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活动结束，存活……表面上存活的玩家有：“连生”、赵朝、李蓝蓝。
其中，王践作为赵朝的玩偶，也勉强算存活一员里。
死亡或者失踪名单，就相对来说明确多了：王利、齐宽、陆梨。
于是，李蓝蓝不在，陆半夜以全新面貌，出现在存活玩家讨论现场的时候，赵朝跟王践都迷惑了。
“您是？”
不确定陆半夜成分，赵朝用词很客气。
“我是连生的新玩偶。”
陆半夜解释。
“啊？”赵朝更迷惑了，看向陆三更，“没记错的话，连生的新玩偶不是个小丑吗？”
后来跟着的无瑕，也有可能是，但怎么也不应该又冒出一个等人、类人到跟人差不多的新玩偶吧？
压力给到陆三更身上。
陆三更笑着，“是我的玩偶。”
赵朝就信了。
王践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就将这点疑惑压在最底下。只要能活下去，就没必要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陆半夜的身份就这么简单粗暴，在玩家当中走了明路。
“之前你说得推测，”赵朝对陆三更道，“后来我自己琢磨了一下，还有一部分玩偶是我们之前忽略的。”
陆三更当时以王践身份在现场，很清楚他们讨论的内容，自然接话道，“你是说制造出来的新玩偶？”
“对，王利是挑选材料的时候失踪，齐宽跟陆梨他们都是在制造完新玩偶之后出事的，我们觉得这些新玩偶也有可能会出现。”
这么一来，陆梨的房间也不再安全，只有陆三更跟李蓝蓝两人的房间是安全的。
七个人里，只有他们两个既没有遗失旧玩偶，也没有丢失新玩偶。
“晚上你们去我的房间。”
陆三更道。
“不不不，”赵朝一惊，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陆三更安抚道，“我有一个猜想，需要验证一下。”
赵朝跟王践对视一眼，赵朝道，“那也不需要我们去你房间，你房间如果真是安全屋，你做验证的时候，万一有……也有个退路。”
她不等陆三更拒绝，“这个副本至少目前为止，除了齐宽死法过于迷惑，其他人都是违反明面墙的规则出事。”
“我跟王践两个人也经历不少副本，熬过一个晚上还是可以的。”
陆三更没有争论这个问题，两人身体都有他的印记，王践更是能够作为他小号的存在。在这个副本，没有什么危险。
“也好。”陆三更看了眼天色，“现在距离晚上还有时间，先休息好。”
赵朝点头，“你跟我一起吧？白天它们也可能会过来，咱们轮流休息。”
陆三更没有拒绝。
陆半夜跟需要睡眠的两人告别离开房间，赵朝看着陆半夜的背影，问陆三更，“他就这样走了？”
陆三更就道，“一号跟着呢。”
“？”赵朝大惊，“他们要是一起跑了，你一下失去新旧两个玩偶！”
……
跑是很难跑的。
一号抱着小丑玩偶坐在陆半夜肩头，趾高气扬的。
“我告诉你，我是主人亲自命名的一号，你们都在我后头。”
一号不知道现在的新齐宽就是陆半夜，它以为新齐宽是陆三更制造的特殊玩偶。
“主人让我们去找李蓝蓝，你们当中没有比我更了解玩偶之家的，”一号挺了挺小胸脯，“也没有比我更了解李蓝蓝，所以你们都得听我的，知道吗？”
说完，它特意补充了一句，“这也是主人的意思。”
陆半夜谦逊顺从道，“当然当然，全都得听您的。您是总指挥，我跟小丑都是您的打手。”
他可太会说话了，说到一号棉花心里去了。
一号心想，它对“连生”那叫一个忠心不二。认死了，它都……犹豫了好久，才认得新主人。
当然了，“连生”对它也挺不错的，活过来也没有追究它认第三个主人的事情，还安慰它，给它分配重要任务。
“这样，”陆半夜道，“您先给我们讲讲李蓝蓝是什么样的人。”
一号想了半天，说道，“不是个人。”
“嘻”
小丑玩偶发出笑声。
……
找李蓝蓝不是个难事，首先玩偶之家不大，其次陆半夜给李蓝蓝打了个标记，最后，他们在玩偶之家街道上某家店铺，找到了李蓝蓝。
看到店铺的时候，一号还觉得有点眼熟，转头想起来这不是陆梨失踪那家店铺吗？
李蓝蓝在这里干什么？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李蓝蓝看着来人警惕道，“你又是谁？”
“他是我主……连生的新玩偶，你怎么在这？”
