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许瑞徐冉陆昀……林寒找！”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格外响亮。
一听到林寒这两个字，所有人当即了然于心。
今早上，这几个人上课无精打采，黑眼圈可以与熊猫媲美。
林寒也是能够忍，明明早上就知道了，硬是到中午才把他们叫去。
——税俊运气好，不是（六）班的，没被叫去。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心里问候了他全家一遍。
“报告。”
“报告。”
“报告。”
“……”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浩浩荡荡地站了一帮人，歪歪扭扭。
将林寒包裹在中间，表情凶神恶煞，似乎是来抄家伙的。
林寒让他们退后一点，给她留出点空气透透气。
她打量着这几个人脸上惹眼的黑眼圈，“昨天干什么去了？”
几个人很有默契地都没说话。
“没干什么。” 徐冉漫不经心说道。
“哦，”林寒斟酌开口，“ 你们知道我今天发现了什么吗？”
几个人齐刷刷摇头。
“多亏严老师提醒，我今天发现宿舍楼后面的墙，有一处墙皮脱落，还有脚印。”
所有人：“……”操，狗逼严律。
这下不能睁眼说瞎话了。
“林老师下次不敢了！”徐冉先发制人，他尤其清楚男人可刚可柔的好处。
林寒·“你们最好祈求教导主任没发现，不然到时候广播通知，我可救不了你们。”
林寒瞪了他们几眼就让他们走了，留下陆昀。
“他们昨天翻墙出去是庆祝你生日，对吧？”林寒翻着学生资料档案问。
“嗯。”陆昀点头 。
——也不全是。
“感觉怎么样？”林寒问道。
陆昀怔愣：“啊？”
“生日快乐。”
陆昀彻底愣住，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说来也奇怪，林寒一个女教师倒也挺不习惯说这种话，低下头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扶着脖子，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很生硬地说道：“生日快乐。”
陆昀没再盯着她，笑道：“谢谢林老师。”
“昀哥！” 徐冉突然从拐角处蹦出来，“小林跟你说了什么呀？”
“没什么，她让我少接触徐冉这颗毒瘤。”
徐冉：“……”过分了啊。
陆昀推开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豫之色：“让让让，我还得给程喻送饭去。”
——程喻，这个阴柔的男子，昨天吹了一夜冷风兼吃了起码三人量的烧烤后，感冒了。
于是他今天请假，窝在宿舍里，而他的同桌兼舍友 ——陆昀，就成了一个跑腿的。
早晨去医务室给他拿药，一日三餐还得要他照顾着。
现在，这个跑腿的正愤然提着一份打包好的午饭向宿舍走去。
“喏，给你。”他把塑料袋扔给程喻。
程喻点头，目光从那道函数题上离开，淡淡睨了眼那袋盒饭，随即，瞳孔微微张大，在表达他的震惊——
透明塑料盒依稀透出红，圆盖都被笼上了一层红色，再来就是这个量。
十厘米高的盒饭，只留了二厘米左右高的空。
“我不是猫，但我也不是佩奇的家人——还是只红猪。”
陆昀没好气地说道：“辣死你。”
程喻暗戳戳咋舌，却终归只是嗫嚅一句“下次我也这么干”。
解开塑料袋后才发现有两个盒饭。
塑料袋里赫然是两个不一样的画风，一份就是专门给病号的粥，另一份……
他由衷佩服地啧了声，这胃该有多好才能吃下这饭。
“你也没吃？”
“没有，”陆昀瘫坐在对面床上，“被老师叫去训话了，操。”
说话间，他不经意往程喻那一瞥。
……他屁股底下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陆昀：“你那是什么？”
程喻起先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愣然看他片刻，这才回神，把手机从屁股底下拿出来扔给他：“当做你跑腿的小费吧。”
陆昀单手在半空中接住，翻过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的手机。
虽然好像手机对他来说没多大用处，但他还是很惊喜：“哪里拿来的？”
程喻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笑了笑：“老师给我拿来的。”
陆昀挑眉，“他为什么要给你拿手机？”
程喻白了他一眼：“不然我一整天在寝室里睡觉？”
陆昀从行李箱拿出压箱底的五三，眼神坚毅：“为什么不可以！”
程喻突然说：“你是不是智商有点缺陷？”
陆昀：“？”
“不然这么勤奋的，怎么还没被清北提前录取。”
陆昀：“……” 这个毫无人性的东西。
陆昀不跟他一般见识，把五三扔在一边，低头吃他的饭。
“不过，为什么要把我手机拿给你？”
程喻嘴里含着个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她认为那是我的……”
陆昀无声回了个哦。
手机出现最后一次亮光，没电了。
