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的黎礼比上班穿得骚包一点，身上很多首饰，沉甸甸的，耳骨上更是一排晃眼的钉子。似乎身体不舒服，但愿赌服输，蹲在角落里唱儿歌，挺傻逼的。半分钟的视频，结尾晃过一只素白的手，捏了黎礼的下巴调笑：“小宝真可爱，给爷笑一个。”黎礼拍开那只手，下一秒躺倒在地，蜷成一坨，悄没声的。那只手过去推：“嘿，小宝，死了啊？”
宋佳金笑了笑问：“那他怎么回的？”
“我去接的，他不让别人送，一个个都醉得疯狗一样，也顾不上他。”宋毅喝了口冰美式。
“那还行，还知道打电话。”宋佳金捏着拖把，盯一眼那头手舞足蹈义愤填膺的黎礼。
“我没驾照骑车去接的，他坐不住，还跌了一跤。”宋毅幸灾乐祸。
宋佳金表情一言难尽，转了话题：“你妹妹没事了吧？”
“嗯，心大着呢，回去后写卷子到半夜，啥烦心事都忘了，”宋毅说，“小孩嘛，不记事。”
宋佳金点头：“挺好的。翻篇就翻篇了。”
黎礼凑过来：“你俩聊啥呢？”耳朵上还挂着耳机。
宋佳金着重看了眼，倒是没挂钉子，问他：“怎么打了这么多洞？”
黎礼咆哮：“这叫个性，懂不懂啊！”
“人宋毅就没洞。”宋佳金说。
宋毅点头：“这种非主流自我展现方式，太低级了配不上我。”
黎礼一把掐在宋毅脖子上，顺了口他的冰美式，又转去后门讨伐耳机里偷摄侵犯人**那位。
那边漫不经心的，一听就是被吵醒的：“行行行，别叫了，肖像权多少钱我打给你，五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上天桥要饭完了再转给你。”
这头，宋导师继续道：“宋诗涵就是有他这种前车之鉴，才不敢玩这些的。”
“怎么的？”宋佳金问。
“那些洞黎礼逐年加上去的，每回都化脓发炎。”
宋佳金啧了一声：“狠人啊。”
黎礼打完电话预备开课，宋毅喝了咖啡反倒犯困，眯了会儿差点晚了，装包飞出去骑车一气呵成。
宋佳金一看桌上：“落了根笔，他有用的吗？”
黎礼：“他别的没有，身上一堆笔，放心。”
“走哪儿带到哪儿啊？”宋佳金转着笔，又把笔像面条似的甩起来，被黎礼一爪抢走。
“嗯，兜里还有个小本子，没事干他就拿出来画两笔，之前想画漫画，后来觉得自己创作力不行，改鉴赏了。”黎礼学着宋佳金的样模拟甩面条，不太成功。
“他刚那些连环画画得挺好啊。”宋佳金说。
“别人说了他也听不进，自己跟自己较劲，”黎礼把签字笔充公塞收银机下边，过去调机子，“也可能有别的原因，要不是成绩好考上研了，他家里想带他做生意的。”
“哦。”宋佳金有点怅惘。
今天讲拉花。
黎礼比划着：“杯柄平行手臂，手腕舒展，咖啡液倒上，然后融合划圈，注意不要左右，划圈要圆，拉花缸距离液面十厘米左右，融合很关键，融合好奶咖味道才干净。”
“嗯。”
“过来试试。”黎礼说。
宋佳金换到黎礼那个位置，卡在吧台角和黎礼之间。
黎礼把宋佳金的手臂压下去：“不用抬这么高，能看见液面就行。”
“有点别扭。”宋佳金掐着拉花缸，跟小学生不会握笔似的。
听着那淅淅沥沥浇到液面的声音，黎礼忍不住了：“你撒尿呢？”
宋佳金手抖成筛子：“离我远点，别逗我笑。”
“我不盯紧点，你该拉杯子里了。”黎礼说，“哎回杯回杯，洒了！”
