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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陈锦端被带回了家,陈家的马车在山下等着,陈锦端上了车,掀开绣花帘子往车外看。

去时匆匆,没来得及细看,回时却不着急了,马车一颠一颠地往回走,从茂林走到泠泠的四月河,今日中秋了,四月河边更加热闹。

“河边有卖酸角糕的,爹让人去买?”静默的车厢里,陈佑方问出了第一句话,陈锦端却没回话。

陈佑方探头出去让人买了酸角糕回来,轻轻放在陈锦端身旁。

陈佑方终于发现了,陈锦端的视线并未落在窗外,也没有落在床内,她的眼里是空的,她朝着外面,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不愿看到。

马车驶进将军府,下了车,便见三个宫侍正站在院子里。

“女公子既回来了,那奴才们就回宫复命去了,月饼就搁这了。”说着右边的那个宫侍就将手里的月饼盒子交给了赵氏,赵氏终于松了口气,谢过后又给了宫侍们些银子作辛苦费。

三个宫侍告退,却见右边那宫侍手里还提着一个月饼盒子,和留下的那个一模一样,看上去却是要原模原样地带回宫里去。

此事奇怪,可此时的陈锦端却无心注意这些,只胡乱谢过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素兰正焦急地等着她呢,她在院中石凳上静静坐了会儿,又让素兰遣人去滋饴斋买几坛酒回来,素兰心中担忧,却也没什么安慰的法子,只能找院子里信得过的人悄悄去买。

陈佑方知道了,也只沉默片刻,说随她去吧,又吩咐素兰好好照顾她。

赵氏来院子里看了陈锦端一趟,彼时陈锦端已喝得耳热,见赵氏在院子里窥望也只打发素兰去请她回去,自己在屋内凳子上枯坐着喝了一夜的酒。

那酒大概是掺了水,怎么喝也醉不了。

第二日陈锦端又在榻上躺了一日,素兰在旁边候着,生怕她出什么事。

赵氏来看过两回,却也安慰不了什么,只任由陈锦端抱着无声地哭了一场,随后又亲自下厨做了陈锦端平日里爱吃的,可惜陈锦端没胃口,吃不下多少。

素兰寻了个机会想将陈锦端给她的那锭金子还给陈锦端,陈锦端躺在床上懒懒地说:“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什么还不还的。”

素兰见她没什么精神,只得作罢,将那金子好好的用一个锦盒装了起来。

这一日,裴归陪同密真使团上朝堂拜见皇帝,该说的场面话说完、该谈的事谈完后,皇帝十分开怀,命人在希音殿侧殿摆宴,赐宴密真使团并一应大臣。

席间,皇帝高兴,便多饮了两杯,看座下裴归忧愁满面,便笑吟吟对他道:“子回,你不过弱冠便学富才高,未来定是前途无量。”

裴归勉强笑着谢过皇帝,又随着裴国公敬了皇帝一杯酒。

皇帝痛快地饮了,又道:“虽有古话说成家立业,朕看倒过来也无甚大碍,本想让你先有了一官半职,再给你指婚,但年轻人血气方刚,朕也能理解。”说着便朝着身后人挥挥手,身后的宫侍立马出了侧殿带进一个女子来。

裴归尚摸不清皇帝此番话究竟是何意,便听到乐官开始奏乐,那女子便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乐声婉转灵动,似是南方乐曲,那女子的动作也极为轻盈,一身水蓝纱裙随着舞动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一曲终了,殿内掌声雷动,那女子却并未退下,看来并非寻常舞姬。

皇帝又问裴归道:“子回,你觉得如何?”

皇帝并未言明要他评价的对象,究竟是女子如何还是舞蹈如何。

“陛下,臣曾听闻南方乐曲轻俏,如今一听,果然是清耳悦心。”他出口夸赞的却是那并非主角的乐官。

皇帝抚掌大笑道:“子回好耳力,这曲子便是江南的曲子,献舞的女子便是前岁在扬州救了朕一命的济如郡主。”

那女子袅袅娉娉地朝着裴归行了个礼。

裴归想起来了,这济如郡主本是扬州齐县城的县官之女,本名华盈盈。前岁皇帝巡幸扬州,去到齐县时正巧遇上齐县赶集日,便临时起意要去集市上游玩兼带体察民情,谁知却给了一伙江湖刺客可趁之机。

