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卿吓一跳,大喊道:“我去,你谁啊?!”
小六也吓一跳,他仰起脖子生气道:“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你谁啊?!”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迟卿道:“你怎么会在谢大哥的家里?!”
小六不甘示弱回道:“我回我自己家怎么了?”
林梢隐上前,轻轻招手,温声道:“小六,过来。”
小六这才看见刚刚被迟卿身形挡住的林梢隐,他一愣,“公子?”
林梢隐微笑点头。
小六往旁边一看,一个个字报菜名似的往外蹦:“二公子和三小姐也在?!”
水梧栖惊奇道:“这不是哥房里的小厮嘛?”
水涟漪轻轻招手,“你好?”
解厌在一旁微笑颔首。
小六看向林梢隐,林梢隐又重复道:“过来,小六。”
小六听话的过去,走的时候还故意撞了一下迟卿,迟卿瞪大双眼,委屈道:“你们认识?!”
小六老老实实道:“公子。”
林梢隐微笑问道:“嗯,你怎么在这里?”
小六仰起脸,一点都没有做下人的自觉,他道“这里是我的家……不对!是我先生的家,不过先生说这里就是我的家,所以这里也是我的家!”
林梢隐恍然大悟。
是了,小六说过他有一个夸他性格好的先生。
迟卿不乐意了,嚷嚷道:“这话谢大哥也对我说过,所以这里也是我的家!”
林梢隐轻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邬止随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道:“所以迟小弟口中的‘谢大哥’跟小六口中的‘先生’是同一个咯。”
迟卿怒道:“谁tm是你小弟!”
邬止随笑笑,道:“谁应谁是呗。”
迟卿今天连连被气到,干脆不说话了。
门内一个温润的声音突兀响起:“……你们这是?”
迟卿与小六同时欣喜道:
“谢大哥!”
“先生!”
一行人齐刷刷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衣男子从门框中慢步走出。
男子眉眼如画,气质如山中松竹,叫人第一眼就生出些好感。
谢晓微微笑道:“怎么啦?”
迟卿想起了来时的目的,指着林梢隐对着谢晓介绍道:“谢大哥,这是我哥!他想来拜访你!”
小六也不甘示弱地指着林梢隐介绍道:“先生,这位就是我服侍的公子!”
一处院落前,一行人站在门口,两个人一起介绍同一个人,身后的人脸上神情各异,场面好不滑稽。
谢晓轻笑着摇摇头,道:“好啦,我知道了。”他朝着林梢隐作揖,无奈道:“林公子,久闻大名。”
林梢隐也无可奈何,回以一礼,道:“谢先生,久仰。”
他身后的一群人也急急忙忙问礼:“谢先生。”
谢晓微微颔首,笑道:“先进来吧。”
院子里东西摆放干净整齐,能看出主人的用心和脾性,和谢晓这个人一样,让人如沐春风。
谢晓道:“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各位海涵。”
水涟漪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解厌也温柔道:“谢先生家里让人很舒服。”
谢晓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笑道:“那样更好,各位也不必客气。”
水梧栖连忙道:“客气的客气的。”
邬止随盯着门上的对联看了半晌,只见上面正正用楷书写着“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他夸道:“谢先生写的一手好字。”
谢晓微笑道:“小六走后闲来无事,写着玩的。”
迟卿忙道:“哎呀这不是我来了,所以现在先生就不写字了。”
谢晓轻笑:“是。”
小六缩在谢晓身后,突然指着迟卿道:“先生,我不喜欢他,他身上有臭味!”
谢晓看向迟卿,疑惑道:“臭味?”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一行人面上不显,鼻子却早已猛然吸气。
迟卿也不确定的使劲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红着脸茫然道:“什么都没有啊……哪里臭了……”
小六倔强点点头:“就是有。”
谢晓了然,上前几步手指屈着抵在迟卿胸口,手腕翻转,从里拽出一个蓝色的“气”来。
迟卿疼的嗷嗷叫,看见谢晓手上飘散的蓝烟瞪大了眼。
他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谢晓眉头紧皱,反问道:“你折了雾绡花?”
迟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带底气道:“我看它也不香啊,就想着折下来仔细闻闻,结果它一断就消散了。”
谢晓了然,他道:“雾绡花树本就是天地灵气所孕育,大部分有灵,没有灵的也有识。”
迟卿疑惑:“识?”
谢晓点头,“嗯,你折了花,带了它的香味,便是给你下了咒。”
迟卿恍然大悟,喃喃道:“所以我的咒就是我受伤后,一直都保持着最开始的疼痛?”
最开始受的伤可是最疼的。
谢晓微笑道:“依你自己感觉的话,看样子是的。”
水梧栖一脸愧疚,上前用手轻轻捶了一下迟卿的手臂,他道:“抱歉迟兄弟,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没事了。”
迟卿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现在是真的没事了,哎呀你不用一副欠了我钱的表情,我现在身体倍儿棒!随便养养就好了。”
水梧栖想到之前迟卿还说过他之前身体不好,更愧疚了。
谢晓捻了捻指尖,又道:“光是这样还不够。”
迟卿疑惑道:“还不够?”
