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金继续挠脸：“需要帮忙不？”
“就等你这句话了。”黎礼一脚油门，拐上另一条道。
寻着那个定位过去，是一处老小区。
三栋三单元，楼下大门没关，有个老头和他家狗一起坐边上晒太阳，瓜子壳儿磕了一地。
一股痛意涌上宋佳金的心脏。
爬上三楼，宋佳金要砸门，黎礼拉了他一把：“手机上知会一声。”
门开后，是那个电话里的男孩，鼻青脸肿的，嘴角渗着血。
“操了，李志坚你小子本事了，老子打你一顿，你摇一帮人过来，要不要把警察也摇来，把你老子抓进去啊？”
宋诗涵光脚踩在水泥地上，手里抓着一根扫帚棍，隐隐发着抖。
屋里一片狼藉，椅子东倒西歪，衣服拖鞋甩了一地，作业本被撕成碎片，散得像漂泊的落叶。
宋佳金过去把宋诗涵挡到身后。宋诗涵看他俩一眼，眼泪汪汪的，却没落泪：“疯子，都他妈疯子……”
李志坚他爸闻声又嚷起来：“小兔崽子，嘀咕什么呢！你们谁是她家长，赔钱赔钱，屋里这一堆可都是她砸的！”
宋佳金拍着宋诗涵的背，宋诗涵扭过脸冲着李志坚他爸喊：“是你先打人的，喝了酒就揍李志坚，你配为人父母吗？”
“配不配轮得到你来定？李志坚给你丫什么好处了，这么护着？”男人指着李志坚，“就这种狗娘生的玩意儿，我想揍就揍，他出生就是拿给我揍的！”
李志坚眼泪啪嗒啪嗒掉，呜咽着：“不生最好。”
“你以为老子愿意？要不是你那个婊子妈——”不等他说完，李志坚撞过去，把他扑倒在地，喊叫着砸着。
可李志坚身子弱，他爹的块头有两个他，双臂一甩，李志坚成了被压在下边不得翻身那个。
一拳挥下去，那架势真是用了全力失去理智了。黎礼去拉，一脚跪地另一只脚撑住地面，才勉力稳住。
“打人有用么，真愿意打跟我打。”黎礼吼着，宋佳金感到空气一震，宋诗涵在他怀里抖了一下。到底人多势众，李志坚他爹哼一声，任由黎礼把李志坚拖起来。
动静太大，门被邻居敲响。宋诗涵看了一眼李志坚，李志坚摇了摇头。他不想丢人现眼惹得更多人同情。
李志坚拧来热毛巾，擦去他爹身上他踹上的脚印，说：“你们走吧。”
他爹啪地打落他细弱的手：“少假好心。”
他爹的声音弱下去也沙哑了：“你跟你妈一样，早点走的好，给老子滚，都滚。”
“李志坚，去我家吧。”宋诗涵说。
宋佳金吓一跳，这年代的小孩权力都这么大了么。
“你能不能别多管闲事了！”李志坚喊着，“我家都被你砸成什么样了！”
“我多管闲事？”宋诗涵眼角滚落一行泪，“……你这是家吗？”
“不要你管。”李志坚嗫嚅着。
宋诗涵扭头就走，扫帚棍啪地从窗户扔出去。
楼下大爷哎哟喂一声：“谁？谁扔的，给我出来！”
他爹还挣着：“不准走，赔钱！”
李志坚“啪”，甩了他爹一巴掌，黎礼赶紧过去钳制他爹，李志坚却“啪”又往自己脸上甩一巴掌，红着眼问：“还嫌不够丢人么？”
那大爷没被砸到，就被吓了一下。迎上他们几个从楼道涌出来，哑口无言装无事发生了。
上了车，宋诗涵突然大爆发，嗷嗷哭起来，特吵。宋佳金从背包里变出一罐可乐，滋滋冒气掀开递给她。
宋诗涵：“哪儿来的？”
宋佳金瞄一眼黎礼：“店里的，我看临期了就装了两罐走。”
宋诗涵灌了两口，又继续嚎。
黎礼戳手机跟宋毅报备，怼着宋诗涵那张花猫脸拍照，被宋诗涵抢走手机，一下摔在车垫上。
黎礼肉疼，那可是新款。
摔完宋诗涵又拿起来看，嘀咕着：“这是我么，拍成鬼了都。”
