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踏进城主府就看见院子中央金雀兄妹和解厌围坐在一起,身后冰蓝蝴蝶漫天,在月光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衬着三人的衣衫。
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水梧栖眉飞色舞的,解厌听后也只是微笑着无奈摇头,她张了张唇瓣正想说点什么,一抬头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林梢隐一行人。
身后蝴蝶瞬间消散,蓝光涌入解厌体内,她喜笑颜开来,“林公子,你们回来了啊。”
金雀兄妹唰的一下站起身,发出了声响,随即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他们。
好了,这下三双眼睛全都望向他们了。
林梢隐微笑颔首,月光照着他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回道:“是,我们在那边查到了一些东西。”
迟卿已经溜到了金雀兄妹中间,他睁着一双眼睛,好奇问道:“你们仨刚刚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让我也听听呗。”
兄妹俩没有说话,依旧维持着方才的表情,但是却面无表情眼神无光,让那两双凤眼都失了光泽,他们在识海里疯狂交流。
水涟漪惊慌道:『怎么办怎么办,仙尊回来了,刚刚离那么远,他能听到我们讲话吗?』
水梧栖急忙道:『你快别说了,说的越多露馅越快!』
一道声音在他们脑海里轻笑出声,他们瞬间回神看向在月光下神情晦暗不明的邬止随。
林梢隐慢悠悠出声:『你们莫不是忘了,之前在梦境里跟我识海也连着了?』
水梧栖摸摸鼻子,他还真忘了……
之前梦境里建立的是临时识海,比较薄弱,从梦境里醒来后也一直在处理事情,天天和水涟漪见面根本也不需要用到识海,这次只是下意识的用识海交流。
迟卿见他们不理自己,瞬间瘪嘴,悲伤道:“你们俩怎么了,为什么都不理我?”
水梧栖回过神立马好兄弟似的搂着迟卿的肩膀,他哄道:“哎呀,这不是刚刚走神了嘛。”
再抬头时林梢隐和邬止随已经走到了三人面前,林梢隐面色如常,“行了,正事要紧。先说说看你们问到了什么吧。”
水梧栖放开迟卿,抬脚边往里走边朝他们招手,他朗声道:“外面风凉,先进来吧。”
风凉?
这林梢隐倒是没感觉,倒是感受到了旁边灼热的视线,他偏头看了邬止随一眼,心中了然,后者眨眨眼,笑吟吟的,眼中盛着灿灿星光。
林梢隐面不改色收回视线,回复道:“嗯,也好。”
随即一群人乌泱泱地走进屋内。
水梧栖等到几人都坐下,一拍桌子便娓娓道来,“我听了阿隐哥的话去问那老妇人,那老妇人一开始还拒不承认,后来……”
邬止随打断他,慢悠悠道:“这里没有人想听你的审讯过程。”
水梧栖委屈地“哦”了一声,便继续说:“她说她跟秦嬷嬷是邻居,一起进的城主府。她说秦嬷嬷是进了府后才变得如今那般模样的。
但进府后不久,秦嬷嬷突然和她说自己有钱了,她就好奇地问秦嬷嬷是怎么来的,结果那次秦嬷嬷直接翻脸给她轰出去了,那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了往来。
直到她上街采买,看见秦嬷嬷鬼鬼祟祟地进了当铺,从布里掏出来一根金钗!她说那肯定是秦嬷嬷偷了城主府的东西。
她告假回家后就在墙上搭了个梯子想看看秦嬷嬷给当掉金钗的银子藏在了哪里,结果秦嬷嬷很是谨慎,每次都让她无功而返。
后来祖父把她们送到了水家,出了事,所以今天我和阿隐哥又把她们带了回来,今天我便让她们回家探个亲什么的。
那老妇人回家后又爬梯子连连看了好几次,秦嬷嬷从中午起就坐在椅子上表情动作分毫未变,一直到了夜晚那老妇人惊觉不对劲,这才找了人,撞了门。”
迟卿道:“不错,是没动过,都对上了,我们在她家里的地砖下发现了一整箱银子,在隔壁院子里也发现了梯子,这次她倒是说了真话。”
迟卿这次说话过于正经,引得林梢隐连连侧目。
水涟漪惊讶的高声重复:“一整箱、银子。”
解厌也神情严肃,轻声道:“在华宫中也确实会有家仆将东西偷出去换钱,东西不太贵重的话主人家也不会追究。先不论金钗的贵重,金钗对部分女子来说本就寓意非凡,有些男子会将金钗赠予女子用以定亲、定情。
这金钗如果真是她偷的城主府的,她既为家仆又同为女子,怎会不知其中的深意和后果?”