说时迟那时快，宋佳金还是洒了一手，鞋上也淋漓尽致展现着他何等手脑不协调。
宋佳金：“你喊什么？都被你喊出来的。”
黎礼笑了，拿抹布揩宋佳金的手：“算了，怪我都怪我，我以为你们一本生多有脑子呢，高估了。”
揩完黎礼嗅了嗅那抹布，臭了，晚班忘了泡。他把抹布扔铁桶里加水煮。
宋佳金巴望着。黎礼：“等投喂呢？”
宋佳金哈哈笑：“用加点柠檬皮除味吗？”
“去吧，小生活家。”黎礼说。
“用什么榨啊？”宋佳金问。
“手挤。”黎礼说。
“啊？没个柠檬夹吗？”宋佳金信以为真。
黎礼叉腰，用铁叉搅拌那锅抹布：“你今天怪可爱呢，用脑子喂的猫吧？”
宋佳金竖中指。柠檬夹就搁在杯架上，宋佳金取了来一通榨，挺解压的。
榨的汁倒进物料罐里备用，宋佳金冲厨房里那位喊：“蜂蜜柠檬水喝吗？”
“喝。”
黎礼给宋毅发消息。
【礼】—直男会做蜂蜜柠檬水？
【。】—帮我问问直男养不养狗
【礼】—？
【。】—能养领去，不然我今晚就杀了
【礼】—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
黎礼品尝完齁甜的蜂蜜水，宋佳金的尿尿拉花手法已经升级为帕金森手法。
黎礼只好支使宋佳金先用清水练：“控制流速，要均匀不要忽大忽小的。哎对，划圈，圆圆滴。液面倾斜，慢慢回正。”
不知富贵什么时候过来的，轻盈一跃跳到吧台上。黎礼从咖啡机下边摸出一根逗猫棒，简陋又实用。
宋佳金诧异：“自己做的啊？”
“嗯，鸡毛掸子上拔几根毛，和筷子一块儿用胶布裹巴裹巴，你要的话我做根豪华版带吊坠的给你。”
宋佳金乐呵道：“手艺人。”
黎礼把富贵引下桌，笔走龙蛇似的挥舞逗猫棒，富贵如临大敌，手忙脚乱，几次三番无果，气急败坏叼着黎礼的鞋咬。
黎礼不怕猫，伸手把猫嘴扒拉开，心疼瞅着鞋上的划痕。
“小心它咬你。”宋佳金说。
“咬不疼，这小牙小爪子的。”黎礼说。
包里没鱼肠了，宋佳金想起那袋便宜番茄来，拿了两颗剁碎装在碟子里。
富贵应该是第一次吃番茄，嗅嗅嗅，不放心地舔上一口，而后拱起背后退两步。
宋佳金嘴里发出嘬嘬嘬的声音，富贵又配合着上前来一口，这下彻底瘪了脸，逃蹿了。
黎礼抱着手机看刚才录的视频，宋佳金凑过去看。黎礼摄影手挺稳的，带到宋佳金的时候，宋佳金跟摆拍的模特似的优雅，脸上却是不经意流露的慈爱。
“沃日好丑。”宋佳金没眼看，把番茄碟收去洗了。
“哪儿就丑了，你什么眼神。”黎礼跟着视频里的宋佳金笑着。
有几个男孩儿汗津津一窝蜂进来，问哪种咖啡不加糖，哪种甜一点。
最后两极分化，要么冰摩卡，要么冰气泡水。黎礼和宋佳金击掌：“咖啡我来，气泡水你来。”
黎礼熟练工，哐哧哐哧，完事了还有空帮宋佳金切柠檬片。宋佳金那片切得跟不要钱似的。
气泡水气足，吸管漂浮着，柠檬片黄绿颜色新鲜，刚被抬上桌，立马被一只只手疯抢。
只要扎堆，就算是白米饭，也会一抢而光的年纪。
而这堆闹哄哄半大小子隔壁桌，落座一个颇安静的身影。
他杯里的芒果冰已经吸尽，和送餐的宋佳金对视上一眼，两人俱是装模作样撤开眼。
直到黎礼盯向他身后，宋佳金才反应过来，那人跟着他的。
蹑手蹑脚，像一具被支配的傀儡，还不能灵活调度手脚。
宋佳金抱着托盘：“你好。”
那人说：“可以聊聊天吗？”
