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素芙就没有自家主人那么好的落地待遇了。
至少醒过来的暗转明,他不是躺卧软枕厚衾的床榻上,也不是高坐仆拥奴侍的帘外间,更不是享有锦衣玉食的大财户。
他……被劫栓抓来了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
荒山野岭鸟不拉屎半点鬼影都没瞧见,这里貌似刚刚下过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雨,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植净洗萃的土味清香,雨涤的奄息小草与黄褐泥地沾污了踉踉跄跄的缎面靴。
泥浆和雨水湿拌的小径特别的打滑,素芙只能专挑有过路黄的地方踩,不踩不行,否则他的下肢很容易不听使唤,行至一处岩壁坡度甚陡的位置,左右两边皆长满了密林横凸的枝桠,稍不留神,便会跌入山崖粉身碎骨全尸难留。
抬手挑开刮脸伤眼的枝桠,顺着坡面斜下方一直往前走,衣袍下摆在打滑的过程中被尖锐的岩石棱边和带刺的荆棘藤条给割破,一条条连体拖拽的残丝断布被雨水的淋淋漓漓舔吻,跨过这道难行的危路,透过层层叠叠的枝隙,素芙窥见了前方的希望大道。
他不再小心翼翼的一步跨一步,踢走正前方零零碎碎踩着硌脚的奇形石,迫不及待的从高处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通往山脚的石子路上。
这处的植□□云蔽日,素芙把脖子都仰酸了还是没能看到树顶,靠近石子路的外侧生长了排排茁秀笔挺的柳衫,衫叶如舞女拨弦引蝶的手,让人想一触那纤细柔美的叶儿尖。
差点就被这株柳衫给迷惑了。
素芙神迷之际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惘堕的意念借此从沉潭暗牢中升离。
当务之急,与主人一起扛担劫栓的压力早日助主人争渡成功才是首要重任。
天色渐晚,素芙没有用心注意的是,石子路上残留的脚印压根不是人来往的足迹,他低头追寻着能够指明下山唯一的标识,却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山林的未知深处。
那里,是各类神兽凶兽为了争夺外在奇峰巡护权的智勇比拼能力场。
时间线再次回溯到祈冕贞抱紧南莛聿一起面临劫栓抓人的瞬间。
紫刹粉星用来认主挡灾的灵力其实早已消耗殆尽,五次护体的机会在祈冕贞从紫刹粉星里现身的那刻起,就已经荡然无存。
换而言之,南莛聿现在脖子上戴着的紫刹粉星,实际上只是一块除了起眼别无用处的废石。
当然,解澹烟是不知道的,素芙也是不知道的,南莛聿那就更是不知道,知qing人现在只有祈冕贞一个。
所以劫栓是在和他玩翻山越岭满世界找人的把戏吗?
来之前他明明和南美人抱的难舍难分,紧紧相拥,多甜蜜多幸福多难忘,怎么来到了这里之后就剩他一个人了?
爱生怖轮回是个bian态,劫栓也是个bian态,竟然喜欢看这种“棒打鸳鸯”的俗情苦戏。
搏仙族的爱生忧爱生怖轮回是可以和修士们的劫栓同步进行的,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解释说法来讲,修士的劫栓就相当于搏仙族的爱生忧爱生怖轮回,搏仙族的爱生忧爱生怖轮回等同于修士的劫栓,所以他们两者可以同并争渡配合闯练。
有一点不能相提并论的是,修士的劫栓争渡是rou体和神魂缺一不可,搏仙族的爱生忧爱生怖轮回闯练必须是魔灵而非rou体。
因为这点天知地知魔知的秘密,搏仙一族的爱生忧爱生怖轮回其实是可以利己操作的,也就是暗中作弊不被发现不会违规,特别是搏仙族有地位有权利有身份的纯血魔人,那就更加是爱生忧爱生怖轮回需要额外关照的重点对象。
祈冕贞不清楚父尊派魔偷偷安排在爱生怖轮回中的取胜方法是以什么形式辅助。
他只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比南美人好不了多少,只不过南美人在高门大户,他在深山老林。
除了这些其他没得比,素芙和南莛聿是以人的形态破笼,而他与兽杂居。
究根结底,还是由于他们的闯关考核模式不同。
从暗海之中醒来的那刻他发现自己在一棵大得离谱的树上,映入眼帘的是青翠欲滴的枝叶和树冠,树上轻轻巧巧地搭了很多鸟窝,时不时有成鸟挥动羽翅从鸟窝里钻进钻出,好家伙,他的爱生怖轮回可真会给他找地方,把他搁树上来了。
他是口渴想吸果汁还是嘴馋想吃鸟蛋了?
