张医生合上药箱,还是决定开口:“小仲,阿姨祝福你们。”
她许久没从长辈的身份同他说话,说完这句,又恭恭敬敬地合上门离开。
在姜婵的要求下,沈平仲还是掀起一角,给她看了眼背上的伤。果不其然,小姑娘眼睛红了:“痛吗?”
“还好。”敷的药有镇痛的作用,只有没有太大的动作,的确不太痛。
姜婵此刻的心疼,算是幸福的副作用。
不愿她难过太久,沈平仲将人从沙发上拉起来,拉着她走到一面白墙之前。
墙上是过去他为姜婵刻下的生长记录,从三岁到十二岁,每三年记录一次身高。只可惜,后来他出国念书后,就断掉了。
姜婵主动走过去靠墙站,沈平仲会意地拿着笔,在墙上画下新的一横。
从十二岁到现在的巨大差距,沈平仲感叹:“长高了不少。”
姜婵挽上沈平仲的手,同他一起看:“可惜没有十八岁的。”
话里的遗憾很多,沈平仲压下难言的情绪,拥着她:“也没差多少。”
姜婵递过来一个不满的眼神,似乎在说,如果不是顾忌着他身上的伤,他就要遭殃了。
年假过后,陆陆续续开始复工。
年初和年终是他最忙的时候,姜婵也在为毕业的事奔波,两人只能抽出时间来恋爱。
关于他和姜婵的绯闻,也在某种不可抗力下渐渐离席,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直到另一则消息的出现,社交场内,许多人才按耐不住地开始讨论这件事的真实性,又心照不宣地将前段时间姜婵和沈平仲的关系旧事重提。
等事件的主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办公的时候,姜成宗常年只穿深色夹克和长裤。
急切地敲了门,向逢山拿着平板进来。
一条条讯息涌入脑海,姜成宗拿掉眼镜,按揉着鼻梁和眼睛交界的地方,似乎想安抚自己此刻难以言喻的心情。
照片里,餐桌两边坐着他和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正是前段时间,他为了女儿派人去请的庄彤。
姜婵和沈平仲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风向。要不是她有自己这么个爹,只怕要被人推到台前,遭受更大力度的诽谤。
在得知事件的主使是庄芸白的女儿之后,姜成宗沉默良久,还是让人去请她过来。
看样子,她一句话没听进去,否则也不会闹出今天的事。
事情有些棘手,姜成宗迅速做了决定,让向逢山亲自去盯。
刚结束了答辩,沈平仲带着一束鲜花,安静地等她拍完毕业照。
学长纪卿也送了一束花,他学业繁忙的同时,也在外兼职,两年下来,也认识了一些人。
他没想到,那夜匆忙见过一面的人,会是大家口中不敢轻易提及的大人物,也才知道,姜婵的家世不只是有些财产这样简单。
但他不打算借姜婵的关系去攀谈,将花递给姜婵,纪卿真诚祝福:“毕业快乐。”
“谢谢。”姜婵接过花,让沈平仲拿着相机帮他们留下合影。
见她自然地和沈平仲肢体接触,不知情的纪卿有些惊讶,他听见姜婵大方的解释:“我男朋友,沈平仲。”
这三个字在她嘴里有些拗口,沈平仲看着她后知后觉的羞涩,深沉的眼眸里带着鼓励,和坦荡的幸福气息。
纪卿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总觉得沈平仲看姜婵的眼神里,总有别样的情愫,纪卿终于明白过来,主动提出:“我帮你们拍照吧。”
“好啊。”姜婵将相机递给他,简单介绍了用法后,快步回到沈平仲身边,和他牵着手,并肩而立。
看着打印出来的照片,姜婵爱不释手,她将照片发到朋友圈,并且置顶。
不到半小时,车就停在章尧的工作室门口,沈平仲和她十指紧扣,顶着烈日走进去。
室内众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来人,嘴角都默契地抽动了一下,随后假装自然地移开视线。
宋谨文倒是一如既往地随意,他躺倒在沙发软椅上,和身边年龄相近的程澈聊得正好。
看见朋友们,姜婵过得舍弃沈平仲的怀抱,和女孩儿们坐在一起。
大家打包的动作很熟练,姜婵来得最迟,只能跟着慢慢学。能让这么多富家公子小姐做这些打包的工作,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毕竟是自己的事,章尧手脚最麻利,倒让姜婵深感意外。小时候大家跟着张奶奶学做手工,明明她俩一直是最差的。
看样子学艺术真能熏陶一个人的动手能力。
她笨手笨脚的,一点儿没注意到桌上摇摇欲坠的纸盒,就要砸到自己的头。沈平仲起身扶了一把,姜婵笑着,小声:“谢谢。”
眼观鼻鼻观心,大家只当没看见。
还是虞栀见沈平仲不在,率先开口:“我早就发现你们不对劲了。”
梁越河手上的动作没停:“你又知道了。”
他真是最后知后觉的,一点没看出来,刚知道的时候,他真觉得自己被雷劈中了。
“反正我一直觉得他俩怪怪的。”虞栀事后诸葛道,“去年中秋,在沈家,我才突然发现,怎么这俩人老是同时消失呢,一次两次还好说,这么多次也太巧了吧。”
姜婵头皮发麻:“能别当着我的面讨论吗?”
“估计不能。”梁越河投来同情的眼神。
有人的手机震动一下,章尧翻看了信息,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姜婵的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担忧。
“怎么了?”姜婵不明所以。
“我......”她的话随着男人的脚步自行打断。
沈平仲将地毯上的女孩带走,步伐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等二人匆匆离开后,大家相对无言的望了望,直到各自看见手机里的爆料,都不约而同地表示,这是谣言。
虽然打了码,但根据男人的身形,和字里行间隐晦的描述,大家一致推断出男人的身份。
这是姜婵的父亲姜成宗,对面的女孩,是他初恋情人的女儿。爆料说,这是他的女儿。
婚内出轨,私生女儿。
以此简单定性。
他们不清楚当年的事,宋谨文出言:“一派胡言,不必理会,姜大哥会处理好的。”
姜成宗的工作性质,对个人的婚恋状态也有严格的要求,当年他上报离婚的时候,已经让很多人大跌眼镜了。
如今闹出了这么一桩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接受调查。毕竟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他就是婚内出轨,还有了私生女儿。他的工作刚过了关键时期,正担任着重要的职位,决不允许出现这种致命打击。
他主动做了解释和汇报,顺利地脱身。向逢山开着车,看着镜子里露出疲态的姜成宗,头一次预感到,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正开始渐渐走向属于自己的老去的岁月。
本来打算给女儿拨通电话过去,想了想,姜成宗按下去,吩咐下去:“你抽时间回一趟绵城。”
向逢山知道事情要紧,点了头。
“怎么了呀?”姜婵坐在副驾驶,车拐过几道弯,离沈平仲的别墅越来越近。
等车停下,沈平仲带着她进去,他叮嘱过别墅的安保,然后带着她进了书房。
“发生什么事了?”姜婵不由得担心起来,来的路上沈平仲让她关了手机,她觉得奇怪,但出于信任,她照做了。
“出现了一些谣言。”
“关于你父亲。”沈平仲将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