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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晚上姜思柔睡觉时,闻到了烟味,看来是周炀在阁楼抽烟,这还是第一次,她在家里闻到烟味。

看来今天陈品正说姨妈生病了,他很烦恼,那这位姨妈,估计是他的亲人了。他现在都在想些什么呢?

烟味直到凌晨才散去,看来周炀失眠了。

不过,他不愿意说,姜思柔也不能强人所难,第二天也没问。

十二月二十二号号这天,周五,晚上的课结束了,姜思柔刚到桥上,就被人喊住了。姜思柔回头一看,是陈炎。

但她没想到陈炎是来给她送生日礼物的,心中暗自讶异很久。

一个湖蓝色礼盒,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姜思柔没接,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是今天?”

陈炎说:“你忘了我是班长了?学生表上这些信息都有呢。”

姜思柔还是没接,其实她有点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这种情况。

也许是看出她的犹豫,陈炎笑着说:“一点小心意,你千万别拒绝,要不我可回宿舍哭鼻子了。”

姜思柔这下刚慌了,说:“陈炎,其实我有……”

姜思柔的话还没说完,陈炎直接把礼盒塞到姜思柔的手里,跑开几步,倒退着冲姜思柔挥了挥手,身影融进了黑夜中。

姜思柔叹了口气,刚才她其实想说她有男朋友,但这样好像也挺奇怪的,陈炎又没表白,她确突然说自己有男朋友。

姜思柔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从小到大,可都没人说过喜欢她,也从来没人表白,陈炎从上学期开始频繁是好,让姜思柔很为难。

她回到安岭街,快接近十点了,客厅是暗的,只有阁楼上亮着灯,姜思柔抱着书,在客厅看了一眼,回了卧室,月饼踩着猫步,向姜思柔走来,姜思柔蹲下,摸了摸月饼,然后把它往外面推,不让它跟着进卧室。

他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发带,姜黄色的,很漂亮。

姜思柔叹了口气,走出卧室,走到楼梯间,朝上面说话:“周炀,我能上来吗?”

她一般不会打扰周炀,也只去过楼上一次。

很快,阁楼响起脚步声,接着帘子被掀开,姜思柔和月饼都往上走,月饼还记恨着刚才姜思柔不让它进卧室呢,所以直接跳到周炀身上,等周炀抱起它时,还冲姜思柔龇牙咧嘴的吼了几嗓子。

姜思柔假装生气,冲月饼挥了挥拳头,和它玩闹。

周炀抱着月饼,坐到椅子上,姜思柔则坐在一批的小沙发上。

周炀问:“什么事?”

姜思柔说:“我们班上一个男生送了我生日礼物。”

周炀问:“今天是你的生日?”

姜思柔点头。

周炀:“你说。”

姜思柔说:“你觉得一个男生突然送我生日礼物,是对我有好感吧?”

周炀问:“你们算朋友吗?”

姜思柔说:“不算。”

周炀说:“那应该是喜欢你了。”

姜思柔继续说:“但我不喜欢他啊,他突然把礼物塞到我手里,我没来得及拒绝,这份礼物真的烫手,我拿了一路,太折磨人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把礼物还给他?”

周炀想了想,问:“礼物贵不贵重?如果很贵,你可以还,如果不贵,你可以还一份同等价值的东西给他。”

姜思柔说:“那我下去搜一下同款,看看网上卖多少钱。”

周炀点了下头,替月饼顺着毛,等姜思柔往下走,他脚步动了一下,耳边传来姜思柔下楼梯的脚步声,周炀还是起身,走了过去,掀开了帘子。

姜思柔听到动静,回头一望。

周炀说:“生日快乐。”

姜思柔愣了一下,突然一笑:“谢谢啦。”

姜思柔很少笑,但是一笑,眼睛就会弯起来,给人甜甜的感觉,周炀不自然的挪开了视线,重新拉上帘子。

姜思柔回到卧室,在网上搜索到了相同的发带,倒不贵,五十八块,那么,她还一个更贵一点的东西给陈炎好了,但是也得含蓄的告诉陈炎,他们没戏。

姜思柔是个行动派,当天夜里就在网上下单了一本书,一百多块的关于植物的科普书籍。第二天书就到了。

周一的时候,姜思柔就把书送给了陈炎,陈炎收到后,挺开心的,觉得自己在跟姜思柔互动。但里面夹了张纸条,写着:“你是好人。”

你是好人。

这几个字在影视剧里出现,一般女生对男生说,也就代表着拒绝。所以陈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拒绝了,还没表白就被拒绝了。

但是陈炎不服气,姜思柔几乎是独来独往,没接触什么异性,班上也有些男生对姜思柔有好感,但都觉得姜思柔性格不好,不敢主动追求。

陈炎是班上班长,今年又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在老师和同学面前都很吃得开。所以他自认为自己足够优秀,配得上姜思柔了,但是姜思柔竟然拒绝他了,这让陈炎面子上挂不住,感到了难堪。

顾南栀就曾嘲笑过陈炎,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追到姜思柔,他就是不服气。

十二月正是天冷的时候,又下了雪,姜思柔本来想在家里煮面条吃,但是周炀在客厅换鞋,看样子是要去外面。

姜思柔问:“你出去吃午饭?”

周炀说:“对,你去吗?”

姜思柔看了眼外面,没下雪,有太阳,天气看起来还行,她也换了鞋子,跟周炀一起出门。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店里,没有客人,店内依然冷清。

周炀是常客,老夫妻俩见到他都很开心。

老奶奶笑着问:“在这里吃,还是打包?”

“在这里吃。”

周炀找了个位置坐下,也没说口味。

姜思柔在周炀对面坐下,点了海鲜馄饨,特地强调了几次不加香菜。

周炀说:“如果觉得味道不错,可以带同学常来。”

带同学常来?

所以,他是在帮老夫妻店主揽客吗?

可能是意识到姜思柔人缘不好,周炀改口:“你可以常来。”

姜思柔懒懒地应承下来,她看向巷口,那里空荡荡的,只有电线杆和白雪。

就在此时,电线杆旁边突然出现了个人,竟然是陈炎,陈炎看到姜思柔,愣了一下,走了进来,在门口跺了跺脚,蹬掉脚上的雪,才走进来。

姜思柔讶异地看着陈炎,客气地同他挥挥手。

“你也来吃馄饨?”

“对。”

陈炎看了眼周炀,说:“我能一起吗?”

姜思柔犹豫了下,见周炀没反对,点头同意。

陈炎自然而然地坐在姜思柔旁边,她尽量往墙边挪,和陈炎之间留下一个拳头的距离。

姜思柔和周炀的馄饨上桌,两人都没动筷子,等着陈炎的馄饨端上来,才一起吃。

再见到陈炎,姜思柔有点尴尬,自从送了本书给陈炎,陈炎上课都不坐她旁边了,没想到两个人在校外遇到,陈炎还主动走进了店里。

她瞄了眼对面的周炀,他微微敛眸,安静地吃馄饨。

当她收回视线,突然感觉有道炙热的目光粘在她身上,让她逐渐紧张,也更尴尬了。

她没有和陈炎对视,选择避而不见。

三人在不尴不尬的氛围中,吃完了馄饨。

周炀只付了自己的款,姜思柔和陈炎也各自付款,陈炎留意到他们各自付款的细节,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嗦,五官似乎都被冻住了,她缩着脖子,把双手拢进袖子里,这才好了些。

陈炎去公交车站等公交,周炀和姜思柔过马路,回家。

周炀问:“这个就是喜欢你的男生?”

姜思柔说:“嗯,不过我跟他说清楚了,应该吧。”

她在这种事情上没有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得好。

姜思柔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巷口,陈炎还站在那儿,默默地看着他们。

姜思柔微微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又看向旁边的周炀,他没戴手套,也没把手踹兜里,两个手已经冻得红了。

他低垂着眼眸,安静的看着地面,姜思柔也抿抿唇,看着脚下。

姜思柔以为自己跟陈炎说清楚了,没想到第二天上课时,陈炎直接带了盒布丁到班上,放姜思柔桌上,笑着说:“最近很火的气球布丁,有四个口味,送给你。”

姜思柔正想拒绝,但是陈炎已经走到了前面,跟他的好兄弟坐在一起了,周围的人偷偷打量姜思柔,尤其是林彤和顾南栀,看向姜思柔的眼神,透着不满和愤恨。

姜思柔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根卖过期食物、不收纸币的情况不同,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但是她没吃,放学后,还给了陈炎。

“谢谢,我不太喜欢甜食。”

陈炎愣了片刻,轻笑了一下:“我转发朋友圈,免费领的,并没有花钱。”

姜思柔摇摇头:“我真的不喜欢。”

她不喜欢陈炎,可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晚上,学校的电路坏了,所以路灯坏了,头顶的路灯坏了,黑灯瞎火的,四周也没什么人,冷清萧瑟。

陈炎追上过敲的姜思柔,索性挑明了:“姜思柔,我挺喜欢你的,你感觉出来了吧?”

他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她当然知道,但她不喜欢陈炎。

也许是预感到姜思柔又会拒绝,他先发制人:“我们同学也有两年多了,最开始,只知道你是个不合群高冷的女生,慢慢接触,才发现你挺勇敢正义的。”

“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姜思柔淡淡回应。

“不,你很好。”陈炎态度很诚恳,“大一的暑假,有个混混故意推到一个清洁工,他的垃圾车翻了,你好勇敢啊,跑上去抓住混混,逼着他向清洁工道歉,捡起地上的垃圾才肯放他走。”

姜思柔记得那次,那个混混很瘦小,如果是个强壮的,她估计她会被揍。

没想到会被陈炎看到。

“你当时也在?”

“嗯。”陈炎盯着姜思柔,毫不保留地袒露心声,“我在旁边的超市打暑假工,但我怕惹麻烦,没敢去帮忙。你知道吗,姜思柔,是你影响了我,让我也想当个阳光正义的人。”

他的眼神坚毅,像是受到了鼓舞,语气也非常诚恳。

姜思柔还是第一次被夸,连周炀有时候都不赞同她的行为。

“这…这也没什么。”姜思柔说。

陈炎坚定道:“我喜欢你,姜思柔,你当我女朋友行吗?”

姜思柔沉思了会儿,还是习惯性地将陈炎跟爷爷比较,甚至,她脑海里浮现出了周炀的身影。

“陈炎,你长相好,能力也出众,只是我现在并不想谈恋爱。”

她发了张好人卡,拒绝得委婉。

陈炎的眼神逐渐从充满希望,变到只剩失望,他的嘴唇嗫嚅了下,半晌,颤着声音说:“姜思柔,再考虑一下行吗?”

姜思柔不忍心,但又不能吊着陈炎,还是准备拒绝。

姜思柔吸了口冷气,大冬天的,跟陈炎在寒风中纠扯不休,也不是办法。

“陈炎,我真的……”

陈炎看姜思柔还是想拒绝,直接问:“你喜欢他吗?”

“什么?”

姜思柔侧眸,拉高围巾,把半张脸都裹进去。

“那天跟你一起吃馄饨的男人?你喜欢他吗?”陈炎直直地看向姜思柔,探究意味十足。

姜思柔也不想同陈炎谈论过多,望着陈炎,说:“他只是房东,我租了他的房子,仅此而已。”

陈炎还是问:“那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呢?”