饿倒是不饿,就是很渴,祈冕贞伸舌舔了舔干涩的chun瓣和嘴角,结果舔到一嘴的颊毛和稚嫩的胡须。
脸上长毛……
这是一件心跳骤停骇人听闻的异况。
纵使祈冕贞的心理素质和承受能力再强大,他也经不起这一吓,更何况他还未做好心理准备来面对。
“嗷——”
兽类的怒吼张口就来。
属于猎食性猛兽茹毛饮血的凶残和霸气惊动了林中各色飞禽走兽的按部就班,逼得大伙儿东逃西窜。有只颈腹部是白色倒三角的鸟类立在不远处的金柯上,饱满清澈的绿瞳映出了前方另一颗树上踱步甩尾,宣示领地意识的亚成年玄豹。
有惊无喜的祈冕贞看不到自己的脸,看不到自己的全身,只能看到一双前腿后爪和一条高高扬起的尾巴,爪上生有异常锋利的灰白色弯甲。
该死的爱生怖轮回怎么把他转变成了一只……一只黑漆漆的兽毛怪啊!
这叫他怎么胸有成竹的抱得美人归啊?
为什么叔父闯练轮回的时候没有变成一只qin兽?
为什么爱生怖轮回要对他搞区别对待和特殊身份?
至少,至少给他变得像个人吧。
欲哭无泪的祈冕贞生无可恋的环顾四周郁郁葱葱的森林,再次怒气冲天地咆哮了一声。
两只一公一母的灰色野兔本来嚼食苜蓿草嚼的正开心,谁知道山主大人今日大发雷霆,吓得他们没吃几口草就急急忙忙往洞口蹽。
母野兔蹦蹦跳跳逃命还不忘和身旁保持同速的小伙伴唠叨,“山主大人今日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公野兔一双长耳紧紧拢ya在背部,迎面而来的强风吹的他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却还不忘回答母兔子的话,“不该问的别问,山主大人不管心情好不好都喜欢吼两声,习惯就好。”
“这怎么习惯,我才吃了几口的草就被山主大人的吼声给惊扰,现在肚子还饿着呢。”
没吃饱的母野兔闷闷不乐地跑着,肚子本来就没吃多少食物现在还得空着肚子加速奔跑,换作是任何兔子都会有点不满,偏偏那只猛兽又是山主大人,小母兔再怎么憋着火也不敢跑到山主大人面前发泄,不对,一般的食肉猛兽她也不敢上前发泄,口粮自己送上了门岂有不吃之理。
终于跑回了安全舒适的洞穴,公野兔蹬蹿到母野兔的身旁,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对方软毛的脸,三瓣嘴安抚似的在母野兔身上拱了拱,说出了内心酝酿已久的liu氓话,“fa情期我们做一对好不好?跟我在一起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想吃鲜嫩可口的菜叶还是爽脆甘甜的胡萝卜我都可以为你叼来,你现在同意我马上就给你找来食物。”
母野兔两条后腿弹跳力惊人,眨眼功夫就远离了公野兔,头也不回的从洞穴里面冲了出去。
这什么兔啊,真是膈应兔。
fa情期做一对她以后就不能痛痛快快的享受单身兔的自由生活了,还要生小兔崽,生了小兔崽还得照顾小兔崽,还得教小兔崽们分辨能吃和不能吃的水果蔬菜,传授基础的保命经验和应对危险的各种方法,她才不要放弃自由快乐的单身生活呢。
谁曾想那只公野兔一点都不死心,听了她这番明确拒绝的话后不仅不丧气,反而越挫越勇,跟在她的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
那张兔嘴实在太能说了,尾随一路就念叨了一路,什么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什么他想为她遮风挡雨给她一个家,还有她以后的食物和零嘴他全包了,更可气的是还要让她给他生六窝小兔崽。
都说兔子逼急了会咬人,听到这里的母兔子顿时停在原地朝后扑去,她不是被感动的要投怀送抱,她是想咬死这个大言不惭的公兔,还生六窝兔崽,一窝兔崽的数量有三到八只,生那么多兔崽是想她死吗?