一号站在陆半夜肩膀上，没有忘记替身为“人类”的“连生”，遮掩跟它这个副本玩偶的关系。同时，又很自然地站在人类的角度发出质问：
“陆梨失踪跟你有没有关系？”
“谁？”
李蓝蓝迷惑。
一号：“？”
“你脑子坏掉了？陆梨啊，你们人类同伴。”
李蓝蓝，“不认识，你们来干什么的？”
陆半夜笑着按下一号，“来交个朋友。”
这句话让一号安静下来，陆半夜察觉到一号的情绪波动。
他不知道一号最开始就用“朋友”这个话题开启跟陆三更的“缘分”的。
李蓝蓝古怪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胡扯的答案，“我不会跟一个玩偶交朋友。”
陆半夜沉默了片刻。
这个人，为什么感觉不是特别聪明？
有人类会直接在鬼怪地盘上，直接拒绝一个鬼怪的要求吗？
“没关系，我原谅你的没有礼貌，”陆半夜继续试探，“我会跟一个人交朋友，不是人也可以。”
李蓝蓝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陆半夜陷入沉默。
李蓝蓝的情绪告诉他，李蓝蓝的疑惑是保真的，他是真的不明白陆半夜的意思。
当然，陆半夜沉默不是因为李蓝蓝真心实意的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对话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在人类拒绝鬼怪后，鬼怪没有进行攻击，而是继续对话。这本身就透露鬼怪是可以交流／鬼怪或有所求／鬼怪暂时不能攻击自己……等等这些线索。
李蓝蓝为什么真心实意疑惑，并且直截了当表达出疑惑？
陆半夜不是特别理解。
他不相信本体进入李蓝蓝身体之后，会什么都不做。但是陆三更说要这人的全部，除此之外只给了他一个一号。
说是一号跟他是同一时间认识到李蓝蓝，有什么需要可以从一号嘴里得到答案。
然而陆半夜并不十分信任一号，它不会撒谎，但会隐瞒。
像之前那些回答，若非一号隐瞒了不少重要内容，他不会这么快被陆三更掏心。
当然陆半夜很清楚，隐瞒这件事本身，并不受一号主观意识影响，完全是陆三更做得手脚。
陆三更通过一号的嘴巴，将他想让他知道的信息告知给他，除此之外的信息只字不提。
比如新齐宽的存在。
对于被陆三更控制的一号，陆半夜都不信任，更别说陆三更本体。
陆半夜一开始认为陆三更让他来处理李蓝蓝，是因为本体的能力受到限制，他至少是没办法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所以陆三更绕了一个大圈，告诉他取代本体没可能，但是可以为“陆三更”未来做出贡献。
但此刻，陆半夜深刻怀疑，陆三更只是不想跟李蓝蓝打交道。
“你跟我道个歉吧，”陆半夜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想了想去，还是不太想原谅你的没礼貌。”
“？”
李蓝蓝皱着眉头，沉思不解，但他在悄无声息往门的方向移动。
“这也不明白？”陆半夜笑，“我的意思是，你不愿意跟我交朋友，冒犯到我了。”
李蓝蓝立刻道，“对不起。”
同时转身就往外跑。
他不明白语言的含义，却感受到杀意。
陆半夜伸手抓了一下，李蓝蓝身影停顿两秒，就这两秒后，冲到门外，转瞬没了踪迹。
“咦？”
陆半夜没想到自己会失手。
肩膀上的小丑玩偶，玻璃眼珠亮晶晶闪着光。
一号大叫：“快追！快追！”
＊
赵朝第一个睡下，王践在旁边守着，陆三更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他站在窗户前，看着街道上跑出个人影。
李蓝蓝没有跑街道这条直线，他抬头看了一眼，钻进店铺里，又从店铺窗户跳出来，不断移动位置，往玩偶之家移动。
陆三更关闭窗户，拉上窗帘。
正如陆半夜所想，他既然去了李蓝蓝记忆里，就不会毫无作为离开。
陆半夜的出现是个意外，却不是个坏意外。
陆三更很清楚陆半夜不会放弃取代他。但暂时来说，陆半夜会把注意力放在李蓝蓝身上。
等陆半夜把注意力放在李蓝蓝身上，就会被李蓝蓝的秘密吸引。
陆三更也就能够腾出空闲，做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拜访一下偶师。