他三两口吃完，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又把手机扔给还没吃到一半的程喻：“你闲无聊就玩我手机。”
程喻抬眸望他：“你没有**？”
陆昀手捏上下巴，作沉思状，正色道：“我用诺基亚跟后宫联系的，手机目前还没什么**。”
程喻笑道：“密码呢？”
午休开始的铃声在这时响起，再过十分钟就要回教室午休。
陆昀急匆匆地走了，走前还不忘贴心带上门。
“密码……” 他又折返回来，大半身体已经在门外了，只有一个头在里面。
那张脸上闪出一瞬促狭的笑，随即他说：“54088！”
……
两个小时后。
陆昀躺在医务室里要死不活，呼天抢地。
一个小时前——
那节是体育课，陆昀许瑞他们几个在打球。
他们打球的技术是真差，平日借助身高优势出点力的高健留在教室里钻研数学老师给他拿的题。
他一走，便只剩下一些可以说不会打球的残兵剩将。
――老太太打球都比他们牛逼。
陆昀耐着性子打，上半场结束哨声响后，502强力胶便将他和旁边的长椅沾在了一起。
一中篮球场共有三个，他们挑的是人流量最大的后操场。
一所学校30 多个班，难免有课重了的。
女生都喜欢在树荫里躲阴凉，所以，游荡在后操场附近的人多得不可计数。
倏地，一个球没控制好力度，飞出场外，快要砸到一个女生！
那女生瞳孔骤大，腿被定住似的站在原地，下意识就要抱头。
“小心！” 陆昀猛地扔了矿泉水瓶，朝女生跑去，千钧一发之际，球被他用胳膊肘挡住，去了别处。
但他一个重心不稳，倒了下去，倒下去之际，他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咔嚓”的声音。
医务室内——
陆昀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脚踝处隐隐的疼。
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站在他面前，她碎发很多，皮筋绑不下，现在垂头哭，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容貌。
女孩不停的啜泣着，肩膀止不住颤栗 ，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在这种情况下，陆昀近乎于柔声细语：“你别哭了。”
“对……对不起……我胆小……一碰……一碰到这种事情……就会哭。” 女孩抽嗒嗒地说 。
陆昀心想不，你很大胆，我现在有捶死你的冲动。
在他的认知内，遇到这种情况说句谢谢再送去医务室，这事儿就翻篇。
――完全没必要那么麻烦，也完全没有必要哭得那么伤心欲绝。
女孩当然不知道陆昀所思所想，哽咽道：“我……要……怎么回报……你……”
陆昀知道如果他现在不说出个所以然，就别想清静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这才抬起头，陆昀端详起这张脸。
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
在他迷惑的认知中，长相分三种，绝对帅的，丑的人神共愤的，以及普通的。
评价一个人，他一般都会挑这三个中的一个说。
比如程喻，他只会说绝对帅，再比如这个女生，他只会说普通长相。
“何……何蓝。”
陆昀眉毛一皱，不太确定地重复道：“荷兰？”
女孩吸鼻子道：“何时的……何，蓝天……的蓝。”
“哦。” 他以为是地名，小声嘀咕了几句。
接下来头疼的才刚刚开始――他要什么回报？
实在不行像程喻一样，养养眼也是可以的。
要财没财，要颜没颜。
他可能得把头想秃才能想到。
“一本五三行么？”
何蓝 歪着头，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说：“可以的。”
陆昀小心舒了口气，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了点温柔：“必修五，英语，谢谢。”
何蓝愣然点头。
“你不出去？” 如果陆昀现在能起身的话，他估计早就已经很狗腿地开门“恭送”她出去了。
何蓝红着脸出去了。
陆昀一见门被关上，立刻飘飘然，谁知，门又被人打开了。
“你怎么又回来——”
他以为还是何蓝，这下他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加重了语气。
“什么？”程喻进门就遭到一顿骂，不明所以，“我没来过。”
陆昀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没说你。”
程喻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陆昀看不清袋子里的东西，认为是饭。
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确认自己没看错后才说道：“现在没到饭点啊。”
程喻解塑料袋的手顿了顿，回头望向脑子可能被撞傻了的人：“我说这是饭了？”
陆昀：“那是什么？”
他没答话，继续解袋。
果然，黑色塑料袋里是一盒盒饭。
陆昀反问：“这不就是饭？”
程喻拉过一把椅子就吃上了，愉悦说道：“我没说是给你的。”
——这是今天中午吃的剩饭，程喻还没吃完他无色无味的午饭。