说到后面,解厌也不复往日的温柔清雅,只剩怒火在心头。
水涟漪接收到众人的目光,也摇头,失落道:“我和哥哥从没来过雾韶城,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不太喜欢这个地方,一直也没让我们过来。
这一次我和哥哥都很惊讶,之前是祖父亲自去汲川看我们,我和哥哥怕他劳累,便让他劝劝母亲,祖父那时却也只是轻轻微笑告诉我们,他不怕劳累,我们见祖父和母亲都态度坚决,那之后便也没提过这件事了。
所以很抱歉,我和哥哥并不知道金钗的来历。”
水梧栖安慰道:“秦嬷嬷在城主府已做了三十二年,我特意问过了,那是在我们出生前的事。”
迟卿忙转移话题,他道:“那秦嬷嬷对自己倒也是抠的很,家里藏了一箱银子,自己却用着破烂桌子。”
水梧栖道:“如果银子的来源确实不大干净的话,她不敢用,那倒说得通。”
迟卿道:“敢偷就不敢用了,她还真奇怪。那你们祖父呢,说起来我们应该拜见他的,但从晚上到现在,我都没看见你们祖父啊。”
水梧栖道:“我已问过祖父了,他说他暂时抽不开身,还要过两天才回来。”
林梢隐一直默默听着,听到此处他道:“正好,我们这两日就在街上打听消息,等萧城主回来后再问问金钗的事。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大家今晚先休息,阿栖和依依留下,我问你们两个一点事。”
过了一会儿,屋里四人面面相觑。
林梢隐疑惑问:“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回去?”
邬止随理所应当道:“我要留下来陪你啊。”
林梢隐斜睨了他一眼,“随你。”
迟卿都站起来准备走了,看见邬止随没动他也就没走,在听见了他们俩的谈话后,他又高声道:“哈,你不回去?”他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那我也不回去,我也要陪着隐哥!”
林梢隐皱眉看他,“不,你回去。”
迟卿不可置信道:“哥,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凶我!?”
林梢隐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我哪有。”
迟卿高声道:“你哪里都有!”
邬止随笑嘻嘻道,一脸得意,“哎呀,你哥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呗,大人谈事你个小孩子就别瞎掺和了。”
迟卿怒道:“你闭嘴!”
水梧栖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上前揽过他,一边往外带一边说着什么话。
迟卿的表情渐渐从不耐烦转变到惊愕,最后更是一脸悲痛地望着水梧栖,水梧栖也一副为大义献身的样子,目送着迟卿出门远去。
不一会儿,送完解厌的水涟漪踏进屋内,她一脸莫名其妙的朝水梧栖道:“你又跟迟卿说什么了?刚刚我和他遇上的时候,他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半晌,跟脸抽筋似的,最后又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就走了,一进门见你也跟脸抽筋似的。”
水梧栖一脸沉痛,哀叹道:“男人之间的事,你不懂。”
水涟漪额头青筋暴跳,火气蹭蹭蹭地就上来了,片刻后水梧栖抱着脑袋在地上疼的打滚。
水涟漪看着自己葱白干净的指尖,宛如月中仙女,她轻轻吹了一口气,道:“说人话。”
水梧栖站起身捂着额头的新包委屈道:“这里也说不了啊。”
水涟漪总是能在他每次都忘记自家妹妹的武器是箜篌的时候让他想起来。
林梢隐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对着还在说话的兄妹道:“过来,坐。”
兄妹两人头也不捂了,手也不看了,连连摆手讪笑道:“不坐不坐,我们站着就行。”
邬止随道:“让你们坐就坐,又不会吃了你们。”
兄妹俩忙不迭坐下了。
林梢隐喝茶,邬止随倒茶,一时间竟也没人出声,屋内出奇地安静。
兄妹俩坐立不安,默契对视一眼,随后同时闭眼异口同声大声道:“对不起!”
