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姜婵急得站起来，说着否认的话，眼神分明飘忽起来，“我爸爸不会出轨的。”
不过一息之间，血色从她脸上褪去，这是沈平仲最担心的状况。父母的事一直瞒着她，从来都只是大家自以为为她好的事。
她过去一直都是个胆子不大的人，是上了大学，多次参与需要起身发言的比赛后，才渐渐磨出了胆量。
更何况，还有一桩幼年绑架，祖母身死的巨大变故压在她身上。
好不容易成长成现在的样子，又不得不要去面对另一件影响她一生的事，尽管这是她一直渴望得到的真相。
她第一次知道，她的父亲，在和母亲婚前，有过另一个女人。怪不得庄彤看她的眼神总是很奇怪，交流的时候总有种莫名的敌意，有许多的疑问，似乎都可以解释了。
庄芸白，是爷爷的学生，也是父亲的初恋，沈平仲将他所知道的过往一一告诉她。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事，哪里有什么隐瞒她的必要，姜婵突然胆怯起来，不敢往下深问。
“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姜婵流着泪，还是不信。
“我不知道。”沈平仲实话实说。
姜婵任由沈平仲替自己擦泪，情绪镇定下来，她说：“庄彤不是他的女儿，我相信他。”
至少在这件事上，姜婵愿意信任父亲。至于其它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信任姜成宗，还是忠于那些捕风捉影的片段。
最后，姜婵决定，在有实际的证据出现之前，她都会信任自己的父亲。
一番激烈的情绪后，姜婵疲惫不堪，窝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沈平仲轻轻抱起沙发上睡着的女孩，放在床上，熟睡的女孩无意识地团着身子，沈平仲替她掖好被角，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得到姜成宗的命令后，向逢山坐了凌晨航班连夜去了趟绵城，他路过上次接到姜婵的出口，站在外面停了一会儿，随后推着行李箱上了来接他的车。
那则新闻被勒令下架，如今能证明它存在的，只有手上留下来的截图。向逢山再次读了一遍，上面的措辞用得很严谨，不像一般人能想到的。
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向逢山就拿到了幕后主使的名字。身边的下属恭维几句，向逢山没出声，连这点事都办不到，他也不会成为姜成宗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幕后的主使，有三个人，庄彤自然不必多说，剩下两位，则是和安娱乐的总裁贺方，和曾经跟在姜成宗身边鞍前马后的陆尚。
他和陆尚打过很多次交道，陆尚和年轻时的姜成宗有些像，只是远远不如姜成宗稳得住。
这三位，没一个好对付的，向逢山按了按眉心。
“向秘书，您怎么突然回绵城了，这深更半夜的，太辛苦了。”司机打着方向盘，精神还不错。
向逢山敷衍一句：“正常的调动，没什么急事。”
右侧的车灯闪了一下，向逢山伸手去挡，耳边响起尖锐的摩擦声，撞击声接踵而来。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司机已经没了呼吸，向逢山和来接他的另一位下属受了重创，那名下属没熬过去，向逢山在ICU躺了两天，至今昏迷不醒。
姜婵来了两次，隔着玻璃看了看。
“家属别太担心，我们会照顾好向秘书的。”医生艰难地安抚，将他们误认为向秘书的家人。
姜婵才知道，向逢山是孤儿，知道他连夜过来是为了处理父亲的事，她愧疚难当。
沈平仲握着她的手，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人，不知在想什么。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通道另一边响起，警卫一路护送着姜成宗过来。
父女二人许久没见，周围外人众多，姜婵看着略显疲惫的父亲，还是开口：“爸爸。”
姜成宗点头回应，走近一些去看病人，医生拿着单子解释着向逢山的情况，姜成宗只说：“用最好的药，好好治。”
然后他看着女儿，和女儿身边的男人，姜成宗对女儿说：“你这些天不要一个人出门，这两天的事你也知道，有人在针对爸爸。”
他语气温和：“别让你爷爷担心。”
姜婵点头，但还是婉拒了父亲派人保护她的安排：“以前您安排在我身边的那些人够用。”
沈平仲补一句：“我会保护好闷闷，您放心。”
许是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姜成宗没有反驳沈平仲的话，也没有理会他，只给了他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随即带着这些警卫离开。
下属递上肇事者的照片，是监控上的画面，车内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姜成宗觉得眼熟，他闭上眼想了想，终于在脑海里对上他的身份。