宋佳金一时没听清，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人就原模原样，清清嗓子又说一遍：“我想找人聊聊天。”
还和人聊聊天，平时跟狗聊么。
秉持顾客优先，宋佳金尬聊起来。逮到什么是什么，就先聊墙上挂的高级油画吧。
宋佳金跟博物馆讲解员似的一抬手：“这是老板他妈画的，挺好看是吧？”
那人攥着手指说：“我也不懂，是挺好的。”
宋佳金朝黎礼飞了个眼神：“艺术生，讲讲嘛。”
还讲讲嘛。
行，那讲讲呗。
黎礼起范儿了，从色调薄涂厚涂到光影布局，可谓一篇鉴赏范文，结论是：“是挺唬人的，不过也没那么玄乎，就跟这玻璃杯一样，好不好喜不喜欢看个人吧。”
宋佳金鼓掌，凭一己之力捧起全场，那人也跟着笑一笑捧一捧。
坐外边打游戏那帮小孩过来问黎礼要餐巾纸，问厕所在哪。
那人就跟宋佳金小声讲起话来：“我从上海休学了，现在在家休养，一会儿在这上网课行么，这里有插座吗？”他那副向黎礼谢过，转而很依赖宋佳金的样子，令黎礼成了局外人。
“有的，坐里边吧，”宋佳金领他进去，“为什么休学了啊？”
“学校里人际关系太复杂了，”那人粗看二十**有，细看十七八也可信服，“贵族学校。”
“哦，”宋佳金乍听见这么个词有点想笑，这都啥年代了还贵族贫民呢，“怎么个贵族法？”
“联谊、舞会、全英文国际班，跟电视里演的差不多，什么总裁的儿子政员的女儿都是你同学。我叫刘湖，我爹刘庆，保健品发家的，百度上搜得到。”
宋佳金点头。
近五一了，这条街阳光普照，三角梅一瀑又一瀑，像一个没有阴霾的童话故事。
店里人越来越多，宋佳金只好撇下这位贵族和他的故事，一趟又一趟送餐跑腿。
王洛来的时候，正值高峰期，长腿一迈，从宋佳金手里拾过餐盘，跟护食似的。
黎礼：“她急性子，就这德行。”
宋佳金嗯一声，感觉除这事外，王洛还有别的理由。
果然，等晚班的人来齐，王洛擦擦汗，洗净手，喝掉半杯美式，眼神无光开口了：“老板的意思呢，我们五一要搞活动，去城中心那个时代广场参加音乐节，当然哈，是去卖咖啡滴。”
鸦雀无声。
这个天，别说在外边做生意，就是去外边纯玩，都得有点意志力。
“谁想去？谁报名？名额有限，先到先得。”王洛抓了把自己带的溜溜梅，一人几颗分着吃。
一个个都把那溜溜梅当炸弹，谁先拆谁着，只是塞围裙兜里，先缓缓。
王大店长也是遭遇了生平少有的冷落。
“小佳金——”去点下单，王洛话没说完，宋佳金说：“我可以，我想去。”
“还有谁想去？”王洛被溜溜梅酸得挤眉又弄眼，陈光往她那边踹垃圾桶，啾，梅核飞落。王洛自己去招呼了客人，回来骂骂咧咧的，“柠檬水不加糖，佩服佩服，这种放以前是能吃树皮的。”
黎礼问：“咖啡机搬过去？”
王洛：“聪明的呐。”
黎礼：“那我去吧。”
这正合王洛心意，不用找车拉机子了，又少一笔亏损。
柳江昨天跟对象吵架来着，今天气压低低的，见黎礼接了苦差才肯幸灾乐祸一下。
“怎么了这是？”黎礼把溜溜梅进献给柳江。
柳江揉着太阳穴：“没怎么，傻缺一个。”
黎礼一眼瞅见了柳江那个小男朋友，穿得狗模狗样，进店坐在角落里。
滴，出单了，正是十二号桌小男朋友，一杯抹茶拿铁，一份热瑰夏，一份红丝绒拿铁，一份煎牛排。备注——麻烦小姐姐给拉花一颗心。