恶作剧够了,林梢隐也不免觉得好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可能是和迟卿待多了吧,他又心想。
林梢隐轻笑道:“行了,不吓你们了。叫你们留下确实是有正事要问问。”
兄妹俩听见是正事,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水涟漪疑惑道:“正事?”
林梢隐道:“嗯,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你……呃、我们家在这雾韶城内还有什么亲戚吗?比如什么小叔叔,小婶婶之内的。”
兄妹俩仔细回想,还是一脸茫然。
水梧栖问他:“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梢隐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沉思,“没什么,想起来了就问问,毕竟我没有以前的记忆。”
看兄妹俩一脸傻样,他叹道:“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俩也早点休息吧。”
兄妹俩连声说“是”,一溜烟似的跑了。
林梢隐看着手中茶杯,他又想起与萧临清的对话。
他惊讶道:“弟弟?”
萧临清微笑点头,“是,如果你们在发现他时,他已经见血的话,那便杀了吧。”
那时的林梢隐没有说话,心情跟现在一样复杂。
看来萧临清并没有告诉兄妹俩幻妖的事,可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他们一辈子。
到时候,你又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呢?
名满天下的天命书。
“你在想什么?”
邬止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俯身凑到他耳边,灼热的呼吸打在颈侧,痒痒的。
林梢隐偏头躲开,远离了热源,他欲盖弥彰地将早已凉透了的茶杯附在唇边,轻声道:“没什么。”
邬止随轻笑,声音低低哑哑,他伸手拿过冰冷的茶杯,他道:“别喝了,晚上会睡不踏实。”
林梢隐挑眉:“你知道?”
邬止随应了声,声音又轻又落寞,不复往常的轻松惬意:“嗯,知道。”
在曾经就连做梦都是一片漆黑,内心空洞迷茫,不知为何而存在的颓废岁月里,他的夜晚经常这样被白白消耗掉。
只不过喝的不是茶,是酒。
林梢隐眯起眼睛看他。
邬止随坐下,又支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林梢隐,笑嘻嘻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仿佛刚才那个神情落寞的家伙不是他似的。
林梢隐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又轻声道:“都说了没什么。”
邬止随叹气,问道:“那我换一个问题吧,你刚刚为什么要问他们那个问题?”
林梢隐挑眉反问道:“你不知道?”
邬止随表情无辜:“我应该知道吗?”
林梢隐在心里冷笑,还和他装。
他有些生气,“不知道就算了,今天已经很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刚刚他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放松下来那些困倦也全都涌上来了,让他的意识也不太清醒。
邬止随笑道:“好啊。”
片刻后,林梢隐站在自己的房门前,一时间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他忍无可忍回头道:“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身后的邬止随故作可怜道:“外面风好大,吹的哗啦响,我害怕。”
像是为应证他这话似的,外面突然起了大风,吹的哗啦响,像有东西在嚎叫似的,甚是惊悚。
隔壁屋内睡的正香的迟卿被这声音吵醒,他迷迷糊糊大声骂道:“谁tm打呼噜那么大声啊!”
邬止随:“……”
迟早让你小子痛哭流涕。
林梢隐轻笑,他推开门,无奈道:“你进来吧,别吵着他了。”
屋外狂风停息,隔壁屋内迟卿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头顶继续睡熟了。
邬止随一进屋就吹熄了灯,屋内瞬间变得黑暗,只剩下那一扇被邬止随不久前钻过的窗外透出一点月华,林梢隐惊看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侧脸。
他眯着眼睛想看清楚屋内的摆设,轻微微偏头声问道:“怎么了?”
邬止随笑道:“没事,只是突发奇想这么做。”
他拉过林梢隐的手轻吻指尖,“阿隐,我想带着你走。”
林梢隐没浑身一僵,没应声。
邬止随便直接拉着林梢隐在黑暗中视若无物般穿梭,还很贴心地走的很慢,林梢隐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也随着他去了。
躺上了床,他与邬止随并排躺下,这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事,他实在是困倦。
意识混沌之际,林梢隐感觉自己被轻轻揽过,落入了带着熟悉清香的怀抱,手指也碰到带着温热体温的胸膛,他安心,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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