姜思柔直接说:“因为我不喜欢你。”

本来还拒绝得委婉,但陈炎还在纠缠,她也就只能说明了。

说完,姜思柔转身,余光瞥到陈炎往前走了几步,但没有跟上来,这让她如释重负。

走出学校时,天空忽然下起了雪,视线都模糊了,姜思柔回想陈炎问的喜欢周炀吗?

姜思柔想到了这一年的相处。

姜思柔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周炀了,但是她觉得周炀不会喜欢她,他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后也是学些医学知识,看论文,写论文,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其它地方,姜思柔不知道周炀怎么看待她的。

等姜思柔回去,看到客厅亮着灯。

原来又是陈品正来了。

他坐在桌前,桌子上桌上放着个袋子,里面装着件毛衣,看到姜思柔,陈品正把毛衣拿出来,给姜思柔看。

“我姨妈手工纸的毛衣,温暖牌,好看吧?”

姜思柔点头:“好看。”

毛衣是纯黑色的,高领。

月饼正躺着地毯上,姜思柔走过去,月饼喵喵叫,用身子蹭她的鞋。

“月饼,你又长胖了。”姜思柔伸手抚摸它的头,

周炀在厨房里洗葡萄,洗完端了出来,放桌上。

姜思柔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周炀,他最近好像受了,整个人显得凌厉不少。

她回了自己的卧室,听到屋外的人在说话。

陈品正:“表哥,我想给自己买份保险,能不能借我点钱?”

周炀:“保险?”

陈品正:“对啊,我在胡桃酒吧工作,常常要熬夜的,万一熬坏了,或者被酒瓶砸了怎么办。”

周炀还没说话,陈品正又说:“我都想好了,买个重疾险,再买个意外保险,受益人写你的名字,保费十年年,一共才二千九百九十九,最高赔付五百万呢。”

姜思柔听得嘴角一抽,原来陈品正是来要钱的,他上次不是来过了吗。

有些担心周炀当冤大头。

周炀说:“既然你找到了工作,下个月开始还钱,把以前借我的,先还上吧。”

听到这儿,她松了口气。

“别啊,表哥,我跟你说,那个保险真的划算…”

他的话没说话,被周炀打断了,两个人的音量变低了,姜思柔没听清。

等陈品正走了,姜思柔从卧室出来,看见周炀弯腰,拿着吸尘器在吸地毯。

白色的机器,声音在狭小的空间挺大的。

姜思柔很想跟周炀说说自己的心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从小到大,遇到的最难的事情,不是关于考试,而是现在这种时候。

就在她明白自己喜欢周炀的时刻。

吸尘器的声音停了,姜思柔还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周炀,他给月饼的饮水器里添了水,看见姜思柔还在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周炀问。

姜思柔回神,摇了摇头,跟周炀说了句晚安,把门关上了。

很快,又到了寒假,周炀去上班了,姜思柔在客厅的地毯上玩拼图,月饼则在客厅走来走去,巡视自己的地盘。

屋外传来敲门声。

周炀没带钥匙吗?

姜思柔回卧室,穿了厚厚的羽绒服,才去开门。

门口的人不是周炀,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太太,穿着干净朴素的灰色棉服,眉目和善。

姜思柔问:“你找谁?”

老太太眯着眼,打量姜思柔,又看了眼门牌号,说:“我找炀炀。”

“啊,周炀?”姜思柔反问。

老太太点头。

周炀在姜思柔心里是高大严肃的,被老太太的叠字叫法,直接在她脑海里出现了个Q版小人形象,有点雷人。

老太太又问:“你是?”

姜思柔说:“我是借助在这里的租客。”

“哦,听小正说起过。老太太说。

“快进来吧,屋外好冷。”姜思柔接过老太太手里的东西,她提着两个袋子,都装满了,姜思柔接了一个过来,挺重的。

老太太进了屋,姜思柔找了双拖鞋给她,这是她自己的毛拖,紫色的。

姜思柔又倒了杯热水,放桌上,老太太打量四周。

姜思柔说:“我住楼下的卧室,周医生住在阁楼上。”

老太太问:“你还是学生?”

姜思柔点头:“你是周炀的亲戚吗?”

老太太笑了:“算是吧。”

她没有过多说,但从算是吧几个字判断,两个人可能不是亲戚。

姜思柔在这里过了一年多了,就没见过老太太,也没听到过周炀打电话联系过什么亲戚。

姜思柔陪着干坐了会儿,周炀也回来了。

周炀看到老太太也是一愣,喊了声:“阿姨。”

老太太看到周炀,眼眶瞬间红了,下一刻好像就要掉下眼泪,姜思柔觉得这种场面,自己不应该在场。

她回卧室,拿自己的手机和斜挎包,听见老太太说:“我们都五六年年没见了吧,我上次给你织的毛衣听阿正说小了,我都不记得你长多高,长什么样了。”

周炀说:“不小,能穿的。”

姜思柔从卧室走了出来,周炀看她的打扮,问:“你要出去?”

姜思柔点了下头,说:“我去外面吃馄饨。”

周炀“嗯”了声。

等姜思柔走了把门关上了,他看到桌上地上堆着大大小小数个袋子,是些干果腌制品,和手织的毛衣围巾。

老太太说:“给你带的老家的东西,都是你喜欢吃的。”

周炀沉默了会儿,才说:“谢谢阿姨。”

老太太跟周炀很久没见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周炀先开口,问:“阿姨,你的身体怎么样?”

老太太说:“挺好的,就是退休后,闲了下来,不太习惯。”

周炀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太太又说:“你28岁了,早该考虑婚姻大事了。住我楼上的李公公就发个烧,人没站稳,一倒地再也起不来,你一个人,我真是担心。人总要完成结婚大事,总要生儿育女,遇到合适的就赶紧结婚,以后我说不定还能见到孙子。”

周炀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老太太从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周炀。

“这是你寄给我的那些钱,我有退休工资,已经够用了。”老太太说。

周炀说:“阿姨你拿着吧,给自己买点东西,出去旅游也行。”

老太太摇头:“我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也不爱旅游,你存钱买个大房子,以后好好生活。”

周炀还是没接,老太太把银行卡放在桌上,换了自己的鞋子,一步步走出了房门。

周炀站在原地,直到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他才看过去。

他是矛盾的,一方面,阿姨是长辈;另一方面,他又极其不愿意见到他们,那会让他想起曾经昏暗不堪的日子。

姜思柔正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吃关东煮,她吹了个气,将墨鱼丸吹凉,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子,慢慢嚼着。

她面对着玻璃窗,能看清窗外的情形。

小雪纷纷扬扬,像鹅毛般落下,树枝被积雪压折,路灯昏黄,像静谧的童话世界。

突然,一个人影闯入。

姜思柔定睛一看。

是个老太太,走得极慢,在风雪中,身形显得特别孱弱。

灰色棉服。

这不是周炀的阿姨么?

怎么一个人外出?

小雪纷纷扬扬,像鹅毛般落下,树枝被积雪压折,路灯昏黄,像静谧的童话世界。

突然,一个人影闯入。

姜思柔定睛一看。

是个老太太,走得极慢,在风雪中,身形显得特别孱弱。

灰色棉服。

这不是周炀的阿姨么?

怎么一个人外出?

姜思柔放下关东煮,急忙推门,追过去。

她拍了拍阿姨的肩膀,在看到阿姨泪眼婆娑的双眼时,愣了愣。

“您去哪里?”

“去公交站。”阿姨说,背对着姜思柔擦擦眼泪。

阿姨这样子,姜思柔哪放心她一个人坐公交?

“天气天冷了,而且在下雪,我们先去店里暖和一下,”她指指便利店,。

阿姨犹豫小会儿,点点头。

她的关东煮还剩了几串,她指着串,给阿姨介绍:“鱼豆腐,香菇,虾饺,您想要哪个?”

阿姨摇头,擦擦眼角,神情厌厌的。

她能感觉得到周炀不喜欢跟她见面,那孩子很少回去,工作之后,会往她的卡上寸钱,但她哪需要钱呢?

姜思柔猜,老太太肯定是跟周炀吵嘴了,想着转移老太太的注意了,便找了个话题。

姜思柔:“您的病好了吗?”

阿姨纳闷:“什么病?”

姜思柔:“之前陈品正说您生病了呀。”

阿姨瞪大了眼:“他问炀炀要钱了吗?”

姜思柔呆了呆,不了解周炀的家庭情况,多嘴,就是乱说,她嚼着鱼豆腐,含糊道:“我不知道。”

过了几分钟,姜思柔看到了周炀,他站在公交站牌下,四处张望。

姜思柔看看阿姨的神情,正在犹豫要不要叫周炀时,他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紧接着,他径直走来。

阿姨也看到周炀了,神情多了丝紧张,还有委屈。

姜思柔小声安慰:“周医生面冷心热,是个好人,可能有时候不太会表达。”

阿姨绷着唇,没说话。

周炀走了进来,站在她们面前,视线在姜思柔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在了阿姨身上。

“阿姨,回去吧。”

阿姨摇头:“我回家。”

周炀喘了口气:“那我送你回去。”

阿姨勉强答应,对姜思柔道:“谢谢你了,小姑娘。”

姜思柔急忙站起来,说:“不客气。”

当周炀和阿姨走出店里,姜思柔还站在门口,冲他们挥手。

“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周炀点了下头。

姜思柔看到阿姨上了周炀的车,很快,车子消失在风雪中。

姜思柔吃完了东西,又买了一些零食回去。

屋内的地上摆着挺多东西的,她看到毛衣和围巾都没有吊牌,猜是阿姨自己织的。

回卧室,姜思柔拿出小夜灯,放在床头柜上。

周炀和阿姨的关系亲近,又疏离。

她窝在床上上玩手机,不停地打哈欠,1点多周炀才回来。

他在门口换鞋,姜思柔搓了搓脸,强打起精神说:“周医生,我有个猜测,不知道该不该说。”

周炀趿拉着拖鞋,走进来,边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高领毛衣。

“如果是猜测,暂时别说,等有了事实依据,弄清楚真相再说。”

真的讨厌!

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肯定是想说呀,只是要给对方心理准备。

但他这样说了,那她肯定就说不出口了。

她只是想说陈品正似乎骗了他,阿姨没生病。

周炀正要上楼,姜思柔拽住周炀的衣服,说:“我先前跟阿姨聊天,她说自己没生病,你以后别给陈品正钱了,他在骗你。”

周炀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姜思柔的话,而是她的动作。

姜思柔看到他的眼神,急忙把手拿开,当看到舒展开眉头,她又开始生气了,瞪了眼周炀,走进自己的卧室,重重地把门关上。

就这么到了大三下学期,五月的一天,周四。

康青很久没看到姜思柔了,恰好跟苗远在附近的草莓园摘草莓,就打电话给姜思柔,姜思柔说自己没空。

康青还是从草莓园带了新鲜的草莓,准备给姜思柔。

她来到女生宿舍楼下,登记,准备去楼上找姜思柔。

宿管阿姨说:“这栋楼没有这个学生,你看看是不是找错了。”

康青皱眉,女儿大学时,是她送来的,还把她送到了宿舍里,就是这栋楼啊。这时,林彤和顾南栀经过,恰好听到找姜思柔。

林彤说:“姜思柔去校外住了,你是她的妈妈对吧?大一开学好像见过阿姨你。”

康青点头,问:“她去校外住了?”