【。】—头疼
—领走
—老子从此独生子
宋诗涵发语音回去。
【礼】—做梦
黎礼：“走吧，回家。”
宋诗涵又灌两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我哪都不去。”
“你要在这就义啊，你朋友不都让你走了。”宋佳金没忍住。
黎礼：“就是，你在这也帮不上忙，瞎捣乱。”黎礼和宋佳金对视一眼，不知道自己话说对没。
宋佳金捶他一把：“他不是那意思，就是吧，在这蹲着也不起作用，不如先吃口饭，补充点力气。”
看宋诗涵这可乐喝得一口又一口的，估计是真饿了。宋佳金又翻出一根备着喂猫的鲟鱼肠给她。
今天一天净和店里领导打交道了，没顾上逗猫惹狗。
宋诗涵把肠掰成两截，一截给宋佳金，一截自己吃。
黎礼：“我呢？”
宋佳金说：“附近找个地儿吃饭吧，你先忍忍，开车也没手吃东西。”
就半截鳕鱼肠，一口就米西没了好吧。
“炒饭？”黎礼问。
“都行。”宋佳金说。
宋诗涵：“火锅。”
他俩齐刷刷转过去瞅这惊人女子，宋诗涵正扒着车窗瞅三楼，和拉窗帘的李志坚对上眼了，猛地缩回来。
黎礼：“你暗恋啊？”
宋佳金捶捶捶他，有这么跟小姑娘说话的么。
宋诗涵一脚踹椅背上，和宋毅如出一辙：“我是班长，关心同学是我分内的事。”
宋佳金竖大拇指，自愧弗如。
好久没吃火锅，宋佳金调了个蘸水，醋香油香菜耗油，涮白锅吃，那鲜爽，宋佳金感动得想哭。
多久没一帮人一起吃火锅了？
上回聚餐还是毕业那阵，胡吃海喝到爽。再然后打工，和之前的同事也一块儿吃过饭，不过夹在午休一小时里，都吃的快餐。
有时候也跟他们去喝酒、烧烤，但总觉得不是吃饭，有点应酬的意思。宋佳金自知是个麻烦事逼的人。他不喝酒，也不讲话，渐渐的，连应酬融入的机会也没了。
如今竟然跟认识两天的人在这吃火锅。宋佳金有点感慨，掏手机拍了张照，发给钟琪那几个。
至于妈妈，他没发。别扭，虽然如今不像小时候那么穷了，吃个火锅也不奢侈了，可想到妈妈这时可能还在工厂加班，宋佳金嘴里泛苦。
黎礼比个耶，杵进宋佳金的摄像画面，宋诗涵也支手过去。
宋佳金想说拍完了都，到底又拍了两张。
钟琪这会儿实验正等数据，回了两张他那培养基的图片。
【中】—我吃我吃我再吃
【总会发光】—吃培养基？
钟琪回了个怒火表情。
【中】—不中了不中了
—又饿又累，想回宿舍睡觉
【总会发光】—研究牲
钟琪回了个晕倒表情。
黎礼凑过来看了眼，宋佳金吓一跳，差点把手机甩了。
黎礼：“你怎么没考研？”
宋佳金塞了片毛肚，含糊着说：“想工作了。”
“嗯。”
等咽下去了，宋佳金问：“你留学的事都准备妥了？”
宋诗涵放下橙汁：“你不是不想去么？”
黎礼被他俩盯得不自在：“没定呢，到时候再说。”
他俩对视一眼，一副就知道他这德行的样。
“你那重修的课？”宋佳金问。
“你又挂科了？”宋诗涵问。
黎礼筷子一撂：“让不让吃饭了？”他把烫好的黄喉毛肚鱿鱼挑给宋佳金，牛肉鸡胸肉挑给宋诗涵。
宋诗涵：“您能别紧着炒饭吃么？显得我俩虐待你一样。”
宋佳金哈哈笑：“吃干饭长大的。”
吃完，打道回府，李府。
宋诗涵打包了火锅，装在塑料盒里。
发消息让李志坚下楼拿。
他俩在楼梯口嘀嘀咕咕，宋佳金和黎礼在车里猫着。
黎礼乏得不行，夜风温柔吹拂，困意腾地席卷他。
宋佳金支着手臂看那俩。宋诗涵似是注意到，三两步跑回车里，李志坚愣愣跟过来两步。