公兔如愿以偿的被暴揍了一顿,随后忍悲含屈地捂着脑袋瘸着腿离开了。
太彪悍了,一点都不温柔,吓死兔子了。
“哼,叫你招惹我!一点吃的老娘又不是找不到,还敢做我的主让我生兔崽?没门!”
破口痛骂胡乱发泄了一通后,母兔子也心满意足的离开此地。
桃林馥染万山翠着粉披霞的溪谷,一只通体乌黑兽瞳浅金的玄豹在两刻钟前奔临此地,谷中鹿鸣熊嚎戛然而止。
山主大人不发脾气的时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没有一个愿意离开,山主大人大发怒火的时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没有一个愿意留下。
在他们能够正常审美且爱美的眼中,山主大人一身乌黑水亮的毛发、智勇双全的灵活头脑、独一无二的高贵金眸、肌肉大爆发的身体线条、以及那震慑性极强的低沉吼叫,都叫众兽如痴如醉心神荡漾。
在鳥望山,是没有谁会对山主大人存有二心。
若是没有山主大人的天命守护和灵力奉献,哪怕过上个百年千年,他们的灵智也不可能破土发芽,言行修炼的艰难功课也不可能完成的如此顺利。
祈冕贞无视那些蕴有臣服之意的火热兽瞳,一颗心仿若在水中生了根须,全神贯注的和小溪里分毫不差的倒影大眼瞪大眼。
冷白皮的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的肤色会黑的这么均匀亮眼。
长成这样没把握南美人见到他能不能认出他,更不知道南美人见到他会不会喜欢他。
这两个问题想得祈冕贞那是头疼欲裂,有什么问题等他嘴巴滋润够了再说。
一般的豹子在接近水源之后会左右张望确认附近安不安全,毕竟专心致志地埋头喝水时谁也不希望危险突降,稍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紧张抬头,对于祈冕贞这只身份地位不一般的豹子而言,他就没有这种喝水时还要警惕周围危不危险的顾虑了。
祈冕贞修长矫健的身躯顺势趴在了草甸上,后腿曲蹲前肢搭在微凉松软的溪水边,伸展的颈部配合低垂喝水的豹首,流线型张弓绷厉的脊背肌肉其中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感,在喝水时尤为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捏他的脊背肌肉。
能屈能伸的硕尾偶尔从空中一笔划过又拖放身侧,卷开又聚起的舌头上生长着猫科动物必不可少的空管倒刺,那是角质化上皮细胞经过结构重组而形成的舌ru突,白云落映的水面荡开了圈圈易碎的涟漪,一股股清润解渴的水流被粉舌携送至口腔里。
一口两口,三口四口,祈冕贞终于喝了个神清气爽。
落喉甜汁逐灭了嘴里的冒烟渴意,他骤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且轻而易举的事,那就是他知道去哪里找南美人了,去他所想的这个地方找准没错。
说不定有可能有机会在那里碰见南美人,就是不知南美人命中注定的名姻树郎会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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