顾南栀笑眯眯地说:“对啊,听说是跟男朋友住在一起了,她思想挺开放的,说不定大学还没毕业,孩子倒先出生了。”

康青听到这话,皱眉,脸上出现不悦的神情。

“同学,你别乱说话。”

康青对她们的话上了心,也不再给姜思柔打电话了,准备去找姜思柔的辅导员问问情况。苗远看到康青脸色不好,一个劲地安慰,说:“你别道听途说什么,就新什么,思柔一直很听话,不会做这种事的。”

康青脸一阵青一阵白,立即反驳::“她听话?我不过教训了她几句,就搬东西走人,这还叫听话?去校外住,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倒要问问她爸知不知道。”

康青立即给姜思柔爸爸打电话,先劈头盖脸一顿码,说姜助学只顾着忙自己的工作,太虚荣,不管自己的孩子。

等姜助学不耐烦,想挂断电话,康青才说:“思柔去学校外面租房子住了,你知不知道?”

姜助学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儿?”

康青冷笑:“姜医生,姜教授,姜主任,你看看,我说你不管自己的孩子,你还不承认?连自己的女儿去学校外面住了都不知道,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读大几了?”

姜助学这些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嗫嚅了半晌,支支吾吾地说:“她已经成年人了,我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管她。”

康青冷笑,挂断了电话,她没见过姜思柔的辅导员,所以在走廊上抓了同学,请他带路。

陈炎看到康青跟姜思柔模样有几分像,边问:“你是姜思柔的妈妈吗?”

康青点头。

陈炎说:“我是她班上的班长,现在已经放学了,辅导员可能不在办公室,你找辅导员有什么事?”

康青问:“你知道姜思柔在哪儿住的吗?”

陈炎犹豫一下,点头。

现在是下午七点,天色要黑不黑的。

姜思柔和周炀坐在院子里,正在给月饼洗澡。

月饼喵呜喵呜的叫,一个劲的在盆里挣扎。

姜思柔试了试水温,她手的触感摸着已经很热了,但是月饼还在盆里挣扎。

姜思柔吐槽:“月饼,就是给你洗个澡而已,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周炀拿来旁边的猫条,把月饼从盆里拿了出来,放在一边,先哄着月饼吃猫条,让它渐渐放松下来。

周炀又将月饼放进盆里,姜思柔接过了苗条,让它边吃边洗澡,但是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声音挺大了,吓到了月饼,月饼一紧张,张嘴咬住了姜思柔的手,她的手背被咬住。

“月饼,松口!”周炀低声吼道。

月饼倒是松了口,但是姜思柔已经被咬狠了,手背上留下两道牙印,鲜血直流,疼得她龇牙吸冷气。

周炀说:“你去冲水,餐桌旁边的柜子里有碘伏,你先消毒。”

姜思柔嗯了声,去屋内。

门外还响起敲门声,月饼早就跑到屋里了,周炀只能先去开门,先看到了康青,然后是苗远,都是陌生人,让不认识,但康青的眉眼,和姜思柔有几分相似。

他们两个身后,还站着姜主任。

周炀愣住。

姜助学看到周炀,也愣了:“小周,你怎么在这里?”

周炀说:“这是我家。”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思柔的手背已经止住流血了,但是牙印还是很明显,她没找到碘伏,从屋里走出来,喊:“周炀,我没找到碘伏,你帮我找一下。”

周炀回头看了眼姜思柔,侧身,让门外的三个人进来。

姜思柔看到自己的父母,也发蒙了,康青瞪了眼姜助学,走进客厅,眼睛到处看,走进旁边的卧室,床很小,两个枕头,她再去打开衣柜,看到只有姜思柔的衣服,才松了口气。

姜思柔却对她这个动作非常不满,被惹怒了,她将衣柜关上,两道门重重地合上,发出砰的声音。

姜思柔冷冷地说:“不准动我的东西。”

康青看到女儿还先生气、发怒,也被激怒了,大声质问:“你什么时候搬到外面,跟别人的同居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还是个学生?”

姜思柔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已经是个成年了,还有,请你注意用词,什么叫跟别人同居?”

康青说:“你爸就是这样教你的?你爷爷奶奶就是这样教你的?!”

姜思柔气得胸口不停起伏:“我爷爷奶奶怎么了?他们把我养大,对我的恩情比你大得多?!你凭什么提他们?!”

康青回头对姜助学说:“当初你要跟我争抚养权,你看看你们把她养成了什么样?养成了什么性格?从小到大跟同学老师搞不好关系就罢了,现在还是学生,就跟别人同居,在学校里被人笑话?!姜助学,这就是你跟我争抚养权的后果!!”

苗远这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姜助学叹了口气,看到前妻和女儿愤怒正争执的模样,感到一阵心酸。再看到跟姜思柔同居的人是周炀时,他倒是松了口气,因为周炀工作认真,对待患者尽心,在科室里挺受前辈们喜欢的,争相给他介绍对象。

姜思柔把康青推出去,关上了房门。

康青又看向周炀,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面对这个在女儿大学,就让自己女儿跟他同居的人,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姜助学叹了口气,看到前妻和女儿愤怒正争执的模样,感到一阵心酸。再看到跟姜思柔同居的人是周炀时,他倒是松了口气,因为周炀工作认真,对待患者尽心,在科室里挺受前辈们喜欢的,争相给他介绍对象。

姜思柔把康青推出去,关上了房门。

康青又看向周炀,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面对这个在女儿大学,就让自己女儿跟他同居的人,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周炀没说话,去院子里把两张椅子搬进来,让大家先坐下,才说:“去年姜思柔的爷爷住院,我送她回家,她说跟家里人吵架了,跑了出来,就是那天开始,住在我家的。”

这话说得康青和姜助学都沉默了。

苗远说:“是有这个事。”

周炀起身,从抽屉里翻出租房合同,递给康青。

“她租了我的一间房,这个是租房合同,每个月八百。我们不是同居关系。”周炀环视围坐的三人。

他不想被误会。

幸好他谨慎,每次姜思柔给房租,他都打印了租房合同。

姜助学惊讶:“她租的房子?”

周炀说:“是的,姜主任应该知道吧,我给病患捐款过几次,还申请了去国外读博,所以挺缺钱的,就想把房子租一间出去,缓解一下经济压力。”

姜助学点头,周炀是个好心的医生,遇到看不起病的病人,确实伸出过几次援手,而且也在申请读博。

康青继续问:“但是她在学校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到学校外面来租房子呢?”

在她看来,如果不是被人拐骗,姜思柔做不出来这种事。

周炀把姜思柔跟室友发生矛盾,已经先租住在红旗小区,遇到了小偷的事情讲了,然后还把她被恐吓的事情也讲了。

还有,她在公交车上帮助女学生的事也讲了。

康青记得这件事,当时她就是因为这件事,跟姜思柔吵架的。苗远看向康青,张了张嘴,说:“原来思柔遇到了这么多麻烦,确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

姜助学也看向卧室紧闭的门,叹了口气,眼眶不由得酸涩:“我确实没把思柔照顾好。”

康青也沉默了,没说话。

等他们都走了,姜思柔才从卧室里走出来,她哭过了,眼睛微肿,红红的,但她的神情分明还有着不服气。

周炀看着她,本想问,她为什么不把自己在校外住的事,跟家里人说一下呢?她带过一次年货,她以为她的父母知道的,没想到姜思柔什么都不说。

这也说明家里没人关注姜思柔,连她过年顺了那么多东西走,都没人怀疑过。

姜思柔说:“对不起,周炀,给你添麻烦了。”

周炀摇了摇头,说:“我收了你的房租,不算麻烦。”

他起身,去院子里拿水盆,重新接了热水,去阁楼上把月饼带了下来,给它重新洗了澡。第二天,姜思柔没去上课,父母替她向学校请了假。

姜思柔回了爸爸家,姜老爷子和郑琬都知道这件事,回去之后,爷爷一个劲安慰姜思柔,说除了生气,这些都是小事,说没关系,被别人说几句,也死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思柔这么听着,心里好受了一些。

下午,爸爸带姜思柔去了医院,打疫苗。

爸爸没看到她被猫咬,她也没跟他说,那么,只可能是周炀说的了。

姜思柔的父母不同意她在安岭街23号住了,所以在校医院旁边租了一套房子给她,是天梯房,精装修,让她搬过去住。

姜思柔坐在卧室里,看着租房合同发呆。

晚上七点多,周炀下班回来。

姜思柔听到开门的声音,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周炀看她一眼,抿了下唇,去换拖鞋。

姜思柔说:“我爸没为难你吧?”

周炀说:“没有。”

姜思柔不想搬走,她喜欢住在这里,她喜欢周炀,假如搬走了,那么以后很难再见面了,毕竟周炀除了工作,很少出门。

姜思柔突然从周炀身后抱住他,这一瞬间,周炀浑身僵硬。

姜思柔低声问:“你喜欢我吗,周炀?”

周炀没有犹豫,握住姜思柔的两只手腕,把她的手拿开,垂眼说:“不喜欢。”

姜思柔早就猜到了这个答应,她脾气坏,性格怪,还给他带来了麻烦,能喜欢才怪呢。

姜思柔没有被拒绝的难堪,她嗯了一声,转身回卧室,开始收拾东西,她来的时候,只有一个行李箱,但是要走了,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变多了,除了一个行李箱,还装了两个大袋子。

晚上,她躺在床上,失眠了。阁楼上很安静,没有像往常一样,传来翻书声,或者打字敲击鼠标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周炀去上班了,姜思柔上午没课,大三的课程变少了许多。她的东西搬了两趟,才搬完。

只剩下一只行李箱了,原本被塞满的卧室,又空荡荡的。她在客厅找月饼,没影子,她喊了声月饼,听到从阁楼上传来月饼的喵呜声。

月饼踩着楼下,下来。

姜思柔伸手,月饼跳到她怀里,姜思柔抱着月饼,笑了笑:“月饼,以后你可以进那间卧室了。”

她把月饼的碗里装满猫粮,添了水,才提着行李箱,走出房门,在院子里停留了会儿,环顾四周,把这些景色记在脑海里,她走了出去,关上门,不再回头。

姜思柔新住的地方叫春天花园,有三栋楼,每栋十三层高,她住的是两室一厅,大概八十多平,一个人住很宽敞。

搬来的第一天晚上,她失眠了。

而在安岭街23号的周炀,躺在床上,左手枕在脑后,右手拿着烟,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根烟头了。

以前姜思柔住在这里,他极少抽烟,如果烟瘾犯了,他也会去外面抽烟,免得烟味在家里环绕。

当时他觉得挺不方便的,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所以能听到姜思柔及拉着拖鞋,或者打开冰箱的声音,他一个人住了很多年了,所以骤然跟人合住,很不习惯。