谢晓道:“你还得提着一壶好酒,上门给它赔罪道歉。”
迟卿喃喃道:“……赔罪。”
谢晓点点头,“嗯,人也是灵气所化,雾绡树也是灵气所孕育,得罪了人要上门赔礼道歉,得罪了树也是一样的道理。”
迟卿恍然,愧疚道:“是应该这样做的,我折了它的花,本就应该赔礼道歉。”
他下定决心,高声道:“明天我就去买整个城内最好的酒,最好的饭菜,上门给它赔礼道歉去!”
谢晓朝迟卿赞许地点了点头。
林梢隐道:“曾经小六提起先生,我还以为先生是城主府的人,原来是自有门户。那为何小六要进府为家仆呢?”
谢晓摸了摸小六的头顶,道:“他曾经问我生辰,我便随便说了个日子,我以为他是一时心血来潮,便没放在心上,结果到了那月初一,小六说是给我准备了礼物,让我等着,结果却等来了哭的悲伤的小六,说他让人给骗了。”
迟卿已然忘却刚刚的小插曲,笑的大声。
小六脸色涨红,嘟囔道:“我还小呢,没经历过,谁知道他是骗我的。再说先生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我小六一定说道做到的,这还是您教我的呢!”
谢晓叹息道:“是先生的错,忘了小六本来就是至情至善之人。”
小六闷声道:“没事的先生,本来就是小六平时总不听你的话才让先生误会了。”
谢晓哑然失笑,只能又摸摸小六的头。
林梢隐微笑道:“这几日,多谢谢先生照顾迟卿了。”
谢晓道:“无妨,正好这几日小六不在,接纳迟卿小哥本就是我的私心偏多。”
林梢隐道:“谢先生不必推辞,我此次登门,本就是为道谢而来。若真如先生所说,您只管把他关在屋中取乐即可,大可不必给他出门的资格,也更不必好吃好喝地养着他。”
屋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林梢隐,一脸惊讶,林梢隐淡定喝茶。
谢晓哑然片刻,随后道:“能多救几个人,总归是好的。”
一行人从院落离开时已然接近天黑。
水梧栖想起早晨吩咐家仆的话,便带着他们往城主府赶去。
路上,迟卿忍不住问邬止随:“你怎么还在?”
邬止随懒洋洋笑道:“你不也还在吗?”
迟卿立刻反驳:“我那能跟你一样吗?我和隐哥可是过命的交情!”
邬止随打了个响指道:“不错,正是因为你和你隐哥这‘过命的交情’啊,你隐哥他卖身于我了!”
迟卿恶寒道:“咦~你别说的那么恶心,什么叫卖身于你,那分明就是隐哥的权宜之计好吗?”
邬止随惊讶道:“你虽然看着脑子不太灵光,但想的还挺对的嘛。”
迟卿气的想要上手锤他,一旁见状不对的水梧栖连忙拉住他,安慰道:“迟兄弟,算了算了。”
迟卿怒道:“就连你也拦着我?”
水梧栖心道,我这哪是在拦着你啊,分明就是在救你啊。
迟卿依旧面色不善,他道:“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不是说你也是隐哥的弟弟吗,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你就这么护着他?”
水梧栖哑然,想不出半个合理的解释,这个时候有个妹妹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水涟漪连忙招手:“迟兄弟,过来过来。”
迟卿对着异性总归是要态度好些的,他走过去,不是很耐烦的问:“什么事?”
水涟漪亲切道:“你是叫迟卿对吧?迟卿,来来来我告诉你啊,你知道我哥他为什么拦着你吗?”
迟卿一脸看傻逼一样的表情,仿佛再说:你这不废话吗?
水涟漪不知道第几次痛恨自己和水梧栖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瞧瞧这人,气都转移到她自个儿身上了。她一脸沉痛,叹道:“其实啊,我哥这是在救你啊?”
看见迟卿一脸疑惑,水涟漪终于满意了,她指着邬止随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迟卿摇了摇头。
水涟漪恶趣味上来了,她又问:“你觉得他长得像干什么的?”
迟卿毫不犹豫:“采花大盗!”
林梢隐轻笑。
邬止随:“……”
水涟漪摆摆手,“哎呀,正常一点的!”
迟卿道:“登徒浪子!”
邬止随掳了袖子,皮笑肉不笑,“嘶,小孩你过来我问你,我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你居然说我是登徒浪子?再说,你认为‘登徒浪子’这四个字正经吗?”
迟卿吐了吐舌头。
水涟漪忙道:“迟兄弟你看啊,对面那个人帅不帅?”
迟卿看了眼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邬止随,缓慢地点点头。
水涟漪又道:“你再看那个人凶不凶?”
迟卿点头。
水涟漪循循善诱:“你看他高不高,看着有没有钱!”
迟卿点头如捣蒜。
水涟漪拍手道:“这就对了嘛,你再想想在民间故事中,这种人一般都是个什么形象?”