这是陆尚用过的人，跟在他身边好几年的司机，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陆尚，姜成宗也没再见过这人。
虽然不记得他的名字，但问问陆尚，也就一清二楚了。
天还没黑，他回了趟家。
姜语潮关切道：“那孩子没什么大碍吧？”
“过两天就能醒。”至于醒来后是个什么境况，医生也不敢妄下定论，姜成宗只捡好听的话讲给父亲。
“一定要保护好闷闷。”姜语潮担心地叹气，“可别让她像她奶奶那样。”
提到这件事，氛围难免会变得沉重，父子俩对视一眼，心情都不太好。
“我知道。”回来的路上，姜成宗已经安排好了，“有沈平仲陪在她身边，不会有事。”
姜语潮难得劝他一句：“你看你，小仲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有什么不好。孩子们的事就由他们去吧，闷闷就是我们疼大的，你忍心让她受苦吗。”
空气停滞良久，姜成宗再开口：“我心里有数。”
这话的意思，连姜语潮都听不明白，他深深地看了眼儿子，最后警告他：“其它的，我不管，我不许你让她难过。”
年轻的时候，姜语潮就是同辈中早熟的人，他总是比同龄人更成熟稳重。如今岁数大了，更是清心寡欲，生活规律平淡，但这不代表他不关心外面的事。
“您放心，姜家只有她一个孩子。”
说完这句话，姜成宗上了楼。
事故的调查正在稳步进行，结合多方证据来看，在背后指使司机撞人的，只有那一个人。
调查的事用不着姜成宗亲自去盯，他工作繁多，时常熬到深夜。
下属递了杯热水过来：“刚接到通知，陆先生，被带走了。”
他迅速改了称呼，姜成宗喝水的动作停顿，抬手让下属退出去，自己独自处在空荡的办公室。
陆尚是他看着长大的，还是他的表侄儿，姜成宗带他比任何人都要用心。后来他调了职，姜成宗也拜托了他后来的直系领导，要好好照顾他。
人心易变，他不是第一天知道，可惜事实还是让人感伤。
深夜，陆尚还在接受问询，他不厌其烦地重复：“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我从没做过任何伤害姜家的事。”
“我知道贺方和庄彤在背后引导舆论，但我绝不会伤害姜婵，我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
面前负责问询的人没什么表情，有人用笔敲了敲桌子，陆尚抬眼看着他，双目猩红，屈辱至极。
他何曾遭遇过这种处境，眼泪滑下来，他开始保持沉默，无论别人怎么问，他都没有回话。陆尚今时今日才明白，什么叫从天到地，他想起过去自己对辛竹所谓的体贴，两只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下去。
别墅里，沈平仲开了门进来，看见还坐在椅子上的张姐，轻声问她：“怎么还没回去？”
往日这个时间，她早就下班了。
终于等到沈平仲回来，张姐面色忧虑，把姜婵这两天食欲不振，人瘦了一大圈的事讲了一遍。姜婵吩咐过他们，不让说，但她消瘦得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平仲皱眉：“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抬腿往上走。
卧室里，姜婵盖着薄被，小小的一个。沈平仲走过去，看着她瓷玉一样白皙的脸，上面没什么肉，露在外面的胳膊也细了很多。
这些天，姜婵睡眠很浅，她嘤咛着坐起来，搂着沈平仲的脖子，嘟囔道：“你好忙啊。”
沈平仲眉眼带笑，心脏抽痛：“对不起。”
“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你。”
她轻轻摇头：“小时候，爸爸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他们有着相似的童年，父母俱在的日子，只有短短几年。他母亲早逝，姜婵父母离异，他们都是在姜语潮身边长大的。
比可怜的话，还是怀里的女孩更胜一筹，沈平仲心疼地将她搂紧，更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孱弱，连吐出的气都微弱了许多。
刚上大学的时候也瘦，还是和他在一起后，他陪着一顿顿饭吃下来，才长了些肉。不过几天，这些肉就掉下来，甚至比之前还要瘦。
再这么瘦下去，估计就要营养不良了。
“以后会有很多的时间，我会一直陪你。”
陪着她把肉长回来，陪着她继续念书，陪着她羽翼渐丰，直到终老。
隔壁《和她恋爱》同系列文，预收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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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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