现在,那个小姑娘走了,他还是挺不习惯的。

今天下班回来,她的卧室门开着,里面她的东西都搬走了,房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认清了这个事实。

不过,没什么不能习惯的,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姜思柔开始读大四了,由于离学校很近,她的活动范围就在学校不超过一公里的地方,她自然见不到周炀了。

对于周炀说不喜欢她,她能看得开。

喜欢或者讨厌都是自然而然的感情,大家都得摆正心态,正常对待就好。无论是恋人,还是朋友,都需要双向,在恰当的时机,我们总会遇到对的人。

九月开学,也许是大四了,很多同学反而更忙碌了,大家都在忙着考验或者准备考公、在讨论找工作这些事情。

姜思柔已经决定不考研了,毕业之后,直接找工作。

早上七点半,房门被敲响,姜思柔开门,看到了一张笑脸。

“快走,我的包子瘾犯了,五分钟之内,我必须吃到包子。”

面前的女生叫周蔚蓝,跟姜思柔是一个学校的,也是南江大学的,周蔚蓝读的金融学,住在姜思柔隔壁,两个经常在电梯里碰到,周蔚蓝先打招呼,两个人就这样熟了起来。

周蔚蓝黛眉红唇,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像极了日漫里的女主角,长得特别漂亮。

而且,她的性格开朗大方,跟姜思柔很快就熟络了。

两个人坐电梯,当刚出电梯,周蔚蓝就拉着姜思柔跑了起来。

姜思柔跑到了小区门口,就跑不动了,直喊着饶命:“我腿都断了,真的跑不动了。”

“为了我的包子,你再坚持一下。”周蔚蓝拉住姜思柔,跑到了小区对面的早点铺子,才停下。

“老板,我要一笼灌汤包。”周蔚蓝说。

“好嘞。”老板拿个袋子,装了起来,再塞了几只一次性手套进去,才递给周蔚蓝。

这家早点铺子的灌汤包特别有名,一般八点之后就被抢光了,所以两个人才会急着跑来。

两个人朝学校走,周蔚蓝递了个一次性手套给姜思柔,姜思柔套在手上,拿了个灌汤包。不冷不热,温度正好,她一口就能吞掉一个。

到了教室,陈炎偷瞄姜思柔,自从姜思柔知道是陈炎告诉父母她住的地方后,姜思柔就不想跟陈炎说话了,还有林彤和顾南栀,两个人背地里诋毁她,她直接在班会课上,占用了两分钟的时间,警告了林彤和顾南栀,如果再诋毁她,她会报警。

林彤和顾南栀这才消停。

南江市的冬天太冷了,隔个两三天就来场大雨,扫雪不及时,姜思柔还得踩着没过脚踝的雪,去上课。

一月三号这天,是周蔚蓝二十二岁生日,她邀请了姜思柔一起庆祝。

姜思柔跟周蔚蓝来到了文东街的一家KTV包了间房,姜思柔给她买了个蛋糕,两个就提着蛋糕,去了KTV包间。

两人肩挨着肩在沙发上坐下,一起插上蜡烛。

微弱的烛光跳动,姜思柔看了眼周蔚蓝,周蔚蓝做祈祷状。

“思思,我们一起许愿,我的生日愿望分你一半。”

“嗯,行。”

姜思柔手指并拢,合在一起,也虔诚地许愿。

姜思柔许的愿望是希望论文通过。

周蔚蓝则希望在毕业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在听到姜思柔的愿望后,她吐槽:“你是专业第一名啊,第一许这种愿望,就是浪费啊。”

周蔚蓝强势要求姜思柔也把自己的愿望改成遇到意中人!

姜思柔哑然失笑,拗不过:“好吧,好吧,那我的愿望是,周蔚蓝同学在毕业之前,遇到自己的意中人。”

她又想到了周炀,两个人都大半年没见面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周蔚蓝说:“那希望我的意中人长相要八分以上,不抽烟,不喝酒,温柔绅士,要有趣,最好能包容我的脾气,足够关注我。”

“好的,好的,祝你愿望成真。”

姜思柔看向周蔚蓝,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把蜡烛吹灭。

她们碰杯,喝了点小酒,周蔚蓝倒在她肩上,脸色红红的,十分可爱。

“小语,我是真想谈恋爱。”

姜思柔把最后一口蛋糕喂进嘴里,抽了张纸擦干净嘴,笑着看向好友:“你才二十出头,着急什么呢。”

周蔚蓝摇摇头:“校园恋爱更单纯美好嘛,我以前的室友,就是每晚跟她男朋友逛操场就很开心,要是以后工作了,我们可能就会像挑蔬菜瓜果一样,挑拣和被挑拣,我不想那样。”

姜思柔打趣:“现在没有包办婚姻,已经不错了。”

就像她以前,一个朋友都没交到,现在不也认识了周蔚蓝,而且关系很好么。

两人玩到十点,一起回春天花园。。

“谢谢你陪我过生日,还有你的生日蛋糕。”周蔚蓝调皮地眨眨眼,“下次你生日,我送你十个帅哥。”

姜思柔笑了笑,说:“你要是敢我十个帅哥,我必须送你十套黄冈密卷,让你重温高考。”

“好啊,你就这么报答我。”周蔚蓝追着姜思柔跑。

两个人笑笑闹闹地回了出租屋。

周六,姜思柔去附近最大的超市购物,她常常来这个超市,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刚走出室外,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她冻得缩了缩脖子,急忙把帽子撩上来,盖住头顶。

刚过红绿灯,她看到对面的西餐厅里,周炀坐在窗边。

他的对面坐着个女人,黑长直,妆容精致,虽然被大衣裹着,但仍能看出来极瘦。

周炀在相亲么?他喜欢这种艳丽挂的?

姜思柔满脸诧异,盯着两个人看了许久,女人浅笑嫣嫣,周炀姿势优雅地切着牛排,偶尔抬眼看一下女人,和她交谈。

姜思柔不自觉咬住下唇,瞥看视线,朝公交站走去。

她在站台下等公交,8路公交车已经过去两趟,她依然没坐。

心里酸酸的,又委屈。明明以前周炀就说过了,不喜欢她,她都没有难受,为什么现在看到周炀跟其他女生在一起,会难受呢?

姜思柔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确看到了一个身影。

嘉嘉!

他正站在西餐厅玻璃窗前,恰好是周炀那桌的外边。

他背着书包,扣着手指,徘徊不定。

那个小孩儿是个自闭症患者,一般他妈妈都不会让他出门,他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呢?

姜思柔急忙走过去,蹲在他前面。

“嘉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妈妈呢?”

嘉嘉抬手,抹了把脸,眼泪鼻涕糊在脸上,脏兮兮的。

“妈妈…妈妈…呜呜…回家…”

眼泪又留了下来,像断线的珍珠。

“嘉嘉别怕,姐姐带你去找妈妈。”

姜思柔摸了下包,里面没有纸巾,她抬手,准备直接用衣袖擦,突然,一张洁白的纸巾出现在她和嘉嘉之间。

她抬头,恰好对上了周炀的视线。

抿了下唇,她道了声谢,接过纸巾,轻轻擦拭嘉嘉脸上的眼泪鼻涕。

嘉嘉十分排斥周炀,抱着姜思柔的大腿,躲在她的身后。

周炀说:“是红旗小区的小孩儿。”

他偶尔抄近路,路过那个小区,见过几次嘉嘉。

姜思柔没看周炀,而是问嘉嘉他妈妈呢,但嘉嘉说不清楚。

姜思柔的余光瞥到从餐厅里走出来的女人,讪讪道:“我先带嘉嘉回去了。”

她转身,牵着嘉嘉的手,径直往前。

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我们等会儿去打网球吗?最近胖了许多,正好可以锻炼一下。”

声音细柔好听,令姜思柔妒忌了,她加快了步伐,嘉嘉确不走了。

姜思柔停下脚步,弯腰,和嘉嘉平视,“怎么了?”

嘉嘉委屈巴巴地看着姜思柔,紧紧抓住她的手指,放到嘴边,“饿…饿。”

这动作,是要吃她手指?

姜思柔摸了摸他的头,“姐姐带你去吃大餐。”

她把嘉嘉冰凉的手指握在掌心,揉搓着。

突然,一道黑影盖在了两人身上,姜思柔抬眼,周炀挡住了路灯的光线。

“我送你们回去。”他说,然后把一只蜻蜓玩具递给嘉嘉,“你掉的。”

她送给嘉嘉的。

嘉嘉想要,但不敢接,姜思柔看出他的迟疑,接过来,交到嘉嘉的手里。

她说:“嘉嘉饿了,我先带他去吃点东西。”

他不送佳人,送他们?

周炀问:“想去哪里?”

姜思柔迟疑了会儿,环顾四周,指了下公交站后边的麦当劳,“那个吧,好像小孩挺喜欢汉堡的。”

店里只有几个客人,他们找了个最空旷的角落,点了份全家桶套餐。

她和嘉嘉的胃口都小,食物都剩了大半,周炀一口没吃,在旁边安静地看他们。

看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周炀起身,说:“我去把车开过来,过五分钟,你们在路边等我。”

姜思柔点头。

看着他走出门口,背影慢慢消失,她叹了口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心里五味杂陈。

他舍下大美女,送她回家,是不是也会她有好感呢?

或者是因为嘉嘉?

看他们可怜?

嘉嘉坐在一旁,凝视着手中的蜻蜓,偶尔扯扯它的翅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不再找妈妈了。

他长得白,五官也漂亮,尤其是睫毛,长到令人羡慕。

他的可爱让她冷静下来。

外边下起了雪,周炀从风雪中赶来,姜思柔牵着嘉嘉,迎了上去。

车上,嘉嘉专注地看着窗外,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没过多久,他困得睡着了。

姜思柔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小家伙安安静静的,发出浅浅的呼吸,就跟正常人一样。

她抬眸去瞄周炀,他目视前方,车认真地看着车。

车内光线暗,他的脸也被加了层暗影,变得更加深邃。

黑夜能很好的隐藏,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打量他,半年没见,他没什么变化,车里的后视镜上,他们抽中的小鹿挂件,依然挂在那里。

姜思柔从后视镜里,盯着他看。

“他…”

周炀突然出声,让她吓了一跳,急忙挪开了视线。

偷看被发现了?

“他妈妈故意把他留在那里。”

姜思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低头看到嘉嘉才明白周炀的意思。

“不可能吧?”她一下子就不淡定了,妈妈怎么可能抛弃自己的孩子呢?

周炀说:“我看到了,他妈妈把他放在喷泉边,头也不回地上了辆出租。”

这个世界有不乖的孩子,当然也有狠心的父母,尤其是嘉嘉这种特殊的孩子,有语言障碍,行为总与你的想法不一样,一辈子都变不成正常人。

姜思柔有些慌神,“那我们要把他送回去吗?”