玩家进入黎明城后，鬼怪领域，用人类的话说，也就是副本，会封闭。在副本封闭期间，鬼怪也需要遵守规则。
副本规则出于副本鬼怪，又凌驾于鬼怪之上。
简单来说，现在出不去，麻烦事又被过去的自己接手了，陆三更就闲下来，可以去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偶师的欲.望是制造一个完美的玩偶——这是见到偶师之前，陆三更的推测。
见到偶师之后，偶师对玩偶的感情很珍重喜爱。但对于玩偶的损坏跟叛变，他并没有升起额外的情绪。
偶师为什么没有情绪波动？
鬼怪对于自己的欲.望是不会掩盖的，比如食.欲，哪怕再像人的鬼怪，在看到食物的时候，都会欲.望暴增。
在自己食物被他人／鬼损坏的时候，会愤怒，大概率失去理智，依靠本能报复。
偶师却没有，他平静得像一汪泉水。
只有见到新齐宽的时候，他的情绪有一瞬间起伏非常剧烈。
再联想玩偶之家的游戏规则——完全由人类跟玩偶自己制造玩偶，偶师本鬼并不出现，也不参与制造玩偶。
他的欲.望倾向，变得模糊。
陆三更有一个反鬼怪的猜测，需要进一步验证。
……
陆三更刚离开房间走下楼梯，就看到站在一楼的楼梯口等待的黑小姐。
“玩偶之家是偶师的意识所在？”陆三更好奇道。
他没有察觉到监视，但黑小姐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偶师知道他要找他。
“偶师无处不在。”
黑小姐虔诚道。
“这样啊。”
陆三更笑了笑。
人类或许以为黑小姐的意思是表面意思，从而产生恐惧与忌惮。但作为鬼怪，陆三更可以肯定，她的意思是在玩偶之家里，想见偶师的欲.望会被偶师察觉。
陆三更换了个话题，“看来你已经知道无瑕不是偶师了。”
黑小姐就要裂开了。
除了在偶师身边的玩偶，其他离开偶师的玩偶都会认为无瑕就是主人。
但无瑕它不是消散了吗？躯体还被凶手送还回去，新的表面主人还没确认，哪怕黑小姐离开偶师身边，也记得谁是主人了。
眼前这个凶手怎么好意思提的？
“欸，”陆三更非常好意思道，“正常交流，你要是裂开，责任可不在我。”
黑小姐裂缝停下，深吸两口气，嘟囔着，“到底是不是人。”
鬼怪可不在乎什么责任，也没有什么责任意识。
但眼前这位，除了看起来真是个人之外，哪里都不像个人。
黑小姐领着陆三更走了一趟地下室，在路过婴儿房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尖锐的惨叫。
黑小姐脚步不停，随口不知道是解释还是抱怨，“今天地下室本是不开放的。”
“周四活动结束后，是碎灵魂重塑的时间？”陆三更问。
黑小姐就没吭声了。
哪有聊天张口就来别人家**的？
“听声音，似乎是王利的声音。”陆三更就道，“怎么没有陆梨？你们没抓到她的灵魂？”
黑小姐转头愤愤瞪了一眼陆三更。
“哦，”陆三更懂了，“没抓到。”
黑小姐回过头，加快脚步往前走，下定决心再不搭理陆三更。
“你的五官灵动许多，能做表情了。”陆三更忽然说道，“偶师给你升级了？”
“到了。”
黑小姐没有回答，加快动作打开门。
“主人。”黑小姐。
偶师这次是一位白胖和蔼的男性人类形象，他笑呵呵看着黑小姐，不算严厉指责了一句，“黑小姐，对待尊敬的客人，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
陆三更常年把“礼貌”挂在嘴边，这在黎明城是个另类。但是没鬼能打得过他，所以鬼怪们只好强迫自己适应陆三更。
这还是陆三更第一次从鬼怪嘴里听到这套说辞。
“你喜欢人类？”
陆三更笑吟吟走进去，似乎真的是好朋友拜访，语气熟稔，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对人类没有恶意。”偶师既没承认也没否认，道，“但我实在看不出，您是人类吗？”
“不然呢？”陆三更反问，“我还能是鬼怪吗？”
偶师没有接话，温和道，“修回来说，你的身体破损十分严重，人类在这种破损程度下，是不可能活着的。”
“你说这个？”陆三更认真敷衍，“这都多亏了分配给我的那只玩偶，它将我玩偶化，肢体确实比人类耐用很多。”
这话就是纯粹胡扯了。
玩偶化的肢体损坏并不会自愈，只能更换零件。
偶师是玩偶之家主人，所有玩偶的制造者，没有一个存在比他更清楚玩偶的能力和体质。
陆三更一张嘴，他就知道对方在胡扯。