解厌道:“呃……权力滔天?”
水涟漪赞赏地看了眼旁边的解厌。
够上道!
她又道:“所以他不就是有钱有颜权力滔天的人,说不准一个不高兴,给我们全……”她做了个刀抹脖子的动作,“杀了!”
迟卿狐疑道:“……真的?”
水涟漪受伤道:“迟卿你这就是不识好歹了啊!”她指林梢隐,“我俩都叫他哥,那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姐弟!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问厌姐姐,她总不能骗你吧?”
迟卿视线移向解厌,解厌眼神飘忽,“……这样说倒也没错。”
迟卿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又走到水梧栖身旁,一脸愧疚地拍了拍他的肩,叹道:“兄弟,误会你了。”
听了个全部的林梢隐:“……”
这时邬止随凑到他跟前,笑的贱兮兮的:“欸,阿隐,你这妹妹倒是有意思啊。”
林梢隐:“……”
水梧栖抬头道:“到了。”
林梢隐站在窗边,望着一轮明月,心中无限怅然。
带着三个弟弟妹妹,一个弟弟不靠谱,一个会妹妹忽悠人,另一个弟弟傻不愣登的,还外带一个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对劲的死骗子,他感觉自己的未来都看得到头了。
他叹气,望着天空中那一轮明月心中无限凄凉。
那明月中却出现了一个黑点,林梢隐直盯着那个黑点。只见那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竟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阵衣袖翻飞的声音,那个人落在树上,花瓣窸窸窣窣落下,带来一阵香风。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全身上下都写着不对劲的死骗子邬止随是也。
邬止随已经换了劲装,皎白的月亮成为了他的背景,在月光衬托下更显的肩宽腿长,映得他帅惨了。
他一脸欠揍样:“哟,好巧,你也看月亮啊!”
林梢隐挑眉道:“‘也’?”
邬止随道:“是啊,我正好在练习嫦娥奔月呢。”
林梢隐懒洋洋地倚在窗边边,月亮照着他好看的眉眼,他抱胸问道:“那你练成了吗?月亮可是在那呢。”
嫦娥邬止随拂了拂袖子,笑道:“谁说我是要奔月了?”
林梢隐作势准备关窗,“那你好好奔吧。”
邬止随忙从树上跳下来,头挤进窗缝,笑眯眯道:“你都不在了那我奔什么啊!”
林梢隐无奈,伸手弹他的额头。
邬止随嚎的大声:“哎哟,疼死我了!”
林梢隐道:“少装模作样,我都没用多大力。”
邬止随笑嘻嘻道:“你这一弹可是弹我心上去了,你得负责!”
林梢隐气极反笑:“你半夜不睡觉爬我窗户,还让我负责?”
邬止随忙道:“我来负责我来负责,那好哥哥你疼疼我,就让我进去吧!”
林梢隐想起邬止随把迟卿叫小孩,对着自己就是“好哥哥”,他觉得好笑,挑起半边眉,一字一句问道:“第一次见面就爬窗,你可还真是个……”他想了想,突然轻笑,“采花大盗。”
邬止随双手一撑,衣诀翻飞,趁林梢隐一个不注意便翻进了屋,稳稳当当将林梢隐压在了地上。
清风明月间,他将头凑在林梢隐耳边,带来一股清香,气氛暧昧,嗓音低沉:“还是……登、徒、浪、子。”
林梢隐感觉被他碰到的地方瞬间烫了起来。
一个骂人词汇,从邬止随口中说出来倒像是**。不对,他们不就是在**嘛!
他用膝盖顶了顶邬止随的大腿,冷声道:“起来!”
邬止随蹭着他的胸膛,含糊道:“不起嘛。”
林梢隐脸热:“快起来!”
邬止随耍赖:“不起!”
林梢隐挣扎不停,推他脑袋:“快点起来!”
邬止随笑个不停,胸腔微微震动,低低哑哑道:“你再动就真的快要起来了。”
林梢隐神色惊恐:“?!”
“阿兄,出事了!”
一脸惊慌的水梧栖突然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见了窗边压着林梢隐却一脸不爽的邬止随,和被邬止随压着一脸错愕的林梢隐。
水梧栖连忙捂眼,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大声嚷嚷:“我什么都没看见!”
应声赶来的迟卿骂道:“什么‘什么都没看见’?叫你喊个人咋那么多事呢?”
刚刚被水梧栖带上的门又开了,迟卿潇洒地推门而入,随即他看见邬止随和林梢隐的动作傻了眼。
他愕然。
他指着邬止随骂道:“你你你、对着我哥干什么呢?!”
邬止随额角青筋暴跳,怒喝:“滚出去!!!”
迟卿被一股气流托着往门外走,和一脸看好戏的水梧栖对上了眼。
片刻后,一身周正的林梢隐和脸上多了个巴掌印的邬止随出现在了理事厅。
林梢隐尴尬的咳了几声,对着水梧栖道:“你刚刚说‘出事了’,出的是什么事?”
水梧栖收起微妙的表情,正色道:“幻妖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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