周炀“嗯。”了一声。

姜思柔说:“就算要抛弃他的妈妈,可能也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了。”

姜思柔内心感概不已,影视剧里都把自闭症孩子成为“星星的孩子”,再美好的名字也掩盖不了这个生命的特殊。

姜思柔回忆了下,以前她偶尔会在楼梯间碰到苏荷,才三十出头的女人脸上已经有皱纹,脸上总是疲惫和愁苦。

当她和周炀将嘉嘉送到家门口时,苏荷震惊得瞪着眼,一脸不可置信。

姜思柔小心翼翼地观察,苏荷震惊之后,脸上的神色又由恐惧转成愤怒,弄得她不知所措。

周炀平静地从兜里摸出钱包,打开,将里面的一叠红钞票全部递给苏荷。

“C市的中山特殊教育学校环境很好,老师们非常专业,寄宿制的,大多的孩子学习之后,生活都能自理。”

苏荷听到这,艳眼里的愤怒逐渐消散,燃起了丝希望的光,她没有犹豫,接过周炀的钞票,问:“学费多少?”

“7500,”周炀迟疑了下,“一个月。”

苏荷眼里的光芒又逐渐暗淡,姜思柔很少从一个人眼里如此多的情绪转换。

“7500,我就是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挣不了这么多。”她说完,拽着嘉嘉,将他推进屋里。

就在她要关门时,姜思柔急忙说:“我寒假不回家,如果你忙不过来,可以找我。”

“找你?我不如多去寺庙,拜拜神佛。”苏荷冷笑一声,关上了门。

姜思柔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

微微叹了口气,转身上楼。

路过苏荷家时,她故意多停了会儿。

屋内静悄悄的,这让她松了口气。周炀的直觉太敏锐了,也能看透人心,给钱平息苏荷的愤怒,想到解决方法。

寄宿。

也许他们的交谈中,这两个字才是关键。

在学校,嘉嘉能得到系统科学的教育,说不定情况会好很多。

周炀说:“不用在意。”

她讷讷地点头。

两个人又朝楼下走,红旗小区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巷子翻新了,地面不再坑坑洼洼,两侧装了路灯。

两个人安静地走出小巷,姜思柔忍不住想开口问,跟他吃饭的女人是谁,又不想显得自己太八卦,正在纠结时,周炀开口了。

“今天我去相亲了,阿姨介绍的。”

姜思柔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那你觉得她怎么样?”姜思柔问。

周炀说:“挺漂亮的。”

姜思柔说:“是挺漂亮的,我也看出来了。”

他夸别人漂亮,姜思柔还是不开心,甚至是生气。

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姜思柔问:“月饼怎么样了?”

周炀说:“挺好的,它已经习惯洗澡了,现在给它洗澡,不喂吃的,都挺配合的。”

姜思柔说:“我能去看看它吗?”

她很多次都想用这个理由去找周炀,在她心里,在她心里,月饼是他们一起收养的孩子呢。

周炀“嗯”了声,“周六周天吧。”

周炀送姜思柔到了春天花园,姜思柔下车,站在副驾驶旁边。

两个人安静地对视了会儿,没什么可说的了,两人道了再见,姜思柔转身走了,回到了小区。

晚上,她把给周蔚蓝买的酸奶和方便面送过去,周蔚蓝也是一个人住,她是本市土著,家里有钱,这套房子是父母给买的,还重新装修过。

姜思柔给周蔚蓝说了嘉嘉的事,周蔚蓝一下子就同情心泛滥了,说:“明天下午,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嘉嘉,我们可以弄个捐款,在学校给嘉嘉凑一些学费。”

姜思柔没想到周蔚蓝有这个想法,点点头:“好,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等第二天下午,姜思柔带着周蔚蓝,一起去红旗小区,她们买了些日常用的东西,提了两个袋子。

提着满满两袋子东西,走进小巷。

刚到楼下,一道黑影急匆匆走下来,周蔚蓝的左肩被撞击,她的身子歪倒,撞到了一旁的电线杆,日用品跌落,散了一地。

“抱歉啊,美女。”

男人的表情确没有一丝歉意,绕过周蔚蓝,就要走。

姜思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了下地上的东西。

“善后了再走。”

男人不爽地皱眉,瞪眼,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还缠上了啊?怎么,想讹老子?”

“你什么态度?”姜思柔的语气也不好了。

周蔚蓝也站直了,

“滚开!”男人一甩手,挣脱了束缚,往前没走几步,手臂又被拉住,他的暴脾气彻底上来了,回头,怒目而视:“你有完没完?!”

待看清人,他瞬间怂了。

“苏荷。”

苏荷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语气有些哑,显然是哭过了,“吴良,你是嘉嘉的爸爸,必须出一半的学费,要不我们法院见!”

吴良反问:“我刚才不是给了你一千?还给你们送了吃的,穿的。”

“一千怎么够!我要的是每个月四千!”苏荷哀求道,“送他去学校吧,我真的过够这样的日子了!”

吴良咬牙,狠心推开苏荷,“孩子是你生的,当然你负责,我已经仁至义尽!”

“吴良!”苏荷冲上去,捶打他,“你是不是人!什么叫我生的?!他也是你的儿子!”

吴良捏住苏荷的两只手臂,将她推开,姜思柔及时扶住她。

等吴良走后,苏荷像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无力地下跌,姜思柔竟没拽住。

姜思柔听楼里的老人谈起过,苏荷和吴良相亲认识,三个月之后结婚,感情基础薄弱,一年后孩子出生。

两岁前,大家都夸嘉嘉乖巧懂事,不哭不闹,渐渐长大了才发现不对劲,他不会说话,总是呆呆的看墙壁。

去医院检查,自闭症。

知道这病治不好后,吴良提出了离婚,苏荷死活不同意,他便撇下他们母子,去了外地生活,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几次。

苏荷低垂着脑袋,双手撑在地面,手指头紧紧抓住雪,姜思柔留意到她的肩膀在抽动,哭了。

姜思柔蹲下去,递过去一张纸巾。

她没接。

姜思柔迟疑了很久,还是没敢去替她擦眼泪,而是轻抚她的后背,静静地等她稳定情绪。

苏荷缓慢地抬头,望向远方的高楼,许久之后,视线才转移到姜思柔和周蔚蓝身上。

“嘉嘉3岁半才开始说话,叫妈妈,我以为孩子长大了,就会懂事,情况会好转,但我跟他说还,他还是不跟我对视,像个傻子一样,只会看墙壁,抱着玩具,偶尔还会暴躁抓狂,怎么都哄不好。”

她的嗓音沙哑,就像破旧的风箱,在冬日里,透着几分沉重,绝望。

任何的安慰都是无力的,都给她带不来希望。

姜思柔只得抓起苏荷的一只手,揉搓着,给予她温暖,“苏荷姐,我在听。”

她继续说:“他理解不了我的辛苦,我的难过,就算我在他旁边大哭,或者死了,他都不会正眼看我。”

“苏荷姐,其实嘉嘉能懂的。”姜思柔想到跟嘉嘉的短暂相处,其实,嘉嘉是能听懂大人说话的,只是得很有耐心。

“我们准备在学校搞个募捐活动,替你跟嘉嘉筹钱,假如嘉嘉能去学校,学会基本的生活技能就好,你也能腾出时间做其它事。”周蔚蓝说。

苏荷点头,眼泪又不自觉流了下来,喃喃道:“如果我还是你们这个年纪就好了。”

像她们这个年纪,期待的都是未来,而她这种苦难缠身的人,渴望回到过去。

可惜,人生没有再来一次。

姜思柔和周蔚蓝回去,就做了视频,然后向学校报备,在学校进行募捐活动,其实也就是制作了一些宣传单,和一个付款码,一个爱心箱。

路上还有些大一的新生们在摆点,做活动宣传,他们不仅捐款,还借了桌子给她们俩,帮他们一起发宣传单。

中午路上挺多人的,而且学生们挺热心的,但是大家捐款金额不大,现在也只收到了两百多块。

旁边的同学拉住一个男生:“沈峤,献爱心不?帮助自闭症患者。”

沈峤看了眼姜思柔和周蔚蓝,说:“你们是什么组织团体?有没有接受捐赠的资格?”

周蔚蓝皱眉:“我们跟辅导员说了的。”

沈峤又问:“辅导员有这个资格,让你们进行募捐?”

周蔚蓝瞪大了眼:“你是来找茬的?我们又不是骗钱,这个叫嘉嘉的孩子就住在红旗小区,离学校不远,你现在可以跟我去看!”

沈峤说:“同学,你们在网上查查法律知识吧,别违法而不自知,丢我们南江大学的脸了。”

周蔚蓝被怼得哑口无言,脸都气红了,姜思柔看向沈峤,说:“多谢提醒,我们知道了。”

沈峤这才没说什么,抱着书,离开了。

周蔚蓝看着沈峤的背影,气得咬牙。

旁边的同学安慰周蔚蓝:“唉唉,你别生气了,沈峤是法律专业的,说的应该是真的。也怪我拉住他了。”

其他同学说:“你怎么认识法律专业的?”

同学说:“我们都在学校勤工俭学嘛,他家庭挺困难的,不过他学习很好,人也挺努力的。”

姜思柔在网上查询关于募捐的事情,发现她们的行为真的是违法的,所以就没有募捐了,但是答应了苏荷,姜思柔和周蔚蓝也只能去打工挣钱了。

幸好她们是大四,课程不多,两个人去做兼职,发传单、收银、做家教,一个月之后,姜思柔挣了接近两千,周蔚蓝挣了一千五。

周六晚上,她们做了兼职,回学校,去食堂吃饭。

现在是晚上六点多了,天气越来越冷,已经低至零下十六度。

“好冷啊。”周蔚蓝瑟缩了下身子,紧紧抱住姜思柔的胳膊。

“就是…阿嚏…阿嚏。”姜思柔连打了两个喷嚏,鼻子堵住了,她不得不用嘴呼吸,超级难受。

感冒太痛苦了。

周蔚蓝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在姜思柔的脖颈绕了几圈,“零下负十度呢,怎么不戴围巾?”

“忘了。”姜思柔说。

今天两人来得晚,食堂乌压压的全是排着长队的人,炸牛排被抢光,周蔚蓝嚷着要去二楼小炒厅,姜思柔拗不过,只好跟着去。

周蔚蓝大手笔的点了麻辣香锅,热卤鸭心和红烧狮子头。

二楼的人不算多,两人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周蔚蓝说:“最近打工,好累啊,毕业之后,我都不想工作,想啃老了。”

姜思柔在旁边,拿着手机算账:“嘉嘉的特殊学校费用,一个月是7500,一年就是九万,这个费用太高了,我们俩每个月兼职赚三千多,也得两年多才能存够钱。”

周蔚蓝说:“要不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这样就能省一个月的房租。你的房子组成多少钱来着?”

