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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故事汇

肯德基离东道坡没有太远,考虑到钟望星刚缓过来没多久,许愿排除了打车和坐公交两套方案,心里比较钟意步行,原因也比较私人。

在给店机打了电话确认店里不忙,暂时还用不着他们之后,两人便慢悠悠地往回走了。

烈阳下,中临市的标志性植物美人树异木棉成为两人的避阴小路,成道的乔木膨大似酒瓶,生着繁密皮刺,头戴满枝翠绿。

黑糖珍珠圣代在钟望星手中极速融化,而他一口都未动过。

许愿看出钟望星神思恍惚,却分不清是因为晕车还是因为肯德基里那个素未谋面的几岁女孩。

又或者,都不是。

他几口吃完自己的,含着勺子拿过钟望星手里的半水状圣代,摞在他空的圣代杯上,边吃边说:“我给哥解决了。”

被夺走圣代的手还愣在半空中,钟望星看着许愿的吃相迟钝了片刻,接着收拢湿冷的五指,摩擦着掌心垂回身侧。

没有谁看到,那只手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中攥成了拳,用指尖深入皮肉的疼来压制手臂微弱的细颤。

“吃不下就别吃了,到时候闹肚子。”

许愿吃冰淇淋吃出一种喝汤的声音,得意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因为吃闹过肚子,皮实着呢。”

“好吧。”钟望星像是对交流突然倦怠了,提着塑料袋沉默地前行。

他是不高兴了吗?

许愿没有问出口,因为钟望星的回答就像是考卷的标准答案一样,没有意外的可想而知。

他没有,他很好,他会这么说。

蝉鸣在隐密的夏日中哓哓不止,他们走在一座立交桥下,几支矗立在绿化带间的自动喷灌系统滋滋作响,向四周喷洒着薄薄水雾,给燥热的空气带来些许凉意。

许愿把塑料杯扔进垃圾桶里,仰起脑袋望着爬满五叶地锦的桥柱,凭空来了句:“这桥还是这个样。”

他等到了钟望星迷茫地看向自己,又说:“如果我说这里的绿化有我的一份力,哥信不信?”

钟望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瞻顾一圈后问:“城市的绿化不是由绿化局管理吗?”

听到钟望星跟他搭话,许愿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动力:“这就是一个很曲折悲惨的故事了,哥闲着也是闲着,听着玩玩呗?”

许愿眼中的期盼不浓烈,小心翼翼藏在轻松的语句里,也许是钟望星看出了他寻找话题的努力,最后总归是答应了:“可以啊。”

慕川说得对,钟望星的确很好说话。

“好的!”

许愿兴奋地咳了两声,挺着个背,嗓音变得正经,有那么点播音腔的调调:“欢迎收听今日故事汇,许愿成长历险记。”

钟望星被他滑稽的语气逗笑,眸光里终于有了些像样的明亮。

许愿恢复正常语调:“我没和你说过吧,我爸妈就是从事园林行业的,一个园艺大师,一个景观设计总监,在现在的公司里干了二十几年了,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我读小学的那几年是我最顽皮好动的时候,多动症晚期,有一回暑假我和几个朋友在公园草坪里玩,那个草坪铺的全是马尼拉草皮,就是那种又细又长,躺下去还扎人背的,南方很多公园铺的都是这种草,耐热嘛。”

“我跟我那几个朋友就在草坪上扯草,揪出一把就往别人身上扔,追着扔,我们追了几个小时,那片草坪都快被我们拔秃了,全在我们身上,跟稻草人似的。”

“后来回到家,我爸看到我就是一顿骂,骂我又绿又汗臭,跟霉掉的腌菜一样,一个标点符号没有的骂了我十几分钟,我都洗完澡出来了他还在骂,中心思想就是我不该这样破坏公共环境,但我听不进去啊,我就觉得我没错,然后,你猜我的下场怎么样?”