陆三更也知道偶师知道。
“人类的身体，”陆三更叹了口气，又摇摇头，“很脆弱的。”
说话间落下两行清泪，陆三更熟练取出纸巾擦拭，赧然一笑，“见笑了。”
偶师和善摇摇头。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已经意识到从语言上，是没办法从陆三更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干脆直接点，开门见山询问来意。
“只是想着来玩偶之家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拜访主人，”陆三更羞惭道，“实在是很没有礼貌啊。”
看似在羞愧，实则在指责。
偶师对于这种直白的态度，依旧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他恍然，“原来如此，我对人类的了解还是有些浅薄。”
“你很喜欢研究人类吗？”
陆三更好奇道。
“制造玩偶嘛，总需要了解各种各样的素材。”偶师态度如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陆三更笑笑，身后后仰，看向堆积的，杂乱摆放的各种材料，全都是普通材料——这个普通的意思是指，里面没有残缺灵魂残留。
“偶师好大气，给人类准备特殊材料，自己用着普通的。”他看向黑小姐，“黑小姐跟无瑕，是你亲手制造的玩偶？”
类似于黑小姐这类玩偶，等人但能一眼看出是个玩偶；无瑕就不同了，它只有手臂大小，但它看起来就是个缩小的人。
偶师又不是制造不出完全像人的玩偶，为什么要制造这种差异呢？
“你认为他们两个，谁优谁劣？”偶师突然好奇询问。
“一号更胜一筹。”
陆三更坦诚回答。
偶师沉默看着他，似乎没想到对方还挺护短的。
这类被分配的玩偶是统一批.发，被注入欲.望，有两种欲.望倾向，一是离开玩偶之家，二是得到人类身体。
一号跟其他玩偶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名字，只跟着被分配的人类行动。
无瑕不同，它灵魂完整，认为自己是玩偶之家主人，能参与规则当中。
黑小姐这类玩偶也不同，它们没有被注入欲.望，却以玩偶之家主人为主，更为忠诚与纯粹。
陆三更的回答就像是父母看孩子，滤镜大到没边。
陆三更没有解释，他站起身走到修理台前，台上无瑕被肢.解数块，“你在修理它？”
“无瑕是唯一的。”偶师走到陆三更身边，“它失去灵魂，就已经死亡，身体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回归材料是吗？”陆三更看向材料堆，里面有些人类肢体材料，都是被切割过的，单独安放在玻璃瓶里。
玻璃瓶被堆在各种玩偶、木偶、瓷偶等等的材料堆里，格外显眼。
“这是无瑕原材料？”
陆三更。
偶师顺着陆三更的目光，“不是，无瑕只用了皮囊，没有使用人类材料。”
说到这里，偶师明显感受到陆三更激动了一些，他擦了擦突然流出来的眼泪。
“抱歉，”陆三更道，“有些分心，就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
偶师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陆三更也没有解释，他转而就回到了原来话题上，“所以，你有用这些材料制成的作品吗？”
“怎么会？”偶师摇头，给了陆三更一记回旋镖，“人类的躯体，太脆弱。”
陆三更露出笑容，深以为然点头。
他的猜想，至此得到证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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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坏了，我成玩家了［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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