姜思柔说:“一千八一个月,但房租我爸直接转给房东的,也不经过我的手啊。”

这时,她们的麻辣香锅上桌了,给她们上菜的竟然是沈峤,他穿着陈旧陈旧的羽绒服,走路的时候,几片鸭毛都漂浮到半空。

周蔚蓝一看到他就来气,当即嘲笑道:“羽绒服一股廉价鸭绒味,熏死人了。”

沈峤立即红了脸,把麻辣香锅摆上桌,就转身走了,等他又端来热卤鸭心和红烧狮子头时,周蔚蓝继续嘲笑:“服务员,我的桌上没餐巾纸了,给我拿一袋过来。”

这个时候沈峤的耳朵都泛红了,姜思柔看出来,沈峤的自尊心挺强的。

等沈峤拿了餐巾纸过来,周蔚蓝又要勺子、筷子,把沈峤折腾得够呛,但是沈峤还是都给拿了。

姜思柔都看不过去了,拉住周蔚蓝的手,说:“你适可而止吧,他之前提醒得对,只是态度冷淡了点。”

周蔚蓝这才罢休。

沈峤打了一碗米饭,然后去打了免费的免费的番茄蛋花汤。

周蔚蓝没心没肺,看到沈峤吃得那么差,竟然直接说了出来:“没想到他确实挺穷的。”

姜思柔重新去拿了个盘子,捡了些菜,装盘子里,然后端去给沈峤。

沈峤看向姜思柔。

姜思柔说:“上次你提醒得对,多谢你了,我朋友只是懊恼没帮助到那个孩子,说了些气话,希望你不要介意,沈峤同学。”

沈峤没想到姜思柔会说这些话,看着那盘菜,还有点蒙。

姜思柔继续说:“我们还没开始吃。”

沈峤没有矫情,朝姜思柔说:“谢谢。”

姜思柔说:“不用。”

她回到周蔚蓝旁边,周蔚蓝哼了哼,其实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有点过分,伤害对方的自尊心了,没想到姜思柔去替她道歉了,这让周蔚蓝不至于那么内疚。

第二天晚上,周五,姜思柔接到了苏荷的电话,希望她能帮忙看一下嘉嘉。

姜思柔说到做到,吃完晚饭饭,敲开了苏荷家的门。

苏荷也没想到她真的会来,惊讶了很久。

“苏荷姐,我来陪嘉嘉。”

嘉嘉坐在地上,拿着那只蜻蜓,反复地做滑翔动作,不知疲倦。

苏荷朝她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苏荷回卧室,换了套干净整洁的羽绒服,拿着手提包,“姜思柔,我去工作,嘉嘉就麻烦你了。”

“你已经找到工作了?”

“我以前是酒托,跟很多老板都挺熟的,只要有时间,随时可以去兼职。”

“那你注意安全。”

苏荷走到嘉嘉面前,摸了摸她的头,“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妈妈很快就回来,别哭别闹,乖乖的玩。”

嘉嘉看都没看苏荷一眼,两个人仿佛不在一个空间,他的眼里只有手中的那只蜻蜓。

苏荷走出门,又回头加了句,“如果你搞不定嘉嘉,打我电话,152…,我马上赶回来。”

她还挺有孩子缘的,之前两次,嘉嘉都很乖,这让她信心倍增。

客厅摆设简单,一台电视,一张沙发和可折叠的餐桌,干净整洁。

只有嘉嘉玩耍的区域比较乱,各种毛绒玩具,汽车模型散落一地。

姜思柔在他旁边坐下,背抵着沙发,看他重复那个动作,时不时地捧场:“嘉嘉真棒,让蜻蜓飞起来了。”

嘉嘉一直没搭理她,姜思柔也不恼,跟自闭症患者相处,得十分有耐心。

她的词汇都要枯竭啦。

嘉嘉终于放下手中的蜻蜓,看了她一眼,眸子黑白分明,十分漂亮,确也空洞无神。

姜思柔也不气馁,接下来的几天,都在他旁边陪着,笑着夸她。

也许是习惯她的存在,嘉嘉终于愿意搭理她了。

他拉她的手,啊啊啊的叫出声,她听了几次,才明白,他要玩具。

他不是要玩,而是要她一起把玩具摆成一排,必须靠着墙,按照大小分好。

接着,他又拉起她的手,走到门口,“出…出去…”

把她当工具人使玩,就赶走?

当嘉嘉也跟着出来,她才知道误会了。

他是要他们一起去玩。

八点多,夜里冷,她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嘉嘉围上,把他的头也包裹起来。

他难得没有反抗。

两人走出巷口,汽车来来往往,轰隆隆的响。

嘉嘉竟然带她去了超市,又拿了之前的蜻蜓玩具。

姜思柔笑道:“这么喜欢蜻蜓啊?”

在柜台结账,前边儿有个帅哥要了包烟,还没付款就拆了,先含一根进嘴里。

店员制止:“超市禁止吸烟才。”

帅哥笑嘻嘻地瞥了眼旁边的一大一小,“当然不能让妇女儿童跟着吸烟,放心,我是好人。”

什么啊!

姜思柔无语,很想翻个大白眼,她难道像嘉嘉的妈妈?

付完款,男人掀开门帘,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又折回来:“诶,表嫂?”

姜思柔定睛一看:“陈品正?”

他的头发又卷又长,过于狂野,见她的视线落在头发上,他说:“本来想烫个爆炸头,没想到像大妈。”

说完,他从兜里摸出一叠钱,抽了张百元大钞,“我替他们结账。”

“谢谢,不用了。”姜思柔拒绝。

“别客气,都是一家人嘛。”陈品正将钞票豪横地放柜台上,“老板,收我的钱。”

姜思柔没争,她心中有个猜测:“你刚从周炀家出来?”

陈品正说:“对啊,表哥一个人住,姨妈总是不放心,叫我常来看看。”

陈品正肯定又编造各种理由,向周炀要钱了,而且,满载而归。

嘉嘉抱着玩具,低垂着脑袋,满眼都是心爱的蜻蜓玩具。

三人走到店外边。

姜思柔闲聊似地问:“周炀的父母都去世了吗?”

陈品正毫无防备:“是啊,他妈生他时,就难产死了,他爸跟我姨妈再婚,那个时候表哥七八岁吧,后来他爸也去世了,他就搬回安岭街住了,留下我姨妈一个人,也挺可怜的,好歹我姨妈也算他半个妈,可他一年半载都不去看看,真没良心。”

原来是这样。

原来陈品正的姨妈,是周炀的继母,难怪他们之间的相处,有点奇怪了,像亲人,但又不像亲人。

陈品正刚拿到钱,忙着去玩,没聊几句,就打车走了。

姜思柔带嘉嘉回家,进屋,她搬了两张凳子过来,让嘉嘉坐她对面,说:“跟姐姐一起脱鞋子好吗?”

嘉嘉似懂非懂,但还是照着她的动作,将鞋带抽开了。

“嘉嘉会自己脱鞋了,太棒了!”姜思柔夸赞道。

嘉嘉似乎也很兴奋,激动地叫道:“鞋鞋…姐…姐…”

姜思柔瞪大了眼,然后开学的笑了,这是嘉嘉第一次喊她。

太开心了。

假以时日,嘉嘉肯定会好起来的。

周一去上课,课间时,沈峤来找姜思柔,他把一个袋子递给姜思柔。

周围还有班上的同学,尤其是陈炎,似有若无地打量他们。

姜思柔没接,而是问:“怎么?”

沈峤说:“这里是一千块,你拿着,给你们说的那个自闭症孩子。”

姜思柔有点敬业,看着沈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沈峤在学校勤工俭学,晚饭都舍不得吃菜,她怎么能拿这一千块呢?

这些钱,对于沈峤而言,同样重要。

姜思柔摇头,说:“我不能拿,你也需要用钱啊。”

沈峤挺瘦的,一看就经常挨饿,她拿这一千块钱,亏心。‘

沈峤还是固执地递钱给姜思柔。

姜思柔坚决不接,两个你托我给,直到上课,姜思柔也没收,转身走进了教室。

姜思柔不收,所以沈峤又去金融专业找到了周蔚蓝,把这一千块钱给她。

周蔚蓝看了看袋子,钱用皮筋绑着,周蔚蓝问:“你勤工俭学的钱?”

沈峤说:“奖学金的一部分。”

周蔚蓝说:“我加你个好友,你把钱存到银行卡上,再转账给我吧,我老掉东西,怕钱弄掉了。”

沈峤无语了,周蔚蓝和姜思柔完全是两个性格。

沈峤加了周蔚蓝好友,幸好学校就有存钱的自助服务机器,挺方便的。

所以他给周蔚蓝转账了,转了两个520。

他这个特殊的数字,把周蔚蓝吓了一跳,周蔚蓝正在姜思柔的出租屋客厅沙发躺着,看到这个转账数字,啊的叫出声。

姜思柔跑过来,急忙问:“怎么了?”

周蔚蓝把沈峤的转账数字给她看,说:“这个人有病吧,干嘛给我发520?我都骂他了他还给我表白么?”

姜思柔也没搞懂。

下一瞬,沈峤发了消息过来解释:“特殊数字转账不算诈骗,你别误会。”

周蔚蓝无语。

姜思柔哈哈大小,说:“不愧是法学生,挺专业的啊。”

姜思柔和周蔚蓝凑了五千块,给苏荷,苏荷也没想到这两个学生说到做到,真的给她这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钱。

苏荷看着嘉嘉,掉泪了。

她接过了五千块,然后回屋,去客厅写了欠条,给姜思柔和周蔚蓝,说:“这钱我不知道能不能还上,但是欠条我先写着,以后有钱了,肯定还给你们。”

姜思柔和周蔚蓝都理解苏荷,接了欠条。

苏荷很快就送嘉嘉去了特殊学校,她给学校说明了情况,学校减免了部分费用,嘉嘉在学校大哭大闹,因为不是熟悉的环境,苏荷也非常不忍心,但想到以后嘉嘉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能自理,也就狠下了心,把嘉嘉留在了学校。

白天嘉嘉上课,她也可以出去工作了,晚上会把嘉嘉接回来,短期还没看到效果,但苏荷还是相信周炀说的。

周炀是这片区域学历最高的人,又是医生。

有了希望,苏荷感觉生活都轻松了很多。

寒假很快到了,为了替嘉嘉挣学费,姜思柔寒假没回家,在学校附近一家奶茶店收银,老板是个四十多的女人,不常来店里。

她的同事竟然是沈峤。

奶茶店在街角,旁边是蛋糕店和花店,对面有个小广场,旁边是西餐厅,西冷牛排的好味道引得众多网红打卡。

周蔚蓝在家无聊,偶尔会来玩,她总找沈峤的茬,沈峤腼腆,常常窘得脸红。

沈峤按照配方比例,加入两百毫升热水冲茶,再加入糖浆、珍珠,一杯甜滋滋的奶茶便做好了。

他将奶茶递给周蔚蓝。

周蔚蓝说:“我还要一份椰果,帮我加进来。”

沈峤看了眼周蔚蓝,还是给她舀了一大勺椰果,周蔚蓝这才笑嘻嘻地喝起来。

姜思柔说:“最后一杯,不能再喝了啊。”

周蔚蓝每次来看她,喝两杯奶茶,再打包一杯带走,她的工资卑微,还不够付奶茶钱。

“知道啦。”周蔚蓝笑嘻嘻地答应,接过奶茶,含着吸管,吸溜起来。

晚上七点,姜思柔回到家,她边吃炒饭,边看订单信息,她在网上买的猫抓板,她在网上选了套最豪华的,附赠玩具球和小老鼠。

周炀工作忙,月饼大多数时候独自在家,肯定无聊,送点玩具正合适。

她在网上下的单,直接邮寄到他的家里。

她最后还是没下定决心,再次踏入安岭街23号。

晚上七点,姜思柔回到家,她边吃炒饭,边看订单信息,她在网上买的猫抓板,她在网上选了套最豪华的,附赠玩具球和小老鼠。

周炀工作忙,月饼大多数时候独自在家,肯定无聊,送点玩具正合适。

她在网上下的单,直接邮寄到他的家里。

她最后还是没下定决心,再次踏入安岭街23号。

周炀将包裹带回家,撕开包装,三角形状的猫抓板,还有一些其它玩具,月饼一见到,就乐颠颠地伸出爪子,挠个不停,嘴里发出欢快的喵喵声。

周炀第一时间想到姜思柔,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姜思柔的脸,他点开姜思柔的好友头像,她的头像右上角有个红圈数字1,是个搞怪的卡通小人。

恰好这时手机收到消息,姜思柔头像右上角有个红圈数字1,她的头像是个搞怪的卡通小人。

周炀点开对话框,拍了照片,发送过去。

周炀:“你送的?”

