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梢隐惊道:“什么?!”
水梧栖道:“今早我让家仆们回家探亲,刚刚清点人数的时候少了两个人,我本以为是有事耽搁了,便在院中等了等,谁知等来的却是其中一人的死讯!”
夜晚风清月朗,清风明月。
水梧栖那时还在院子里等人,迟卿搬了个板凳陪他坐着随便聊聊天。
清风吹过,甚是凉爽了。
不一会儿,迟卿就抱着胳膊揉了揉鸡皮疙瘩抱怨道:“那两人怎么还不来啊,别不是跑了吧?”
他又看了眼毫无感觉的水梧栖,又问道:“你都不冷吗?”
水梧栖回道:“不冷,我们一家都是火灵根,这点风对火灵根来说算不了什么。至于跑,她们是肯定不会跑的,她们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
见迟卿微妙的神情,他又补充道:“这些都是自愿为奴的,每个月俸禄比起其他地方还算是多的了,还能告假回家探亲,很多人都愿意的。”
迟卿一脸黑人问号,他叹道:“你们水家……一屋子火灵根?不过你们这城主府倒挺人性化啊。”
水梧栖不解道:“姓氏跟灵根又没关系。不过,你刚刚说的什么人性化,你是妖怪?”
迟卿一脸懊恼,“啧,哎呀,这要怎么跟你说呢……”
好在他没有思考多久,大门就被砸的哐哐响。
水梧栖连忙去开门,还没见到人就听见了极大的喘气声。
一老妇气喘吁吁,神情惊恐,她道:“公、公子,死人了!死人了!”
水梧栖面色严肃,问道:“什么死人?你先说清楚!”
那老妇喘平了气,摸着狂跳的心口道:“我和秦嬷嬷本来是邻居,已经到晚上了,我看她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也没有子嗣,我怕是她出了什么事,就找了两个邻居给她门撞开了,一进去就看见秦嬷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喊她,她不应,我感觉奇怪,上前一看,身体都凉透了!”
林梢隐疑惑道:“是幻妖?”
水梧栖道:“幻妖的能力就是制造幻境,要是那人在幻境里迷失自我,那就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还真没活到大结局啊,林梢隐感叹。
迟卿道:“那他人还怪好嘞,都要死了还让人做梦!”
然后他立马噤声,收到了三个人的刀子眼。
一个是从刚刚起就瞪他面色不善的邬止随,还有两个是在他说完话后林梢隐和水梧栖看向他的不赞同。
迟卿瘪了瘪嘴,自知说错了话,干脆不说了。
水梧栖摇头道:“她这么年老的一位妇人,本应该安享晚年的,却没想到……”
一时间没人说话,空气极静。
忽然林梢隐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道:“我曾听我房中小厮说,秦嬷嬷此人胸无城府,为人嚣张恶毒,极其势利,曾经对我也态度不佳言语刻薄。我不是对她抱有成见,只是想来她连子嗣都没有,那这种为人也不该是有关系能够好到一起同行之人。”
水梧栖脸色慎重:“我去问问。”
说完就一掀衣摆,准备去找那老妇,邬止随叫住他。
“站住。”
林梢隐侧头看他,只见邬止随面若冰霜与刚刚翻窗那言笑晏晏的采花大盗判若两人,他冷声道:“心浮气躁,呆头呆脑,带着你让你走还走了岔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平时就是这么办事的?”
迟卿一脸幸灾乐祸,笑嘻嘻道:“水兄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水梧栖也反应过来,顿时羞愧难当,浑身僵硬着,一时间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林梢隐叹气,孩子不靠谱是病,必须得治。
他温声道:“好了,阿栖你去问话,我们三个去秦嬷嬷家里看看。”
水梧栖连声应是,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不多时,三人站在了秦嬷嬷的房屋门前。
房门破败不堪,是被人撞击后被破坏留下的残骸,这一点那老妇人倒是没撒谎。
三人进屋查看,只见院内一张摇椅上还躺着秦嬷嬷,不,那已经是她的尸体了。屋内其它陈设也都中规中矩极为普通并无异常。桌子上是被人用湿帕子擦过的新鲜痕迹,还有一小块破损的桌沿没被擦到,缝隙里布着厚厚的一层灰尘。
确实是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秦嬷嬷有段时间是在水家,桌子布满灰尘也是应该的。
不过,还是哪里都透露出古怪。
迟卿摸着下巴思索道:“这不对啊?”
林梢隐转头问他道:“怎么不对?”
迟卿道:“水梧栖跟我说,做家仆的待遇还算不错,她资历那么老,拿的应该更多才是,但这屋子也太破了吧!”
邬止随赞赏道:“不错,家仆一个月俸禄是二十两,秦嬷嬷在城主府做了三十二年,就算除去日常开销每月十两,她也该有三千八百四十两,而在雾韶城,一千两便足以卖座院落,两千两还能请几个仆人伺候她几年,作为一个老人来说,已经足够快快乐乐地安享晚年了。”
迟卿惊讶,问他:“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邬止随吊儿郎当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来这里这么久了,什么都不知道?”