钟望星听得认真,到后面还会偶尔嗯嗯几声应一下,接话道:“……把你发配到这来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许愿说:“我们家向来都是女主外,男主内又主外,我爸那套压根镇不住我,只会动不动就抽皮带,越打我就越和他杠,我妈就不一样了,都要尊称她一声苏佛爷,人狠话不多,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她在园林局的同学,把我扔在爷爷奶奶堆里,当了两天的苦力。”

许愿讲得绘声绘色,配上一些小表情就和一台戏一般,看戏的人全程在线,就连他自己也没发觉,有些阴霾正在被涤荡,心中的苍狗已停止狂吠。

“都干什么苦力了?”钟望星问。

“那可太多了。”

许愿一脸往事不堪回首,走到一根桥柱边上怨道:“那时候这个立交桥刚建成,还没通车,就这种五叶爬山虎,种之前还要把土里的石头啊砖块啊那种建筑垃圾全都给挑出来,拿个大铲子一层一层的铲,我当时都没铲子高,只能蹲边上用手抓,旁边奶奶还笑我,说我和狗崽子刨坑一样,气得我……哎!”

一声过于冒犯的讥笑让许愿彻底说不下去了,绷着脸半眯起眼,无声睨着钟望星笑得越来越过分。

直到自己也忍不住嘴角上扬,被传染得嗤笑:“你多少有点冒昧了。”

钟望星气息都笑得不稳了:“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主要是你说的太好脑补了,我都有画面了。”

“表达能力好都是错了?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好了好了,我笑好了。”

钟望星呼出一口气,把右手的肯德基换到左手提着,表情也跟着切换到稍微正经的模式,迈腿路过许愿时伸手在他肩头带了一下,人就自动跟在他身边走了。

“你接着说。”

许愿说翻篇就翻篇,在钟望星面前一点个性没有,想补上后续又脑子短路:“哎我说哪来了?”

“你说你很生气。”钟望星只敢从这开始提示。

“对,我是挺生气的。”许愿记忆重启道:“我回嘴了,严肃表达了我的愤怒,结果,人家当我小屁孩不禁逗,笑得比你还狠。”

“其实现在说起来,我也感觉挺好笑的,我还去给附近的树刷过石灰水,闻着没什么气味,都没有我的汗味大。那两天的气温比现在都高,特别热,晒久了是真的会痒,会肉疼,要不是我底子好,疯惯了,肯定要中暑。”

“但我身边的那些绿化工人年龄都很大了,不服老,在家坐不住,怕是家里的负担,干起活来手脚一个比一个麻利,那时候只觉得他们厉害,现在再看……”

钟望星明白他的意思,城市的绿化环境是这些或老或少的绿化工人们悉心养护起来的,而这个行列里也应该有生活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人。

道理千千万万遍,都不如亲身体验。

大概这也是苏怜把他放到这来的用意吧……

“我是真该死啊。”许愿悔悟道。

钟望星:“……”

用意感悟得略微粗暴了。

许愿眉梢染上小得意:“如何?我这段社会嗑,有没有上升到一点价值?”

有,但不多。

钟望星笑而不答。

“反正我那年的暑假作文空前优秀,洋洋洒洒好几篇,老师都夸我社会实践力全班第一!”

轻风拂过错综复杂的桥下荫道,拨动爬上桥柱再一路垂下的五叶绿帘。

霎时间,簌簌的回响充斥了一整个盛夏。

故事已经讲到头,立交桥也将成为身后风景,钟望星再没做出其他反应,许愿被迫陷入不安的静默。

脚步渐缓,钟望星停了下来。

眼前跟着顿住的许愿半个身子站在阳光下,给张狂的红发镀上一层柔亮的淡色,衬得皮肤格外白皙。

许愿问钟望星:“怎么了?”