姜思柔:“我送给月饼的猫抓板,它喜欢吗?”

两条消息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屏幕上。

周炀看向月饼,月饼挠够了猫抓板,现在又钻进了猫抓板的空心的三角区域,把它当成洞来玩了。

他失职了,平时都没给月饼买点玩具,瞧把它高兴的。

周炀笑了下,给姜思柔回消息:“它很喜欢。”

姜思柔:“那就好。”

她回完消息,点了确认收货,再给五星好评,写了段评价:朋友很喜欢。

想想觉得不对劲,又加了追评:朋友家的猫咪很喜欢。

算是她的小癖好吧,她在网上买东西,喜欢写评价,把产品的优缺点都写进去,反馈使用感受,既能让商家了解自己家的产品的市场反应,也能让其它买家作参考。

过完年,就大四下学期了,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之后她就毕业了。

姜思柔和周蔚蓝去看了嘉嘉回来,嘉嘉依然在特殊学校学习,苏荷脸上的神情轻松了不少,跟她们聊天都开朗了很多,主要是嘉嘉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好,已经能独立穿衣服、吃饭了,也能简单表达自己的想法了,不会再动不动就哭闹了。

姜思柔和周蔚蓝再一次递上学费,苏荷犹豫一下,没收,说:“我跟嘉嘉签约了一家运营网红的机构,在网上拍些视频,那些视频的流量还不错,暂时负担起嘉嘉的学费。”

姜思柔和周蔚蓝只说以后有需要,联系她们,虽然苏荷不再需要钱了,但是她们还是会时不时去探望,带点吃的衣服那些东西。

两个人回到出租屋,这学期没什么课了,而且马上就要实习了,姜思柔和周蔚蓝坐在沙发上,苦恼着。

姜思柔是真的在苦恼,周蔚蓝坐在一边,抱着手机回复消息。

“我突然好想喝可乐,看电影,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

周蔚蓝还盯着手机,没理姜思柔,姜思柔盯着他周蔚蓝看。

周蔚蓝脸上的表情怎么形容呢,嘴角上扬,像是在笑,眼睛好像也变成了星星眼,神情非常专注。

等周蔚蓝回完消息,看向姜思柔时,就发现姜思柔在看她。

周蔚蓝一下子变得非常心虚,急忙把手机背到身后,说:“你刚才说什么?是在说毕业论文吗?”

姜思柔眨眨眼,问:“你谈恋爱了吗?”

“啊,没有,没有啊。”周蔚蓝否认,抱着手机就跑了。

姜思柔撇撇嘴,演得太假了,她看着周蔚蓝打开客厅大门,跑回了自己的出租屋,这家伙十有**都是交男朋友,不过为什么要掩饰呢?

要么对方老,要么对方丑?

但是周蔚蓝不是要找颜值八分以上的吗?

那就只能是姜思柔见过的人了,周蔚蓝不好意思了。

姜思柔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周炀,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联系,已经过去了两个个月,他从来不发朋友圈,所以她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

她觉得周炀是个成熟内敛的人,到不是孤僻,而是有种神秘感,你好像离他很近,但看不到他的全部。

她好奇,点进过医院微信公众号,看到了周炀的简介,他b大医学系毕业,医学研究生,挂他号的人也挺多的,常常排到一周后。

她关闭了APP,叹了口气。

周六,姜思柔毕业论文写到一半,突然不想写了,拉着周蔚蓝去看电影。

大概七点多,两个在一楼等电梯。

周蔚蓝拿着一杯奶茶,姜思柔拿着可乐,很快,电梯停在两人面前。

当电梯门打开时,姜思柔看到了周炀,电梯里有四个男的,还有她认识的冯嘉。

姜思柔愣了一下。

周蔚蓝拉她进电梯。

冯嘉正在跟周炀说话,看到姜思柔,咦了一声,说:“你是姜主任的女儿,姜思柔对吧?”

姜思柔冲他点点头。

冯嘉拍了拍周炀的肩膀,周炀看向姜思柔,开口了:“你们来这儿吃饭,还是看电影?”

姜思柔看向他:“看电影,你们呢?”

周炀说:“吃饭。”

姜思柔噢了声。

这时电梯到了四楼,周炀看向姜思柔:“再见。”

姜思柔说:“再见。”

电梯关上,往上运行,周蔚蓝八卦:“这些是什么人?”

姜思柔说:“我爸爸的同事。”

周蔚蓝说:“没想到你连你爸的同事都认识啊,跟你说话的那个高高的男的,长得很帅嘛,如果戴个眼镜,可以演斯文败类的杀手了。”

姜思柔低眼,没说话。

两个人出了电梯,周蔚蓝继续问:“小柔,你爸妈再婚,你不难过吗?”

姜思柔回忆了下自己当年的感受:“可能也有吧,但没有到难过到会哭的程度。”

“你别生气哦柔柔,我问你一下,你会觉得自己缺失了父爱母爱吗?”

周蔚蓝问得有点小心翼翼,语气特别轻,还会偷瞄姜思柔的表情,看她会不会生气。

姜思柔发现了周蔚蓝的动作,笑了一下:“我爷爷奶奶对我非常好,父爱母爱可能都敌不过他们对我的好吧,所以也就无所谓了,往好了,我有四个家长呢。”

周蔚蓝点点头,甚至有点羡慕了:“对的,红包都能有四份。”

姜思柔大概跟周蔚蓝讲了自己的家庭组成,她讲的时候,脸上没有难过的情绪,眼神都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有讲到奶奶病逝时,眼眶才酸涩了。

姜思柔发现了周蔚蓝的动作,笑了一下:“我爷爷奶奶对我非常好,父爱母爱可能都敌不过他们对我的好吧,所以也就无所谓了,往好了,我有四个家长呢。”

周蔚蓝点点头,甚至有点羡慕了:“对的,红包都能有四份。”

姜思柔大概跟周蔚蓝讲了自己的家庭组成,她讲的时候,脸上没有难过的情绪,眼神都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有讲到奶奶病逝时,眼眶才酸涩了。

看电影的时候,周蔚蓝不专心,时不时要回消息,姜思柔也不专心,她在想周炀一向不喜欢聚会,这次怎么会跟同事们聚会呢?

电影声音太大了,吵得她有点烦躁。

电影讲了些什么,姜思柔不记得了,她只知道,看到周炀,她有点心烦意乱。等电影散场,她们走到外面。

周蔚蓝又拽着姜思柔去找饮料店,买奶茶。

姜思柔吐槽:“你天天喝,不怕一月胖三斤?”

周蔚蓝嘿嘿笑:“我今天不吃饭,只喝奶茶,奶茶断,减肥。”

姜思柔无语了,还是陪着她去买奶茶。

她们看了下商场导图,奶茶店也在五楼,她们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前面有几个人,她又看到了周炀和冯嘉。

冯嘉说:“我会照顾好你儿子吧,放心吧,都叮嘱我八百回了,我不会虐待你家月饼啦。”

周炀说:“它现在虽然不怕洗澡,但你要给它洗澡,最好还是边喂吃的,边洗。”

冯嘉说:“行啦,行啦,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从上个月收到offer开始,就在念叨了。对了,你去了米国,也注意安全。”

周炀嗯了声,姜思柔就在他们身后,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原来周炀要出国深造了,难怪会跟同事聚餐。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心空落落的,这一年他们虽然没怎么见面,但至少他们还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区,所以她还不会太难受,因为她觉得,他们见面的机会是很大的。

但当他们之间隔了时区,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周炀以后回不回来,或者在哪个城市也不一定了。

周炀转身时,就看到了姜思柔。

姜思柔问:“你去米国干嘛?”

周炀愣了一下,说:“读博。”

医学博士至少得三五年才能毕业吧,姜思柔突然就生气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生气了,看着周炀,她直接上去踹了一脚,她在气头上,脾气不小,随时踹在周炀小腿上,但力道不小,把周炀踹得吸了口冷气。

周蔚蓝也没想到姜思柔突然动手,吓了一跳。

冯嘉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吸了口奶茶,还拍了拍周炀的肩膀。

“看来不只患者舍不得我们周医生啊。”

听到这话,姜思柔瞪了眼冯嘉,冯嘉识相的闭嘴不语。

姜思柔转身走了,周炀脚步动了一下,冯嘉推了他一下,说:“你得负责啊。”

周炀叹了口气,这才追上去。

周蔚蓝想看好戏吧,但又实在像喝奶茶,就留在了原地,买奶茶,不过她催促服务员快点。

周蔚蓝问旁边的冯嘉:“那个周医生是小柔的男朋友?”

她们关系这么好,姜思柔竟然也隐瞒自己交男朋友的时,不过,她自己也不老实,就不能怪队友了。

冯嘉说:“可能吧。”

周蔚蓝问:“这种事还有可能?”

冯嘉说:“你不懂,感情的事情很复杂。”

周蔚蓝哼了声,拿着自己的奶茶,走了。

姜思柔走到了广场上,周炀跟在身后,姜思柔知道周炀跟在身后,但她还是不想搭理周炀。她忽然产生一种,自己和月饼都被抛弃了的伤感情绪。

姜思柔继续往前走,走进了一条巷子,两边种满了蓝花楹,四月,蓝花楹正在开花,蓝紫色的,很漂亮。

姜思柔走到巷子的一半,才停下,回头,看向身后的周炀。

周炀穿着白衬衫黑裤,身姿挺拔。

他看着姜思柔,问:“马上毕业了吧?”

姜思柔“嗯”了一声。

周炀又问:“开始找工作了吗?”

姜思柔说:“没有。”

周炀又问:“有没有什么计划?”

姜思柔说:“没有。”

周炀说:“可以留意一下学校的招聘会。”

姜思柔问:“你去多久?”

周炀顿了顿,才说::“至少三年。”

姜思柔问:“你以后会回来吗?”