估计晚饭也是这么清水的，索性就想顺带把晚饭也吃了。
陆昀伸长颈，一看见饭盒里白花花的一片，立刻没了胃口，幸灾乐祸：“你也就只能吃这些无色无味的，好吃么……”
嘴都快说干了，可程喻还是没什么反应，都懒得看他一眼。
陆昀有点悻悻然，只得转移话题，“我手机呢？”
果然，程喻抬了抬眼，从后裤兜拿出手机，手机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漂亮的弧线。
陆昀一打开，电量百分之一，这跟关机了也没有区别了。
“阿嚏——”程喻不偏不倚地在此刻打了个喷嚏。
陆昀也感受到了微许寒意，把挂在床头的外套拿下来，刚要披到身上时——“阿嚏！”
“啧，” 他把外套扔给程喻 ，“怎么那么弱？”
程喻老老实实地披上衣服，也算是默认了。
叮叮叮——
下课铃声一响，楼道上方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时有把楼震下来的可能。
陆昀扶额，心道刚送走一个又来一堆。
徐冉几个人一窝蜂挤进来，下课铃声响起到现在，前前后后不超过两分钟。
徐冉差点没摔倒，勉强吻住身形就向陆昀嘘寒问暖：“昀哥，你没事吧 ……”
“没事。” 陆昀看着这一个个看他的眼神，油然而生一种怪异感。
这怎么那么像是一个得了重病的老奶奶，孙子孩子都来看望他？
不对，大脑已经滞销很久了的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 他是老奶奶，那么……
他机械似的缓缓转头看向根本就没注意有人在看他的程喻，那他是……
他愣神连连摇头，把刚才想入非非的念头抛在脑后。
“昀哥。”税俊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咫尺之遥的门外响起。
税俊匆匆进门，认为他好兄弟得了重病似的，关切问：“昀哥，你怎么样？严不严重啊！”
陆昀垂着头，那撮呆毛毫无生气地被风吹扬起，又落下，一言不发 。
只见他突然以手捂脸，手掌心罩住他整张脸，旁人只能看见他肩膀重一阵轻一阵的抽动。
手心里传来几声吸鼻子的声音。
“俊子――”他出声，声音里都带了几丝落寞，“如果我走了，你可以再找一个的。我绝对不会伤心。”
“医生说我……我的时候不多了，你知道为什么程喻会拿到手机么？他在拼夕夕给我挑棺材。”
税俊竭力忍笑，坐下去抱住他：“啊啊啊昀子没有你我怎么活呀――”
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咳得很大声，像是有意要让人注意到，众人纷纷看向门外。
门吱呀地开了，是林寒。
林寒看到来了那么多人蛮意外，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各位好汉都在呢。”
几个好汉自知理亏，没接过这个话茬，并自觉的低着头，妥妥就是在罚站的样子。
“你们几个人是真厉害，” 林寒走到他们面前，佩服地给他们几个鼓了个掌，“就因为你们几个我被叫去喝茶喝到了现在。”
陆昀扑哧一笑。
林寒闻声回过头凝视着他，“刚喝完茶又来人跟我说某个同学受伤了。”
陆昀这次很有出息地没笑出声。
林寒再转移视线到安然坐着的程喻身上：“有的同学，还给我整感冒了，这感冒的原因也不光彩，怎么就好意思说呢。”
程喻好整以暇，回以一个毫无诚意的抱歉的微笑。
她头痛的扶了扶额，看见税俊几个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快要上课了还杵这儿干吗？”
税俊几个捣蒜般点头，忙不迭出去了。
现在医务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从外面看别有一丝阴气。
“怎么样，严不严重？” 林寒坐在程喻身旁，问道。.
陆昀：“不严重，只是轻微的骨折。”
林寒闻言，松了口气，站起身，她还要去宿舍看看今天没来上课的那个同学死哪去了。
“至于你们两个……” 林寒头莫名地大，一直说不出个后文。
半晌才有些烦躁地说道：“这几天耽误一下课程，两个人都是病号彼此照料。我还有课，待会儿我让严老师送假条过来。”
程喻点点头：“谢谢林老师。”
临走之际，她从后裤兜里拿出一个东西扔给陆昀：“给，你的手机。”
陆昀眼疾手快接住，手指覆在手机壳上。
他的注意力一下被手机壳抢去。
程喻的手机壳是蓝色的，上面画了一朵云。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女孩子才有的手机。
“给你， ” 陆昀把手机扔给了原主，边说还不忘调侃，“这手机壳够少女的。”
程喻翻白眼，心说在你眼里什么东西不少女。
这几天回老家，看望病重的奶奶，出了点事情，现在才来得及看晋江。
(22.7.28)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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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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