纵然许愿还是看不破钟望星眼中的明灭不定,这次他听到的钟望星,却是有真实感的。

就算仅寥寥几句。

“谢谢你,许愿。”

“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今天的故事汇很精彩。”

他清楚这场对话的生涩和不自然,是许愿也知道这场对话的刻意,他谢的,就是这份恰如其分的刻意。

许愿不知其意,只傻愣愣地替自己疗愈到钟望星而开心:“是吧,多谢好评。”

走出立交桥,许愿手放进裤袋里摸抓着什么:“果然一个人的快乐就得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上。”

钟望星莞尔一笑:“我没这个意思啊。”

“没事。”许愿掏出一个小小的零食袋,给了钟望星:“来,请你吃颗枣。”

枣是被真空包装起来的,透明包装上也没什么图文,颜色偏暗红,一个指节的大小,样子有点像自己家加工做的蜜枣。

“谢谢。”

钟望星撕开包装一口咬进,嚼下去没两下就怔了一秒,表情无奈地看着眼含狡黠的许愿,吞下这颗“枣”。

嘴里一股子腊肠味。

骗他的人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指着钟望星说:“你是不是把它看成那种甜得齁的蜜枣了?是不是?”

钟望星哭笑不得地嗯了一声。

许愿嘿嘿道:“余子絮也拿这招来骗过我,我开始也以为这是颗蜜枣,怎么你自己买的还能上当?”

钟望星折着包装袋玩,问:“你从店里拿的?”

“是啊,这个肉肠味道还可以,我看店里有,就拿了点。”

钟望星把包装袋扔进路边垃圾桶,“我那都是瞎买的,没仔细看过,也很少吃这些,但你好像很喜欢。”

“谁会不喜欢吃啊。”许愿也拆了一颗肠给自己,“哥,你下个月买零食的时候带上我吧,有些不好吃还很坑的你买了不少,你带我去,我可以给你避雷。”

“行,我确实不太懂。”

-

又是连续好几个晚班,许愿已经基本摸清了这个班次的门路,以及和钟望星相处的套路。

师承慕川,他充分利用了钟望星的心软和不善拒绝,只要不出格,那就先做了再说。

在每次钟望星需要打车外出时,提醒他吃药。

用完水杯后放回休息室,都要摆在钟望星的水杯旁边,要是有人鸠占鹊巢,那就给它挪走。

加了店机微信的爱慕者中,也不乏一些躲在网络后面搔首弄姿的社牛分子,每天按时按点撩骚,无惧这微信是店内公开账号,好几双眼睛都看得到。

因此,许愿在点单时碰上排队客人要微信时,就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中,什么码都不给扫,一律说不。

诸如此类的事情许愿都拿捏得很好,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控制在不暧昧也不生分的尺度。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钟望星和这个小徒弟相处不错的程度。

至于家里,许愿上午睡觉,下午上班,每晚回到家时,屋子是一天一个样。

该搬进的搬进,该搬出的搬出,几天过后,他连他的房客已经正式入住了都不知道。

这天,许愿进门就看到余子絮坐在客厅地毯上,一身睡衣,手里拆着一堆够埋人的快递,再连上客厅音箱听着他那百无禁忌很是杂食的歌单,是声无哀乐乐团的飞天。

许愿走过去调小音量,“你什么时候搬完的?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余子絮拿着快递比对着手机上的购买记录,没空正眼瞧他:“你看看你的微信。”

解开手机一看,几条似曾相识的白色对话框列在屏幕左侧。

视力五点零:[我今天下午就能搬完了,你什么班?]

视力五点零:[你爸妈不在家,门密码多少来着?]

语音通话 对方已取消

语音通话 对方已取消

视力五点零:【你家洗衣液呢大哥?![菜刀][菜刀]】

后面没有绿色对话框,许愿已读未回了余子絮信息,一下午。

要完!

畏畏缩缩发了条信息过去,没有红色感叹号,还有补救机会。

XY:所以你是找我爸要的密码吗?

余子絮扫了眼上方的手机弹窗,冷笑一声上划掉,继续看淘宝:“那不然呢?指望你我还不如睡工位。”

他这是问的什么送命问题!