周炀说:“不确定。”

姜思柔现在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刚才自己太冲动了,其实他们俩又没什么关系,她没必要在意。

“你把月饼交给我养吧。”姜思柔讨论月饼的归属。

周炀摇头:“你会过敏,还是给冯嘉吧,他家里住的别墅,猫有很多只,月饼去了也有玩伴,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可以去看看月饼。”

姜思柔点头,看到了躲在蓝花楹树后面的周蔚蓝,她又看向周炀,说:“祝你一切顺利。”

周炀嗯了声,姜思柔从他旁边走过去,把躲在树后的周蔚蓝拉了出来,拽着她走了。

等走到了公交站,两人坐上了公交车,周蔚蓝才开始八卦:“小柔,那个叫周炀的是你前男朋友?”

姜思柔摇头,说:“不是,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我以前遇到麻烦,他帮助过我,仅此而已。”

周蔚蓝便不再问什么了。

姜思柔每天都会偷偷看周炀的朋友圈,但他什么都不发,三天后,他的朋友圈依然是一片空白,不过一周后,她收到了周炀的消息,他把冯嘉的联系方式发给她了。

姜思柔没有回复,她已经决定不再跟周炀有任何交集了。

六月底,学校举行提前批的校招,各大企业纷纷进入校园,摆设点位,进行校园面试。

秋招有许多互联网行业,周蔚蓝拿着一叠宣传手册,忧心忡忡:“我不想当996社畜啊,我要高福利不加班。”

姜思柔没急着找工作,她的毕业论文不过关,老师让继续写,路过招牌地的时候,捡到了只手机。

她划了一下屏幕,手机有手势锁,她打不开。

回到图书馆,还没坐下,她捡到的苹果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喂”了声。

对方说:“同学,你捡到的是我的手机。你现在在哪儿呀,我去找你拿手机,顺便给你500元,当作感谢费。”

姜思柔说:“你在一食堂外边那颗最大的榕树下等我吧。”

姜思柔拿着手机,先到了榕树下,天气太热了,她在树荫下站了几分钟,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

姜思柔随意一瞥,就看到周蔚蓝跟沈峤面对面坐在食堂二楼的露天台吃卤肉面,姜思柔呆了一下,原来周蔚蓝跟沈峤在一起了,两个人之前闹过矛盾,没想到会走到一起。

姜思柔被喂了狗粮,有些好笑地别过头,正好看见了个穿着白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微胖,头发稀疏,但目光灼灼,透着精明。

“同学,你捡着我手机了?”

“对。”

姜思柔把手机递过去,“你先试试解锁。”

男人笑道:“警惕性还挺强的嘛。”

他在手机上划拉,解锁了。

姜思柔把手机给她,男人拿着手机,点开微信:“来来,我扫你二维码,转钱给你。”

“不用了。”姜思柔拒绝。

“拾金不昧啊同学,你哪个年纪的?要不我联系你辅导员,表扬一下你的行为,说不定还能加德育分呢。”

“我马上毕业,德育分没用了。”

“哦,你学什么专业的?”

“飞行器设计与工程。”

男人眼前一亮,似乎来了兴致,又问:“会编程吗?”

姜思柔只当男人是闲聊,随意答道:“会c ,其他的不会。”

Python有选修课,但姜思柔没选。

男人又问:“会玩多旋翼飞行机吗?”

天气太热了,姜思柔的汗水都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她着急去图书馆赶毕业论文,朝男人点了一下头:“我走了,拜拜。”

她转身,往宿舍走,没想到男人追了上来,递了张名片给她。

“同学,我觉得你还不错,有没有兴趣还我公司实习?”

姜思柔停下脚步,接了名片,上面写着董磊,然后是他的联系方式,他竟然是酷飞科技有限公司的工程主管。

这家公司主做商用无人机,在行业内名气很大,姜思柔本来想等正式招牌再忙工作的事,没想到机会就找上了门,有时候事情往往如此凑巧。

周蔚蓝对于姜思柔进入大企业,十分羡慕,又替她高兴,就差手舞足蹈了:“柔柔,你好厉害,以后我跟我男朋友结婚,请你来表演一段无人机遥控。”

姜思柔也挺开心的,虽然只是实习机会,但她会努力的,争取留在酷飞。

不过周蔚蓝说完这段话,赶紧捂住了嘴巴,因为她露了嘴。

姜思柔笑嘻嘻地看着周蔚蓝:“你跟沈峤在一起多久了?”

周蔚蓝睁大了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姜思柔说:“招聘会那几天看到了。”

周蔚蓝赶紧挽住姜思柔的手臂,解释:“不是不想告诉你,就是觉得有点尴尬,我之前那么嫌弃他,还找他做男朋友了,怕你笑话我。”

姜思柔笑了笑:“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周蔚蓝说:“他在食堂勤工俭学嘛,我常常去吃饭,突然有一天,他就跟我表白了,我都被吓了一跳。”

说起沈峤,周蔚蓝的嘴就停不下来了,眼睛也变成了星星眼,沈峤身高一米八,长得高瘦帅气,最重要的是努力和励志,他的生活费都是靠自己挣的,这点让周蔚蓝非常自豪。

姜思柔也欣赏积极向上的人。

“沈峤挺好的,人很靠谱,能靠自己挣学费,也非常了不起。”姜思柔说。

“真的吗?”周蔚蓝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知己,兴奋得不行,“我也觉得他非常了不起,但是我以前宿舍的室友说我男朋友条件差,毕业了也只能租房给我住,挤地铁上班。”

“很少有人一毕业就能买得起房吧?”姜思柔说,“你男朋友这么努力,以后不会差的。”

“唉,我每次夸我男朋友努力,室友们就说努力不一定能脱贫,但一定会脱发,我每次都好气,然后我男朋友现在确实不成功嘛,我也没有底气,打她们的脸。”周蔚蓝男。

很多人的看法不一样,有的人又认为有车有房,周末双休也算成功了。

姜思柔想了想,安慰周蔚蓝:“沈峤听你说话耐心吗?收到你的消息都会回复吗?”

“肯定呀,我很喜欢跟他聊天,不过他最近找到工作了,在工作忙,也有不及时回复的时候,但忙完了都会回我消息或者给我打电话。”周蔚蓝说。

“那你男朋友好像除了家境差点,其它都非常完美了。”姜思柔说。

“对,对,我觉得他很完美,我超喜欢他,以后一定会和他结婚。”

周蔚蓝说起男朋友,一脸的幸福,也把刚才的不开心都搁一边了,又给姜思柔聊起沈峤了。

姜思柔终于毕业了。

酷飞的办公地点在外洋路,离学校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姜思柔一来一回,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没了。

她便在离公司两个站的的华盛路租了套房子。

其实公司招人十分严苛,尤其是工程部,一般都得研究生毕业才能进,董磊的工程部十二个人,全是男的,好不容易遇到了姜思柔,就能坑也得坑过来,更何况姜思柔还懂技术,虽不精,但也够了。

七月一号这条,姜思柔正式上班那天,穿了紫色的雪纺衬衫加休闲长裤,在人事部办完手续,刚到十一楼,同事们就排成两排,鼓掌拍手,欢迎她。

她被这阵仗吓得脑袋蒙了片刻,站在原地,有点儿不知所措。

董磊的爽朗笑声在旁边响起:“看吧,我没骗你们,咱们部门终于能摘掉光棍的称号了!”

“哇,小姜妹妹,你好靓。”

“你坐我旁边怎么样?我天天请你喝奶茶。”

“当然是坐我旁边,你们的代码写得有我的漂亮?”

姜思柔就在簇拥中,迷迷糊糊地坐在自己整洁崭新的办公位上,开始了人生新的旅程。

晚上,她回到了爸爸家,晚上边吃饭边跟爷爷聊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工作对于她而已,挺新鲜的。

爷爷很开心,晚上还喝了一杯白酒。

爸爸也挺开心的,姜思柔的工作不错,以后就是跟同事说起来,都很有面子。

姜思柔也跟妈妈说了,康青最近很苦恼,苗雨诺的成绩不上不下,考了个一本大学,但不是名牌大学,她想让女儿复读,但苗雨诺不肯,她便趁机问姜思柔。

姜思柔直接说:“这是雨诺的人生大事了,我不敢给意见。”

康青不满:“雨诺是你的妹妹,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敢的?”

姜思柔便闭嘴不语,借口自己要工作,挂了电话,不肯康青说话了。

苗雨诺私底下跟姜思柔说,她自己就这个水平了,考个一本,已经非常努力了,她不想再读书了。

姜思柔便劝了下康青,让她尊重雨诺的意见,还安慰她以后可以考验读博,康青这才作罢。

姜思柔在酷飞工作三年了,她的头发过肩了,周蔚蓝说长发的她才跟名字相匹配,像个温柔娇俏的小女人。

姜思柔翻出以前的照片,也觉得变化很大,她以前是中短发,稚气得很。现在成熟了很多,父母也不再将她当作孩子管教,和她的对话变得平等。

现在是六月,今年她就满26岁了,父母已经开始给她张罗相亲了。

康青直接告知:“张朝,28岁,对方条件很好,留校任教了,他有车有房,父母都在大学教书,知识分子家庭,你跟他见个面,认识一下吧。”

姜主任说:“杨宇的爸爸是卫生局副局长,妈妈是医生,他呢和朋友创业,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孩子。”

姜思柔全拒绝了,因为父母没问过她的意见,以及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就觉得对方优秀,一个劲塞给她。

周六晚上,她和周蔚蓝在餐厅吃饭,叫乐居酒家。

康青直接告知:“张朝,28岁,对方条件很好,留校任教了,他有车有房,父母都在大学教书,知识分子家庭,你跟他见个面,认识一下吧。”

姜主任说:“杨宇的爸爸是卫生局副局长,妈妈是医生,他呢和朋友创业,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孩子。”

姜思柔全拒绝了,因为父母没问过她的意见,以及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就觉得对方优秀,一个劲塞给她。

周六晚上,她和周蔚蓝在餐厅吃饭,叫乐居酒家。

等菜时,周蔚蓝双手撑着下巴,神情十分苦恼:“我父母想让我跟沈峤买房,一直在催,但沈峤想靠自己挣首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思柔喝了口茶,问:“你父母能资助你们,沈峤的父母没这个能力,他不想占你家的便宜吧。”

“是这么个理,你知道的,他自尊心重。”周蔚蓝说。

菜品上桌,姜思柔依旧点了炸豆腐,这次不用几口,所以她还点了盐焗鸡,以及辣椒炒黄牛肉。

姜思柔抬头:“你怎么想的?”

她先夹了块炸豆腐,外皮酥酥的,内里依旧软绵,好吃,但又和上次吃到的不用。

周蔚蓝说:“我觉得现在也很好诶,沈峤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精装修,样样齐全,比我们那些住合租房的同学好太多了,我很满足。”

虽然沈峤还没车没房,但对她很好,他每月一万的工资付了房租生活费,剩下的也全给她存着,加上她自己的工资,存个七八年,也能买套三室一厅了。

周蔚蓝化烦恼为食欲,戴上手套,抓了只鸡腿,拆解掉,把肉分一半给周蔚蓝,自己留了一半。

姜思柔毫不客气地吃掉周蔚蓝放她碗里的鸡肉,看着贤惠的周蔚蓝,周蔚蓝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不忙不闲,回家给沈峤做做饭,日子过得不错。

“我觉得你们该接受父母的建议,赶紧买房。”姜思柔说。

周蔚蓝有些惊讶地看着姜思柔:“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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