皇帝正颇为新奇地观察着集市上长相奇异的水果,身前一人突然手持利刃冲向皇帝,匕首直指皇帝心口,华盈盈正巧走在一旁,见状忙将旁边摊上的豆腐扔向刺客,还出手为皇帝挡下一刀,听闻那匕首上有毒药,华盈盈的手上至今留有伤疤。

后来皇帝感念她的舍身救命之举,便将她带回了京城,封为济如郡主。只是这济如郡主来京已有两年,平日里住在宫中,得皇后照拂,少有人见过她的面,偏偏这会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是献舞又是介绍其身份的,只怕皇帝别有用意。

裴归默然。

裴国公坐于裴归上首,见裴归不答话,便出声赞道:“久闻济如郡主女中豪杰之名,今日一见,果然迥然不群。”

皇帝似是没注意到裴归的沉默一般,仍旧笑着道:“济如,裴国公可不轻易夸人,还不谢过裴国公。”

华盈盈又婀娜地行了个礼,道:“谢裴国公,裴国公谬赞了,盈盈平日里都在宫中,难得见到大人们,今日见了国公大人和裴世子,才终于懂得经国之臣究竟是何意。”

裴国公朝着华盈盈拱手示意,皇帝笑得更加爽朗。

裴归似是宴席上唯一一个坐立不安之人,只见他沉着眼,不发一言。

乐官一曲奏完,皇帝终于对着裴家父子道出那令裴归不安的正题:“难得你们两相欣赏,既如此,济如做你国公府世子的妾如何?”

满堂喧闹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华盈盈和裴归身上流转。

裴国公面上不显,仿佛早已知晓此事。裴归却在桌下攥紧了拳。

“陛下,郡主有救驾之功,与臣做妾恐怕委屈了郡主。”裴归起身抱拳道。

皇帝脸上的笑淡了些,转而向华盈盈问道:“济如,你可觉得委屈?”

华盈盈低头跪下,拱手惶恐道:“回陛下,世子殿下才貌超群,多少人挤破头想嫁给世子,这是盈盈的福分,盈盈不觉委屈。”

裴归怒目瞪向华盈盈,那女子却将头埋在拱起的两手之间,一副被吓怕了的样子,不愿抬头。

皇帝再次将视线投向裴归,却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想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

裴归心一横,也到殿中跪下了,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臣并非郡主良配,还请陛下为郡主另择良婿!”

皇帝的脸更冷了,似凝了层冰霜一般,到底是在惯了上位的人,不发一言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大殿中悄无声息,唯恐皇帝突然发怒,那几个密真人虽听不懂汉话,可见气氛不对,也放下了酒杯,肃然看着大殿中央的那两个年轻人。

就在此时,久未发话的裴国公再次开口,浑厚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遍整个大殿:

“陛下,臣家中有祖训,未娶妻前不得纳妾。”

皇帝锋利的视线射了过去,缓缓道:“冠礼过后便可以娶妻,平常人家的公子十五六岁便有通房了,况裴归以后是要承袭国公爵位的人,早些有人伺候着也是件好事,朕特许他破一次祖训。”

“臣不愿破祖训!”

裴归上半身已经伏在了地上,光洁的大殿地板透着凉气,丝丝缕缕地攀附上裴归的面庞。他声音喑哑,却让殿中人俱一惊。

皇帝终于露出了不悦的表情,警告地喊出那跪伏者的名字:“裴归——”

“臣愿为此放弃承袭爵位的资格。”裴归再次打断皇帝。

这次他的声音已不再急切,反而十分坚定,似乎在他眼中,放弃袭爵和违抗圣命都只是一件轻飘飘的事。

大殿中人人俱惊,国公爷的爵位啊,且不说封邑足以养活一个县的人家,光是这名号说出去,就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得的荣耀,而这几乎是稳戴这顶帽子的少年,却说情愿放弃这爵位,只因为不愿收了郡主做妾?

实在是太荒唐了。

高坐堂上的帝王伸手拿过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他并未说话,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心情不佳,殿中跪着的裴归依旧没有起身,他伏在地上,寄希望于皇帝能放他一马。

裴国公静坐着,看似没有察觉到殿中汹涌的氛围,实际上却在悄悄观察皇帝的神情。

“放弃袭爵事小——”皇帝放下酒杯,酒杯磕在檀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声音像是人磕头时额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抗旨事大啊。”

裴归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

不过拒绝纳妾而已,为何就到了这种地步?