许愿也坐在地毯上,诚心悔过:“我错了,下午店里人太多了,我一忙就没注意,以为……给你回了信息,对不起,真错了行不行?”

还奉上了一个下跪的手势,以表诚意。

余子絮就知道是这样,对他这种靠脑电波交流的回复方式只有一个字:“滚。”

一个快递盒丢进许愿怀里,余子絮说:“这你买的,害我找半天购买记录。”

许愿问:“你把我快递也拿回来了?”

“昂。”

许愿倏地起身,在快递堆里翻出一个一米多长没多厚的快递箱,用小刀拆开。

余子絮凑过来问:“你买的什么啊?这么大。”

一条绿色的毛茸茸和几截钢管散在地毯上。

目睹着许愿将它们拼起来,余子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居然买了把排拖!

扒过纸箱一看,还是个一米二的排拖,家里没个酒店商场,谁会买个一米二的呀?

“我上次看到这个东西,还是在公司的保洁阿姨手上。”余子絮抱肘靠在茶几边,仰首道:“咱家扫地机器人呢?”

许愿试了试排拖,“别提了,被我爸带走了,小老头真开不起玩笑,以后我们只能靠自己了,这个怎么样?省时省力。”

“……阿姨放养你真不是没有理由的。”余子絮挑眉道:“哎,钟望星知道你这么懒吗?”

这一排拖下去,可以抵三把普通拖把了,也就只有许愿能想出这种鬼点子了,懒惰真是使人无所不能。

“不存在的事他当然不知道,你别乱造我谣啊。”

许愿放下排拖,扑在沙发上,唉声叹气道:“许公公是了解我的,照我之前那样的大手大脚,青山不语的工资绝对不够我挥霍,前途乌漆嘛黑呀。”

余子絮听着来了劲,关了手机音乐蹭过来说:“怎么?后悔了?又想改行了?”

“放你的屁。”许愿抬起埋在抱枕里的头,动了动手指:“手机帮我拿一下。”

余子絮够到地毯上的手机给了他,提心吊胆地问:“你要干嘛?我□□不会要借高利贷吧?追个人你付出……”

“你才借高利贷呢。”许愿盯着屏幕疯狂打字,咕叨道:“到得了这一步吗我。”

不一会,余子絮从不静音的手机陆陆续续收到消息,是各大软件的关注更新提示。

这些网名一致、炸毛懒羊羊头像一致的关注都属于同一个人,就是他的房东许愿。

XY:[好久不见!!!我回来啦!!!没钱吃饭了,来赚下个月的饭钱,和以前一样,排队约稿,具体收费标准请移步置顶,请尽情用你们五彩斑斓的要求来折磨我吧,大家晚安~~]

还附带了个作品九宫格。

余子絮懒得挨个翻,“你这是打算重操旧业了?”

迫于二老的过于放养,许愿从高三开始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在网上接单画稿,自力更生,用逐渐形成的国风墨彩画风创作了几幅热门ip的同人画,中国特色融合二次元成就的再度创作,很快就有了开门红,随即小有名声,接单事业风生水起。

后来学院的作业实在任务繁重,攒了点钱的许愿决定先顾好眼前学业,没再接单。

“那我总不能去啃树皮喝凉风吧。”

干回老本行,许愿猛地想起一事,撒下手机翻身而起,“妈耶!我板子被我扔哪去了?”

一溜烟地钻进房间,寻找不知在哪处落灰的平板,许愿的手机在客厅响了一声。

余子絮拆着快递觑了一眼,喊他:“你微信来消息了。”

房间里传出回话:“你帮我看一下。”

“你他妈下次能不能手机跟人走!?”

逼逼赖赖输了密码,余子絮照着开始朗诵:“一个点说‘@所有人,明天晚上提前一小时打烊,去峰河广场店培训新品配方及奶油枪使用方法,路费报销,收到回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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