迟卿气极。
林梢隐轻咳一声,插嘴道:“行了,别逗他了,那是白天小六自个儿说的。”
迟卿想起来了,今天自己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去吃饭,结果没吃成反被追,当时没有感觉,一旦人放松下来便是又累又饿又困,所以白天他们和谢晓聊天那会儿他一直在打瞌睡。
他挠挠头,不太好意思道:“下午太困了嘛,所以才没听见。”
邬止随哼笑一声。
迟卿感觉自己有点尴尬,便连忙进屋找线索去了。
林梢隐上前两步查看秦嬷嬷的尸体,只见那尸体面容僵硬,嘴角上扬,仿佛看到了什么很满足的事情,眼睛都笑出几条褶皱。
他的手指附上秦嬷嬷的颈侧,皮肤冰冷,身体僵硬,脉搏可能就是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停止的。
邬止随由衷道:“这幻妖还真是玩的一出好人心啊,知道在梦里利用她的贪婪来留住她。”
他又凑过去扯扯林梢隐的袖子,好奇问道:“阿隐,你说她‘态度不佳,言语刻薄’,她之前是怎么对你的?”
林梢隐垂眸看着手指,指尖捻了捻,静默片刻,他轻声道:“也没什么。”
邬止随见林梢隐情绪低落,不太对劲,连忙轻轻捧起林梢隐的脸,直直对上他的眼睛,满是温柔缱绻,温声道:“你其实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的,我都听着呢。”
气氛逐渐暧昧,鼻尖萦绕着一股清香,让林梢隐想起邬止随压在他身上时笑得微微震动的胸腔,他被那双深邃的眼睛吸引,主动迈进漩涡,逐渐沦陷。
屋内的迟卿突然大叫道:“隐哥隐哥你快来,这里面有东西!”
林梢隐瞬间清醒,啪的一下拍开了邬止随的手,留下一脸错愕的邬止随急急忙忙往屋里去了。
邬止随:“……”
tm的怎么又是你?
迟卿指着被他打开的地砖转头朝林梢隐道:“隐哥,这里有个箱子。”
林梢隐蹲下查看,箱子有很明显的被开过的痕迹,他试着开箱,盖子纹丝不动。
迟卿撸起袖子道:“让我来!”
他从脸到脚趾都在用劲,盖子还是纹丝不动。
这是邬止随缓缓走进屋内,他道:“让开,小孩子一边去。”
迟卿忙道:“好好好,你来你来。”
邬止随身形没动,迟卿疑惑道:“你不是说你来吗,快去啊!”
邬止随哼笑,看他一脸不爽,“迟小兄弟啊,我觉得你哥说的没错,”邬止随将食指贴在自己的太阳穴轻轻叩了叩,“你这里确实有问题。你再自己上手试试。”
迟卿不爽道:“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邬止随哼笑,林梢隐道:“不用理他,他脑子也有问题。”
邬止随拉拉他的袖子,撒娇道:“阿隐~”
林梢隐抽回袖子瞪他,眼里暗含警告。
迟卿打开了箱子,里面发出银灿灿的光来,给迟卿眼睛都看直了。
是银子。
迟卿忍不住叹道:“哇!这儿怎么这么多银子?”
林梢隐皱眉,垂眸思索片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我们去隔壁院子里看看。”
迟卿想到那一堵两个他高的墙,疑惑的“啊?”了一声,“那么高,上不去的啊!”
邬止随突然心情舒畅了了,他笑道:“都说了小孩子一边去,好好看看大人是这么做的吧!”
他起身往外走,迟卿和林梢隐出来正好看到他翻过去的背影。
迟卿张大嘴巴,指着邬止随翻过去的方向道:“他他他他他!”
下一瞬,邬止随又弹出一个脑袋来,他道:“这里有梯子!”
迟卿恍然大悟,他问林梢隐:“所以是隔壁的老妇觊觎秦嬷嬷的财宝,想偷看秦嬷嬷将财宝藏在了哪里才搬来梯子看她,结果却发现了秦嬷嬷出事了,这才找了几个人将她的门给撞开了,财宝也没能拿走。”
林梢隐点点头。
他又喃喃道:“可是,为什么她会知道秦嬷嬷有那么多银子呢?”
林梢隐望着在月光下朝他笑的极为好看的邬止随轻声道:“这,就要问她本人了。”
邬止随已经探出了半个身体,他站在椅子上,脸上投出一片阴影,他又将虎口抵到脸颊做出一个喇叭的动作,夸张地开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说的是:
林、梢、隐。
林梢隐心跳加快,他坏心眼的眯着眼睛也笑着无声回道:
邬、止、随。
邬止随笑意更甚,藏在阴影里的眼睛里满是星光。
林梢隐想:这下子,心跳加快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风带来一张符纸,林梢隐双手夹住,他展开符纸看,只见那符纸上面写着:
『话已经问完了,哥你们探察完就可以回来了。』
邬止随从墙上跳下来,他拍拍手上的灰尘,拉住林梢隐的手道:“走吧,回去问问她。”
林梢隐低头轻笑,也没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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