黎礼在旁边把单子算了又算：“哟，小姐姐，这得小几百了。他到底犯什么事了？”
柳江趁店长出门望风，过去把单子拍林俊脸上，不知说了句什么，林俊腾地站起来，拉拉柳江的手，走出了店。
宋佳金小声嘀咕：“爱恨情仇啊。”
黎礼盯他一眼：“还感慨上了。”
柳江揩了揩眼，再过来时又是那个拽拽的表情飞扬的姑娘了。
“说说啊，过会儿才开饭呢。”陈光刚进厨房凑合完一块临期千层，宋佳金恨恨的有点不甘，他惦记那块千层老久了。
柳江以一个眼神遣散了这几个，到底有点维护自家人的意思。
陈光嚷嚷着：“散了散了，没意思。”
黎礼下班前趁着没人又问了一遍。柳江才肯透露：“还不就前两天去捉螃蟹，我说穿拖鞋吊带出门得了，他非不让，说他那帮朋友都看着呢。男的都煞笔吧，我穿什么跟他有毛线关系。”
“哦，”黎礼点头，“是挺过分的。”
柳江越讲气性越大，连带黎礼都看不顺眼了，一把攘过去，黎礼一躲，不偏不倚撞上那个贵族。
贵族就是贵族，气量很好，斯文道：“小心小心。”
黎礼站直身。贵族问：“你好，我想找一下刚才那个小哥哥。就娃娃脸那个，看着跟我差不多，我以为他是出来勤工俭学呢，结果他说他都大学毕业好久了。”
黎礼和柳江对视一眼：“你看见陈光没？”
“是找陈光么，陈光不是晚班么，这位不是早就来店里写作业了吗，”柳江说，“是找佳——”
黎礼攘她一把，跟贵族说：“小朋友，你找他什么事？”他和贵族并排站的话，高出一大截，低头询问的模样堪称尊老爱幼了。
“我上完网课了，想找他聊聊天，出去散个步，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聊个鬼的天，散个锤子的步，黎礼张望了一下，没见着人。
柳江属于有仇必报，看他那傻样更乐了：“早走了，说是有事。”
“哦，”黎礼说，“什么事儿啊？”
“没跟你说啊，”柳江得瑟，“看来你这师傅也不是很受重视嘛。”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不过不好说开了。
宋佳金有两份兼职，一个在茶楼守夜，一个在奶茶店当小时工。
这俩都赚不了大钱，不过前阵子实在病急乱投医，抓到什么就拿来用了。
好在这俩兼职都有备选人，不是非他不可，他可以自己挑时间去，提前知会一声就行。
手头的钱还是问他妈借的，东用西用快没了，宋佳金这几天午夜梦醒，都会用计算器算一遍一天用几十，才撑得到领工资。
他不想找宋丽要钱了。宋丽挣的都是辛苦钱，身上处处劳累过度的痕迹，血脂浓稠、耳鸣、腰肌劳损。
不能想，宋佳金每回想起这些就喘不上气，不知道怎么办的好。
不过茶楼的活还算轻松。就他一个人当班，没人会扰他清净，每隔一小时上楼添水就行，有什么事听着点，打牌的人一走清扫两下就收工了。
宋佳金刚添过一回水，给妈妈去了个电话，家长里短的，半小时后妈妈去看电视了，宋佳金翻出黎礼发的配方表默背着。
黎礼的视频电话弹出来时，宋佳金吓一跳，直接给挂了还以为手滑摁到了。
【总会发光】—有事？
【礼】—你嘛呢？洗澡？
【总会发光】—没
【礼】—过来玩
【总会发光】—改天的，现在过不来
【礼】—有人加你微信吗
【总会发光】—啊？
【礼】—改天是哪天
【总会发光】—都行啊，你提前跟我讲就是了