宋诗涵降了车窗：“回吧，我有司机呢。”
李志坚弯着腰：“你不生气啦？”
宋佳金暗笑，哪有生气还给带晚饭的小姑娘，他反正没遇到过。
宋诗涵摆手：“你话怎么那么多，走了走了，你回去吧。司机醒醒，开车了。”
“我，我下次去你家找你玩。”李志坚拎着那袋火锅晃来晃去。
“嗯。”宋诗涵挥挥手。
司机出发，宋诗涵眼里有盈盈的水光。
司机黎看一眼后视镜：“大小姐，你眼睛尿尿了。”
“你丫才尿尿，”宋诗涵揩一把眼睛，“我这叫珍珠。”
“定位发我。”黎礼打了个呵欠，放了首歌切换切换心情，宋诗涵还真就在后座跟着摇摆上了。
宋佳金：“前边路口停就行，我走回去消消食。”
“哦。”黎礼没强求。黎礼遇到过很多不愿意透露住址的人，好像那个屋子是他们最后的防守。
不过没忍住，黎礼又问：“不请我俩上去喝口茶？”
宋诗涵：“没坐过座儿，屁股刚长出来是吧？”
宋佳金笑：“我那也没茶可喝，烧水壶都是才买的，烧出来的水一股味难喝。”
“你自己住么？”黎礼问，回给宋诗涵一个手势。
“合租，套房里的一间，隔音还行。”宋佳金说。
黎礼没再多问，倒是宋诗涵不避讳：“我也想自己租房。”
宋佳金侧过头离宋诗涵近点：“家里免费住着不好么？”
宋诗涵：“你不也自己跑出来了。”
还好放的劲歌，不然这话题得把空气聊冷了。
难得黎礼也救不回的话题，不过黎礼啃着手，还是说：“没法承受的话，躲开也没什么不对。”
宋诗涵：“哟，这造诣。”
宋佳金扭脸看了黎礼一眼，又想起那些张牙舞爪的画。
很快就到了，宋诗涵探出头挥手，提起那茬儿：“说好来看我表演哦。”
宋佳金点头。
黎礼：“他唬你的。”
宋佳金摆手狡辩。
黎礼：“真去啊？”
宋佳金：“还能假去？”
这周他俩都早班，十点宋佳金踩点到，门是关着的。
隔壁的猫过来串门，宋佳金蹲台阶上喂它鲟鱼肠。打算拿来当早饭的，不过他早上随便叼一口就行，胃没醒呢。一人一猫分着吃了。
黎礼迟到二十分钟，骑车来的，一脸浮肿，好在轮廓鲜明，没王洛说得那么猪头。对比起后座宋毅那张刚正不阿的脸，显得像被押解的犯人罢了。
“早。”黎礼深鞠躬，就差跪下，礼仪大得富贵一下子弹跳开。
“喝昏迷了，要不是我去拎，他能旷工睡一天。”宋毅还坐在后座等开门，一刻都不肯站着。
“钥匙你拿着吧。”黎礼从毛绒挂件上取钥匙给宋佳金。那是坨深绿的大眼青蛙。
宋毅过会儿有门课，挎包里沉甸甸一大本书，那俩开门理货，他拧着签字笔在页脚画连环画。
宋佳金没过问黎礼丰富的夜生活。不过黎礼一边拖地一边讲起电话来，鬼鬼祟祟神色诡异，宋佳金不得不好奇。
宋毅悄悄告解：“他昨晚喝断片了，那几个录了视频发群里，你要看么？”
[菜狗]有无建议意见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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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捶捶捶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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