满殿的人都跪下了,包括那济如郡主,密真使者也从席间起身。

没有谁能够承受天子之怒,更和况是一个强盛帝国的天子。

“陛下言重了,犬子并无抗旨之意,多般推脱也不过是怕委屈了济如郡主,”裴国公终于起身,踱向殿中,一撩衣袍便跪下了,声音沉缓道,“既陛下亲自下旨,济如郡主也有意,那臣就斗胆替犬子应下这门婚事,谢陛下赐婚!”

“我……”裴归刚要出声,便被裴国公凛凛的眼神一扫,余下的话也只能咽回了肚子里。

宴席早已开了有一个时辰,皇帝起身道:“朕也乏了,你们若有兴致便继续,若无了,改日再聚也一样。”

说完便走了,只留下一个内侍公公在殿中照看。

听了皇帝这一番如逐客般的话语,剩下的人哪敢再接着玩,只慌忙告退。

裴归也失魂落魄地跟着裴国公上了马车。

朱轮华毂摇摇晃晃地朝国公府驶去,车里裴国公和裴归相对而坐。

许是见儿子颓丧异常,向来少言的裴国公忍不住开口道:“皇命难违,整个国公府都系在你身上,倾灭还是显荣,不过陛下一句话的事,你也没有选择。”

裴归魂不守舍地摇头道:“我没有守诺,我失约了……”

失的是与谁的约,裴国公自然心知肚明,两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闹出那么大动静来,今日丑时过了才回到府中,京城中最显要的两座府邸——国公府和将军府——都人仰马翻,就为找到这两人。

回了府又勒令全府人,绝不许向外透露出关于今夜的半个字,这才算完。

“你既争取过了,就不算失约,”裴国公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事情都与儿子说清楚,便再开口道:“你可知我们裴家本家在何处?”

裴归看过家中族谱,自然知道,却不知为何父亲要提起这事,不解地答道:“扬州庐江郡寿春。”

裴国公点头,道:“你既知道,当然也该知道现今我们裴氏本家仍在寿春,并未迁走,你自幼读书,可有想过家中为何会有如此多抄本可供你看?”

裴归没有说话,裴国公说到这他也几乎明白了。

“裴家是书香世家,族中子弟人人读书,家中藏书无数,你虽未回去过,可族中人都知晓远在京城的你们兄弟三人,每年都会遣人送家中藏书的抄本来,盼着你三人也能好好读书。族中子弟争气,扬州六郡,有四郡郡守都是裴家人,乃至扬州刺史也姓裴。”

裴国公一气说了这么多,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

“南方益荆扬交四州,每一州都有裴氏族人,时至今日,南方读书人谁人不知裴家。而裴家又以我们这一支最为显赫,我年少时便追随陛下,后来陛下起事我便做了陛下的谋士,我阿姊又嫁给陛下做皇后,陛下担心裴家清高,朝中无人护不住阿姊,登基后便封了爵位给我。”

裴归愣怔地看着裴国公的嘴一开一闭,似乎很难理解他在说什么。

“你早该知道的,子回,你和陈家的女儿是不可能的,陈家二十万大军驻守并、幽两州交界处十七年,陈家的势力早已在北方根深蒂固,你是国公府嫡系独子,她是将军府嫡女,你们若成了婚,陛下定会认为裴陈两家已定下盟约,文武联合、南北结盟,我们两家跪着也会被当作是想要爬上龙椅的。”

裴归怔怔道:“可我们已经决定抛弃身份远走高飞了!”

可说出口的一刹那他就明白了,没有那么简单,两人走了皇帝依旧会起疑,焉知私奔不是裴陈两家商量好的计谋,两人走后去到扬州或并州经营,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再杀回来,还有现成的夺位理由:皇帝不仁,容不下一对真心相爱的鸳鸯。

或者拥立裴皇后生的五皇子萧凭上位,让他做一个傀儡皇帝,陈、裴两家更是获利巨大。

或许两人从出生那刻起便注定了不能相爱。

“之前以为你们不过小孩子玩闹,谁知你们竟闹到要私奔,胆子也太大了……”裴国公难得露出心虚的样子,嗫嚅道。

裴归却是笑了,马车外的小厮都听到了他的笑声,惊疑地回头看了看,但搁着厚厚的帘幕,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到那颇为惊悚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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