【礼】—大忙人，还得预约
【总会发光】—没你忙
【礼】—你又知道了，你又约过我了
【总会发光】—喝酒了？
【礼】—醉了
有人进来问团购有没有优惠，能不能一百块一个包厢打到十二点。
按理说该抬抬价，不过宋佳金没那能耐，词到嘴边转不出来，只是点头答应：“行，送一壶花茶，你们看看喝哪种。”
那几个年轻人选了菊花茶。宋佳金的爷爷常年泡茶馆，他小时候老喝他爷爷杯子里的菊花茶，冰糖几块进去，花香淡甜味重，彩色塑料吸管舍不得扔，顺回去叠星星。
他从前很宝贝那盒星星，那些小玩意儿，毕业自己租房了，屋里却什么装饰品都没有。
宋佳金泡好茶连同零食一起端上去。
有个女孩儿问：“帅哥，这机子怎么弄，怎么开不了。”
宋佳金人高马大，挤开椅子矮下身去查看。呵呵，插头松了，使劲怼怼就好了。
女孩嚯了一声：“好了好了，开干，今晚血流成河。”
她抓一颗宋佳金送进来的奶糖塞宋佳金手里：“谢谢啦。”
宋佳金下楼，手机上有黎礼刚发的消息。
【礼】—为什么不理我
—你跟贵族散步呢？
虽不知黎礼的语言系统从何而来，宋佳金心情却放晴许多，拨了电话过去，那边立马接了：“喂喂喂，大忙人。”
宋佳金：“我这会儿在兼职。”
“哦，”黎礼说，“是做什么？”
“跟门卫差不多吧，值夜班。”
黎礼那边窸窸窣窣的：“为嘛，找不到家教之类的活儿吗？”
“不想。”宋佳金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想，分明家教要轻松得多。
黎礼哦了一声。
宋佳金嫌吵，耳朵离手机老远：“你嘛呢？”
“你猜？”
“猜屁。”
“饿不饿，想吃什么？”黎礼那边像在穿衣服。
宋佳金笑了：“怎么，你吃给我听？”
“我是那种人么，”黎礼似乎进了个封闭窄小的空间，声音听上去敞亮清楚不少，“我过来找你。”
“啊？”
“反正你这兼职也闲得慌。”黎礼那边传来引擎启动声音。
“你们，要过来打牌啊？”宋佳金询问，不然他实在想不到黎礼过来干嘛。
“我一个，”黎礼唱戏似的粗着嗓子，“本大帅单枪匹马，直捣龙潭虎穴。”
宋佳金起一身鸡皮疙瘩，一时不知怎么说的好：“带罐可乐。手机上发你位置。”
“你们店老破小啊，可乐都没有。”
“我怕是疯了，买自家店的喝。滴，到账四块，人别桌都是一百起付，老板备着给客人的我给喝了像话么。”
“好好好，带一件够么？”黎礼那边滴滴摁着喇叭。
“你不是喝酒了？”
“没喝呢，刚到你电话就过来了。”黎礼说。
“那你喝呗别过来了。”
“巴不得我喝死？”黎礼说。
“不是，”宋佳金挠脸，“这边地段偏，你慢点开。找不到的话给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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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为什么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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